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情矣——砚丞书
时间:2021-01-16 10:58:57

  季钦山心想这姑娘真可谓绵里藏针了,看起来软绵绵,实则暗藏机锋。不过也怪他昏了头,问的话太过唐突,惹得美人不高兴了。
  他诚恳道歉:“是我冒犯了,希望喻小姐别介意。”
  喻诗问摇摇头,“今天是季先生的生日,我祝季先生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季钦山险些发笑,这贺词简直太敷衍,看来真是惹到她了,这姑娘脾气挺硬,他说:“谢谢你。”
  谢珵矣把一个空酒杯搁回酒保手里的盘子里,一转身看见季钦山愁着个脸过来,他问:“你这是什么脸色?”
  季钦山想了一想,说:“还不是你?你公司里那么多个策划,你上外头找人干什么,那姑娘长得又不错,我还以为你俩有点什么……”
  谢珵矣听得脸色微变,“你别是酒喝得多昏了头,跟人说了什么混账话吧?”
  季钦山最看不得姓谢的这个脸色,于是婉转道:“那倒没有,就是稍微表示了一下……好奇。”
  谢珵矣的眼风刮了他一眼,走了。
  季钦山看着人走远,心想我还真不相信你俩没什么。
  他承认他对某些人某些事有点偏见,无差别看待时总会误伤个别,他随性惯了,有时候玩笑起来不去考虑别人。因为有些事你既然做得出,就不怪人家劣根性一起就拿来揶揄乃至嘲讽。
  而且他刚才多管闲事去找那位喻小姐,也是好奇赵沁舒怎么跟他提起了这个人。这世上能让赵沁舒特别注意的女人,只能和谢珵矣有关。
  他也真是闲大发了。
  不过好在他刚才只是隐晦地表达了一个意味不明的意思。
  真是这样?这句话背后的意思可以轻浮:“只是这样?你们没有其他勾当?”或者诚恳:“只是这样?你们之间是不是已经花前月下,有了感情?”
  喻诗问这会儿正跟工作人员对接下来的流程,下面是舞会时间了,确认了以后,她让工作人员继续走流程,有事对讲机联系。
  谢珵矣终于在会场偏僻的一角找到了人,慢慢走向她,看着她对别人总是带和风细雨的脸。
  她平时总是把一头长发整整齐齐地披在身后,工作时挽了大半起来。
  角落里又剩下她一个时,他才大步靠近。
  喻诗问抬头看见他过来,扭头要往别地方去,但她方向感失灵,一转身就是死角,再转身就是他了,她一副避嫌的表情,问:“谢先生有事?”
  谢珵矣说话的语气放轻几许:“我听说刚才有人嘴巴不干净,惹你不高兴了?”
  喻诗问惊了一下,“哪有?”
  其实,倒也不至于嘴巴不干净这么严重,她生气是因为,人家那意味不明的腔调虽然显得轻佻,但并不是完全没有道理。
  谢珵矣仔细打量着她,见她表情无异,暂且放下心来,“你一晚上没吃东西,饿不饿?”
  “不饿。”喻诗问开口赶人:“谢先生,我还要工作。”
  谢珵矣一听这话又怀疑,“真的没有不高兴?”
  “没有。”喻诗问的表情很平静。
  谢珵矣却了然地笑笑,“别人惹你不高兴,你冲我撒气?”
  “说什么呢?”她继续装傻,“谢先生,是你自己跑过来的。”
  谢珵矣道:“对,是我自己往你枪口上撞的。”
  喻诗问抿嘴稍微一默,回道:“我没有这么说。”
  谢珵矣温声笑道:“你闻闻,这是哪来的火|药味?”
  喻诗问经不住他这副哄人的口吻,他细微的声息拂得她面颊痒痒,寸肤寸热,她嗓子发虚,“……你到底过来干什么的?”
  她不太相信他因为一点风吹草动,就急匆匆地跑过来。
  他说:“你以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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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情理   您身价太高,我招待不起。……
  他反问:“你以为呢?”
  喻诗问看了一眼他身后往这里来的人, 说:“我以为,这是谢先生的游戏笔墨。”
  先前一个酒局上面,谢珵矣曾玩笑揶揄过某些人, 说以为“章台走马”是什么风流雅事, 其实不过是一些上不得台面的“游戏笔墨”。
  如今反过来了, 她借这个词, 暗示他态度近于儿戏。
  谢珵矣沉默期间, 赵沁舒渐渐走近了。
  喻诗问绕过了他身旁, 往其他方向去了, 谢珵矣随之稍偏过头, 看着她的背影。
  赵沁舒临近了才出声,“跟那位喻小姐聊什么呢?”经过刚才那一出,她自觉地收敛了脾气, 说话的声气温和不少,但底气仍是十足。
  谢珵矣却不见得领情, 头也不回就直言道:“风花雪月,哪一样不能聊?”
