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倒不至于, 好歹还有姑母在宫中呢,六爷也没那么蠢。”
朱氏撇嘴, “那柔嘉郡主做什么还嫁给孟劭, 你也知道的, 孟劭可是和孟家有千丝万缕的关系。”
孟相虽然倒了, 可是几个儿子孙子那是相当出色,孟劭是孟家二房的嫡长子, 任四品承制,年少有为,说六皇子没有那个野心谁都不信啊。
“哎呀, 娘,您就少说几句吧, 柔嘉也就算了, 咱们姐儿怎么办?我正愁这个呢, 我如今膝下只有这一个女儿, 总不能胡乱嫁了, 我这心里也不是一回事啊。”
六皇子子嗣众多, 江侧妃李侧妃还有杜侧妃, 哪个不是子嗣众多,她的女儿虽说是嫡出,但是她本人不算受宠, 吟姐儿也不算什么讨喜的,比不上柔嘉那个丫头讨喜,她自己还发愁呢。
朱氏叹道:“咱家的老三才刚嫁出去,你又提吟姐儿,我也无法,如今的好去处还不就是那几家,只怕苏家的人不愿意娶呢。”
对于朱氏来说,上官家早就成了过去了,固然现在上官氏还是太后,可太后比起皇后来说就是冷灶。
“谁说咱们吟姐儿要嫁苏家了?”她还没这么想过,想必六爷也不会同意。
母女二人讨论无果的时候,沈睿要成婚了,沈睿年纪自然不小了,一直不肯成婚,现在突然说要成婚了,也不知道是何方神圣俘虏了她的心。
但映真按照规矩厚赏了沈睿,沈夫人亲自进宫来谢恩,她脸上倒是一派喜悦,“娘娘,我们睿哥儿可算是要成婚了。”
“以前都没听说,沈夫人是在哪儿跟沈大人找这般可心的人儿呀?”她是不得不关心,沈睿是李湛心腹之臣,要是她娶的媳妇有异心,可不成啊。
沈夫人沉吟了一下,想了想还是说了实话,“其实我们也不是很了解,从江南回来他就带了这位姑娘回来。”
原来如此,映真点头:“嗯,本宫知道了。沈大人自己看上的,想必很不错,老夫人还请放心。”
以前映真隐瞒身份的时候,良氏就极其喜欢她,更遑论如今知道她的身份,更兼映真此人在她看来,是个极明白的人,也是个话事人,很能当家,沈家父子常年不在家里,倒是映真时不时喊她进宫说话,二人处的极好,她什么事情都习惯性的问问她。
听映真这么一来,她彻底摊手:“我倒是想管也管不了,儿大不由娘了。”
“这倒是。”映真想起德音,也笑道:“太子日后想做什么怕是我也管不了。”
正好德音过来听到这句话,连忙跑过来道:“我才不会呢,我要一辈子听我母后的话。”
这话说的良氏和映真都笑了,良氏还打趣道:“我们睿哥儿小时候也是这么说。”
看来所有的儿子小时候都是这样,映真很给面子的没有再说儿子如何,但对于沈睿的新夫人,她便问起李湛。
李湛想了想,“我也问了他,他说,哎呀,我不能说,保密保密。”
“保密的事儿?那你就更该告诉我了,我最喜欢听别人的秘密了。”映真扒拉着他的手臂问道。
李湛很有骨气的摆手:“那不行,我答应了沈睿不说的,要是告诉你们这些三姑六婆可就不好了。”
居然还说自己是三姑六婆,她捶了他一下,李湛哈哈大笑,“怎么啦?前几天爬树输给我了,恼羞成怒啦。”
正常的李湛还是很厉害的,爬树比映真行,比映真快多了。
“哎,是我故意让你,免得在德音面前丢你的面子。”映真可不承认自己输给他。
李湛知道她是输了脸上过不去,笑嘻嘻的,也不说其他的,但是沈睿的事情他是不会说的,这是兄弟情义。
夫妻二人打闹过一回,映真起身要走,李湛拉着她,“你要去哪儿呀?就今天我还要和你玩呢。”
玩?映真不懂,“你要玩什么呀?”
“还能玩什么?都老夫老妻了,你还不懂吗?”刚学了花白鹤的几招,他不用还成啊,真是的,看这个真真问的什么傻话,难道她就没有需求吗?真是的。
映真做了个鬼脸,“我是什么都不懂,因为我现在要去跟儿子温书了。”
她故意晾着他,这是夫妻情趣,虽然李湛是对她很好,但是日子太长了,人容易产生疲倦,她要时不时新鲜点才行,若是百依百顺,男人反而还不喜欢了,倒不是男人,是天下所有的人都有些喜新厌旧,包括她自己,有了新衣服都不想穿旧衣服了。
当然了,德音看到映真过来还是十分高兴的,尤其是映真跟他背书,他顺利背出来的那个时候,觉得自己可骄傲了。
“母后,儿子知道比儿子聪明的人还有很多,但儿子会好好学的。”
映真则道:“虽然比咱们家聪明的人是有很多,但是德哥儿是我在世上独一无二的儿子呀。”
“嗯。”
……
照顾完儿子,映真回到寝宫,李湛当着她的面正起劲的看着花白鹤新书,那家伙,老起劲了,映真夺过来看了几眼,她不可置信的又多看了几眼。
李湛打趣道:“怎么,你也知道花白鹤的好处了?真真仙子。”
平时还天天鄙视自己看花白鹤,现在拿在手里的书恨不得看的眼珠子都掉下来,女人啊,就是这么口是心非。
映真把书递给他,又一笑,李湛被笑的莫名,“怎么了?你为啥阴笑?”
