温雅紧张道，“都在包里。”
“把包拉开所有东西都倒出来，别耍花样。”他说着话轻佻的在温雅下巴捏了一把，上面立马显出一个红印，“皮肤真嫩。”
越是危险，温雅脑子越是清醒，手捏到挂件时她连忙闭上眼睛，想象中的强光却没有出现，她手指颤了一下，怎么突然失灵了，耳边听到细微的咔嚓声，她掌心像攥了个火球，光芒骤显，对方怪叫一声，□□啪嗒落地，“臭婊-子！你做了什么，我眼睛怎么看不见了。”
该死，温雅同样被照了个正着，她跟个睁眼瞎似的抓住手机循着记忆中的位置打开车门。
眼前全是白茫茫的雪花，温雅站在原地不敢乱动。
一只手突然拉住她的胳膊，“你好，需要帮助吗？”
是熟悉的汉语。
…………
穆清烨差点因为跟范宝宝聊天错过温雅的求救讯息。
他起身时险些掀翻桌上的酒杯，抓起搭在椅子上的外套便往外跑，范宝宝被他惊得跳脚，“穆水火，你怎么回事，这么急躁干什么。”
“温雅出了意外。”
“卧-槽！”范宝宝跟着往外跑，“跟我走，我开车来的。”
两人一路不知道闯了几个红灯，循着共享地图上面的位置赶过去，温雅正茫然的坐在拐角处的一个长椅上，旁边还坐了一对亚洲模样的年轻男女，似乎在跟她说话。
穆清烨拉起温雅上下打量过她才将提着的气放下，“没事就好。”
那对情侣看到他们过来才告辞，“这片街区乱的很，尤其入了夜，各种妖魔鬼怪都出来作怪，幸亏我们看见的及时。”
女生多看了几眼穆清烨，语气有点鄙夷，“你这男朋友到是心大，她眼睛本来就看不见，你还放任她一个人出来。”
“文斯，别说了。”
穆清烨手微微一抖，这才发现温雅眼睛毫无焦距，只是随着说话的声音上下抬眸，听到那女生打抱不平的话，她轻声道，“你误会了，他是我老板。”
“啊？这样……”女孩有些尴尬，“不好意思啊，我一时情绪上头。”
范宝宝看了一眼穆清烨越发黑沉的脸色，将这对情侣带到角落致谢去了。
温雅看不见穆清烨的表情，但能感觉到他手指轻轻从自己睫毛上拂过，她有些懵懂的眨了下眼睛，语气生涩，“对不起。”
穆清烨掐了下自己的掌心，抑制住自己想抱住她哄劝的冲动，“为什么道歉。”
“作为秘书，我应该时刻跟在你身边，满足你工作上的需要，但是我却在你离开时私自出来，还跑去逛街，然后把自己置于危险的境地，还要你赶来找我。”
“你没错。”
“到车上再说。”穆清烨拉着她的手慢慢往车上走，语气温柔的像是怕吓到她，“我从酒店离开时便说了要跟朋友会面，没向你交代工作的时候，剩下的时间你都可以自由支配，不管你想买东西也好，吃饭也罢，都没有失职。”
穆清烨将她被风吹到脸上的头发拂开，“而且遇到危险错的也不是你，是那些图谋不轨的人。”他扶着温雅坐到后面，“在我这里从来没有受害者有罪论，或许你没有在陌生环境提高警惕，但该谴责的不该是你。”
温雅有些呆怔的看着穆清烨的方向，像是心里有棵小树苗突然被天降甘霖滋润的抽枝发芽，“穆总。”
喊出这两个字，温雅沉默，他跟别人真的完全不一样，她也曾因为别人的过错受过伤，朋友或同事也会关心她的安危，但是下一句便是你要是小心一些就好了，你要是认真点就不会出错了，你要是怎样怎样……总之，好像对方的错能因为她作到完美就能避过一样。
明明她什么都没做错。
温雅鼻子有些酸，她看不见身侧有两只手一直虚虚抬着，因为怕唐突她始终没有碰到她却也没有放下。
穆清烨想，只要温雅再表现的脆弱些他就毫不犹豫的把人抱在怀里。
温雅只是猛地吸了下鼻子，朝着他珍重的道谢，“谢谢你，穆总。”
穆清烨觉得心口哽了一下，他怎么有种温雅把他当作人生导师的感觉，可他要的不是这些。
范宝宝已经朝这过来，穆清烨往旁边挪了几寸，“眼睛是怎么回事。”虽是这么问，他心里却有了猜测。
“被挂件里强光照的，我当时大概太紧张了，旋转的时候没有扣准，以为没起作用就睁开眼，片刻后突然亮起时我反应不及，眼睛暂时盲了。”温雅扣了下自己的掌心。
“别担心，只是暂时的。”穆清烨冲一直朝后面飘眼神的范宝宝说道，“去医院。”
