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阿哥忍不住心里嘀咕,这隔了好久没见,小格格的胆子眼见着都比以前大很多,连自己现在板脸都不怕了。
一路牵着走到了院子,齐悦看他那全副武装的衣裳就觉得累,忙让人去拿了轻便的袍子来,赶紧给四阿哥换上舒坦舒坦。
要是四阿哥在小院,一般来说换衣服这工作,丫头们是不上手的,要是齐悦没歇息,那都是退下去她亲自动手。
苏培盛几个太监也不往前面凑,自顾自的守在了门口闭目养神,主子爷跟齐主子久别重逢,想必肯定是有一番长谈,他们还是不便进去打扰的好。
这谈话看刚才的样子,估计要折腾一两个时辰,他们跑了一路也累坏了,趁着这个空,好好喘口气歇息歇息。
屋里头,齐悦看着连里衣都脱下来的四阿哥哇喔了一声,啧啧点评道,四阿哥穿衣看着瘦,脱下来还是挺有肉的嘛。
瞧这肌肉……瞧这胸膛……瞧这小腹……
齐悦那还想再往下延伸的手,突然就被人给按住了,耳边还传来了明显的呼吸声,悄悄仰起头一看,眼前的四阿哥眼睛都快变红了,炽热的望着她,似乎能感受到他的火热。
完蛋!给人摸出火来了。
齐悦无辜的眨着眼睛,被四阿哥瞧得身子似乎也跟着热了起来,喉咙都干得不行,忍不住就舔了舔嘴唇。
好嘛,当时整个人就腾空被人横抱了起来,衣服都还没换上就往帐子里头走去。
实在是太猖狂了!
当着他的面都敢这么样,四阿哥决定好好教导教导小格格,让她明白最好不要在自己面前,乱搞那些危险动作,后果可是会很伤身体的~(~)(~)~
话是这么说,不过四阿哥到底还是收住一点,只是叫了两回水就放过了齐悦。刚从外头回来,还有事情要处理呢,闹得太过头也不好,缓一缓,晚上再继续。
因为折腾的功夫,天这会儿都有些暗下来了,齐悦揉着腰安排人去膳房里提膳,久别重逢果然厉害,运动量大得她都饿了,吃点东西好补充恢复一些体力。
等着吃饭完洗漱完,四阿哥跟齐悦看着都空下来了,苏培盛那边才让人把这几个月南巡收的礼单并东西一起抬到了小院,让她安排处理。
苏公公心里很平静,反正早晚也是要被主子爷赏给侧福晋的,早一会儿,晚一会儿,进的不都是小院库房,他已经习惯了。
真要有特别贵重的东西,估计那人也不会大咧咧直接让人抬到府里来,肯定是托人直接或转送给四阿哥本人的,齐悦心里也清楚,这会就毫不客气的接了礼单,在灯下翻看。
一打头就看见了江宁织造的名字,真糟心!
