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同伴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没办法,那家伙等级太高,而且进化能力又那么诡异,还好咱们这次折损的伙计不多。”
队伍中的气氛并不算好,因为对于那只逃入死亡之城的伴生暗化者,他们的抓捕行动已经准备了很久了。
最开始时是一队进化人小队朝着目前华国最大的死区中挺进,因为有直升机在上空拍到了一些奇异的景色,于是b市的上层认定在这死区之中一定存在着高阶的暗化者。
但是谁也没曾想到,这一去进化人小队就再也没能出来,此次全军覆没的行动震惊了整个b市的上层,在经过了周密的再次布局,大量的精英部队再次深入死区,却什么也没有发现,那只暗化者已经逃出了死区,他们只找到了当时那群伙伴留下的摄影资料。
就在两周之前,又一名高阶的伴生暗化者出现在一些小型基地的周边,经过对比侦查之后,确定了这是一只七级的伴生暗化者,外形为类人女性,拥有软体虫类的下肢,可以剥夺人类的面孔和皮囊,生有软体虫一般的下肢。
而这次的抓捕任务有靳炀的加入,大大降低了人员的死亡,队伍中有从b市特战队来的,对这个前队友的事迹知道的一清二楚,原本还有人担心这种煞神会很难相处,怕是和他们融合不来。
没想到真的接触以后才发现,靳炀只是平时很冷淡,但是如果有人问他还是会开口,并且也没有什么很差的脾气,比想象中的要好相处太多。
而在他力挽狂澜救下了好几次队员之后,队伍里对他便彻底改观了。
男人的友谊和崇拜其实很简单,往往强大的实力就能让其人折服,而胆子大的已经开始和靳炀称兄道弟的。
此时几个进化人纷纷看向靳炀,把他当成了队伍中的主心骨,开口询问道:“靳哥,咱们现在怎么办?”
有扛着巨大双枪的肌肉汉子面色不耐,浑身鼓鼓囊囊的腱子肉把护甲撑的满满当当,他扯着脖子吼道:“怂个屁,有靳哥在咱们直接杀进去,把那什么劳什子暗化者的老巢给掀翻了!”
另有一位带着无框眼镜的青年人肤色微白,他略显文弱,身着淡金色的软甲,但气势却并不弱,此时用指尖撑了下眼镜框白了那汉子一眼。
“我怎么会和你这种莽夫当队友,这暗化者巢穴粗略估计至少有六千暗化者盘踞,更别说还有一批高阶。”
“……”
看着那沉寂的高高城墙像一个巨大的沉睡蛰伏着的猛兽,每一个孔洞和蠕动的洞穴在阳光下都被照的一清二楚,他的眉心微微蹙着,沉声道:“撤退吧,没发进了。”
这只七级的能力诡异到让他也没料到,或者说这只暗化者从头到尾都仍有余力,一直在吊着进化人小队,像是在戏耍他们一般。
如果仅仅是自己一人,行程要更快一些,但是他不能拿所有人的生命去堵,这次任务只能以失败告终。
拿着超级望远镜的进化人心有不甘地又举起朝着那巨大的城堡建筑看了几眼,最后才悻悻放下,跟着小队准备离开这座死亡之城。
但是他却没注意到,在他放下望远镜的那一刻,那缓缓流动的黑金色的墙体上有一块圆形缓缓转动,而后又融于了墙体之中。
昏暗的巢穴之中,无数的洞穴错落着分布在墙体之上,有形态各异的类人生物或大或小,能看到它们的身子飞速地在巢穴之中穿梭蠕动。
低等的生物智慧不高,被野性和嗜虐支配着单一的大脑,要是在真正的本源星系上,这些低劣的下等生物只配生活在环境最差的垃圾区,在废墟中扭打厮杀。
