映真一看,立马道:“这也太贵重了,我不能收下,郡王日后上门不必如此多礼。”
清河县主正色道:“是啊,虽说你们明年才玉成好事,但咱们都是过了明路的亲戚,亲戚间如此多礼,倒是显得更生分。”
这映真算是有些了解李湛,知道他为人有些孩子气,怕说重了他不喜欢,遂挑了一件蓝白琉璃珠镶嵌金腕轮直接戴上,“这件选的极好,郡王真是眼光好。”
她皓腕白皙圆润,戴着手镯,更显得莹白生辉,李湛竟然觉得自己看痴了。
好在映真用衣袖遮住,他才默默恢复正常,但还是不肯把首饰拿回去,既然如此,清河县主也不能白拿女婿的东西。
“薛妈妈,我记得我们前些年得了一对七彩喜鹊玉佩,你拿过来。”
李湛来送首饰又不是为了要她们的配饰,自然不肯要,只不过清河县主这里事情颇多,还未来得及招待李湛,长房管事娘子董功远家的过来商讨,她让董功远家的去次间等着。
映真笑道:“娘,无事,我替您招待便是,再不济,还有莫嬷嬷几个呢。”
“你——”
“娘,您放心吧。”
真是儿大不由娘,清河县主想着这么多人看着,倒也不啰嗦了,做娘的总是心软,巴不得女儿能过的好。
这清河县主一走,李湛倒是有些不好意思,“要不我走吧?”
映真“扑哧”一笑,“你这么大阵仗来,就这么走了,我娘岂不是怪我招待不周。”
这个李湛,今天的样子倒像个小媳妇了,明明之前拎着鞭子打人多凶啊。
她又郑重谢过他,“我听说因为上次你在肃亲王府帮我让皇上把你禁足了,真是对不住。”
这都压根不算什么事情,李湛不习惯这么郑重,他立马摆手,然后发呆,因为他肚子好饿,早上什么都没吃就跑过来了,谁知道她们家都是上的各种茶水,喝完之后更饿了。
不明所以的莫嬷嬷却觉得李湛为人老成持重,心里更是满意的很。
映真见他沉默,忙问道:“你近些日子还在修道吗?”
也不说是还是不是,李湛点头。
映真倒是觉得他有赤子之心,很是可爱,不禁又问:“古灵观旁边的庄子可真好,我同姐妹们一起去玩,都说好玩,还要多谢郡王。”
……
她问的好多啊,好烦啊,为什么不问我吃了没有呢?
只可惜映真自己吃的很饱过来的,压根没问这个,因为此时离午膳的时辰还很早,她也没想过怡郡王会待那么久。
李湛却终于忍不住了,“你们家有没有什么吃的?我人不饿,但是肚子疼。”
映真愕然,这又是什么说法?就是说想吃东西吗?
她忙道:“那我让下人去安置一桌酒席过来,如何?”
李湛却摇头,映真瞬间理解了他的意思:“那我快点做一碗面给你吃好不好?”
“好。”
这声好倒是答的干脆,映真让莫嬷嬷留下,她则匆匆带人去了小厨房。
映兰原本是来二房找清河县主的,她是为了自己的嫁妆,刘氏只管自己的女儿,除非能从庶女的嫁妆中捞钱,否则她才懒得管。所以映兰便自己解决自己的事情,她也是做惯了的,却没想到一进来,便看到映真带着丫鬟匆匆过去。
她不解的问着清河县主的丫头书香,“三姐姐这是去做什么?”
书香是新拨过来的小丫头,所以做些打帘子的杂事,清河县主规矩很严,一般各司其职,但映兰前些日子偶然知道书香的娘生病了,特意送了银子,书香也知道这位五姑娘是个脾性极好的,再者三姑娘的事情大家都知道,倒也不必瞒着。
于是便笑道:“是怡郡王来了,我们姑娘去小厨房做点吃的端来呢。五姑娘,您是不知道,她们都说怡郡王好大的手笔,送了好些名贵首饰给我们三姑娘呢。”
那是当然了,平章侯府可是军功起家的,怡郡王如今的宠爱都是虚的,也没什么机会结交外臣,有这样一个岳家,自然得攀附着。
亏二房为了苏映真还一幅兴高采烈的样子,到时候怕是得把整个苏家拖下水呀。
古代和现代可不一样,古代一不小心就是牵连九族的,甚至连她这个出嫁女都可能波及到,她就是想不通,二房的人平日里看着也不蠢,怎么就看不透这点。
争那个位置可不是开玩笑的,寻常人不是应该保持中立才对吗?