齐悦鼻子里使劲哼了一声,故作奇怪道:“诶呦,不是说退了吗?怎么上面还写着名字。”
瞧瞧这个酸劲儿!四阿哥在那品着茶呢都闻到了,用指头虚点了点齐悦道:“那是第二回 ,真要按你说得全退回去,那是结仇,把人往死里得罪。”
“到底,也是汗阿玛的亲信。”就是不喜欢,也不至于结怨,又没什么深仇大恨,四阿哥是不会做到这一步的。
虽说人家是包衣,可在曹寅还活着的时候,曹家绝对算得上是康熙亲近人当中的一员,排名还挺靠前,过的比有些郡王贝勒威风多了。
真要得罪了他,哪怕是四阿哥也不见讨得了好。
齐悦想到这里,脸色一下就凝重了起来,冲着四阿哥担忧道:“那四哥还把人给送回去?这会不给曹家面子,皇上心里会不会对你有意见呀。”
要真就因为几个还没见上面的人害得康熙对他有意见,那简直要亏死!齐悦还真挺担心会不会因为自己这只蝴蝶,晃悠得四阿哥没法子上位。
“你呀——”四阿哥直叹气,招招手让齐悦过来就一把给揽住了,“真是什么话都敢往外说,多亏屋里没有人,要不然就你今天的话传出去,给汗阿玛听到,一个揣测圣心的罪名下来,那可是要杀头的。”
四阿哥是康熙亲儿子,尚且还不敢大喇喇的直白把话说出口,齐悦不过是个贝勒侧福晋,真要是被人知道了传出去,汗阿玛一指头就能轻易碾死她,严重点齐家上下那都保不住。
齐悦把头靠在四阿哥怀里轻声道:“我就在四哥面前这样,我又不是真傻,还往外头说去?四哥你还没说呢,会不会影响到你呀。”
真是多谢小格格的信任了。
四阿哥摸着怀里人的脊背,单薄的消瘦的很,柔柔弱弱的,心里主意倒是比别人都大,禁不住她的缠磨,笑着给齐悦耐心解释道:“曹家太张扬了,他是汗阿玛的心腹不假,曹寅也颇受汗阿玛的宠幸。可曹家跟阿哥们结交,汗阿玛未必就乐见其成。”
他们几个毕竟是成年的阿哥们,哪怕是分到了六部习学,可那也只是习学,跟在外的大臣们结交那就犯忌讳了。
汗阿玛再是他们的阿玛,那前头可也还跟着汗,四阿哥不知道其他人清楚不清楚,可他自己打从那回太子闹得乌龙开始,就有点明白了。
汗阿玛对他们,首先是皇帝,其次才是阿玛。
第140章 私心
啊, 齐悦这才恍然大悟, 原来这个时候,四阿哥就已经想到不宜结交臣子这条计策了啊。
不由得点点头道,“这倒是。”
四阿哥曲着食指刮了刮小格格的鼻子,可算是聪明了。
其实他也不单单只是为了这个。曹家若是只忠于汗阿玛的大臣,那倒还好, 可偏偏, 他们与太子交往太深了。
四阿哥望着桌上的茶盏无声的叹息,他以前在太子宫里, 因为地方狭小再加上自己的年幼, 确实见过几次江南那边送来的宫女, 长相什么的一看就知道不是京城养出来的姑娘。
以前他还疑惑,可到了江南才发现,这就是传说中的瘦马,手段跟前段时间在江南曹家使得一模一样, 也许旁人觉得送女只是平常, 可送给太子, 还是多年前就送过去的, 那意义就完全不一样了。
为着上回宫里头的流言,四阿哥就已经察觉出该是有人在警告他了, 现在好不容易出宫建府独立了起来, 他疯了才会跟曹家掺和在一起。
要是还靠太子太近,那就相当于是在汗阿玛面前摆明了旗子投靠太子。
这真的不是一条好出路。
他确实是亲近太子,可他绝对不能投靠太子, 这是定死了的两条线,四阿哥很清楚。
所以他那时候才会选择借着送美人这个理由冷脸,很符合自己的性格,太子知道了也只是暗骂曹家愚蠢,而不会因为这个就跟自己疏远,汗阿玛也不会因为这个就觉得自己小人。
不是因为斗争,也不是因为权力,仅仅只是颜面,多正常的理由。
四阿哥心里突然有点想笑自己了,说了这么多借口,其实归根到底,他还是怕影响到汗阿玛对自己的看法,他其实还是害怕汗阿玛对太子的态度。
摸着小格格的头发,四阿哥自嘲道:“我其实也有私心。”
这话说的。
齐悦扭过头来诧异的望着他,奇怪道:“谁没有私心,真要没私心,那是庙上供的菩萨佛爷,哪里还是个人。”
“悦儿真这样觉得?”四阿哥听着小格格斩钉截铁的回复,心里莫名其妙的好受了许多,忙追问道。
“那是当然!”齐悦肯定的点了点头,有私心很正常嘛,她咳咳咳,也有啊。
齐悦心虚的把头埋进四阿哥的怀里,琢磨着该不会是自己刚刚趁四阿哥分心,偷偷划拉礼单的事情被他发现了,这位爷在拐着弯敲打她吧。
这不能怪她嘛,齐悦鼓起了腮帮子,江南富裕,离海又近,西洋东西确实很稀奇,像礼单上的西洋扇,西洋画都没见过,她划拉那是为了……额……为了给札喇芬开阔眼界,对,就是开阔眼界用的!