“好嘞。”范宝宝启动车子，看着穆清烨恨不得跟人贴在一起的坐姿，他抽了下嘴角，眼神含了几许兴味，少林寺解卦的事他还没忘呢，当时这厮一副仙气飘飘不沾染凡尘俗世的模样，没想到这么快就变了做派。
对着他还嫌东嫌西，这会可是完全忘了自己也是个有洁癖的人呢，范宝宝怀疑的摩挲着自己下巴，温雅在穆清烨身边做了五年的秘书，那么久都没产生点激-情，怎么就那么突然对人心软了？
“温秘书别怕，穆水火就在你旁边坐着呢，你要是觉得后怕，想哭啥的，扑到他怀里哭一场，保证所有的负面情绪都随着眼泪流走。”范宝宝信誓旦旦的说道，“别觉得我是危言耸听，眼泪不是懦弱的表现，那只是情绪发泄的表达方式，是吧，穆总？”
“好好开车。”
“啧，都是做老板的人，你使唤我时还挺理所当然。”仗着温雅看不见，范宝宝对着穆清烨挤眉弄眼，虽然是来的有点晚的英雄救美，好歹也是出现了，这会说点甜言蜜语说不定有意想不到的效果。
看穆清烨根本不接话，范宝宝咳了一声，“温秘书，在穆水火手底下工作五年很累吧，以前见你的时候像上了发条似的，时刻紧绷着情绪，是不是他把你逼得太紧。”
“不过先不说他平日性格怎么样，对待员工还是很宽厚的，不论公事还是私事，有了困难还是跟老板反应，得让他知道你工作的辛苦，俗话说，会哭的孩子有糖吃。”
范宝宝话题越说越偏，温雅露出个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您说的都对。”
“既然你觉得对，我就多说点。”
温雅：“……”
穆清烨失笑，拉过温雅的手在她掌心划了几个字。
他说别理他。
范宝宝一边吐槽一边颇懂得兼顾兄弟情，话里话外一深思其实都是在夸穆清烨。
可惜，他这些话注定说给聋子听。
温雅所有的注意力都在自己掌心轻轻划着的动作上，这回他写的字有些多，她要很认真的分辨才能感觉出是什么。
范宝宝说的唾沫横飞，末了自我总结道，“你们说对吧。”
“嗯……”
范宝宝看着后视镜中两个靠的有些近的脑壳，他自我感觉良好，好歹是从小穿开裆裤长大的兄弟，穆清烨不用开口，他也觉得自己肯定每句话都说在点子上了。
穆清烨写着写着开始跑神，如果温雅的眼睛这几天都不能视物的话肯定需要人照顾……
温雅挠了下他的掌心，怎么不写了？
穆清烨拉回思绪，唾弃自己某些低劣的想法。
穆清烨：你身侧有个按钮，如果觉得宝宝一直说话烦，就把隔板升起挡住前后座。
温雅：他会不会生气。
穆清烨：他脾气很好。
哈，范总真是交友不慎。
直到车在医院门口停下，温雅也没有把隔板拉起来，说起来她现在住的房子也是范总曾经忍痛割爱让出的。
在医院做过检查，医生给温雅的眼睛用了镇定冷敷的药剂，说是两三天便能恢复正常，穆清烨将话痨的范宝宝打发走，自己牵着温雅的手往酒店房间走。
屋内摆设繁杂，短时间内肯定无法适应，穆清烨看了一眼到处都是硬物的房间，“屋子太大，你一个人住有些危险，跟我一起。”
穆清烨眼中含着笑意，“别多想，我去前台换个套房。”
第四十六章 你喜欢我吗？喜欢……
套房？温雅张口欲言, 内心深处真实的想法阻止她说出拒绝的话。
人在骤然失明之后，会觉得周围所有的一切都超出控制，陌生的地方陌生的景色, 没有熟悉的人陪在身边, 任谁都会突然变的脆弱。
温雅尤甚，睁着一双大眼, 面前却是纯黑色的幕布，刚才有人搀着还觉得有所依靠, 穆清烨下楼后, 她坐在床头总觉得没有安全感。
伸出手握住的只有无边的空气, 大概走时开了窗, 被掀起的窗帘带出一股含着花香气的风，温雅摸索着站起身, 不能视物，她走动时特别小心翼翼。
穆清烨推门进来时就看到她微微朝前探着身子走，正前方是摆在窗边的一个桌几, 他没有喊住温雅，而是快走几步伸手握住桌子尖锐的棱角, 另一只手搭在她肩膀上引领着打这绕过。
“外面的玉兰花开了, 是不是很香。”
温雅深深吸了口气, 感受着微风拂面的清凉, 还有身边这个男人陪着她时那种难言的熨帖和安心。