效忠皇帝就行,哪个皇子皇孙和她们有什么相关。
……
映兰心里想的这些,映真肯定是不知道的,她正在切面,做了一碗特别简单的,榨菜肉丝面,上边还卧了个鸡蛋。
让人装好了,又匆匆进来,见他眼睛发亮,映真心头微微发酸,“我已经吩咐小厨房开始做菜了,你先吃点垫巴一下肚子,还有,这几日栗子多,我做些栗子糕给你带回去吧。”
好香好香,李湛埋头猛吃,听到栗子糕才抬起头。
跟幼崽吸食似的,看的映真都忍不住心里直呼可爱,嘴角都忍不住挂着微笑。
李湛跟暴风似的吸入,碗吃的光光的,太阳从窗棂里照进来的,浑身上下都懒洋洋的,他觉得好舒服,正好清河县主进来,听说女婿只吃了一碗面,连忙说自己招待不周。
“不会,很好吃,是我吃过最好吃的面。”
他是真的这么觉得的,但是清河县主好像误会什么了,脸上挂着暧昧的笑容,连苏映真也有几分害羞,哎,怎么都不信他的话,反而搞的好像是因为他喜欢苏映真才说面好吃的,他真冤。
第42章 挑礼物 挑礼物
新鲜的栗子糕做起来很容易, 映真几乎没废什么功夫就做了满满一大包,还透着热气的时候,就让下人用油纸包了送给李湛。
她没有丝毫的抱怨, 因为人的付出都是相互的, 就像李湛每次帮她也从来不会考虑其他。
她的这种态度也感染了映湄,映湄等世子表哥上门时, 也亲手做了吃食,李昌本来因为映雅的事情对平章侯府的姑娘很抵触, 虽说答应嫡母可以娶苏映湄, 但心中还是微微有些抵触, 但他本身不是什么坏人, 见映湄活泼可爱,心也软了几分。
映湄自然也感受到了这种变化, 她知道李昌有喜爱的侧妃,她的目标也从来不是争风吃醋,她娘这辈子倒是一直和吴姨娘争的你死我活, 爹的心就是再偏,但宗法还在, 她娘依旧是太太, 位置稳当的很。
所以她根本不介意李昌心里怎么想, 只要她大姑母依旧是正室, 她本人是正室, 日后生下孩子, 她的日子就好过, 即便生不出孩子,那她过继一个在膝下,什么样都好。
刘氏见女儿这样, 也深以为然。
女儿总比自己出息些,她这辈子就没有讨过丈夫喜欢,她家都是武将世家,丈夫却喜爱舞文弄墨,从一开始她就学不会刻意恭婉的对待自己她,也学不会吴姨娘那样伏低做小红袖添香,还好她女儿比她好,从现在就知道怎么笼络丈夫。
不过,她也不会轻易放过庶长子,这小子蔫坏的很,从小就知道怎么和他娘一起坑她,她的湄儿都被坑了好几次,可他就是走的再远,他的婚事依旧是她作主。
苏朝今天是来她这儿的,虽然苏朝不大喜欢刘氏,但是今天未来女婿过来,他怎么也得来来,这也是刘氏最鄙视他这点,看着清高,其实还不是趋炎附势。
二人小声聊了几句,刘氏便提起苏怀的婚事,“端哥儿下个月就要成婚,质哥儿也就这几个月的事情了,怀哥儿的事,你可有章程?老太太今日问我,我都不知道如何说。”
这话苏朝不太信,因为老太太周氏是继室,故而腰杆子从来没挺直过,也不管她们各房的事情,唯一管过的便是他庶女映兰。
但是刘氏这么说,总是有意图的,他故作不解道:“怀哥儿也不过十六岁,哪里就这么急。老太太那里我看也是随意问一句,你不必多想。”
整个三房就怀哥儿一个读书种子,刘氏却只能看着脚尖上,旁的都不顾,也是出奇。
刘氏却道:“我也不是旁的意思,只是你也许知道老太太的侄孙女周馨在那儿,老太太这么一问我,怕是有这个意思。端哥儿选的是勋贵,质哥儿选的是世家权贵,瑾哥儿我听闻是想娶一位将门千金,那怀哥儿岂不是正合适?”
周馨?苏朝想了想,“她爹是个道台是吧?”
老太太的爹原本是个知府,寒门出身,因为受了孟家的提携,在三品上致仕,只儿子平平,有侯府提携也只是个道台。
按照苏朝的想法,肯定要为家里的读书种子选一门十分妥当的亲事,道台这个身份就低了不少。
刘氏笑道:“是个道台,可你也不能光看这个,大哥死之前对周姑娘的爹很是提携,在福建口岸那里做税银官可是做了多年的。三爷,不怕您说,我的嫁妆不多,湄姐儿和瑜哥儿都不够分,咱们三房即便日后分家肯定也是没有长房二房来的多,本来咱们家人就少,怀哥儿若是打定主意走文官的路子,姑娘嫁妆肯定少不了,这样他们小俩口日子也过的宽裕一些,我们也不必补贴。”
她知道苏朝私房肯定不少,尤其是上次为自己升官走路子,这些银钱他再疼苏怀那个小子也不可能完全给。
若是娶个有钱的媳妇,那就不一样了。
苏朝听到最后一句也是无语了,但坦白说刘氏此人也就克扣钱财,旁的倒是还真的没什么心思。
苏怀虽说有些才气,但苏朝很清楚,他也不是什么经纬之才,中进士不是朝夕之事,那么要是有个既知根知底,又实惠,还能讨好嫡母的婚事,又有何不可?
