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歌笔尖一停。
终于来了。
董老师说的，和云歌的判断完全相反。
中考的所有科目，云歌自己都已经完成了两轮复习，知识点和解题技巧都已经掌握，之前五年的中考试卷不止做过一遍。
复习到这个程度，自己心中对中考的重点难点考点自然是有数的。
云歌自己的判断是，今年中考数学大题依旧会考坐标系上的抛物线问题，而且很有可能是最后的、最难的一道大题。
晚上回到宿舍，云歌用手机播放白天的录音，“……平面直角坐标系上的抛物线问题，已经连续考了两年，今年大题肯定不会考了。”
“……这一块内容，你们不必浪费太多时间。”
董老师在说这几句话的时候，每句话之前的停顿时间，都比她一贯的停顿时间略微长一些！
而且董老师的声音也更加紧绷！
当然，区别十分细微。只有云歌这样本就心存怀疑的人，和董老师前前后后的语气对比，才能听出一点端倪。
也只有云歌，才知道董老师的另一重身份——
董老师不仅是彭老师被停职后被请回来教初三一班数学的特级教师，还是为了让慕司琛考状元成立的教学组组长。
前一个身份，董老师当然希望班里的所有学生考的好。
但是后一个身份呢？
董老师会不会担心状元之位被除了慕司琛之外的学生抢走？
如果担心的话，她又会不会采取什么行动来避免呢？
董老师已经用实际行动告诉了云歌答案——她将崇礼、一中、二中的尖子生，将所有可能威胁到慕司琛状元之位的竞争者，全都圈在所谓的“状元冲刺班”里。
一网打尽。
方法粗暴却有效，故意划错重点、押错考题。
云歌私下提醒了状元冲刺班的每一位学生，她认为董老师的重点和押题不准确。但是所有人在云歌和董老师之间，都毫不犹豫地选择相信董老师！
毕竟前几年的中考数学卷都是董老师出的，董老师早就将中考研究透了，几十年的教学生涯中一直以押题准出名！
而云歌初中三年都是学渣，三模考试进步飞快，但也仅仅是一次考试而已。
对于云歌的提醒，有人当场反驳、有人虚伪应和。云歌能看透所有人的想法，他们都相信董老师，认为云歌为了考状元故意蒙蔽竞争对手，不择手段。
云歌的提醒点到为止。
只有祁旸是例外。祁旸认真对云歌道谢：“谢谢你，关于重点和考点，我有自己的判断。”
“作为感谢，我愿意将我自己对重点和考点的判断，和你分享。”
云歌眼中浮现出一丝惊讶，“谢谢，但是不用了。”
祁旸笑了，“看来你更信任自己的判断。”
云歌摇头，没有再说什么。
董老师说的哪些重点学，哪些不用学，云歌全都置若罔闻。其他科老师说的话当然也一个字都不相信。
但是云歌也没什么自己的判断。她有判断的能力，但经过这些事后，她不想再去琢磨重点和考点。
她把初中所有的知识全都当做重点对待！
全都当做半月后会出现在中考卷子上对待！
这样一来，复习的工作量陡然增加。但是云歌学习效率再次提高，她抓紧一切时间，恰巧赶在中考前完成了自己毫无疏漏的复习计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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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就到了中考的日子。
云歌运气不错，分到的考场就在崇礼中学。
她早早将文具准备齐全，并且适应了一段时间，带入考场的文具都是最趁手的。
两辈子加起来第一次参加中考，云歌有点紧张。
不过在试卷发下来之后，云歌心中的那点紧张立刻荡然无存，她的眼中只剩下试题。
第二天上午考数学时，云歌拿到卷子，径直翻到最后一页查看最后一道大题。
只看了一眼图，云歌立刻就能确定，最后一道大题考的就是平面直角坐标系上的抛物线问题！
董老师特地强调过的“今年大题肯定不会考了，你们不必浪费太多时间”的平面直角坐标系上的抛物线问题。
云歌唇角微微勾起，溢出一丝冷笑，又很快消失不见。
云歌先通览一遍试卷，对整张试卷的题量题型心中有数后，才开始审读第一道题，然后以飞快的速度答卷。
提前看了一眼最后一道大题，不过耽误了云歌半秒钟时间。除了那半秒钟，云歌整场数学考试心静如水，没有被影响半分。
