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工卸妆时,夏引之习惯给雷镜发过消息。
不过今天他似乎还在忙,并没有及时回复她。
半个小时的洗澡时间,夏引之中途跑出来看手机消息不下三次,甚至洗完澡,她包着浴巾,顾不得擦干头发,先擦干手去拿手机看。
叮叮几声。
屏幕上方跳出来几条桥桥发过来的微信消息。
她设置了消息隐藏,看不到他发了什么。
现在也没心思点开去看。
只是看着和雷镜的聊天框里依旧停留在自己一个多小时前发过去的消息,用力抿了抿唇。
都已经晚上快九点了,他这会儿还在忙吗?
他又不需要昼夜颠倒的拍戏,这个时间能忙什么?
难道…应酬?
她不是不知道有些大老板们的应酬是什么样的。
夏引之指尖捏着手机,因为这个可能性,心里咕噜噜冒起酸意。
虽然她到现在也还不清楚他具体是做什么,但给学校出手捐赠以亿起步,想必身价一定不菲。
他人长得又好看,外面的那些妖魔鬼怪肯定都是对他趋之若鹜的。
夏引之自己想想这些,都觉得要被气死了。
就算她相信他不会做对不起自己的事,但想想他在那种场合里,也不行。
夏引之看着屏幕里和雷镜的对话框,牙咬得紧紧的。
要真是这样…
他也太对不起她了,枉费她自己这么主动的掐自己的桃花……
夏引之完全被自己脑补到的场景气得七窍冒烟,翻雷镜电话的手指都有一股难以隐藏的怒气。
因为太过“生气”,她一门心思在耳边的嘟嘟声里,完全没发现房间里有什么不对。
一门之隔,风尘仆仆的雷镜站在浴室门外,听到里面水声停了,耐心在等面前的门打开,想给她一个惊喜。谁知等了半天,听不到吹风机响,也不见里面的人出来。
正打算敲门时,忽然察觉手机震动了两下,随后是他为她特定的铃音响起来。
雷镜手忙脚乱掏出来手机关掉声音,本以为她会即刻从浴室出来,可直到手里的手机屏幕熄灭掉,面前的门还是一动不动。
真是个小迷糊。
他无奈又忍不住叹气。
少顷,咔嗒一声,面前的浴室门被人从外往里拉开。
雷镜还没来得及张口唤她,就被她一声直冲云霄的尖叫声震住,而跟着这声尖叫而来的是让他下意识抬臂隔挡直逼他小腹的顶膝…
夏引之用了十足十的力,若不是雷镜从小也和她一起跟着宋欧阳他们学防身,有些动作早已经形成肌肉记忆,这会儿…恐怕很难收场。
夏引之沉浸在“雷镜流连万花丛中”自己脑补的画面里,满身戾气,门打开,余光只瞄到一个高大的人影在眼前,完全来不及细想会是谁,只知道不可能是还在一千多公里以外的雷镜,所以想也不想就出手…出脚了。
直到听见雷镜那声无奈至极,慌乱又忍不住笑的“阿引”,她才在短暂的惊愕后堪堪收住连续踢出去的第二脚的力度,不过因为惯性原因,她整个人还是朝前扑过去。
不出意外,雷镜稳稳接住了她。
夏引之被他抱在胸口,侧脸贴着他胸膛,可以很清晰的听见两人的心跳,一样的急。
同样急促的,还有喘息声。
雷镜安抚一样,摩挲着夏引之的背,搂了她好一会儿。
直到感觉她情绪稍稳了些后,他才低头在她发顶亲了下,“抱歉。”
“……我本来,是想给你一个惊喜的。”没想到会变成惊吓。
夏引之刚在浴室,本就因为脑补的那些东西情绪不稳,出来又被“罪魁祸首”这么一通吓,他提前回来的喜悦,完全被其他负面情绪覆盖住。
一时气急,抬头隔着他衬衣,朝着他胸口用力的咬下去。
雷镜身子僵了一瞬,没动,任她发泄。手依然轻轻拍着她的背。
夏引之咬了半天,除了觉得硬得根本咬不动外,什么都感觉不到,直到…雷镜本来在她背脊上的手往下,隔着她身上的浴袍,按到她腰上。
夏引之身子毫无防备的和他严丝合缝贴上:“……”
她静了半秒,抬头,有些难以置信的和低垂着眼的雷镜对视。
……这、这都能有反应吗?!
她买的东西…都还没拿出来呢!
“不生气了,好不好?”
