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菀是苏映兰托付她帮忙照顾的,说起来也是个苦命人,嫁了人之后,丈夫被人害死,她被巧取豪夺,三房待她不冷不热,听说又要把她嫁出去。
陈媛重重的咳嗽,摆手:“不必,一想起修儿,我就难受的很。林妹妹,你也是听了些我的事情,这么些年,若非是我撑着,我们修儿怕是早就被生吞活剥了。”
范霆后院的妾侍非常多,有几个有野心的都是用非常手段弹压住的,这些人有的她下了药,那些人迟早知道,或者早已经知道了,日后她若不在了,修儿老实,这些人怕是迟早会对付他。
老太太是靠不住的,再者她年纪大了,许多事情都管不了了,也不想得罪儿子,恐怕还会装聋作哑。
林菀很是同情道:“陈姐姐,你放心,我如今在别庄住着,若是修儿遇到麻烦了,你让他过去找我便是,我虽说不是什么有势力的人,但太孙妃表姐这个身份还是好用的。”
这倒是,她和小姑子关系不好,想必小姑子也不会帮她,还不如林菀这个外人,如今她虽说寡居,但是好歹人家是平章侯府的亲戚,表妹还是太孙妃,虽说苏映真此人她印象不太好,但是现在她当权,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啊。
“那就多谢你了。”陈媛笑道。
林菀摆手:“比起你对我的好,这点算什么,日后等映兰出来,咱们三人也可以聚在一起了。”
想起和闺蜜在一起的时光,陈媛不由得笑了:“我同兰姐儿打小就认识,她那样的姑娘,说真的,进宫真的还委屈了。”
“不像苏映真,天生进宫的料子,皇太孙此人喜怒无常,也只有她才伺候的好。”
林菀嫁的很早,她压根都不知道苏映真经历过什么坎坷,只知道她运气好,侯爷的嫡女,做了太孙妃,太孙后宫只有她一人,足以令天下人嫉妒了。
她曾经要的荣华富贵,几乎全都被苏映真一人得到了,听老姨太说起三房的人进宫去的场面,当真是富贵至极,来往的人也都是十分有教养的人,她曾经那么渴望得到的东西,别人就这么不费吹灰之力就得到了。
自从苏怀被发配流放之后,她的日子就越发艰难了,这些富贵的生活也许再也和她无关了。
强打着精神安慰了陈媛,再出去时遇到了进来的范霆,此时范霆已经而立之年,兼着成熟男人的魅力,身上的云绸和繁复的花纹让林菀连忙躬着身子请安。
范霆眯了眯眼,他是认识林菀的,没想到年过二十岁的她倒是越长越开了,寡妇门前是非多,尤其是府里住着这么一个漂亮的寡妇。
林菀从小便立志要嫁有权有势的人,男有情女有意,干柴遇上烈火,一发不可收拾,她又不同于范霆府上的女人,二人在陈媛那里见面,一个用手捏另一个人的屁股,另一个人用脚在底下勾着男人,把这种禁忌视为一种隐秘的快乐。
等到陈媛发现时,她已经不能说话了。
林菀心里没有什么愧疚,她知道陈媛在乎的是什么,无非是修哥儿,她许诺:“日后一定会照顾好修哥儿。”
等到她闭眼,林菀顺势成了文安侯夫人。
这消息传进宫的时候,映真愕然,“您是说林菀成了文安侯夫人?”
清河县主点头;“何止啊,三房都开始要发嫁了,热孝嫁过去,听闻是原配夫人陈氏的意思。”
这可真是,映真呷了一口茶,“她倒是有些手段。”
这事儿清河县主也管不了,文安侯都不说什么,她们又能说什么呢。
倒是映真揉了揉眉心,清河县主吓了一跳:“太孙妃可是近来身体不适?”
“倒不是我,是母妃身子微恙,昨儿我去守夜了,今日有几分难受。”
倒春寒的时候上官氏生了一场病,下人虽好,但是没有自家亲人过去,她也怕下人松懈,映真也只好时常过去,但是她还要带德哥儿,可不就是烦恼吗?