映真摊手:“什么叫做阴笑,我是明笑,笑你不知道花白鹤是谁。”
“你知道?”李湛疑惑的看着她。
“对啊,不就是你的好兄弟沈睿吗?”
什么?李湛不敢置信:“他一个童子鸡能写出《花白鹤》这种经典书来?你别开玩笑了。”
第118章 沈睿之妻(二更) 沈睿之……
“以前我是没有发现, 但是他这熟悉的手法,被我发现了。”
映真批阅过多次沈睿的奏折,他写字有个习惯, 断句的地方就会隔拇指宽的地方, 这本书虽然字体和沈睿完全不同,但断句是一模一样的。
句读之不知, 一般人包括李湛都是正常写,但沈睿这种写法, 如果不是仔细看的, 根本发现不了。
且正常人也不会想到沈睿居然会写这些, 名门出身, 才干卓然,压根都不像是这种人呀。
她解释给李湛听了之后, 李湛嫌恶的放到一边,“这个色魔,再也不堪他的书了。”真的是难以相信沈睿这个童子鸡平时装的懵懵懂懂, 却没想到这般不正经,我呸。
映真反倒一笑:“这每个人啊都有自己不为人知的小癖好, 只要不伤害他人, 还造福别人, 也无伤大雅, 你看你平素不是靠这个才知道那么多招式的么。”
什么?李湛又把这本书扔的更远了, 气急败坏道:“才不是呢。”
看他这样, 映真暗笑, 真好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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俩家一旦说定,商量起来就很快了,除了林菀不是很高兴之外, 范修和苏家都很满意,范修虽然性子敦厚,不计较什么,但是心里也很清楚,那可是苏家啊,皇后娘家啊。皇后可不是一般人,她地位稳着呢。
范霆聘礼给的非常大方,几乎到了京城世家咋舌的地步,林菀心里滴着血,还要带人去苏家下聘,在名义上她是范修的继母,虽然进门进的不光彩,但后母也是母,没理由让女主人不出来吧。
再说了,林菀也是苏家嫁出去的表姑娘,她再醮也是从苏家出去的,两边都有关系,她出面再合适不过了。
其实关氏嫁进来的时候,林菀已经早就嫁出去了,关氏和自己真正的小姑子苏映真都没相处过几日,更何况是和林菀,但不妨碍她从别人口中打听林菀。
二房上下都对林菀观感不佳,有那些积年的老仆还把当年林菀爬床东平郡王世子的床一事拿出来说,证明林菀此人着实不是什么好人,为了往上爬那是处心积虑。
后来又说和三房的苏怀旧情复燃,苏怀被流放了,她又攀上了范霆,提起她来,苏家的下人们都不约而同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对她也不是很尊重,关氏心里也有数了。
见到林菀今日过来,她认真打量这位表姑太太,穿着簇新的折枝花袄裙,腰间系着葱绿色的绦带,腰肢显得越发柔软,比十八岁的小姑娘看起来还苗条,也难怪这女人能勾的了那么多男人。
林菀倒是无知无觉,嫉妒她,说她坏话的女人们多了,关氏又算老几呢!她要是天天为了这些眼神,可能一天都活不了。
还好关氏也是大家太太,脸上很快挂起人畜无害的笑容,“表姑太太,咱们俩家这是亲上加亲了,早先文安侯提起的时候我还想着我们欣姐儿也不出众,就怕日后去了你们家什么都不会,还得表姑太太多多教导。”
皇后的侄女,谁敢说教导二字,林菀知道她这是故意这么说的,在苏家寄居的那些年,苏家人都是什么德行,她是一清二楚,自恃名门望族,公侯门第,说话都时常扬着头,自视甚高,又故作谦虚。
她不以为意:“教导不教导的,自不必我来,修哥儿为人老实,我只盼着她们能够和和美美的。”反正婆婆自古比儿媳妇大,等儿媳妇进门了,还不是她说什么就是什么,那陈媛还是长信侯的嫡女,嫁到文安侯府还不是缩着尾巴做人,更何况是欣姐儿。
二人寒暄几句,就有专门的管事送来聘礼,看着丰厚的聘礼一个个送出去,林菀心头滴血,她想,等着欣姐儿进门,她是肯定会带一大笔嫁妆进门的,她们可不亏。
这么一想林菀心情也好多了,说的话也得体一些了,她这样,关氏也是亲亲热热的说着话,还把三房的老姨太和刘氏接过来,倒是办的热热闹闹的。
