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男生还是有些懵,不过想了一下身后的华荣月,忽然间挺直了腰板走了过去,直直的来到了老鸨的面前。
华荣月趁机看了看这周围跟她一样身穿着花船出品的衣服的人。
她的目的很明确,果然就在里面发现了一些身材看起来有些违和感的。
前段时间零零散散的失踪了大概十几个男生,然后去世了一个,现在这条船上粗略的一看,这样身材略微有些奇怪的可就不止这么十几个。
当然这里面正常的女人也有,但是跟这些身材奇怪的男人一比也就算少的了。
附近的船上估计像这里生态的也并不多,华荣月以前在花船的时候,也完全没听说过啥时候开展过这个业务。
她当年以为这两个行业是并不互通的,或者说古代人很保守,这一行业还并不发达,虽然根据一些史料记载,古代人好像也都挺会玩的……
整了半天这两种原因都不是,只是以前花船单纯的没想过办这个业务。
看来这是业绩不好,催生出了一些新的业务啊……
华荣月摸着下巴,略微有些牙疼的想到。
她看着那些男人,试图从中记住他们的模样,然后给江连焕看看哪个是从他家里失踪的人,但却被老鸨子一把就笑着拉了过去。
她上下的看了看华荣月,不住的笑着,旁边的双情同志也让她好好的打量了一番。
华荣月看着老鸨的笑脸,心里面却在回忆当年她来花船上的时候排除万难收留了她的那个在当时管理着花船的小姐姐。
“你们俩会跳个舞,或者唱个曲什么的吗?”老鸨看了看他们之后说道。
旁边的双情同学闻言整个人一僵。
可以看的出来,这里有点才艺的应该活的比较好点,正经的青楼也都有清倌啥的呢。虽然青楼里的清倌说起来也比较挂羊头卖狗肉,但前从业人员.华荣月知道,清倌价钱就是要高。
而且这里对于他们来说也有个好消息——大概是因为工种比较独特,所以这里不光有找乐子的,见世面,也就是俗称“观察这个世界上物种多样化”的人也比较多。
跟隔壁几个船上到处都是莺莺燕燕,甚至现在还能听见一些不和谐声音的船只来说,这里现在看起来还莫名的和谐。
最起码现在大部分人还人模狗样的,搞点什么也都是背地里搞,华荣月竟然还在周围的围观里发现了几个少有的女性,有的人外貌上做了些掩饰,可能都是临时跟人过来看个热闹。
显而易见,这会局面已经非常清楚了,华荣月和双情同学都看的出来。
如果会点什么爱好,说不定暂时还不用干点什么羞羞的事情。如果啥也不会的,恐怕直接就去后面小黑屋唱菊花残了。
“我不会唱歌,也不会跳舞……”双情求生欲格外的强烈,这个冥思苦想啊,脸憋的跟便秘似的。
他支支吾吾了半天,最后忽然抬头,提出了一个在他看来具有可行性的建议,“举大顶行吗?”
“噗——”他话刚说完,后面有人就忍不住笑出了声。
这孩子如果生在现代社会,比较适合去学个二人转。东北人华荣月这样莫名的感慨道。
她上前一步,对老鸨柔柔的说:“我会一点。”
“哦?”老鸨的眼睛亮了,“你会什么?”
“刀舞。”
“刀舞啊……”老鸨的眼睛更亮了,她想了想道,“这可少见啊……你行吗?”