雷镜看她低声说,声音很诚恳,只是压在她腰后的力道,又重了几分。
夏引之手攥着他身子两侧的衬衣布料,因为他毫不掩饰的身体变化,僵着没敢动,直觉这次,他好像是真的…想要了。
要动真格的那种。
所以…她准备了好几天的秘密武器,就这么…派不上用场了吗?
夏引之甚至能听到从他喉咙里发出来的一声难捱的叹息声,她抬头,看见他近在咫尺的喉结滑动一下,再一下,抬眼,又和他一双眼睛对上。
从雷镜的角度,能看到夏引之因为刚刚的“打斗”,露在敞开的浴袍衣领外线条流畅的颈肩弧度、形状姣好的锁骨,还有…未着片缕的旖旎春.色。
她头发湿着,发尾的水珠沿着她锁骨中线往下淌,隐进去…
他嗓子有些发干。
……
夏引之看着雷镜的头低下来,就在两人嘴唇要碰上时,跟两人隔了几步远的房间门忽然被人从外急急敲着:“之之姐?之之姐?你在里面吗?我刚刚听见你叫声了,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我叫了安保,他们马上过来,你先把门打开——”
夏引之:“…………”
她下意识想要推开他去开门,可身子刚动,就被雷镜一下按回原处。
搂在她腰上的手,收的更紧了。
浴室门就在小走廊里,离门口不远。
雷镜就这么和她唇贴着唇,开口对门外的小褚说,没事,是阿引看到他回来了,太高兴了。
小褚闻声诧异片刻,怔怔应了两声。
扭头看到从楼下赶上来的安保们,她赔礼道歉的迎着过去,又把一行人堵回了电梯里。
回房间时,小褚看着跟自己隔了两间的房间门,忍不住捂了捂脸。
第二次听着距离门口如此近的声音,她又开始在脑袋里写万字小黄…论文了。
……
打发走小褚,雷镜低头噙住眼前开始偷笑的女孩子的嘴唇。
“好笑吗?”他贴着她唇问。
“不好笑吗?”
知道他没有真的“流连花丛中”,夏引之心里舒畅了,搂住他的腰,嘟囔着撒娇抱怨,“你好像对惊喜有什么误解。”
雷镜沉吟片刻,心道这次和上次不是差不多吗?
上次她明明很开心来着。
只是...算了。
他现在没有时间想这个。
雷镜弯身,把人抱起来。抱在身前。
进去浴室,又反脚把门踢上。
“陪哥哥洗个澡。”
第85章 亲不够,抱不够。……
-
夏引之醒过来的时候, 天还是黑着的。
想是没有睡多久。
说睡不大恰当,意识其实一直在。
就比如说,她从始至终感觉得到, 他的手在抚着自己的背。
不含情.色, 像过去抱着窝在他怀里撒娇的小灯泡时那样。
思及此,夏引之忽然轻轻吸了吸鼻子。
雷镜手顿了下,揽着她的腰把她又往自己怀里抱了抱, 声音稍哑, “醒了?”
夏引之“嗯”了声, 情绪所致,鼻音有些重。
雷镜低头去看她眼睛,被她躲过去, 头更往他怀里钻。
“是不是还疼?”雷镜皱眉问,想去探探虚实。
夏引之察觉到, 缩了缩腰,手下意识跟过去挡。
声音闷闷的, 带着点难得的羞赧,“…没有。”
雷镜不相信,想到最开始,他尝试了两次都因为她疼得发抖,不得不停下。
“看看,”他是真担心,低声哄她, “是不是伤着了。”
这么多年过去, 夏引之还是最受不住他这么跟自己说话,温柔哄的,宠溺的, 让她张不开口拒绝。
她最后拗不过他,烫着脸,把手移开,闭眼搂住他的腰。
感觉着他的手,细心检查一番,“好好的。”
“……都说了没事。”夏引之小声咕哝,方才低落的情绪被他这么一打岔,散去不少。
两个人没再说话。
万籁俱寂,反而让这里酝着几分桃色。
从第一次亲昵开始,夏引之就从没掩饰过自己对雷镜的渴望。
想给他,想跟他落实关系,不止是名义上的,还有身体上的。
想抱着他、感觉着他,想确定他是不是真的回来了。
因为她会害怕,很害怕。害怕他是不是自己太过想念,而产生的幻觉。
会不会这一个多月来,其实只是一场梦,会不会…是那天在医院里,静妈妈告诉她的话,全是假的。
其实他已经走了。
就像小灯泡和蒲奶奶一样,永远永远的离开了她。
只是自己不想承认而已。
所以她吃了药,让自己一直在梦里,在梦里和他重逢、恋爱、看他对自己笑,听他像以前一样,温柔又宠溺的唤她的名字。
“不是假的。”夏引之恍惚着,有那么一瞬间的时空错乱,喃着鼻音嘟囔,像是在给谁争辩。
她声音小,雷镜没听清楚,低头俯下来,“什么?”