正是因为在地球之上,同伴本就不多,高等暗化者才不得不让他们居住在同一个洞穴之中。
即便如此,在最外围的低等巢穴之中,时不时能听到各种难听喑哑的嘶吼,丑陋的类人生物狰狞着凸起的肢体和利齿尖牙,相互撕扯在洞穴之中。
昏暗的环境之中就像一个巨大的魔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出现一个怪物。
越是往里,房间的雏形就越明显,环境也越安静,墙体上镶嵌着照明的灯火和碎钻用来装饰,从人类的博物馆和基地中掠夺来的金银器摆放在走廊的两旁。
从这里开始就是中等乃至高等的居住场所,是低等无法染指的地方。
地面之下有微微凸起的巨大生物在沿着甬道往前穿梭,一直来到建筑的最中心。
这里被层层叠叠的粘液包裹,是巢穴的最中心,也是最宁静最安全的地方。
此时大殿正中又多了一个黑金色的王座,顶着仓央绛曲的脸的类人青年坐在正中,他的身旁有一个狂傲不羁的俊美少年发色如火翘着二郎腿,拖着腮饶有兴趣地盯着眼前缓缓走向王座的类人女性。
这如火般的超高等暗化者脖颈正中镶嵌着一枚宛若红宝石的源石,在四周的光下熠熠生辉,和其发色相称。
它是一名六级伴生暗化者,只比仓央绛曲晚了几天来到这座死亡之城,为八王座之一,在本源星系上的姓名翻译为人类的语言名为‘甲羊’,性情和行为是最像人类的一个。
超高等彼此间的气息相互吸引,在常麟出现的一瞬间,它便认出了自己的老朋友老对手,并恶意满满道:“你这个老妖婆又扒了哪个人类女人的皮囊,按在你那满是触须的水泡皮肤上。”
常麟静美的脸庞微露狰狞,她的颚中尖锐的利齿猛地收缩,伸出纤纤玉手朝着那王座上的类人青年狠狠一攥,明明手心中什么都没有,可是那六级暗化者却陡然暴怒,捂住自己的心脏猛地站起,俊美的脸庞也开始缓缓具化为可怖的骷髅兽脸。
主位上的仓央微微蹙眉,他眸中深红色的光流转,叫停了这一触即发的战争。
超高等是所谓的母星造物神眷顾的种族,在这些暗化者的心里,它们不是贵族,更像是人类文明中的神明,神秘而又高不可攀。
八王座彼此坐落于母星的八方角落,它们彼此心里清楚,所谓的超高等不过是一群高傲而令人厌恶的生物,且彼此无来往。如若不是最后本源星被虫族覆灭,它们也不会站在同一个屋檐之下。
等两个超高等都平静下来之后,一直悄悄地缩在墙体中的巨型虫体才从地面之下冒出一颗巨大的头颅,一对毛茸茸的超大复眼只是看上一眼就让心中胆寒。
这就是这座巨大建筑的本体暗化者,一种特殊的虫,它分泌的粘液可以聚合也可以坚固,并且本体可以游走在所有的粘液范围之内,就像是水中的游鱼。
它颤颤巍巍地缩着巨大的丑陋脑袋,发出几声意味不明的嘶鸣。
仓央微微敛眸,“人类已经离开了。”
甲羊冷哼一声,他的面孔自从显露出狰狞的本体之后就没有再恢复人形,此时一半是俊美无比的张扬少年,另一半从脸的正中往前突出,兽类一般的头骨阴森森地形成了一个头颅的整体,那颅骨的眼洞中黑漆漆的,什么也没有。
“吾宿和白昶已经死了,他们的星体也被狡猾贪婪的人类蝼蚁挖去,简直可恶。”
虽然本源星无论是从文明还是科技发展都要远超地球,但是这些高傲的种族也不得不承认,人类确实是宇宙恩赐的种族。
他们聪明、有超强的创造能力、情感丰富且拥有无尽的物资,这一切都让它们嫉妒且觊觎,同时怀着忌惮之心。
“人类太聪明,他们已经掌握了母星的星体,如果再给他们时间研究,恐怕对我们很不利。”