清河县主问道:“不知道怡太妃得的是何种病症?怎么这般严重。”
严重到自己女儿还要去守夜的程度,这可不是一般的大病症啊。
映真心想,还能是什么病症,无非就是自己戳破了她的话,不同意李湛纳文九如,还说了朱良娣坏话,所以她才这样的呗。
可这种事情到底不能宣之于口,她只好道:“春寒料峭,婆母身子骨一向也不算太好,此次怕是在云州的病症复发了。”
清河县主便嘱咐女儿要多孝顺如何,说完便告辞了。
她娘走了,映真才在床上歇着,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鼻子旁边有别人的呼吸,猛地坐了起来,一看是李湛,松了口气,李湛被她的大动作吵醒了,迷迷糊糊道:“小娘们不是天天尝爷们的滋味吗?怎么还这样一惊一乍。”
映真服气了,气道:“你又在说哪门子的混账话,如今倒是学的越发混账起来,难不成是跟外面的小娘子学的。”
“这话可不能乱说。”李湛一下从床上坐起来了,他委屈着,“就是跟你开一下玩笑吗?你怎么还这样。”
“你那是开玩笑吗?一次两次可以,老是这么说,你把我当什么了。”本来映真今天还要去侍疾,心情也有点不好,她这些天都不能见着儿子,去上官氏那里,上官氏对文九如的器重明显多于她。
主要是李湛也时常不在家,她一个人常常是一个人待一天,心情总有些烦闷。
李湛低垂着头,“对不起,我不该看话本子乱学,我这个人很无趣,又只知道修道,除此之外,都不知道怎么和你相处。”
他是每次看到他这样说,真真大人就生气呀,表情很生动,他就乐,觉得家里好像多了烟火气。
映真错愕,原来是这样么?
她有些手足无措,“你个小傻子,不知道怎么说话可以和我说啊,我一肚子话呢,你做什么自己想。”
李湛吸了吸鼻子,“可是每次我要离开或者回来再和你一起的时候都想哭了,这才插科打诨。”
“是我误会宝宝了,好不好?”
“啊,我要哭了。”真真大人还跟自己道歉,她可太好了。
映真抱住他,“不哭不哭,再哭我要羞羞脸了。”
“不要羞羞脸,要亲亲脸。”
你不傻嘛,宝宝。
第96章 映兰私话(二更) 映兰私话……
他当然不傻, 他还得去探病呢!
上官氏好像久久都没有病过了,无论是在豫章郡还是去云州,她的身体养的比年轻人还要棒, 却没想到这次突如其来的病让她没办法安生, 好容易睡了一宿,醒过来时屋子里静悄悄的, 连一根针落在地上都清晰可闻。
屋内前方的八仙桌前面坐着一人,正在翻看书, 看那情况应该是坐了许久了。
再细看, 原来是李湛。
她终究还是有些欣慰:“湛儿, 你来看母妃了。”
李湛放下新得的《炼丹法》, 立马走到她跟前,“母妃, 儿子这不就来了吗?昨儿刚从少陵回来,听真真说您身体有恙,早上便来了。”
终于说了几句人话, 上官氏深感欣慰,她含笑:“母妃无事, 你不必担心, 把差事办好就成。”
“那不成, 我要替母妃守夜。”他是这么想的, 晚上他根本不想睡觉, 但是真真大人怕他熬夜身体不舒服, 总是让他睡, 他闭着眼睛装睡更辛苦,还不如来母妃这里。
上官氏连忙摆手:“那怎么成,你是要办差事的人, 怎么能来我这里?”虽说李湛是她的儿子,但到底男女有别,还是不方便啊。
李湛却道:“我就是在您宫里宿下,不是真的守在这里,否则您肯定不好意思呀!”
还知道这个,上官氏心里越发欣慰,当晚,李湛便搬到上官氏这里守夜,上官氏这里的宫女们殷勤备至,平素李湛虽然也来请安,但是请安过后就走,太孙妃来的时候较多,但太孙妃到底还是不能和太孙相提并论,太孙妃可以有无数个,可太孙却只有一个。
不过,她到底没有让文九如过去,儿子能够来已经很好,要是触了他的霉头,日后还不知道怎么样呢。
而李湛呢,表面上看道德经,等到夜深人静的时候再掏出一本花白鹤同一个作者写的《名剑采花录》,李湛看的在床上蹬腿直笑,好你个名剑,比花白鹤少言寡语,但能让无数女子心甘情愿,不错啊你。
次日一大早,他看了看御医的脉案,还好,也不是什么大症候,帮着丫头替上官氏喂了药,才匆匆去听班。
看的上官氏感动的很,还不停擦眼泪。
等映真过来请安,她还嘱咐映真,“今儿就不要让湛儿过来了,他每日差事就忙,在我这里睡的也不好。”
“嗯,儿媳会劝他的。”
映真也是不知道为何李湛要跑过来,但是尽孝一事,她也不好置喙。
儿子的到来对于上官氏来说是回□□,她精神都好了许多,开始问起德哥儿,映真便笑:“德哥儿还好,您不必挂心。”
儿子孝顺孙子康健,上官氏心情也好上许多。
文九如正好端了蜜水来,上官氏对她道:“九如这些日子衣不解带的照顾我,真真,你可不能吝啬。”
生了一场病,她看到儿子儿媳的孝顺,罢了,他们年轻人不愿意就算了,至于九如的前程,便是为了朱良娣那一死,她帮会帮的,但要想另外的法子了。
“母妃既然这么说,我呀定要开库房拿好东西出来。”映真惊奇道,这是为了什么上官氏转变了观点了,不过,这种转变于她而言是一件好事。
文九如也本本分分的说是自己分内之事如何,一时间气氛倒是异常和谐。
上官氏身体也一日好似一日,映真问李湛那晚做了什么,是不是跟上官氏谈心了,怎么上官氏转性了。
李湛打了个哈欠,“我怎么知道。”说完翻了个面,心虚的赶紧拉被子睡了,他可不能告诉映真自己看了《名剑采花录》。
在映真眼中他就是个无名英雄(大雾),还主动从背后抱住他:“宝宝,谢谢你。”
主动投怀送抱,他可就不客气啦,翻身压倒映真,邪魅一笑。
临近端午,西南却爆发叛乱,此处是在开元帝不处罚士大夫,纵容他们兼蓄土地,时日长久爆发的农民起义,起初都没有当回事,开玩笑,齐朝把漠北都收服了,一个小小的农民起义,算得了什么呢!
