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见八贝勒还在殿内没出来的缘故,殿外小太监端着茶水就送了进来,他这么一出现,胤禩两人就收住了声不再多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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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日子一天天过去,齐悦哪怕没有外来信件,可从最近逐渐接收到的礼物中,也能明显察觉到了区别。尤其是快到年关了,那送到府里的礼物档次更是嗖嗖的往上升,和去年前年的相差甚远。
她总算也享受到了一次自家爷被众人看好的待遇。
不过嘛,为了小心谨慎,齐悦东西是都收下了,可回礼上又都估量着价值给还了回去,外面看着热热闹闹的,回去人一算账,得,一点都没赚,全送回去了。
云雀一边理着单子一边冲自己主子念叨,“您说咱们这是折腾个什么劲呢,好处一点没捞着,我听外头说,其他几位贝勒爷府里可是都收下了的。”
齐悦微笑不语,傻丫头,进公库和私库能一样吗,这些礼物可全都是糖衣炮弹,现在收着高兴,日后炸起来才叫苦呢。
再说了,齐悦双手一摊,她还需要这点小钱吗?(超级膨胀)
倒是托他们的福,年底采购不需要了,收进来许多奇奇怪怪的玩意,后院都得了不少实惠。
齐悦一贯就不是个严苛小气的,她手又松,借着这回年底大采购的东风干脆呀,就大手一挥,将年底给后院众人的份例都翻了个番,连格格侍妾们都得了好几匹料子和皮毛。
除了她们外,伺候的奴才们,之前在外结识过的人统统都送了一些。
毛氏就是在这个时候收到的东西,小丫头兴高采烈捧着料子回院子里的时候,还吸引来了钮祜禄氏的注意。
她们两住一个院子,又境遇相同,这些日子渐渐的关系就亲近了许多,这会看着好奇,忍不住就开口问询道:“这是?”
毛氏没想着瞒人,实诚道:“这是四贝勒府的侧福晋赏的,她与我素来有交往,往年年前也会捎带着送点东西,这是今年的。”
说出来她还有些羞愧,自己不过是几个荷包手帕,就换得了这么几匹料子,实在是惭愧,可她是真的拿不出什么回礼来了,福晋待人严苛,连炭火都是数着数目给的,哪还有多余。
钮祜禄氏看着面前的缎子,心里忍不住叹气,外头侧福晋送侍妾的料子都比她这个做格格的份例要好,可见她们两个在贝勒府里待遇有多凄凉,还不知日后该怎么办呢。
看着高兴的毛氏主仆两,钮祜禄氏却觉得不大妙,八福晋的为人她是清楚的,这会儿没引起注意还好,若是被她知道了此事,只怕毛氏就要倒大霉了。
没成想话音刚落,她就也收到了十四福晋完颜氏给她的东西。
“好啊,好啊!”郭络罗氏气得在屋子里砸东西,一个两个都把她这个八福晋当成什么了,还跨府赏后院东西,以为自己是死人吗?