真的不是因为自己稀罕,齐悦用秦嬷嬷的性命发誓。
第141章 底线
话是这么说, 可齐悦面对四阿哥还是有点气不足, 今晚一直就跟着他后头,帮忙梳头按肩膀,抱着札喇芬还特意教她叫阿玛,狗腿极了。
真是没出息。
四阿哥心里摇着头叹气,就她的小心思能瞒得过谁?
怎么这么傻, 既然苏培盛都把单子直接给她了, 那自然就是随她安排,真就光明正大拿过来又有谁敢说嘴, 干嘛还偷偷摸摸的。
不过嘛……
四阿哥趴在床上没戳破这层纸, 闭着眼睛享受小格格那用心的揉捏讨好, 舒坦的长出一口气,这事还是别说出来好了,难得能乖成这样。
他不说话,齐悦那边以为事情还没过去, 按得自然就更用心了, 从头到尾一顿全套中式小推拿, 把自己累得够呛。
可这都按到小腿肚了, 还是没见四阿哥松口,齐悦就有些纳闷了, 这位爷到底是知道还是不知道啊?
不管了, 不管了,齐悦用湿帕子擦擦手,干脆利落的宣布行动中止, 再按下去,她手都要累坏了,换个办法试试。
努力搜刮着脑子想了想,齐悦突然想起她大哥那事,这都把人等回来了,到底背后是谁传的话,总得给她一个准确的答案吧。
她可是在大嫂面前打了保票的,事情的真相可关乎到她大哥那条腿的健康,究竟是该打断还是完好,可全看有没有人了。
吧唧就趴在四阿哥背上,磨蹭着问他道:“四哥还没跟我说,那在江南的流言是真是假呢,要是假的,谁这么暗戳戳的陷害我哥?”
四阿哥翻过身来抱着她,软绵绵的就像棉花,“你就没猜出来?”亏他刚刚还夸人聪明了呢。
齐悦苦皱着一张脸,比划着手指给四阿哥解释:“猜了好几个,没一个对上的,哪还能找得出来。府里上上下下我都查了半个月了,也才找出三个捞油水的小贼来,其他人是一点错处都没有。”
四阿哥捏着她晃悠的小白手把玩,提示了一句道:“就非得要在府里找?”
这话一说,齐悦立马就想起个人来,“福晋的额娘?乌拉那拉氏夫人?”