别说是开元帝,就是将军们都各个不放在眼里,随意拨了些军队去应付。
映真却知道,这场战役不能等闲视之,因为此次会出一个让朝廷十分头疼的人,头疼到前世的李湛打了他快二十年才压下去。
但是她也知道,谁都不会听她一个后宫女子的话,她没有任何的消息渠道,后宫也不能干政,要能知道才怪了。
好在李湛同常人不一样,她未必能够说动旁人,但李湛她能说动。
这日李湛回来的很早,德哥儿已经会翻身了,咿咿呀呀的,映真笑道:“怎么今天回来的这样早,我听了一耳朵不是说什么西南叛乱如何的。”
李湛摆手:“这样的农民起义也太多了,不足为虑,祖父已经派粮官过去了。”
“宝宝,可是我的心怎么跳的那么快,你说会不会是这件事儿会闹大呀!”映真抚着心口,对李湛道。
他则不以为意:“你就是爱多思多虑,所以时常又说自己掉头发如何,你看我就没有任何问题。”
但终究他还是留了个心眼,关注起西南战事。
与此同时,范文君那边却炸开了锅,原本出府面对瑞郡王一家不大友好的样子,她这个做王妃的,上得孝顺瑞郡王妃和一大屋子的太妃们,下还得照顾她的儿子还有庶子,侄子们,不可谓不忙。
可听到修哥儿的乳母在她耳边说的话,她更是气愤难耐。
“你们说林家那个女人在我嫂子还在床榻上的时候,便已经和我哥哥勾搭在一起了。”
“怎么不是,您要找证人,奴婢跟您找十个出来都成,还有哥儿那里,她是口蜜腹剑,说起来同咱们侯夫人是姐妹,嘴上清甜甜,可这进门还一个多月呢,就说有喜了,咱们老夫人跟着高兴的很。姑奶奶不知道,修哥儿本来就老实,如今……”
虽然陈媛这个嫂子和范文君不对付,但是修哥儿的乳母是最心疼修哥儿的,也是知道范文君这个姑姑对修哥儿最真心。
果然见范文君拍起桌子来,“她还能如何?难不成我们家是那等没有规矩的人家,她即便怀了孕,又如何,修哥儿是我们侯府的嫡长子,这是谁也改变不了的事实。”
修哥儿的乳母听了范文君这句话,心下大定,“有姑奶奶这句话,奴婢这心里就踏实了。”
“你放心,这次我送几个护卫回去,专门在修哥儿身畔伺候,等他十五岁了,我让他过来跟我们洪哥儿一起。”
不到十五岁还是个小孩子,即便她是个做姑姑的,也万万不能把大哥的嫡长子弄过来身边,否则别人还以为她们文安侯府是什么龙潭虎穴呢。
于范文君而言,这些都是苏映兰故意的,她的娘家居然让苏映兰的表姐鸠占鹊巢,尤其还是那等声名狼藉的女子。
且那女子手段不凡,热孝成婚,进门就揣了个肚子,这可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本来她娘还对林氏有些置喙的,但是看到她肚子里的孩子都不再多说,这个女子实在是太了解每个人的心思了。
苏映兰把这样的一个人送进府中,到底想做什么,她想她已经是一清二楚了,就是为了彻底控制住她的娘家,以至于她没有任何援手,日后被人鱼肉,她的洪哥儿怕也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了。
这点她倒是冤枉映兰了,映兰自己也没想到林菀会那般,金花啧啧:“林姑娘还是跟以前在侯府的时候一样。”
其实以前映兰也不喜欢林菀这点,实在是太过分了,陈媛和她是多年的姐妹,对她比对所有人都好,当年若非是陈媛帮忙,她早就被映真母女针对了。
“金花,修哥儿那里你要多照看几分,我这位表姐是个见了兔子不撒鹰的人,她一向爱慕虚荣,当年要抢大姐的夫婿,以至于大姐只能嫁给肃亲王那样的人,我是让她去避难的,她倒好直接跟范霆纠缠上了,日后跟这样的人也断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