她正为了今年自己肚子还是没有消息不舒坦着呢,也不知年底宴会的时候,又要受多少人的奚落,这会儿偏偏后院一个两个的倒是都撞到了她的气头上,干脆就直接把钮祜禄氏给叫了过来,罚她在正院门口的青石板上跪着。
不是要去拿东西嘛,好呀,先跪着吧。
等什么时候跪到她心里舒坦了,什么时候再把东西给拿回去。
从下午跪到晚上,直到钮祜禄氏撑不住晕倒在地上了才算平了郭络罗氏心里那口恶气。
她这样大的动作,胤禩从宫里回来自然清楚,若是毛氏一个侍妾罚了就罚了,没什么要紧的,可偏偏这个钮祜禄氏是满人,还是经过选秀指进来的,平白无故受了福晋给的委屈,总得表示表示。
如今后院人员简单,毛氏懦弱,就算福晋罚了也不会有什么动作,可这个钮祜禄氏就不一定了,万一心内藏了愤恨,日后说不准会伤着福晋,需要早做处置。
胤禩打定了主意,便脚步一顿,换了方向改而先去一趟小院,准备去看望钮祜禄氏,若是真发现了她心里的怨气,就要赶紧想法子打发了她才行。
说起来,这还是胤禩第二次见钮祜禄氏的面,除开新进府请安那日见过之后,他就再也没踏进这个院子里了。
本以为钮祜禄氏被福晋惩罚欺负,这会早该哭得泪流满面了,可哪像他进了屋子,却看到人坐在床上安安静静的抄写着佛经,长长的青丝没有梳起,只披在脑后,宽大的里衣穿在她身上,空落落的倒更显得人清瘦羸弱。
胤禩愣了愣,发现这个钮祜禄氏好像和他想象当中不大一样。
作者有话要说: 呼,总算补上更新了,晚安。
第333章 领头
烛火摇曳, 寂静不语。
胤禩久违的在钮祜禄氏屋中享受到了清静的滋味,这实在是难得。
以往他同福晋在屋子里时,两人不是在商量事情就是房中术事, 少有夫妻两人默默不语的时候。
年轻的时候总觉得安静无趣,热热闹闹的多有意思,可等着人办差事回来, 在外头费劲口舌, 有时候还真就想躺在床上不说一句话,静静的休息休息。
只可惜, 钮祜禄氏到底只是个格格,身份太过低微。
胤禩心里毫不留情的就掐灭了那一丝突然蹿起的火苗, 冲着钮祜禄氏面色温和安慰道:“别起来了,你的身子怎么样, 请大夫瞧过了吗?”
“福晋这几日头昏脑涨身子不大舒服,今日召见你的时候也是如此, 所以忘了叫你起来, 等晕倒了才知道消息, 她心里过意不去……”胤禩停住了口,在钮祜禄氏的淡然目光中突然说不下去话了。
那些敷衍的话似乎瞒不过眼前的人。
他转过脸,只匆忙撂下了一句话,“你要是有什么不舒服, 就去前院找何柱,和他说就是了。”说完便转身离开, 动作干脆利落, 没有半分留恋。
钮祜禄氏的小丫头忍冬巴巴望着胤禩走的背影,扶着柱子长叹了一口气,原本还以为主子爷今晚能留下的, 哪里知道说句话就走了,前后半柱香的功夫也没有。
“好格格,您刚刚怎么也不说句话。”要是哭上一哭或者当着面诉个委屈什么的,说不准爷就留下了。
钮祜禄氏收回眼神,继续抄写着那卷佛经,并没有回答。
说话有什么用呢,还看不出来吗?如今八爷的心里只有一位福晋,哪有别人的空当。她敢保证,若是自己今天真在这位面前说了福晋的一句半句不好,只怕爷当场处置的人该是她才对。
恩宠这一条路是怎么也走不通了。
钮祜禄氏摸着自己写了快一半的地藏经,一笔一划都端端正正,凝聚了她的心血,这才是她能出头的路子。
地藏经原为佛祖释迦牟尼佛为生身母亲所讲的经文,所以又叫孝经,给父母长辈抄写再合适不过了。
眼看着良嫔娘娘的生辰将近,她是八爷的亲生母亲,自己这个做小格格自然也要送去贺礼,她地位低,哪能比的上福晋所送上的礼物贵重,能靠的也就只有那颗孝心了。
日子还长着呢,她等得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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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主人在的八贝勒府里人心浮躁,可男主人不在的四贝勒府里照样也没安静下来。
胤禛和弘昭这么一走,小书房自然就没开下去,札喇芬被齐悦叫回了院子里让她帮着管教弟弟妹妹们。
头一个得福还算乖巧,只跟着人屁股后面擂鼓助威的,从不自己上手;后一个弘曦可就淘气没个边了,上树摘鸟窝,下地撵狗跑,连人腰都没到的小不点却能把一个院子都给闹翻了天。
可偏偏人还会装可怜,在手握藤把子的齐悦面前哭天抹地的保证不再犯错,光一个哭不算,还拉着妹妹得福两一起泣声,嘶,齐悦听得都牙疼了。
她到这会,才算明白起德妃是怎么养出脾性天悬地隔的两个儿子来,无他,天生的啊!