仓央闭上了双眸,呼吸又陷入了平缓地几乎听不到的频率,唯有冗长而低沉的叹息在大殿之上缓缓回荡。
“是时候了……”
它们是时候该行动了。
*
失去了目标的一行进化人迅速返回人类基地,跨越整个华国的路程只用了不到一天的时间便到了地方,特战部队的一群进化人已经把靳炀当成了自己的偶像和可靠的大哥,此时有些恋恋不舍,但最后还是在关键的路段分道扬镳。
靳炀脸上带着乳白色的皮质面具,绑着一件黑色的披风,就像是神秘的夜行人,一路穿过了沿途的基地来到了z市的城墙之下。
他抬头看着熟悉的城墙,心里有些迫不及待,想要回到小屋,到兔兔的身边。
核实了身份信息之后,他走入了基地之中,期间一直很低调且抄最近的小路,可是来到了家门口的时候,却发现小屋的门从外面上了锁,顿时藏在面具下的俊脸微微蹙眉,像个失落的大狼狗默默站在门前。
此时的印忆柳并不知道靳炀已经回到了z市基地,她站在城中区的路口,看着来来往往身着盔甲的进化人。
视线中忽然闯入了一个个子不高的少年人,看到她朝着她露出了一个笑脸,而后径直走到了她的身边,那笑容充满了朝气,很有感染力。
末世之后印忆柳很少见过这样的笑容,一时间心中有些动容。
那少年走到了印忆柳的跟前,神情有些激动,他把湿热的掌心在斗篷在蹭了蹭,而后犹豫着伸出手道:“您好,我是付名,不知道您还记不记得我。”
看着那张有些熟悉的脸,以及听着十分熟悉的名字,印忆柳的脑海中忽然浮现出一个羸弱的形象。
她眸子微微瞪大,有些不可思议的看那衣着干净的阳光少年。
第164章 调虎离山
付名是谁。
印忆柳一时半会儿想不起来, 但从他那张略显面熟的脸庞,和他拘谨的形容中,印忆柳终于想起来眼前这个自己鼻梁跟前的少年人是谁。
记得末世之初, 他们旭阳小队刚刚来到Z市之时, 有一个羸弱的瘦小男孩儿和一群五大三粗蓬头垢面的大汉挤在城墙之下抢生意, 他那时候用弱弱的声音说自己只要一个面包, 带路聊天间显得机灵又早熟, 给印忆柳留下了很深的印象。
其次有印象便是他换了工作,充当送货员给黑狼送食物,按理说应当没什么交集才对, 这样一个萍水相逢点头之交的少年人怎么会隔段时间就给自己发一段讯息呢。
而这几年之中,付名的变化也非常大。
还记得第一次见到付名时,他只是个普通的人类少年,没有父母家人的庇护在基地中过得十分艰难, 且衣衫破破烂烂身材矮小干瘪。
可是如今再看, 他全然没了当时的拘谨之感,个子窜的飞快,虽然依然很瘦, 但一看就是一个进化能力者。
印忆柳不知道他经历了什么事情, 也不知从何开口,两人面面相觑。
就在这时, 腕子上发烫的通讯录拯救了印忆柳和这尴尬的气氛,她作势抬起手臂, 看清发信的人后脸上的神情不由得柔了几分,嘴角微微勾起。
发件人是靳炀,上面只有一行字:我回来了,你在哪里?
半个小时后, 印忆柳回到了院子,她一眼就看到了靠在门边上的黑衣男人,脚下的步子不由快了几分。
而坠在她身后的少年却满脸犹豫,被靳炀陡然扫来的视线唬的脚步一顿。
此时付名坐在印忆柳和靳炀的小屋里,膝头老老实实并着双手放在上面,一幅乖乖少年的形象,他攥紧的手心出了些湿热的汗水,被他不自觉的蹭在裤缝上。
他身边印忆柳和靳炀正在交谈,由于有外人在,并且靳炀并不想告诉印忆柳自己的涉险的事情,所以对此次出行寥寥几句便带过,转而看向了一旁身子挺的笔直的少年人,又看了眼身边的兔兔,像是在无声地询问:这小子是谁?
