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离开去拍照的三人,她一反刚刚的“大度”,拽着雷镜的T恤边,鼓着嘴巴道,“阿镜哥哥,要是有女生找你拍——”
“不和她们拍。”他看着她笑着接她的话。
“……”夏引之嘴巴微张,没说出来的话卡在了嗓子眼儿。
只是想了想,又别别扭扭道,“…不拍好像也不太好,毕竟你们同学三年呢嘛。”
想想她初中毕业的时候不也和他们班里的男生一起拍照了么,怎么能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呢。
对吧?只是——
“你只能和她们每个人拍一张,”她拽着他衣摆的手用力,小声道,“而且不可以喜欢她们噢。”
雷镜:“……”
他有些哭笑不得的捏了捏她快把自己T恤扒拉下来的小手。
傻姑娘,喜欢一个人会那么简单吗,拍个照就能喜欢上。
夏引之之所以一下课就迫不及待的拉着云昭昭过来,其实也是为了能跟雷镜一起拍张合照。
不是以前他们没有拍过,事实上从小到大他们的合照不管是在临港公馆还是在第一社区都有好多好多本相册,可她总觉得这次不一样。
毕竟,跟他初中毕业的时候不一样,他们之后的两年,都不能在一起了。
十多分钟后,夏引之和云昭昭在上课铃响的前一秒钟回了教室。
两人的脸都红扑扑的,不知道是因为热的还是别的什么。
……
几天后,学校把洗出来的照片全发了下来。
夏引之拿着自己和雷镜拍的一沓子照片笑得和照片里一样,像个小傻子。
因为想到当时拍照片,她的阿镜哥哥和别的女生一起时,双手都是绅士的背在身后,只有和她在一起的时候,才会亲昵的搂在她的肩膀上。
而且照片拍出来的他,不管是在看镜头还是看着她,眼睛都好好看啊。
她的阿镜哥哥真好看。
*
如中考过后一样,雷镜丝毫不见紧张。
雷霆他们问他考得如何,也被他一如既往的“还可以”三个字打发掉。
更过分的是,在大家紧紧张张等待成绩出来报志愿的时候,唐峥葛浩叫他出来打球,也只出来了没几次,每次身边都还带着个“小拖油瓶”,再后来,人也找不见了。
后来才知道和夏引之一起出国玩了。
孙学因为有个国际案件要前往比利时,目的地正好是Elien的故乡布鲁日,反正身为某大学小语种老师的她也有假期,索性就当是回国“省亲”也跟着去了。
顺便…也把两个放暑假的小朋友和即将有暑假的小朋友一并带走了。
只是三人走了一个多星期后,雷霆才后知后觉的在某天晚上云雨过后,搂着徐静宜问了一个作为今年高考生父母特别不及格的问题。
“老婆,儿子拒了T大的保送,后来你问过他想报考的学校吗?”
徐静宜本来靠着他昏昏欲睡,因为这问题一下子变得清醒好多。
在雷霆怀里仰着脑袋和他对视半晌,悻悻道:“…没有。”
“……”
“……”
有这么一个不让人操心的儿子,也不知道是他们的幸,还是他的不幸。
*
布鲁日是典型的中世纪古城,哥特式建筑随处可见。
很特色,也很漂亮,夏引之很喜欢。
将近一个月,她每天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在吃早餐的时候,兴致盎然的问Elien:“Elien妈妈,我们今天要去哪里玩?”
雷镜都有些被她用不完的精力给打败了。
尤其是现在又加上一个同样到了会玩年纪的小家伙。
就像雷霆徐静宜两个暴脾气负负得正生了雷镜这么一个清润端庄的少年一样,乔巍然和索桃也“不遑多让”,两个温吞害羞的“隐形人”,偏偏生出来的这个小家伙,调皮捣蛋的很可以。
这两个小鬼加在一起,玩起来是真的六亲不认,还真是有够雷镜和Elien折腾的。
刚来的那几天,他们正好碰上布鲁日三年一遇的运河嘉年华,从白天玩到晚上,一连疯玩了好几天,可两小只只休整了一天,隔天就又满血复活了。
然后,他们就被带到了这里——一个好像怎么看都看不到边际的马场。
雷镜是在Elien和马场负责人的交谈中了解到这个马场是属于Elien所有的,是她父亲在她十八岁那年,送给她的成年礼物。
而夏引之在这个马场里,十几年来第一次尝到挫败的滋味。
一个星期过去了,连乔桥弟弟都可以骑着Elien妈妈特意让人给他找来的小马“驰骋马场”了,她却总是搞不定她的。
阿镜哥哥对此更是天赋异禀,只学了半天就游刃有余了。
而她都已经换了好几匹了!