站的久了, 反而是穆清烨身上的松木香存在感渐强。
“到酒店的时候我的注意力好像都在那些奢侈华丽的摆设上, 看不到东西其他感觉反而变得灵敏。”
穆清烨轻笑, “好像不管发生什么事你都能很快整理好情绪。”看着她没有焦距却微微勾起的嘴角，穆清烨专注的眼神，连他自己都不知道有多温柔。
“因为我并没有受到实质伤害不是吗。”
盲了眼, 温雅没有徒劳的试图去看穆清烨，因为她能感觉到对方的视线自始至终都没有从她身上抽离。
就好像电视剧中演过的那样，五觉少一，其他四觉便会特别敏锐，她不仅嗅到了花香，这般静下心来，她才恍然觉出穆清烨面对她时的细心体贴，那些特别还有难得一见的温柔分明只有在面对她时显露。
温雅失笑，毕竟他是个5G冲浪boy，如单语冰那般不露声色的接近他都能察觉对方暗含的意味，如果不是因为别的情绪，他怎么会独独对自己不一般。
穆清烨和自己相处时早就超过了老板和秘书的距离。
肩膀还有他松松搭着的手，没有刻意握住她的肩头把人揽到怀里，是那种呈保护姿势的守护。
温雅凭着感觉拉住了穆清烨的手，两人肌肤稍一接触，他似乎有些躲避的想要后撤，温雅强硬的抓住他的手指。
“穆总，你喜欢我吗？”她问的直白，穆清烨再没有转移话题的理由。
“为什么不说话。”
穆清烨看着她白皙纤长的手指，自己微微抬手反客为主握住她的手指，“喜欢。”
两人都太干脆，话音落下时，彼此反而突然沉默。
温雅想到两人之间的身份还有家世上的差距，以及即便她能接受这个书中世界自成一体并脱离那些既定故事正常发展，但是和曾经以为的书中人物有更亲密的关系定位，她一时之间转不过来弯。
温雅想要抽手感觉到他握住自己时微微加重的力度。
“我就知道是这样。”穆清烨语气有些生涩，他之前那么不愿立刻将彼此的关系定位怕的就是这些，他在温雅这里没被拒绝，同样也没有得到她同等的感情回应，她似乎在顾忌着什么。
“别急着拒绝我。”穆清烨看着她的脸，喉间微微耸动，“人在突然知道令自己惊讶的消息时头脑是一片空白的，这个时候你的任何回答都不是你真实的想法。”
“就是也许你也是喜欢我的，但是你可能没有意识到，我的意思……你明白吗？”
即使看不到他的表情，从他的语气温雅也能感觉到他这会有些慌了。
“所以如果我现在拒绝你就是我没有看清楚自己的心，那不是我的真实意思表示。”
“……对。”
“穆总，你真的很……”温雅不知道该用什么词形容他，他思索事情的角度过于清奇温雅好像没那么惊讶，“如果我不问，你是不是准备温水煮青蛙？”
“我没有。”穆清烨蹙眉，“我只是想要对你好。”他以为的爱情该是那种彼此什么都不用说，然后水到渠成的发展到下一个阶段，难道他做错了？
“你不要偷换概念，毫无理由的好本身就有问题。”
“不是毫无理由，我喜欢你。”
温雅：“你不说我怎么知道。”
“现在你问了，我便说了。”
“可是我不问你没准备说。”
穆清烨愣了一会，“所以你没有拒绝我？”
温雅瑟缩了下手指，她喜欢穆清烨吗，扪心自问，喜欢。
可是这些喜欢究竟有多深，深到她无视这个世界，深到去面对与她的身份完全不匹配的豪门？她不知道。
“房间已经开好了，我领你过去，你的衣物还有洗漱用品一会我让服务员收拾好送过去。”穆清烨自然的拉着她的手，“你不用觉得有负担，如果后悔自己问出那句话，我可以当作没有发生过。”
温雅跟在他身边默默走着，“你会不会把我从现在的位置调走？”
“温秘书，别怀疑我的职业素养。”那么喜欢的人，怎么舍得让她远离。
他语气淡定的很，好像之前的事当真被按了删除键，一切都归于原位，温雅有些迷惑。
他知道自己态度转变太快惹得温雅怀疑他对她的心不够认真，穆清烨轻声道，“需要我再说一遍吗，我喜欢你。”
“……不用。”
“前面有台阶，慢点。”穆清烨稍稍停了下步子，等温雅落脚两人转了个弯在电梯旁停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