印忆柳看着万分紧张的付名,心中有些好笑,要知道来的时候这少年可不是这样的。
他凶得很呢。
在表明了想要见一见靳炀的愿望后,印忆柳思索一番还是决定满足他,一路上少年表现的拘谨而懂礼貌。
在路过一个低矮肮脏的小巷子时,几个缩在满是污垢的墙角后抽纸烟的少年看到了他们,燃烧的劣质纸烟漂浮的黑灰弥漫在这个小巷子中,并且夸张地大叫着作势要凑上来。
看到这些人后,付名的面色微微一沉,同时心中有些懊恼。
他并不想让印忆柳看到这幅混乱的景象,但那些混混一样的少年还是吊儿郎当的凑了上来。
“哟,这是谁啊,咱们的大人物付名终于舍得回来了,也不知道还记不记得我们这些兄弟。”
这些男生看个子都不高,应当和付名差不多,都是十三四岁的小家伙,但个子看起来要比正常这个年龄段的孩子矮小太多。
他们穿着废土时代后基地救济普通人的棉服,上面布满了脏渍,头发也又油又长,不知道多久没有洗过。
这些和平时代还称得上是孩子的少年人已经被末世和艰难地生活磨的满脸市侩,和那些大人没什么两样。
付名经过一年的休养,无论是身体还是个子都逐渐养了起来,再加上他有进化能力在身,气势有了一个质的飞跃,微微歪头眸子冰冷。
“谁是你兄弟?”
为首的一个插着自己的破兜,听到这话吊儿郎当地将付名上下打量,又用令人有些不舒服的眼神去瞧印忆柳,薄薄的胸膛忽然发出一声冷笑。
“可以啊付名,果然混的好了成进化人了就是不一样,咱们这些一起在巷子里讨饭吃的兄弟转脸就不认了,现在咱们是不是该叫付名哥了?以前也没看出来你运气这么好,怎么,现在连漂亮女人都搞上手了……”
几个半大的小伙子操着一口骂骂咧咧的脏话,偏生个子还没印忆柳高,胳膊也细的像杆子一样,他们声音还有些少年人的独特尖细,尤其为首的正处于变声期,哑着嗓子像个公鸭一般,听起来十分好笑。
印忆柳忍不住轻笑一声,却被面皮薄又自觉了不起的少年人当成了是对自己的嘲讽,顿时有些羞恼,上前两步想要推搡。
下一秒,一个个子还没有印忆柳高的少年忽然上前两步,用干瘦的手掌一把拽住了那少年人的手腕,力道之大让那脏兮兮的小子顿时面色狰狞,扭着腕子哀叫起来。
“付名你干什么?!松开!”
付名一改刚刚那副温吞模样,清秀的面庞带着些狠厉,“谁让你用你的脏手碰印姐的?”
印忆柳被这突如其来的A搞的有些愣,几个少年人更是被那满脸的狠色震的心头一颤,被扭着手腕的少年人身子被往前一带,用力甩着自己细弱的腕子,咬牙切齿道:
“好你个付名,你以为你运气好成个进化人就了不起了是吧,之前在我地盘讨饭的样子,你身边的女人怕是没见过吧……”
少年人最了解彼此,也知道什么话最戳人心,在其在乎的人面前将他血淋淋的不堪过往掀开,是让人最接受不了的。
他正恶狠狠说着,忽然看到眼前的少年人整张脸开始发生了变化,从脖颈往上开始具化为一张恐怖的浮肿的脸,空洞洞的眼球下方布满了血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