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二姐岂不是要活活疼死?!
“二姐!”
玉竹鼻子一酸忍不住趴到二姐枕头旁小声哭了起来。
这些日子她是真的习惯了做一个快快乐乐的小孩,有长姐二姐宠着,她都快忘了她在现代的年岁。为什么二姐这样好的人却要生这样的病!
玉竹越想便越伤心,眼泪也是一颗接着一颗。
耳朵旁边嘤嘤嘤的哭声实在有些吵,玉玲有些受不住,被吵醒了。
醒了发现身上盖着两层薄被,难怪身上舒服了许多,肚子好像也没之前疼的厉害。她撑着坐起身来靠在墙壁上,朝玉竹招手。
“小妹?你怎么哭了?长姐呢?”
“长姐……”
玉竹打了个哭嗝缓了缓继续说道:“长姐说,去想办法买药了,叫我,陪着你。呜呜呜……”
“好玉竹不哭了,长姐既是叫你陪我,那你哭什么呢,莫不嫌弃二哥身上的鱼腥气?”
“没有!”
玉竹连忙爬过去抱住二姐。
“二哥身上是香的!二哥你哪里不舒服呀?刚刚你的样子好吓人”
“只是小小肚子疼,没事的。二哥休息一会儿就能好。”
玉玲的脸色的确是比方才那会儿好些,玉竹提着的心也总算是落下了半分。
“那二哥你休息,玉竹不吵你了。”
说完她便真的安安静静的趴在床边,一动不动。
玉玲身上也还疼着,一时也没了心情去逗妹妹,抱着肚子又重新躺了回了床上,没一会儿便昏睡了过去。
睡着睡着肚子又疼起来,疼的她整个人都蜷缩在了一起。被子一掉,玉竹这才发现了二姐疼痛的原因。一看那裤子上的血迹她就全明白了。
这种痛,她是深有体会。
被卖去做童养媳后,一日只吃两顿,顿顿都是地瓜,还要做各种各样的活儿,风吹雨淋也没个休息的时候。身体亏的厉害,一来这个便会痛的死去活来。
二姐身体虽说已经在慢慢养好,但她整日在海水里泡着,也难怪会这么疼了。
玉竹知道了病因,心里有了底。看着二姐那么痛苦的神情,她实在是想做点什么帮到她。于是便轻手轻脚的从床上爬下来,扶着墙一路去了大屋。
生火她天天看着姐姐们做,自然是会的。而且那坑里还有不少昨日烧剩下的细小木炭,引燃倒没费什么功夫。
最叫她吃力的是那陶罐,加了水的陶罐重的很,一连歇了好几趟才叫她顺利的搬进了火坑里的架子上。
此刻她真是无比想念现代的各种厨具,又轻便又好拿。还有家乡的土灶,只要往锅里加点水,再往灶前一坐直接放柴火就行了,哪像现在这般麻烦。
她得想个法子,把土灶给弄出来才行。老是这样在屋子里做饭,烟都被人吸走了,实在是有害无宜。
乱七八糟的琢磨了一通,陶罐里的水也开了。
玉竹拿了个小碗来,舀了大半碗的开水。不过她没立时端到隔壁小屋去,因为实在太烫了。她现在脚下也不稳,真要一不小心打翻了,吃苦的还是自己,两个姐姐也要心疼。
最重要的是,受伤了就要花钱……
她已经不止一次的听到的二姐和长姐商量赚钱的法子,结果都没什么有用的,家里显然是没什么余钱了。
二姐学会了泅水,又跟着村里人上了小渔船,每次回来倒是能分到不少的鱼虾。自家温饱是不怎么愁的,但若说要卖钱,那就是个笑话。
海边的人们,谁家也不缺那一口鱼虾。而且这东西天热尤其不经放,一个晚上就能变得奇臭无比,根本卖不出价格。
所以这小家如今已是越来越穷了。
“唉……”
玉竹叹了一口气,伸手摸了摸小碗的温度,感觉只是些许烫了便端着它小心翼翼的送到了小屋子里。
床上的二姐已经疼的精神模糊,连喝水都完全是凭着本能在喝,瞧着就让人心疼。
于是喂完水后,玉竹又返回大屋拿了自己平时里洗脸的帕子,沾了烫水拧了拿去捂二姐的肚子。
以前她疼起来的时候最喜欢的就是放两个热水袋把自己肚子围起来。那暖洋洋的感觉能直接减少一半的疼痛。
可惜这里是没有热水袋,只能用热帕子将就将就。
这样做还是有效果的,只瞧着二姐那舒展的眉头就知道了。玉竹来来回回的换了好几次帕子,一直到水变凉了才歇下来。
忙活这一通她也累了,干脆爬到床上睡会儿觉顺便也给二姐暖暖肚子。
等玉容着急忙慌的跑回来瞧见的就是两妹妹抱成一团安稳睡觉的模样。提着的心骤然一松,这才感觉到一阵腿软。
她这一路连口气儿都没喘,就怕二妹出了什么事儿,也怕小妹不听话走出去丢了。万幸,回来她们都还好好的。