夏引之搂在他腰上的手用力,整个人又往他身上贴近几分,闭着眼睛小声重复,“你是真的,不是假的。”
雷镜很难不明白她在说什么,一颗心被她这八个字,说得胀酸。
静默两秒,他用嘴唇划了两下她耳垂,沿着她脸侧,到鼻梁,往下,寻着她的嘴,轻轻抿住她下唇,然后是上唇,舌尖随后而至,像是用实际行动,让她感受自己的存在。
夏引之被他抱在怀里,微微仰脸和他接吻,忍不住想刚才。
虽然一开始在浴室里,最亮的光下,两人已经除了最后一步,做了所有能做的一切。
但当被他从浴室里抱着出来,放到床上时,她还是让他关了灯。
雷镜想直白的看,看她脸上的表情,看她真实动情的样子。
拒绝了。
最后还是因为她央求的眼神示了弱。
两层帘子遮蔽的房间,没有丝毫的光透进来,只有外面浴室的亮从没有关闭的房门里晕了些光影在。
眼睛看不见,让所有的感官放大数倍。
他的唇和手,都像是带着零丁火星,凡过之地,似火燎原。
从小到大,因为脑子好用,夏引之不论在什么时候,都没被理论知识打败过。
这是第一次,切身体会到理论和实战的差距。
他试了两次,都因为她疼得发抖,不得不半道停下。
夏引之摸到他胸前臂膀,上面全是隐忍的汗,甚至能察觉到他额上的汗落在她身上。
“你说…”夏引之简直被自己气得要哭出来,“我是不是跟别人构造不一样?”
她自小没这么矫情过,就算有时候磕着碰着说疼,大都也是为了让他哄,故意的。
可这次真不是。
其实,第一次被理论打败的,不止夏引之一个。
雷镜也是。
没想到会这么小,她一哭,他就不敢再继续了,怕她疼。
试了两次都不行,他本都想放弃了,却被她一句话给说笑。
稍有思忖,雷镜开始在黑暗里低声说话,试图转移她的注意力,“我刚学盲文那段时间,让西汀帮我买一些盲文书回来。”
他边说,边耐心亲着她,“我告诉他,要中文的。”
“他找了好几个城市都无功而返,最后还是托朋友在国内找好,从这里寄到那。”
“其中有一本诗词选集,里面有一首词,我读到会想到你,”他轻声叹气,“那时候看不到长大后的你,只能凭记忆在脑袋里自己勾画。”
夏引之被他这句话差点勾出来眼泪,只是没等情绪来,就听他接着道,“想不想听听?你大概没听过的?”
夏引之心思瞬间被他的话岔开,果然跟着他在想,有什么是她没听过的。
古诗词,她可是从三四岁识字便开始读的。
就算那时候不懂其意,但凡是看过也都会背了。
她有些不服气,在黑暗里哼了声。等他说。
雷镜用手肘撑在被子上,借着浴室里朦胧的光,看她眼睛,摸了摸她头发,含笑说,“古时都称女子头发为青丝,这个你知道。”
怎么可能不知道。
夏引之皱了皱鼻头。
因为离得近,雷镜看清楚她脸上表情,笑着把唇印在她头发上,“还有个说法,你也许不知道。”
不等她问,他告诉她,“绿云。”
绿云?
夏引之眨下眼睛,倒真是第一次听。
雷镜指尖轻捋她的发,在她发间深吸口气,俯在她耳边低声念道,“‘不觉眠枕上,倍觉绿云香’。”
手指捏过她耳垂,划到她颊边,“形容女子美貌,似芙蓉。”他嘴唇跟着过来,吻她脸颊,“‘两般总堪比,可似粉腮香。’”
“‘领如蝤蛴’是说女子脖颈之美,”他唇和手完全跟着话走,“‘昨宵欢臂上,应惹颈边香’。”顿了顿,继续说,“‘试开胸探取,尤比颤酥香’。”
夏引之眼睛随着雷镜动作,忽有溺水之感,攀在他肩膀上的手忽然使不上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