夏引之小脾气上来,气呼呼的从马上翻身跳下来,“我不要骑了!”
明明都是小马,为什么她就是骑不好呢。
雷镜对她时不时的闹一下小脾气早已经驾轻就熟,这次能忍一个星期,他已经觉得是个奇迹了。
他跟着翻身下了马,和Elien交换了个眼神,指指自己,示意他来。
Elien点点头,带着乔桥骑着马离开了。
雷镜走到蹲在栅栏边气闷拔草的小姑娘身边,半跪在她身边,帮她把保护头盔往上抬了抬,放轻声音问她,“阿引是不是累了?”
夏引之向来吃软不吃硬,一听见他这么问,一下就觉得可委屈,抬头看着他,“阿镜哥哥,我是不是好笨啊?桥桥都会骑了,我还不会!”
被红色头盔衬得愈发莹白的小脸,再配上这么可怜兮兮的小表情,更是惹人怜爱。
雷镜觉得在这个世界上,真的不可能有人会舍得拒绝她。
本来想“教育”她的话直接咽了回去,雷镜用指背轻轻蹭了蹭她脸颊,说了句“在这里等我一下”便站起身子离开了。
夏引之一脸莫名看着他翻身上马骑着跑远。
少年身姿修长,穿着纯黑色的骑马服,英挺帅气。
夏引之看得有点呆。
“阿镜哥哥可真是好看,”她蹲在原地看着远去的少年,手上拔草的动作没停,傻傻又重复一次,“真好看,连背影都好看…”
不多时,夏引之又看着雷镜远远骑着返回来,只是…
她站起身子绕着这匹马转了一圈,这匹好像不是刚才他骑走的那匹吧?
比他刚刚那匹大好多噢,而且…这好像是双人马鞍吧?
雷镜在马上俯视着她,见她似有察觉的抬头看他,才微微弯腰伸手过去,笑道,“上来,阿镜哥哥带你。”
……
因为雷镜,夏引之终于算是体会到了在马场上“驰骋”的快乐。
后来的一个多月,他们更是从阿姆斯特丹玩到鹿特丹再到安特卫普布鲁塞尔,从布鲁塞尔再出发到卢森堡,沿路马斯特里赫特、鲁尔蒙德再回到阿姆斯特丹,最后再回到布鲁日…
而雷镜就在这繁忙的行程里悄无声息的报了志愿选了学校。
第26章 追着他的脚步,亲自到大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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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霆他们是在家里收到雷镜的录取通知书时才知道他报的哪所学校哪个专业的。
G科大信息科学技术学院。
“金融, 真不学?”雷霆看自己儿子,目光复杂,垂死挣扎。
雷镜半点儿犹豫都没, “不学。”
“行吧。”
老父亲有点儿心塞, 他还幻想着等他大学毕业就把手里那摊子全丢给他,自己退休带着老婆“荒度晚年”呢,看来是指望不上了。
雷镜沉默少许, 不是那么走心的安慰, “您老当益壮, 再战个百八十年不成问题,再说,你不也挺享受这种和我妈一起并肩作战又时不时可以跟人秀个恩爱的生活吗?”
“……”
雷霆表示一边工作一边给人秀恩爱和只给人秀恩爱两者比起来, 他当然是果断选择后者的。
不过雷镜显然并不是一个那么“有爱”的儿子,几天后, 自己拖着一个行李箱去G科大报道了。
G科大离安城距离虽然比T大近一些,但直机只有凌晨一班。
高铁白天是有两趟, 可他最后还是选择了晚上把那个暑假在比利时玩嗨了,一回来看到他的录取通知书就哭得鼻涕一把泪一把的小粘人精哄睡了,才拖着行李箱离开。
葛浩和唐峥报考的学校和雷镜在一个城市,学校隔的也不远,过两个十字路口就能到。
三人约好一起去,雷镜堪堪在最后登机前到机场,彼时唐峥已经大大咧咧仰躺在候机室睡着了, 而葛浩的头也在座位上点啊点。
葛浩一发现雷镜推着行李箱从远处走过来, 便急忙把唐峥叫醒,后者打着哈欠看雷镜,困的连骂人的力气都没有了, “你是迷路了吗大哥?”他指指登机口已经没几个人的队伍,又指指手腕,“说好的一点四十五到,现在几点了?”
雷镜理亏,“抱歉。”
他看两人,把手里提着的两个袋子示意了下,“给你们带了宵夜,上飞机了吃。”
“……”
道歉都能道的这么没诚意,也就你雷镜了。
唐峥打着哈欠困哒哒的迈了两个大步跟上他往登机口走,不忘八卦,“我不用问,都知道你迟到绝对又是跟你家那小姑娘有关系,我不好奇这个,我只好奇你最后怎么脱身的?”他故作惊恐,“不会是给打晕了吧?”