打又不能往死了打,骂又不能往难听了骂,齐悦干脆就把这项任务交给了大闺女,帮她管教管教吧。要是连这两个都能管得服服帖帖,日后管家遇上冒头的人,想必也能解决下来。
于是乎,札喇芬就这么上赶着的一起床就看见了弘曦与得福,听完边上云雀的解释后,札喇芬一瞬间想闭上眼再睡过去,带他们两比让她背书还累人呢,额娘一定是故意的!
可人都领来了,总不能再推出去吧。
札喇芬脸上挂着笑的望着弟弟妹妹道:“要不,我今天教你们画画?”
弘曦与得福乖巧的点着头,只看这副样子倒让札喇芬心里松了口气,好像也不难带呀……
云雀回去复命的时候,齐悦正在那用早膳呢,冬日里天冷,早上吃点热乎乎的汤汤水水再好不过了,小厨房今日进上的是红豆和紫米两样细粥,配菜是卤牛肉和四道小菜,搭配起来正好一顿饭的量。
云雀洗手完接过云鹤的筷子,替齐悦挟了几片卤牛肉,一边笑道:“主子您这回怕是失了算,三格格厉害着呢,把四格格四阿哥管得服服帖帖的,一点都没闹起来,这会跟着去学画画去了,屋子里安安静静的。”
齐悦摇了摇手,并没有动筷子,只是朝云雀伸出一只手掌,接着慢慢收拢起来,等最后的小拇指也缩回来时,就听东厢房里突然传出一阵哭喊声,接着便是札喇芬的尖声斥责:“不许往妹妹的衣服上画!
很好,这才是正常状况。
齐悦满意的拿起了碗筷,伴随着屋外的热闹气氛用起饭来,感觉粥食里都多了点滋味。
也该让札喇芬尝尝带熊孩子的辛苦了,感受感受她当年的无奈,齐悦心想,自己的小本子可不是随便写着玩的,一桩桩一件件都写着呢,当初年纪小不好算账,等大了再一笔一笔的算,现在的札喇芬是,以后的弘曦与得福也是。
哼哼,齐——小气记仇——悦眼睛里闪过一道光芒,与她隔了千山万水远的胤禛突然后背一凉。
“阿玛您这是怎么了?”弘昭一直跟着胤禛的旁边,见他突然站住脚,忙仰头望去询问道。
胤禛仔细感受了一番,除了莫名其妙的凉意外并没有其他,许是衣裳穿得少了些,他冲弘昭摇头道:“没什么,走吧,这是最后一处安置地了。”
等把这万许人安置下来,他也就可以功德圆满回京向汗阿玛复命去了,一去好几个月,也不知京里现在的情况如何,虽然水灾赈银是筹集到了没错,可维护堤坝和年底诸多费用的钱,户部依旧无处可筹。
那可不是小数目,至少还需要二三百万两的银子填进去,再加上水灾减免了直隶一带民田赋税合计百万余两,他就不信,汗阿玛真能置之不理了。
胤禛管过好几年的户部,对往年账目尽数在心,他心里早就有了这一次的对策,只是不知道汗阿玛肯不肯下这个狠心。
若是汗阿玛真定下了主意,那他出头的时候就该到了。
跟在大哥和二哥身后有什么用,既然心里定下了想争一争的念头,胤禛就得光明正大的站在前头,而不是畏畏缩缩的只做两位哥哥门下党羽,靠着他们在朝堂上争权夺利。
若是真要必须有一个党,那也得是四党,他领的头。
作者有话要说: 四在立下决心的时候还不忘记diss别人一把,
四四与悦悦的宽宏大量人设立得真稳啊,感叹,真不愧是夫妻两,谁看了不说一句般配呢。
第334章 欠银
胤禛的猜想没有错, 这两天里,京城的风声明显有些不大对。
