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市面上卖的玉氏海鲜酱都是二十铜贝一斤从玉容这儿拿的, 他一次性拿得多, 玉容便给他一斤减了两铜贝,算他十八铜贝。
两百斤一卖立刻就有三个银贝的进账。
云锐叫了船上的人下来搬货, 亲自盯着一罐罐的装上船。等沙蟹酱一装完,很是干脆的便付了钱。不光给了这次的银钱, 还加了一个银贝做了下次提货的定金。
平时卖给小商铺,都是扣扣嗖嗖拖欠很久, 这云老板还挺大气。
玉容也很大方的送了他一小罐蟹酱。
不过送的却不是沙蟹做的酱, 而是用普通海蟹所捣碎后腌制而成的。
自打抓到的沙蟹越来越少后, 小妹便开始试做起其他的酱来, 这是她才做好没多久的新鲜蟹酱, 和那沙蟹酱的味道很是不同。但相同的是,它们都非常的美味。先拿去给这云老板尝尝,下次再来说不定岛上就有新的订货了。
小妹有句话说的好, 舍不着孩子套不着狼嘛。
玉容和岛上众人欢欢喜喜的送走了云锐, 回头再看自家的海岛时,总觉得哪里还差了点儿什么。
哦对!没有私密感!
每次一登岛,岛上什么情况都看得清清楚楚。就连那些上岛来休憩的渔民也是想去哪儿就去哪, 有几次还抓到几个想偷方子的。
虽然不能做的太绝,要给过路渔民留个休憩之地,但这样整个岛都任他们来去自由的也实在不成样子。
玉容盘算了下家中的存银, 觉得可以计划一下。将这海岛的外围一圈林子全都用密实的竹栅栏围起来。那样大概要花上十来个银贝左右。
平时渔民停靠拾拾柴火那没人管,但进不去里面。
小妹不是说了里头那些果树价值高的很嘛,这样也省得日后会被人挖走。
玉容当晚便和家人仔细商量了下,两个妹妹都没有任何意见。只是不等她买好竹子请好工匠,台风就来了。
这是她们到了上阳后,遇上的第二回 台风。
海岛上攒的那些酱料已经在台风来临前都搬到了姐妹三的石头院子里,倒是不用太过担心。叫她们担心的是,岛上那四个奴隶。
一预测到台风玉容便和他们说了,可以一同坐船回上阳村暂避风雨。奈何他们死活不肯,说什么都要留着守岛。
其实玉家姐妹都明白,他们是不想被村子里的人当成怪物一样的瞧。这样的心态能够理解,但台风的威力,没有经历的人哪里又会知道它的厉害。海岛上只有几间泥砖做的小屋子,台风一过,也不知道能剩点什么。
若是才相识的时候,玉容还能拿出主家的威严迫使他们听话。可现在,相处这么长时日,一起劳作一起辛苦,主家的威严哪儿还有半分。
拗不过那四人的玉容最后还是放弃了。不过走之前她们和陶木一起用了很多木头将十一和十三娘的屋子都圈了起来,希望能帮忙稳固一下。
做完了这些,又搬完了东西,她们便驾着船离开了。
这一走,至少也要四五日才会再来岛上。希望老天保佑他们平安吧。
东西搬回村儿的第二日,狂风暴雨呼啸而致。
和第一次遇上台风的狼狈相比,玉家现下可是要舒服的多了。坚固的石壁挡住了所有的风雨,管他外头的风雨再大,她们坐在厨房门口那是一丝雨都飘不着。
她家太过舒服,过了两天风雨一小,连陶二婶都呆不住顶着蓑衣斗笠过来了。
“阿容啊,还是你家舒服,你瞧瞧,这一进院门就淋不到雨了。再瞧我家,满院子的泥水,厨房顶也漏了,灶台给浇的透透的。”
说是这样说,她脸上可没有丝毫愁苦之色。反正家里劳力多,天气稍微好一点儿两个时辰便又能修缮好了。
“婶儿,今天你怎么自己一个人来了,瑛嫂子呢?”
说到瑛娘,陶二婶那眼都在放光,欢喜的不得了。
“瑛娘有身子了,这么大的风雨,肯定是不能出们的。”
“啊?!这是喜事儿啊!什么时候的事儿呀?婶儿你也不告诉告诉我们,我们也好备些东西去看看她呀。”
难怪最近这些日子总觉得很少看到瑛娘出门,原来是这样。
“才刚满三月呢,这不马上就告诉你们了。她最近害喜害的厉害,人也不舒服的很,所以就让她在家休息了。等过阵子好些了再让她出来找你们说话。”
“那行,既然瑛嫂子不舒服,那咱们也就不上门去打扰了,等下只拿点东西让你给带回去就是。咱们一家来了上阳多亏婶儿一家悉心照顾,陶实大哥也是帮了我们良多,就咱们两家这关系,婶儿你可别跟我推来推去的客气。”
陶二婶下意识的看了眼有些面红的玉玲,笑的很是开怀。
“是是是,咱们两家这关系,我才不跟你客气。其实啊我今儿过来,还有一件别的事儿要与你们分说。”
说到这儿,陶二婶顿了顿,仿佛是在组织语言。显然她要说的,不是件很好开口的事。
“最近村子里有村民捕鱼上过你们那岛休息,想来你们也知道吧?”