跟上来的葛浩:“……”
雷镜偏头睨了他一眼,本来没打算理他,最后也不知道想起来什么,他耳边隐隐飞起一抹绯色,抿抿嘴角,说了三个字,“哄睡了。”
唐峥:“?”
哄睡了...哄睡了...哄!睡了。
品,你品,你细品。
不是等她睡着了,而是把她给“哄”睡着了!
你以后要是不做个“小畜生”,我唐峥名字以后花式翻个七百二十度再写。
*
夏引之隔天醒过来的时候,肚子已经没有那么难受了,只是也不知道昨天晚上是不是哭的太凶了,眼睛酸肿的厉害。
明天是她高二报道的日子,可她闭着眼睛抱着被子趴在床上一点想要上学的想法都没有。
而且一想到昨天晚上,她又想哭了。
谁知道老天这么不长眼,初潮哪天来不好,非得是昨天,她本来就因为阿镜哥哥要离开的事伤心呢,偏偏肚子还不争气,难受的要死,喝了止疼片也不管用。
昨天......
她那么给阿镜哥哥发脾气,他肯定会讨厌她,不再喜欢她了。
尤其一想到她的阿镜哥哥已经离开,以后不仅在学校看不见他,回家也看不见他之后,她就更想哭了。
夏天早晨轻轻推门进来的时候,就听见被窝里传来的压抑抽泣声。
宋欧阳跟在她身后站在门外,张口欲说什么,被夏天轻轻摇摇头制止住,自己一个人进来房间。
床侧稍沉,夏引之哭声顿了一下。
夏天伸手把被子轻轻拉下来,看到哭得惨兮兮的一张小脸。
“妈妈,”夏引之抽抽鼻子,指尖紧紧捏着被沿,“我不想去上学了。”
“学校已经没有阿镜哥哥了,”她打个哭嗝,“家里也没有了…”
“昨天阿镜不是也跟你说了吗?”夏天拿抽纸给她擦眼泪,哄她,“到了学校,每天晚上他都会打电话给你,这个国庆他也会回来看你,只有一个月的时间,你们很快就会见到了。”
“可是、可是他回来几天最后还是要走的呀,然后我就又要好几个月见不到他了,”夏引之悲从中来,“为什么暑假过的这么快,我想过暑假,不想去上学…”
夏天没直接接话,只是把掌心覆在夏引之的眼睛上,心疼的轻轻揉了揉。
也许是母女连心,也许只是妈妈掌心的温暖干燥安抚住了她,夏引之意外的真的安静了下来。
一直等她情绪稳了些,夏天才慢慢开口,“阿引,妈妈知道你从小就很喜欢阿镜,但喜欢一个人是要努力变得和他一样优秀,能够有能力和底气和他站在一起,而不是遇到问题就想着往后退缩、乱发脾气。”
“很简单的道理呀,”夏天手没拿开,继续说,“就像你想跟阿镜一起读初中时候一样,虽然每天上课做作业比别的同学都要辛苦好多,可你还是凭着你自己的努力成功了啊,所以你被学校推荐到现在的中学读书,即使大家知道你年纪比他们要小,也没有人说过你什么对不对?”
“可是,如果你不去上学的话,你以后和阿镜站在一起,他们会说阿镜是G科大毕业的高材生,而他的妹妹却只是个连高中都没毕业的辍学生。”
“你想听别人这样说你的阿镜哥哥吗?”
夏引之露在外面的嘴巴撇了撇,小手压在夏天的手背上,沉默的摇了摇脑袋。
随后,夏天察觉到掌心下一阵潮意。
夏引之吸吸鼻子,把夏天的手从自己眼睛上拿下来,拿肿肿的金鱼眼看她可怜兮兮问,“妈妈,昨天我是不是哭得很过分啊?你说阿镜哥哥会不会生气,变得讨厌我?”
觉得她只会撒泼耍赖,觉得她一点都不可爱了。
夏天疼爱的摸摸她头发,“觉得自己过分觉得自己错了就去道歉,阿镜会不会讨厌你或者会不会生气你都要亲自问他。”
夏引之没听到自己想听的话,眉间郁色更深了,搅着自己的手指头,一脸的担忧不安。
夏天到底是没再忍心“教育”她,拿床头柜上她没注意到的便利贴递给她,“喏,自己看吧。”
夏引之不明所以的接过来,一眼辨出粉色便利贴上雷镜颜筋柳骨的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