玉容靠着门板稍稍坐了下,喘过气来便赶紧起身去煎药。
她是去找的村里的接生婆婆拿的草药。陶二婶同她说过,村里是没有郎中的,平日里村民生病都是去下阳村里找那儿的郎中瞧。不过上阳村有位专门接生的婆婆,她对女子的病症颇有些了解,村子里的妇女们都是去找她瞧。
那位接生婆婆住在村头,倒是好打听的很,一听症状她便立刻包了药,还嘱咐了好些该注意的事情。
玉玲这般若是不调养好,日后子嗣可难了。
想想玉容便是一阵后悔。
当初就不该同意谎报户籍的,如今真是骑虎难下。二妹如今每日都要跟着村里的船出去捕鱼,这还是热天泡了水便这样了,待到天凉时,那还得了。
玉容一边熬着药一边发着愁。
等熬好了药又发现一件让她头疼的事儿。
家中没有月事带……
于是傍晚的玉家一丝烟火也无,姐妹两个窝在床上埋头做着最要紧的东西。家里没有油灯,若不在天黑之前做好,那便得等到明日才能做了。
玉竹就这么眼睁睁的瞧着长姐将那一大堆草木灰倒进了缝制好的月事带里。
!!!
一想到自己长大后就要用这个东西,她就头皮发麻不敢再看。
第二日玉玲的情况已经好了很多,但行动总是不便的。所以她找陶木帮自己带了话给船主请假。
船主是陶木的师傅,有陶木的关系在,倒是没说什么,只叫她好好养病,等好了再上船。
于是玉竹的玩伴便多了一个二姐。
这么好的帮手不用白不用。
玉竹开始对二姐‘循循善诱’起来。
“二哥,每次做饭的时候,屋子里都好呛人呐。”
玉玲没领悟到妹妹的意思,很是赞同的点点头。
“的确很呛人,那等做饭的时候小妹你就出来在外面玩,别进屋了。”
“可我出来了,长姐还在里面呀,长姐不难受吗?”
玉玲:“……”
被烟熏着,长姐难不难受她不知道,她只知道自己做饭的时候是很难受的。尤其沿海湿气重,晒干的柴火放一晚便又带了湿气,烧出来的那烟熏的眼睛都睁不开。
“难受也没办法呀,大家都是这样,左右一天就那两顿。”
“可是玉竹不想二哥长姐难受,咱们为什么不在外面做饭呢?在外面做饭的话,烟就会被吹走啦!”
瞧着小妹这样的为自己和长姐着想,玉玲心里那是妥帖至极。
“可是在外面做饭,被吹走的不光是烟,就连火也会被吹灭的。”
“那咱们找点东西把火围起来就行啦!”
玉玲呆了呆。
对呀,拿几块大石头把火堆围起来,不就吹不着了吗……
作者有话要说: 小渔村的第一个土灶即将诞生!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桀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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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玉玲是个想到就要去做的性子。一有了那个念头,她便想把脑子里想的那个东西做出来。
正巧石屋后头有些碎石块,想来是往年盖房子的时候剩下的,就拿那些来试试。
于是姐妹两个迅速转移了阵地,从屋前挪到了屋后。
玉竹太小,搬不了什么石头,只能在一旁帮着姐姐挑出大块略平整的石块,再由姐姐搬到屋前。在她‘不经意’的提醒下,一个简易版的土灶竟真叫玉玲给搭出来了!
因为石块有限,玉玲搭的只是小小一个,但对于家中做饭烧水用的陶罐来说,已经能用了。
玉竹迫不及待的转身进大屋把火坑里的架子拿了出来安到了土灶里。玉玲再把最后三个石块团在架子边,灶膛便被遮的严严实实只剩那架子头了。
姐妹两把陶罐搬出来试了试,又调整了下,正正好的样子。一烧火,那烟便被吹来的海风卷的远远的,再没有之前那样在屋子里呛人的感受。
“咱们以后就在屋外头做饭!”
玉玲心中欢喜,不想却被妹妹浇了一盆冷水。
“二哥,下雨天咱们就得回屋里做啦。”
……
也是,下雨天没遮没拦的,火都点不起来,自然无法烹煮。
若是拿泥胚搭一个小屋子……
玉玲的心思越飞越远,不过很快她又回过神来。这两屋子是村子里的,她们并无权在这里搭盖什么。她得想法子多赚些银钱,将来带着长姐盖一座自家的屋子。
只是跟船捕鱼,一月也就只有二十铜贝,想攒到盖屋子的银钱那得到什么时候?