“是……我记得还有些面熟,是住河边儿的那家叫青山的吧?”
说起来都是半个月之前的事,玉容一天忙得团团转,能记得名字已经是很不错了。她知道自家买下海岛的事儿迟早有天会被村民发现的,所以也没想过要特地去瞒,顺其自然就好了。
“他回来跟村里人说了?”
陶二婶点点头。
“也不光他一个人上去瞧见了,隔壁村人家看到那岛有了主人肯定也会打听嘛。你们买海岛的事儿,村里自然就知道了。而且还知道你们在岛上做那个海鲜酱。”
玉竹本来听得都快睡着了,这会儿来了重点立刻又打起了精神。
“海鲜酱怎么了?莫不是村里要求我拿出方子?”
这个猜想当真是惊了一众人的心。所有人脑子里都冒出了一个问号。
陶二婶生怕她们误会了,连忙解释道:“怎么会!那是你们家的方子凭啥要你们交出来,那得多不要脸才能干出这事儿来。再说你们之前拿出来的增味粉和蚝油的方子已经让他们受益良多了,大家还是知好歹的。”
玉家姐妹三面面相觑,既然不是拿方子的事儿,那她们还真想不到村民们让陶二婶来找她们是要说啥。
“婶儿你就直说了吧。”
“是这样,之前你的那个海鲜酱一出来,不是卖的很好嘛。稍微用些心将那海鲜酱一查看就知道那是沙蟹做的。所以后头出来了好几家用沙蟹做酱的小摊。只是他们的酱做出来没有你们做的那样香,一股子腥味儿还总咸的很,做了一堆酱大半都砸在了手里。他们呢跟咱们村也是有姻亲关系在的,这憋不住就找了自家亲戚托上我了。”
陶二婶说到这儿,玉竹大概也明白了。
想来那些人是卖不了酱,想直接和长姐做买卖,把沙蟹出手……
“咱们这沿海的海岸线长的咧,沙蟹也多的很。他们也是收了一堆的沙蟹,现在做也不是不做也不是,就想搭个线,问问你们能不能收了。”
能不能收?
那太能了啊!
玉容现在正愁岛上的沙蟹减少,怕后继无力,没想到就听到陶二婶带来了这样的好消息。
“他们有说要怎么卖吗?”
“说了说了,他们弄的沙蟹仿佛挺多的,如果你愿意收的话,他们答应便宜卖给你,三斤一铜贝。”
三斤一个铜贝,三百斤那也才一百个铜贝,赚头还是挺大的。
不过玉容没有一口答应下来,只说要再考虑考虑,等台风过了再和陶婶婶细说。这样的回答陶二婶也不意外,几百斤的沙蟹那么大的买卖是要好好考虑清楚。
几人坐在厨房门口又聊了会儿天,眼见快到做午饭的时候了,陶二婶才提着玉家装的满满的一篮子鸡蛋回了家。
陶二婶才走没多久,玉家的大门便被砰砰拍响了。
来人叫的却是钟秀的名字。
钟秀心头一震,猜到了外头叫着自己的人是来干嘛的,不舍的情绪瞬间涌上心头。可再不舍,也得去开门。
“六子,是你啊……”、
门口的六子准备进门,结果瞧见院墙下干巴巴的就自己一身水,愣是没好意思进去。
“钟护卫,小的是奉淮侯之令前来召你回府的。”
尽管已经想到会是这样,但真正听到还是叫她愣了好一会儿的神才慢慢消化了。
“侯爷有召,我自然是要回去的。只是不知是出了何事,竟这样着急。”
这还是台风天呢,虽说风雨小了些,但雨路湿滑难走,路上可够折腾了。
“侯爷也是没办法,平州传了诏令下来,大王身体不行啦,侯爷一家这不得赶紧回去呀。夫人小姐都是女眷,自然也要随身的女护卫一起。咱们府里就你们几个,肯定是要带上的。你这赶紧收拾收拾走吧,明日一早侯爷就要启程了。”
“我知道了,这就去收拾。”
钟秀一转身就看到了姐妹三眼睛红红的瞧着她。
“阿秀!”
“秀姐姐……”
玉竹知道留不下人,心中难受,只能抱着她的腿依依不舍。
“秀姐姐,你去了平州什么时候儿才能回来呀?”