这就是大家族,也许各有心思,但是闹的不会难看。
范家下聘之后,很快沈家又成亲了,沈睿年纪不小了,成婚更是加快,映真也是头一次见到沈睿的新妇。
有沈老夫人良氏引进来的,她一进来,倒是让人眼前一亮,生的媚态横生,走路跟没了骨头似的,但行礼又特别良家,有一种奇异的反差。
“妾身柳氏给皇后娘娘请安。”
映真笑道:“好一个标致儿的美人儿,快些起来吧。”
柳氏忐忑坐下,她看来十分紧张,良氏倒是熟稔道:“娘娘对我们沈家的厚待,我们真是感激不尽。”
映真摆手:“这也算不得什么,您盼了多年,总算是盼着儿媳妇进门了,我这里还有厚赏呢。”
她说这话的时候一直盯着良氏,不知道是不是她看错了,总觉得良氏好像不是特别高兴的样子。
柳氏全程都十分腼腆,也不大多说话,好像很怕人跟她说话一样,映真到底是皇后,事务繁忙,她们婆媳好像又有点奇怪,便先让她们走了。
良氏带着儿媳妇回家后,便同丈夫沈覃抱怨,“我就说这小门小户的女子不能娶,她平日在家倒是没有遮拦,可当着皇后的面又过分腼腆,实在是让人不知道如何说好了。”
这柳氏是沈睿在某处办事时,遇到的,听说遇见时她父亲病重,家产被占,她跟个小狐狸似的狡猾的缠上沈睿,沈睿遂同意和她成亲,她是后来才知道沈睿原来是个大官。
沈覃倒是无所谓:“小门小户的也有她的好,睿儿喜欢,你又有什么话好说的呢。”
天下婆媳就没有对付的,上官氏以前喜欢映真现在还不是一样不喜欢,尤其是文九如的事情之后。
这天,帝后二人一起过来给上官氏请安,上官氏看到李湛,便多问了文九如几句,“这孩子被我赶出宫去,也不知道如何了。”
李湛故作莫名,“听舅父提了一嘴说是失踪了,还好她失踪了,否则怕是朝廷都不稳当了。母后,您若是寂寞,不如找几个侄女过来照顾便是。”废太子儿女也不少,有的来了京城,有的还在豫章。
他们生的也不少,上官氏要是真寂寞,叫他们的女儿进宫来陪伴就是,多的是人愿意。
上官氏摇头:“还是罢了。”她本来只是想知道文九如的下落,至于再来一个人她也没这个意愿。
再者,李湛道:“文家如今已然败落了,他们家已经被治罪了,饶了他们的命,已经是对这些人极好了,母后。”
他说的很明白了,文家已经被治罪了,上官氏还这么惦记文九如,简直一点长进也没有。
看来文九如已经彻底的不在了,上官氏脸色发白,没有再问下去,只提文家其他人,不提文九如,就是很有问题的。
从太后这里出来,映真看着他,“文九如真的——”
李湛笑了笑:“行了,你天性良善,这些事儿我来做就好,从她进宫来所图那么大,我就该动手的,但是一直在给她机会,可她自己没有抓住,不仅如此还为了自己那点裤裆里的事情害我,我可不能容她了。”
人们常说聚沙成塔,但千里之堤毁于蚁穴,还是小心为上。
有李湛说这句话,映真心里也放心了一些,又问他:“那沈睿的婚事,你总该跟我说说吧,我总觉得柳氏好像很奇怪。”
哪有女子是那样走路的,完全跟没了骨头似的,即便是小门小户的女子也不能够啊。
李湛想了想,还是跟她说了,“你还记得沈睿前几个月去江南办事了吗?事实上,他去的不是江南,而是大月国。沈家的生意是做到西域了的,我中的毒让他去查,这个柳姑娘就是他结识的,是大月国的圣女和汉人男子生的,听沈睿说心地良善,颇懂用毒。”
“咳咳,所以沈睿是为了你委身于柳姑娘的吗?”
李湛跳开:“当然不是,沈睿是查毒的时候自己中了毒,被人家救了,他为了替我查清楚,装病啊什么的,这姑娘对他死心塌地,这干柴烈火,可不就成了吗?”
他说完,又摆手:“你知道吗?柳氏极擅长用毒,若是为我所用,我要她跟我多制点药出来玩玩。”
“人话?”映真白了他一眼。
李湛嬉皮笑脸:“当然是人话,严刑拷打简直浪费人,还虚张声势,一点药下去多好。”不过说完,他又嘱咐映真,“柳氏非常人女子,但沈睿是极其喜欢她的,但是他告诉我说什么喜欢一个人就要装作不在乎她,这样女人才能更死心塌地,所以你和柳氏不要说太多话,坏了人家沈睿的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