两天的中考结束后，云歌沉沉地睡了一觉，第二天早上，按照要求到教室领取答案。
云歌走进教学楼，看到状元冲刺班的几名同学正聚在大厅里哀嚎。
“完蛋了完蛋了！我考砸了！”
“数学、物理、化学……怎么全都考了老师说今年不会考的内容啊！”
“不是说董老师押题特别特别准吗？几十年从未失手！”
“呜呜呜呜我们这届太倒霉了，怎么赶上董老师唯一一次押题不准的时候！”
“唉……押题这种事不就是这样么，有准的时候就有不准的时候……只能怪我们运气不好了。”
云歌脚步未停，从哀嚎连连的同学身边擦身而过。
董老师今年押题不准吗？不，依旧很准。
准的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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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会议室里，各科老师俱在，一起为慕司琛估分。
“语文应该只有作文会扣几分。”
“科学满分。”
“数学错了一道选择题，扣3分，总分117。”
董老师一脸忧虑：“真没想到今年选择题考了这个……之前当做非重点，直接略过了，没有带着慕司琛好好复习。”
彭老师十分乐观：“只扣了三分，怕什么！”
“今年数学的最后一道大题那么难！除了个别的尖子生，我看全市考生都答不上来！”
“有那么一点点希望答出来的尖子生，又全都在董老师您的状元冲刺班里！您提前对他们说了那不是重点！所以他们根本没认真复习那一块！”
“董老师您这一招高明！实在是高明！”
“全市能竞争状元之位的，除了崇礼就是一中二中，您一下子将这三所学校的尖子生一网打尽了！慕少哪里还有对手？”
“再说今年的最后一道大题超纲了，就算有学生认真复习了平面直角坐标系上的抛物线问题，没有像慕少这样非同一般的头脑，照样做不出这么难的题目。”
“最后一道大题12分，慕少12分全都拿到手了，其他学生12分全丢。慕少直接就领先了12分！”
“所以慕少选择题丢个三分完全没关系，即使是状元也不可能每科都满分啊？慕少其他科目分数又那么高，总分简直高到吓人了！”
“今年的中考状元，一定非慕少莫属！”
彭老师笑得一脸谄媚，心中无比庆幸自己通过亲叔叔的关系挤进这个帮慕少考状元的教学组。
眼看慕少的状元就要到手了，到时候自己绝对少不了好处！
钱还是次要的，为慕家办事的好处，可真的是太多了！
中考成绩公布的前一天，教育局提前打电话到崇礼中学，“恭喜恭喜！今年的中考状元又是你们学校的！”
帮慕少考状元教学组的几位老师，早就来到办公室，一心等待慕司琛考状元的电话了。
彭老师听到这个电话，一下子激动地站起来，“太棒了！”
董老师也放松地长舒一口气，一颗心终于落回了肚子里。
电话听筒中的声音继续传出来：“你们学校的学生也太厉害了！”
“科学满分！”
“数学满分！”
董老师霍然起身：“什么？数学满分？”
她脸色一变：“状元不是慕司琛吗？”
电话对面教育局来报喜的人并没有意识到董老师的语气不对，继续笑呵呵地说道：“什么慕司琛？不是啊！今年你们学校的状元叫云歌！”
第13章
“什么？”会议室中的所有老师霍然变了脸色。
“今年的状元是云歌？这怎么可能？”
“云歌总分多少？”
“弄错了吧！那慕少呢？慕少总分多少？全市第几？”
崇礼的老师们语气，又快又急，噼里啪啦一大通问题砸过去，电话对面整理了一下思路，才重新开口。
“今年的状元是云歌，总分595分！”
“满分600分的考试，云歌一共只扣了5分！简直是奇迹！”
“我刚看了一眼，你们问的是慕司琛是吧？这个学生也考的很好啊！全市第三！探花！”
“诶？今年的第二名，也是你们崇礼的。崇礼今年大丰收啊！第一第二第三全都出自崇礼！一中二中心里该不是滋味了！”
教育局的科员用报喜的语气说出来的话，却让会议室里所有老师眼前一黑。
彭老师高声喊出了所有人的心里话：“什么？第二也不是慕少？慕少只考了全市第三？”
“那全市第二是谁！”
彭老师距离电话挺远，但吼声竟然大到直接传过去，被教育局的科员清楚听到。