灾情的事早就过去了,这会年关将近, 城里都该商量着过年的安排和章程才对,可不知怎么的,这几天北京城里的大小官员们都隐隐约约听到了点外头的流言, 说什么因为这次灾情的缘故,皇上打算开始收缴户部的欠银了。
这一风声,可把满朝的文武大臣全都给急坏了。
当初说借钱的时候, 那是皇上为了表现自己仁德, 主动说让大家伙借的, 好补贴文武百官, 彰显自己宽厚仁德之心。
既然是皇上特意说的,那众人不去借钱岂不是不给皇上面子, 因而或多或少的就都借了点, 哪怕家境富裕的, 见列位同事都去了,为了不显得自己特立独行自然也借了, 这会要说还,谁敢开这个头呢。
再有, 就是家境确实困难的小京官,差事没油水抽不了例,既然现在有了这个条例,便寅吃卯粮起来,月月借钱度日,等到了外省官员来京述职,孝敬京官的时候, 他们再把这钱还上一点,然后再继续借。
现如今都快到年底了,突然提起万岁爷说是要讨欠款,这不是要了他们的命吗,谁还能坐得住呢,纷纷紧张起来。
朝野上下这么一闹,即便是待在深宅大院,不怎么出门动弹的齐悦,多多少少也听到了一些动静。
不过吧,她可没像外面人那样抱有侥幸心理,齐悦心里明白得很,一般像这种牵扯到皇上的小道消息,可信度还是很高的,多半是宫里主动放出来,等着看大家反应的。
也就是说,十有**这户部追缴欠银的事情就是真的!
只是不知道这回收缴欠款的人是谁?要是按历史上来说,得是她苦命的四哥,可现在不按历史走呀,她四哥带着崽在外面奔波呢,总不至于轮到他吧。
把他排除掉,那剩余还肯出头的是哪个呢?
不光齐悦好奇,朝上也在好奇,这接了差事的爷到底是哪一位。
有一大半人推测恐怕还会是太子,毕竟是储君嘛。虽说这几年被皇上训斥的多了,可名分还在,太子爷要是去讨钱,谁敢不给脸呢。
可哪想毓庆宫那边愣是没一点动作,像是没听见这流言似的,安静的不行,一连等了好几天,都没见有个什么表示。
到了,还是万岁爷在朝堂上当着王公众臣的面,把这事正经给提了出来。
皇上说完话,底下就该主动发声响应了。站在众人最前面的是太子爷,可这位当着满朝文武的灼灼目光吧,低垂眼眸躬身站定,愣是八风不动。
既然他缩看头,那就往后面看过去,紧跟着太子站在第二位的可是直郡王胤褆,往日他与太子时常争斗,像凡是太子主张的,他必定反对,凡是太子反对的呢,他必定主张。这会儿太子爷罢了手,想必也该直郡王出场了吧,可望着望着,直郡王抿抿嘴,也没出声。
他昨晚上可是被惠妃叫去耳提面命,苦口婆心念叨了足有一个多时辰,让自己这个傻儿子千万千万不要出风头,抢这一份差事做。
现如今你人可还没当上太子呢,这么一催银子,把满朝的大臣都给活活得罪了,那以后还有谁会向着你,谁还会支持你坐太子这个位置呢。宁愿现在缩头让别人去挣这点风头,也不能犯大错呀。
胤褆也不真是个白痴,除去和太子争斗头脑发热外,其余绝大多时候,他的智商还是在线的,回去思考了一晚上,发现额娘说的确实有理,因此这回朝会上,他也成了灌水的葫芦,没半点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