可算是猜出来喽,四阿哥欣慰地点点头。她仗着费扬古的势力,做事是粗糙惯了,底下人查不清楚,可上头他一查那正黄旗两人的家世,就什么都清楚了。
就像苏培盛说的,这事阴毒是有,可还不够狠,明眼人一瞧就知道背后是个女的,要像背后是他,那就先解决了齐文,哪里会围着还没出生的孩子身上做文章。
“是她,那可就不好办了。”齐悦撇撇嘴,怎么感觉自己跟乌拉那拉家杠上了,打了福晋,引来她娘。
自己只是个贝勒侧福晋,能拿她这个外臣夫人怎么办,敢情人家那是拿准了自己对她无可奈何,有恃无恐的很啊。
“费扬古是个聪明人,他会处理的。”都把手伸到他后院来了,四阿哥怎么可能会放过她,早就安排好计划,这回估摸着都要闹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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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爷,你是不是老糊涂了?”觉罗氏(即乌拉那拉氏夫人)攥紧了手里的佛珠,望着费扬古一脸愤恨道。
原本刚刚见费扬古到她房里,觉罗氏还有些惊讶和欢喜,这都多少年没晚上来了。
早些年他们也曾恩爱过,不然也不会生下两个女儿和幼子五格,可后来觉罗氏的一桩旧事被费扬古查了出来,就渐渐不再往她房里去了,总是歇在早年两个老姨娘屋里。
今天突然来她这儿,觉罗氏特意收拾了一番,还熏了香,哪里料到还没开口说话,费扬古一进门就让她往后安心在房中求佛祈福,没事不要出门了,这岂不是相当于将她给活活软禁了吗。
觉罗氏就是再想表现得贤惠,也不会就这么接受,当即就反问道。
“你做了什么?”费扬古冷笑了一声,“竟然还有脸装不知道,要不是旗下那一家闹到我这,我都不知道,你在背后还敢仗势胁人,肆传流言,插手阿哥府事,这桩桩件件,哪个不能送你白绫?我如今只是让你在房中求佛,都算是看在子嗣份上宽厚了!”
费扬古激动起来,身子都颤颤巍巍打着哆嗦,他这几天身子本来就不好,又听说觉罗氏的所作所为,气得血直冲脑海,连大衣服都没换上,就径直往院里走来,这会被风一吹,头晕呼呼就有些晃悠。
“老爷宁愿信外人,也不肯听我一句辩解么?”觉罗氏不肯认下这些事情,强行解释道:“好歹我也是四福晋的额娘,她性子腼腆我只不过是帮她出个主意,哪里就到插手这一步了,这么大一个罪名下来,岂不是要毁了咱们府里所有人吗?”
她不说这话还好,你说这话费扬古显然就更气了,像四福晋重病在床的事情,旁人不知情信以为真也就算了,他这个当父亲的怎么能不知道内情。
以四阿哥的性子,四福晋准保是做了什么惹怒他的大事,才会闹到这一步。
这段时间觉罗氏月月到四阿哥府给福晋请安,可是从没断过,多半就是这个蠢妇指使四福晋做下的蠢事,得罪了四阿哥,害得四福晋这个下场。
手指头指着面前这个死活没觉得自己做错的觉罗氏,费扬古刚想高声叫人捆了她,就身子一抽,直挺挺地摔在了地上。
觉罗氏都没反应过来,又因为他们争吵挥退了下人,以至于费扬古摔倒那一下愣是没人拦住,真就后脑勺啪一下磕到了地上,费扬古当场就晕了过去,等大夫过来把脉,这都已经太晚,眼见着没剩下几天好日子活了。
觉罗氏到这一步才害怕起来,真要是费扬古一撒手死了,这一应家私,她可怎么守住。四福晋生死不知,五格还立不住,她可不就全都没了倚仗。
拿着银票就求大夫一定想办法救人,不管怎么说,总要让人清醒过来先才行啊。
那大夫犹豫了一会儿,看在银子的份上,到底还是写了张药方,嘱咐着让她抓了药就把方子给烧掉,这东西不能亮出来。
觉罗氏点点头,派心腹分开两家药铺配齐了药,熬好了药剂果然有效,掰开嘴用鹤嘴壶一灌,没多久就看着费扬古慢慢睁开了眼睛,这会也没工夫再处置她了,自己的身体自己清楚,赶紧就叫人去把几个儿子都叫过来,顺便派人去四阿哥府求见福晋,哪怕人出不来,求身边伺候的出来也行,能问问情况传一句话。
一旦他死了,目前这几个还立不住,眼看着家世就要衰败下来,只有仗着福晋,和福晋生下的大阿哥才行。
只要他能平平安安长大,继承了四阿哥的爵位,最少也是郡王爷,有他撑腰,家里几个糊涂蛋才能活得安稳,多享几十年富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