教育局科员回答道：“全市第二叫祁旸。”
“我刚仔细看了一眼成绩，今年出自你们学校的第一第二第三，全都是天才吧？”
“云歌，数学120，语文118，英语119，科学180，思品历史与社会58，总分595。”
“祁旸，数学120，语文117，英语119，科学180，思品历史与社会58，总分594。”
“慕司琛，数学117，语文118，英语119，科学180，思品历史与社会59，总分593。”
“第一第二第三，全都只间隔1分！”
“满分六百的考试，分别只扣了5分、6分、7分！”
“你们崇礼有什么教育学生的秘籍吧？哦对！我想起来了！你们崇礼今年又把退休的董老师给请回来了！老将出马，就是不同凡响！”
正在被教育局科员称赞的董老师，此时却面色惨白、满头冷汗，整个人浑身发软，站都站不住，一下子跌坐在椅子上。
她是教学组的组长，慕司琛没有考上状元，自然是她这个组长要负最大的责任。
彭阙德看到董老师的狼狈模样，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慕司琛没有考状元、没有考第二，只考了第三，对自己来说意味着什么。
彭阙德抬手，猛地扇了自己一个耳光！
他好好地在家休息不好吗？为什么非要托叔叔彭校董的关系，千方百计地挤进这个教学组？
他满心都是慕少考了状元，他作为辅导老师，能得到多少好处……怎么就没想想，慕少考不了状元，他作为辅导老师，等待他的是什么？
慕家可不会和他一个小小的中学老师讲理！
彭阙德双腿一软，跌坐在地上，“完了……完了……”
“慕少其他科目都和云歌分数一样高，甚至思品历史与社会分数还高了1分。偏偏数学丢了3分，导致总分比云歌低了2分！”
“但凡长了眼睛的人都能看出来，慕少没有考状元，是数学拖了后腿……”
“这责任全都是我的……”
彭阙德的话一说出来，其他几科老师惨白的面色变得和缓了些。彭阙德说的没错，慕司琛其他科目的分数都和状元一样高，甚至比状元还高，既然如此，他们应该不会被慕家责怪吧？
彭阙德猛地抓住董老师的手腕，“董老师！你可是组长！”
彭阙德目露精光，“董老师！这次中考数学押题，可是你做的！”
“慕少做错的那道选择题，都是因为那部分知识你没有划进重点，慕少才没复习！”
董老师心中一凛。彭阙德的意思再明白不过，他要将自己摘出来，把责任都推给她，让她去承受慕家的怒火和惩罚。
董老师心中冷笑一声，彭阙德说的没错，数学押题确实都是她做的。
但是倘若慕司琛如愿考了状元，彭阙德还会像现在这样跳出来说“都是董老师押的题”吗？当然不会！彭阙德只会拼命将功劳往自己身上揽！
彭阙德千方百计挤进教学组，不就是为了这个吗？
原本的教学组中，董老师既是组长又负责数学。因为彭阙德靠着叔叔的关系挤进来，董老师才不再负责数学，只当组长。
有好处可占的时候，彭阙德来的比谁都快，现在要背责任了，彭阙德又跑得比谁都快！天底下哪有这样的好事？
董老师面上不动声色，对彭阙德说道，“确实是我的押的题。你放心吧，我会和慕家说清楚，不会让你替我背锅的……”
这个锅，彭阙德背定了！董老师心中想道。
彭阙德这样的蠢蛋，董老师轻轻松松就能把责任全都推到他的头上。
彭阙德听到董老师的话，明显松了一口气，“那就多谢董老师了！这不是您已经退休了我才刚工作吗？您这样德高望重的退休教师，慕家也不能对您做什么，但是慕家一句话，我可就要丢饭碗了……”
董老师心中冷笑，彭阙德可真是又蠢又坏又不要脸。
董老师面上却笑得和蔼，“放心吧，我会和慕家的人说清楚的，不关你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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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中考成绩公布。
云歌在崇礼机房查到自己的分数和排名，总分595分，全市第一。
「任务完成！成为中考市状元，已获得奖励10W！」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