华荣月看了看现在正在台子上面弹琵琶的那个男的,自己默默的思考了两秒刀舞这个东西对于易大佬来说是否有难度的这个问题。
最后她抬起头,对着老鸨说了俩字,“害行。”
第354章 你也想要起舞吗
刀舞这个东西……不知道为什么,华荣月脑子里第一秒想起来的是斯拉夫人民的哥萨克刀舞。
面容像花一样的姑娘穿着骑装或者长裙,手持着两把长刀,跳的那叫一个热情纯朴……
据说跳这舞的必须拿开了刃的刀,所有舞娘手里就找不到一把不开刃的。
——不过这个条件在花船上是肯定不能实现的了,华荣月在那里等了一会,没有等到一把刀,而是一朵又细又长的花。
花应该是从哪里刚折下来的,相对而言也算有点硬度,长度也差不多跟一把刀一样,花还是半开半合的,闻起来味道很香。
“你用这个跟用刀是一样的吧。”老鸨道,“就先用这个。”
华荣月拿着花就上了台,她就应该知道老鸨子不会让她手里拿刀的,所以对于拿朵花没有丝毫意外。
正巧上一个人刚下来,华荣月就上去了。她掂量着手里面的花,心说这把刀换成花了之后还真挺难办了,毕竟……大部分看刀舞的不都是看个热闹的吗,人家就是为了那把开刃的刀来看的,换成一朵花来,那算怎么回事。
但是事情不是说因为难就不能去解决的,人总得想出一个解决办法吗。
华荣月上去的时候,特意的稍稍背对了一下,用花遮了一下脸。她害怕这附近有什么人能认出她来。
虽说这边离现在的花船已经很远了,离百草堂也不近,但华荣月还是得小心一下,毕竟曾经在这里也待过不少时间。
许多人忽然冷不丁的看见一个上来的陌生的男的,都兴味盎然的看了过来。
只不过这人跟之前的其他人看起来好像也没什么不同,都穿着同样的衣服,甚至连脸都被遮住了看不见。
华荣月在脑子里过了一圈刀舞这个东西,老实说,能舞的像舞一样的刀法易大佬脑子里还真的有不少,毕竟这个江湖中专门为女刀客准备的刀法还是很多的。
易大佬学的虽然是男人的刀法,但并不代表女人的刀法她不会,实际上当年易大佬还专门特意学过这个东西。
因为女人的刀法更讲究柔韧度,相比起男人的刀法来说,更像一只阴柔的毒蛇,在敌人放松警惕的情况下给予致命一击。
所以华荣月觉得易大佬的刀舞如果耍起来,那应该还……挺漂亮的。
而且易大佬也并不是没有跳过。
华荣月依稀记得当年易大佬还是挺喜欢跳舞的,甚至干出过偷偷的蹲在一个舞姬屋子旁边偷窥人家跳舞的这种事。
这种事情说起来也都算黑历史了,所以华荣月从来不提跳舞两个字,生怕刺激的大佬恼羞成怒。
不过像易大佬这种状况即使想跳都得自己偷偷的跳,以免被人怀疑她的性别。
后来易大佬放飞自我了,自然在哪跳也就都无所谓了,尽管那个时候易大佬好像对于跳舞也不再有那么浓厚的兴趣了似的。
然而这一次易大佬好像并不想帮华荣月。
她非但让华荣月自己解决,甚至还决定暗自看热闹。
“大佬,大佬?”华荣月喊了半天都没有回应。
然后她的心态忽然就有些微妙了。
她能察觉到易大佬那种疑似袖手旁观的心态,这让她觉得有点茫然。
因为老实说,易大佬能让她感受到这种心态的次数好像并不多。
华荣月本来这么莽,是想着无论怎么样都有易大佬给保底的,结果头一次感受到易大佬袖手旁观的情绪。
这种袖手旁观还不是易大佬平时的那种一点反应都没有,而是她丝毫不掩饰自己的存在感,也丝毫不掩饰自己看热闹的心态。
完蛋,华荣月开始没什么反省态度的反省自己。
总想着坑易大佬也是不行的啊,易大佬看来这是……终于察觉到了啊。
但是牛已经吹出去了,这会好像临阵脱逃也不太好。华荣月从花的缝隙之间偷偷的看了一眼下面的双情,小情儿现在正忐忑不安的看着她,那个眼神让华荣月很熟悉。
她平时想拜托易大佬干什么事的时候用的就是这样的眼神。
所以此时此刻双情同志眼中的华荣月,大概就是华荣月眼中的易玲珑……
这种状况下,华荣月自然而然的就有些心软了。
她决定顶着易大佬看热闹的眼神,来拼上一把。
……
可能一直以来,她和易大佬之间都有个非常神奇的事情,可能是之前的华荣月从来没察觉到。
那就是在外人眼中易玲珑的审美都比较奇葩,但在华荣月的眼中,易大佬是个非常好看的人。
前提是把脸上那花里胡哨的妆容给去掉,再换身正常点的衣服,那易大佬在华荣月的眼中就是仙女。
换句话来说,如果此时此刻跳舞的人是易玲珑,那么华荣月就觉得这肯定稳了,稳得不行不行的。但是如果换成华荣月自己,华荣月就觉得这是在玩火,或者是站在个悬崖边上往底下看。
哦,没底。
刀跟花的手感都是不同的,刀是一种特别大开大合的东西,兴起的时候怎么甩都没事。但花不同,花太脆弱了,如果这种东西稍微用力太大,是很容易被甩碎的。
华荣月手里拿着花,动作也是轻轻柔柔的,就像自己并没有用什么刀法,而是真的只是在跳一支简简单单的舞一样。
她脑子里想,如果自己现在在台下,自己会喜欢看什么样的舞呢?