  “你——!”赵沁舒的脾气一碰上他, 总是大起大落大阴大晴,才刚决定好好跟他说话, 瞬间又被他激起一阵罡风, 一想起刚才她远远瞧见的场景,简直要酸掉了牙。
  “你就不能对我好好说话?”她一忍再忍,口吻终于软下来。
  谢珵矣也回过了头, 笑了问:“我几时对你说过重话?”
  赵沁舒看见他露出笑意时稍一晃神,接着趁热打铁,明里暗里委屈示好,“算了, 我不跟你计较这些,反正已经习惯了,当然我知道我脾气不好,但我也不是不讲道理,你好好跟我讲我还是听的。”
  谢珵矣却借故言他,“我能有什么道理可以拿来跟你讲?不是一样的人,过的是不一样的生活,冷暖自知罢了,凡事只指望自己的人,这天地才广阔。”
  赵沁舒下意识地觉得他又拿话气人。
  谢珵矣在她开口之前接着道:“这就是我做为朋友,可以好好跟你讲的话。”
  灯光暗下来,舞会已经开始。
  谢珵矣深知自己今天的态度冷硬了一些,他和赵沁舒认识多年,算起来也是老友了,而且他和赵家也有生意往来,不看僧面看佛面,不必要这么僵化。
  他随即也和和气气地说道:“话虽然不好听,但句句肺腑,你要是听得不高兴,那委屈你跟我跳支舞,就当是我向你赔罪。”
  赵沁舒的表情有些僵硬,刚才他那一番话她怎么没懂?变着法地跟她划清界限呢,她说:“算了吧,我受不起!”
  谢珵矣随口问问,她不愿意,他反倒乐得轻松。
  赵沁舒黑着脸走时,抬眼扫了一圈,发现这边处处让她受气的男人,有的是女人觊觎,她返身揽过谢珵矣的手臂,二话不说拉着进舞池。
  谢珵矣说:“先声明啊,我不太会,跳不好别又冲我发酸气。”
  喻诗问在会场周围巡场,以防发生什么特殊情况,她可以第一时间上去处理,她抱着手臂走了半圈,旁边有个小姑娘举着手机忽然撞了过来。
  喻诗问没留神,被撞得踉跄了两步。
  小姑娘赶紧跑过来扶住她,“对不起对不起。”
  喻诗问看这姑娘也就二十来岁,好像是现场负责酒水的工作人员,她问道:“莽莽撞撞地干什么?”
  小姑娘指指舞池的方向,说:“那个长得很漂亮的女人你看见没有?她姓赵,是我们学校的师姐,我见到她太高兴了,正拍照来着,对不起啊,你没事吧?”
  喻诗问循着她所指的方向望过去,看见的何止是漂亮的赵小姐,还有风度翩翩的谢先生。
  “赵师姐在我们学校设计院很有名的,经常被老师拿来举例子,她旁边那个男的你看见没有?姐姐,你知道他是谁么?他和赵师姐是什么关系?”
  “我不知道,”喻诗问说:“不过你最好小心一点,工作时间时拿着手机乱跑,被你们经理看见了会挨骂的。”她说完转身就走了。
  小姑娘见她准备走了,急忙忙地就追了上来,边走边说:“你怎么会不知道呢?我刚才明明看见他和你聊天来着……”
  喻诗问听着口气似乎不对,忽觉有异,她立时顿了步,回头看着她时神色有些严肃,“你说什么?”
  小姑娘这才反应过来自己问得太急了,笑笑地解释:“我刚才看你跟他站在一块儿聊天来着,还以为你们认识呢。”
  喻诗问打量着眼前的小姑娘,确实是二十出头的模样,像一个刚毕业刚参与工作的毛丫头,说话做事毛毛躁躁,行为动机暴露无遗。
  喻诗问对她笑笑,“那位先生是季先生的朋友,刚才他问我酒会的流程,大概是想在某个环节插播一段惊喜,毕竟这是一场生日酒会。”
  小姑娘见她似乎很好套话,接着追问:“后来我看见赵师姐也过去了,她和那位先生聊得不是很高兴的样子,转眼又抱在一起跳舞了,真奇怪……”
  喻诗问说:“这我不清楚,我建议你尽快回到自己的工作岗位上,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这姑娘一听,看她也不是真要追究的样子,赶紧溜了。
  喻诗问看了眼时间,拿着对讲机正想说话时,忽然音乐停了,会场内灯光大亮,她只好放下对讲,心想这事该找公关部,还是安保队,还是直接找酒会主人……
  说来好笑,她干这一行这么久,还是第一次遇见这种状况。
  私人酒会里混入了一名八卦记者,可能不止一名,所以她也不敢声张。
  当然这只是她的怀疑,可是宁抓错不放过,毕竟豪门之间的故事不比各行各业来得少。
  喻诗问不过片刻的走神,转眼就找不到那个小姑娘的身影了,她加快两步往刚才小姑娘离开的方向追上去,没两步就让人拉了回来。
  她一回头看见是谢珵矣,赶紧说:“我好像……”
  他说:“不碍事,有人会处理。”
  喻诗问一愣,“你们早发现了?”