一听名字就知道好远。
还是大王住的地方。
钟秀抱起玉竹,给她抹了泪珠,难得的主动亲了她一回。
“乖不哭啊,去了总会有回来那日的。我答应你一回来肯定骑快马来瞧你好不好?”
玉竹还能说什么呢,只能说好。
钟秀不是个拖泥带水的人,一人说了两句话便转身进屋收拾起自己的东西。不收不知道,一收吓一跳。
来时只有两套衣裳的她,现在居然收了一个包袱还没有全部收下。
包袱里多了几身新衣裳,一包零嘴儿,鱼干儿,贝壳,还有各种各样的小玩意儿。都是玉家姐妹进城时买回来的。
她忍不住吸了吸鼻子,将小东西都放了回去,还有衣裳也只拿走了两身。反正,反正日后她还有可能回来看看的,留着兴许还能穿呢。
钟秀抹了把眼泪,其实心里已经觉着自己不太可能会回来了。
大王若是崩逝,各路侯爷必定要起夺位之争,到时候是个什么情况,谁也不知道。像她这样的护卫,争斗中无声无息死掉的可不少。
当然,这些她都是不会与玉家姐妹说明白的,说出来也只会是徒惹担心而已。
很快她就收拾好了自己的东西。
趁着她在屋子里收拾东西玉容姐妹两在厨房里倒腾了一阵儿,把家里所有能吃的干货全给她装上了。
怕被雨淋湿了发霉,还特地装在了陶罐里。反正如今家里做酱料的生意,别的没有,空陶罐倒是多的很。
钟秀看着那满满一罐子吃食,只觉得空落落的心也被填得满满的。她没有拒绝这份心意,毕竟也不知道何年何月才能再吃到她们姐妹的手艺了。
“那我,走啦……”
玉竹眨巴眨巴眼,眼泪又忍不住的往下掉。
“秀姐姐,你一定要再回来看我呀。”
“知道啦,我一回来就来看你,我保证。”
钟秀摸摸玉竹的头,拿了自己的蓑衣斗笠穿上,正要上马时突然听到六子多说了几句话。
“玉家姑娘,我们侯爷说了,城里来了些人,最近可能会有些不太平,若无十分要紧的事,最好还是不要去城里。也不要孤身上路……”
“谢,谢侯爷的提醒,我们知道了。”
玉容心里发慌,但还是强撑着精神送走了钟秀。
“长姐,方才那六子的话……”
“侯爷既是那么说了,城里肯定是有什么危险,咱们小老百姓的,还是不要去凑热闹了。最近都老老实实呆家里,村子里这么多人,歹人也不敢来。”
这话也不知是在安慰妹妹还是在安慰自己。
原本只是不舍钟秀离开,结果听了那六子的话,玉容都没心思去想钟秀了,满心都是城里的那个人。
淮侯要离开,城中必定是秦大人主事,想来最近要忙的事肯定有很多。作为下属,那就更不用说了。
魏平那样,怎么能照顾好他娘呢。
他娘眼睛不好,又有那样嘴碎的邻居,若真是碰上了歹人,恐怕……
玉容被自已的想象给吓着了。
犹豫了好久,她还是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
“二妹,小妹,我想……城里情况要是不好的话,我想把魏平他娘接过来照顾一段时间。你们觉得呢?”
姐妹两当然没有意思。
不过。
“长姐你不能自己去城里接,等下次魏平哥到村子来,你叫他自己送来。”
“这我知道……过两日他本该就要来的。只是不知,淮侯这一走,他还有没有时间来了。”
玉容心中发愁,中午的饭也没心情做多细致,一人煮了一碗鱼丸就算完了。
过了两日,台风已过,风雨已经是很小了。可那个风雨无阻每隔五日便要来上阳村的人却没有来。
又过了两日,魏平没有等到,倒是等到了几个学着做酱的渔民。他们都是搭上了陶二婶的线来找玉容出沙蟹的。
就养了这四五天,死都死了一小半了,哪里还耽搁的下去。遇上玉容也不说三斤一铜贝了,直接给降价到四斤一铜贝。还说好了日后有沙蟹都卖过来。
玉容当场就给收了,称了一共有两百来斤。这两百来斤加上姜片大蒜黄酒凉白开,做出来起码要多出五十来斤,转手一卖,还不错。
左右家中无事,又还下着雨,姐妹三干脆老老实实呆在家里处理起那一堆沙蟹。陶二婶也拉着一家子过来帮忙。
两家人从早上忙活到晚上,累的那是腰酸背痛,一连两日才将那些沙蟹都处理好腌制起来。
正好天也晴了,隔日一早陶二叔便带着老大和徒弟们去给人补灶台,生怕再被老婆子拉去当苦力。
真是的,一把年纪差点没把腰折在那儿。
这会儿玉容一家也准备出门了。
一连好几日都没去海岛上,虽说给十一他们留了足够的粮食,但还是担心岛上的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