“二弟,你带着小妹在干啥呢?怎么把陶罐都抱出来了?”
“长姐……”
玉玲听到长姐声音回头一瞧,发现长姐这回回来身后还带了两姑娘。那两姑娘她有印象,是之前跟她们一起被分来上阳村的灾民。
“晓月,小草,这是家弟玉林,咱们去里面说话。”
玉容知道二妹身上不方便,不想让外人和她过多接触,便直接引着人去了大屋。
那晓月一进屋便飞快的将里头打量了一遍,眼里飞快的闪过一抹嫉妒。
“玉姐姐,你这屋子真的比他们的小好多呀。”
玉容笑了笑,没说什么,只拿了小竹凳出来请她们坐下。
说起来一起被分到这里的灾民住的屋子的确是个个都是自家的大。尤其是当初抽到一号的那户人家,大大的院子,五六间房屋,还有一个地下存粮的仓库。
不过玉容是一点儿都不羡慕。
那些屋子大是大,可大多都是一半石墙一半泥胚,等到刮风下雨他们就有的忙了。
还是自家这两石屋好,小是小,但省心。
“你们两不是说找我有什么事吗?”
玉竹一只脚刚踩进大屋,便看到那高个头的姑娘背对着长姐狠狠拽了下那矮个儿姑娘。
“我,我们……”
“小草,玉姐姐人很好的,你别怕,有什么话你说。”
玉竹看的真真儿的,那高个子姑娘说完,又拽了一把旁边的姑娘。
……
怎么瞧,这两人来都不是什么好事儿。
“长姐!”
玉容听着声瞧见小妹进来了,立刻过去牵住她,慢慢走到凳子前。
“怎么不跟二哥在外头玩儿了?”
“我想陪长姐呀!”
玉竹甜甜一笑,靠在了姐姐怀里。顺便正眼打量了下坐在长姐面前的两个姑娘。
那拽人的姑娘脸色红润,体态丰腴,是这个时代的长辈最欢喜的身材。脸长的也还不错,如果没有那双贼眉鼠眼的眼睛的话,应该会更加漂亮。
她管旁边的姑娘叫小草,那她就是晓月了。
和这个晓月比起来,小草就真的像是一棵小草。身体瘦弱的仿佛一阵风都能将她吹跑。自家姐妹三个最难挨的日子都没像她这样的。
明明落了户,也安定下来了,就算自己没钱,跟着村子里的大娘婶婶们去赶赶海,怎么也不该瘦弱成这样。
莫不是生了病?
玉竹安安静静的玩着长姐的衣带,竖着耳朵听她们三人谈话。
结巴了好一会儿,那小草才终于说了来意。
“玉姐姐,我想,向你借点铜贝……”
玉容面上一阵尴尬。
她还以为这两人是来找她干啥的,居然是来借钱。且不说她们和自己一点关系都没有,平时在村子里也只是说个话的交情。就算关系好,那又怎样,自家三口人要吃要喝,自己都不够花,哪儿来的钱借。
不等她开口拒绝,一旁的晓月突然开始愁眉苦脸起来。
“小草,你的病那么严重,借铜贝能够吗?”
小草像是被提醒了一般,眼泪汪汪的看着玉容又改口想借点银贝。
玉竹瞧的仔细,小草眼里全是害怕和焦急,看她脸色也确实不健康。她应该是真心来借钱想治病,但跟她一起来的这个晓月,心思就没那么单纯了。
这两个人之是怎么回事,她不想弄明白。她只知道,得把这两人打发走。
于是玉竹很认真的拽了拽长姐的袖子。
“长姐,这个姐姐好瘦好可怜呀。咱们帮帮她吧,玉竹可以少吃几顿的。二哥不是说家里还剩五个铜贝吗?咱们都给这个姐姐好不好?”
玉容:“???”
家里什么时候就剩五个铜贝了,她怎么不知道?
“小妹……”
对面两个人的脸色已经不能用难看来形容了。
小草是自知借钱无忘的绝望,那个晓月呢,她的脸色又为何那样难看。
玉容只是愣了下,很快便反应过来借着小妹的台阶下。
“小草,你看我家也就这情况,还得过日子,我最多也就能借你五个铜贝。”
“谢,谢谢玉姐姐……”
玉竹看她说话都有气无力的,心里到底还是有些不忍。不过钱是不能给的,想了想,她把长姐给她留的一碗用鱼汤熬的黍米粥端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