但他也不至于完全相信刘氏的话,便把此事告知于他姨娘老吴姨太。
这老吴姨太现在是极少往正房去的,她年轻的时候跳的欢,但是老侯爷对她不屑一顾,也不大喜欢她,反而更喜欢正房周氏,周氏是个宽和人,从来不会让妾们站规矩如何,吴老姨太现在也是有子有孙的人了,就更不愿意在媳妇孙子面前矮人一等。
但听闻是苏怀的事情,老姨太摩拳擦掌。
因此,映真她们次日来这里请安的时候,倒是见到了老姨太。
周馨性子有些娇憨,比起小心讨好的映兰,老太太更喜欢这个侄孙女,认为她天真浪漫,她倒是很喜欢和映真玩,一直觉得映真是个不计较的人,比起映湄来,更大度一些。
老姨太笑道:“我们湄姐儿时常在家里说真姐儿这个姐姐好,我看着堂姐妹倒像是亲姐妹。”
映真不明所以,但也跟着随意说几句,映真如今的心思也不在这上头,因为李湛上次来送了不少首饰,她早就想好好打扮一番,出去多逛逛,还有李湛的生辰近了,她想去挑一些礼物作为生辰礼物。
每次李湛都出手不凡,几乎都是珍品,品相上乘,她却只是做一些小吃食,好像不太好,哎呀,跟他送点什么好呢?
老姨太见映真这个老太太嫡亲的孙女压根不接招,她又坐在那里旁敲侧击问周馨的事情,她也并不是个高明的人,就连宁远郡主都看出来了,不过她不在乎苏怀的亲事,也用不着费神。
倒是老太太见状,觉得很不错。
亲上加亲是好事不说,周馨和苏怀互相来说都是知根知底的人,老太太那可是一百个同意。
她也不自觉的说起周馨的家事,“这孩子性情是极其孝顺的,本来我让她来,只是亲戚间多走动,但是这孩子我实在是喜欢,所以留在了身边。她爹娘忙的不行,她有五个兄弟,就这闺女,看的跟眼珠子似的,若非是我说,恐怕都不会送过来。”
……
三房,映兰在小院里见到过来的苏怀,她小声同他说了周馨的背景,“我跟琥珀姐姐打听过来,周姑娘人倒是可以,家境却仅仅尚可,远非太太说的那样富裕。且她五个哥哥,一个中秀才的都没有,周家送这个女儿来,就是想效仿这老太太有门好亲事,日后提携家里人。”
苏怀冷笑:“我就知道,若有这等好事,她哪里会说给我,她只盼着我死罢了。”
“小点声音,怀大哥,我知道你对她心中有怨,但若是让旁人抓住你这个错处,你又如何是好?”
她和苏怀同病相怜,和苏瑜也关系不错,再者上次她差点被清河县主母女逼迫,就是苏怀和陈媛一起帮了她,这个忙她要记得。
否则,她在府中的处境就十分差了。
苏怀只怨恨自己势单力薄,事事都要受那老虔婆的刻薄,以至于姨娘日日哭,要不是姨娘和老姨太太还有那层关系,他只怕过的更惨。
“五妹妹,你说我如何是好呢?我还小,并不想娶妻。”
映兰笑道:“这也不难,咱们这房还是要靠父亲。”
苏怀也笑了,任凭刘氏兴风作浪,他爹不同意也是枉然。
但映兰从中学到了不少道理,比如偏房就是再受宠,如同吴姨娘这样的,但在儿女婚事上是没有沈话语权的,刘氏这样的嫡母不再少数,这样的主母也不在少数,但吴姨娘做的最对的一件事就是儿子养在自己身边。
听说后来周馨和苏怀的事儿还是未成,映湄来映真这里抱怨:“吴姨娘母子心大的很,总想压瑜哥儿一头。”
在她看来,嫡庶本就有别,苏怀不安分,爹也助着他们母子二人,她真是生气的很。
映真却心中想的是妻妾才是祸乱之根源,正所谓同行是冤家,很难说谁都谁错,难道她要说苏怀不该努力,不该娶个好妻子?
好在她有其她事情推脱:“湄姐儿,我今日要出去一趟,就不能陪你说话了,日后咱们再聊哈。”
她对着铜镜把李湛送来的首饰戴了一件在头上,心里还有点期待,她都送消息给李湛了,不知道他会不会来呢?嘻嘻,她是不是太主动了呀。
可是马上就要到他的生辰,要是选了他不喜欢的礼物,岂不是不好,倒不如现在和他一起去选。
主动就主动吧,反正她们是板上钉钉的夫妻了,何必在乎谁付出多谁付出少呢?
一出门,映真掀开帘子看了看,有点失望,好像人没来!
却没想到她的马车刚刚一动,后面的马车就立马跟上,小福子不懂:“郡王爷,您方才怎么不出来呀?要是咱们苏姑娘知道你在,肯定高兴。”
李湛当然不想让她太高兴啦,而且这里好多人呢,于是他敲了敲小福子的头:“少跟爷说这么多废话,女人就是不能太宠,你知道什么。”等她到了目的地,他才出来,代表他只是遵守约定,并非真的在乎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