因为心中没底,所以华荣月心中唯一能够判断的也就只有自己。她就这么一边想,一边开始了动作。
旁边弹琴的师父随手弹起了一支舞,声音听起来比较轻柔,偶尔才会响起来一个重音,像是一条缓慢流动的小溪中偶尔才会泛出来的波澜。
在靳池……也就是双情同学的眼中,面前的这个人可能完全不会武功,所以刀舞这种东西好像对他来说也是有些难度的。
不过其实靳池也根本就看不懂什么,因为他的武功并不好,虽然在武当这个江湖人众所皆知的地方,但他的武功……是真的不好。
大概就是一群学霸之中唯一的那个学渣。
他基本也就看个热闹,并看不懂什么。
——其实不止是他,在场能看清华荣月在干什么的人可能都不到个位数,甚至都没有。
华荣月用的是一套非常少见的刀法。
这套刀法的名字她甚至不知道,但它是易大佬会的刀法中最“轻”的一个。
本来这刀法应该搭配软刀来用的,然而现在华荣月没有刀,手中的这朵花却好像也差不多。
她从小到大从来没有接触过舞蹈这种东西,华荣月也觉得自己扭扭捏捏的来跳段舞,还不如直接耍套刀法。
要知道跟跳舞比起来,刀法需要的掌控力其实还要更强一些。
舞者让人们欣赏的是肢体的艺术,刀客让人们欣赏的同样也是肢体美。
一种如何充分利用人体的每一块肌肉,如何突破人体极限的美。
其他人都看不出来她使得其实是一套刀法,因为这套刀法实在是太轻柔了。
即使是在拿着刀的时候,其实也不太容易看出来这是一套杀伤力有多么强的刀法。
它的危险性都隐藏在那轻柔的动作之中,几乎没有人能够察觉。
人们只会觉得自己看见了一场非常漂亮的舞蹈,就像是一颗开到艳时的花骤然凋零,还没有枯萎的花散落了一地。
大概是因为完全把自己带入了观众的思维,再加上“跳”的确确实实是一个刀法的原因,华荣月的舞蹈确实跟她想象中的效果有些不太一样。
她原本想象中的“舞蹈”应该是轻轻柔柔,就像清晨的朝雾一般。
但从远处能够反射光线的湖面来看,她的动作其实……带着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很美,很轻柔,就像任何一个舞姬一样,在尽情的展示着自己的美。
但华荣月却从里面看出了一些可能只有她自己能看出来的东西。
那温婉的抬手中,隐藏的是无限的杀机;
那轻柔的动作里,蕴含的是惊人的力量。
那道身影的确像是一个每一个正在跳舞的人。
因为“他”也的确在肆意的展示着自己肢体的美。
周围灯火通明的灯光照的湖面中宛如另外一个世界,在那个世界中,存在着另一个跟这里一模一样,只是倒映了的世界。
华荣月的眼睛倒映着面前的人们,也倒映着那个湖水里的世界。
她能看见湖面中的那个人一直用一枝花来遮面,人脸因为光线和遮挡的关系,始终都像是一片黑色的看不见的阴影。
但不可否认的是,这个人的“舞蹈”确实是非常有吸引力。
最起码,“他”已经把在场所有的人都给吸引住了。
——甚至也包括华荣月自己。
她看着湖面里的自己,就好像看的是另外一个完全陌生的人。
……
这个人……到底在想些什么呢。
……
华荣月有生之年,第一次用这样的一个视角来观察自己。
如果单纯的用一个欣赏的角度来看这个人,那么“他”只是在跳一支美丽的舞。
这是一个宛如花一样美丽的人,哪怕是看不清他的脸,但他依旧能够轻而易举的夺走所有人的心神。
可是……华荣月知道“他”并不是简简单单的在跳一支舞。
“他”的心里,藏着很多心事。
这些心事并不能告诉别人,只有他自己一个人清楚。
此时此刻,华荣月在看着湖水中的“他”时,心里就一直在想……旁边这些人知道“他”心中在想什么吗?
这些在旁边观看,甚至有些痴迷了的人……他们也真的认识“他”吗?
……
靳池也在下面安静的看着,他本来以为华荣月可能只是用刀随便上去甩几个花就下来了,因为他总觉得刀舞这个东西根本没有什么好看的,因为他也甩过刀花。
不过他又觉得凭着华荣月这张脸,恐怕上去甩几个刀花也是有人会鼓掌叫好的,不是因为刀,而是因为人。
然而现在他看着台上的华荣月时,却忽然间有种语塞,一种奇异的感觉出现在了他的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