  谢珵矣松开她说:“她形迹可疑,很容易引起注意,监控室里好几双眼睛,不难发现。倒是你,刚才我看你们聊得很开心,都说了什么?”
  喻诗问说:“你不是在舞池里么?”
  这怎么注意到的?
  “聊了我?我猜她还向你打听,我和赵沁舒的关系。”谢珵矣一猜既中,其实也不是他猜中了,不过是借口向她解释罢了,“那我亲自告诉你。”
  “不用,我不想知道。”她说:“她是向我打听了一些关于你的事情,不过我什么也告诉她。”
  “她向你打听我的事,是因为她看见了我和你说话?”
  这很好推断,整场酒会他和她只说过一回话,肯定是被注意到了,所以她才会成为那名小记者故意接近的目标。
  毕竟都是现场的工作人员,这样套起近乎相对方便。
  谢珵矣拿手机给安保人员打了个电话,“仔仔细细搜她的身,看看有没有什么摄像头之类的东西。”
  他挂了线之后,见她一脸紧张,小声安抚道:“放心,泄露不出去。”
  喻诗问说:“泄露什么?街边两只野猫打架的动静都比这个大。”
  谢珵矣故作不解,“这么说你是嫌动静太小?”
  喻诗问听出他的故意,所以没理他。她的意思是,不过就是说了两句话,你和我之间没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可以泄露。
  可谓是撇得干干净净。
  安静一会儿,喻诗问想到了什么,忽然觉得有趣,她笑盈盈地说:“谢先生今晚是贵人多劳,应付完这头又要去应付那头,哄完了这个,马上就跑到那里安抚另外一个,我想这店里的头牌都不够你忙。”
  谢珵矣轻轻一摇头,煞有介事道:“这些东西我可不懂,不过如果你有兴趣拓展这一块业务,哪天开张了我倒是愿意卖你一个面子,去当你的头牌。”
  喻诗问说:“您身价太高,我招待不起。”
  谢珵矣侃侃地笑,“你有心招待,我哪敢端着?一副皮囊而已,身外之物。”
  喻诗问走之前说:“谢先生执意发展副业,我一定帮你多多注意行情,看看哪座道行高深的寺庙容得下你这个荤和尚。”
  谢珵矣看着她的背影,挑剔道:“不是你的分庙我不去。”
  喻诗问气得迈开大步,简直不想再跟这个人多费一句口舌。
  夜晚12点钟,酒会顺利结束。
  喻诗问留下来更大家一起善后,这期间谢珵矣的司机进来找她,手里还拎着一碗粥,顾伯劝她先坐下来吃点东西,然后接过她的手里活帮忙。
  她下午6点钟用过了餐之后,忙了一晚上,中间还让人气了几回。
  喻诗问想了想,把粥拎到一旁还没收拾干净的餐桌上,坐下来填肚子。
  顾伯一边收拾东西一边说:“谢总怕你饿,特地叫我去厨房让人给你弄点吃的,可是这么晚了哪有东西吃?所以就让厨师现煮了粥。”
  喻诗问说:“顾伯,您跑到这里来了,那谢总呢?”
  顾伯回答说:“在车里等着呢,不要紧,你吃你的,他也歇一歇。”
  既然如此,她也不着急。
  等这边忙完了,喻诗问和顾伯一块出来,看见那车就停在比较显眼的位置上。喻诗问见那车颇眼熟,瞧清楚以后,冷不丁就想起除夕那晚,两人在车里干的那档子事,有点臊得慌。
  那次除夕夜之后,这辆车她再没见过,所以一直也没想起来。
  今晚这辆车,简直就是案发现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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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情理   说不定你喜欢。
  喻诗问看见那辆车, 触景心虚了,埋着头一心要避着走。
  顾伯却十分地热心肠,跑过去开了车门, 示意她赶紧上车, 还热心地提醒道:“喻小姐, 快上来吧, 谢总等了快有一个小时了。”
  喻诗问的步子稍迟片刻, 依言上了车。
  谢珵矣在车里睡过一觉, 才醒过来不久, 喻诗问看他像是还没醒过神的样子, 略有些疲意,他静了一会儿,从西装的兜里取了张名片递给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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