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花面这个人也真的好奇怪,如果说他真的已经认出来了下面的这个易玲珑就是华荣月,那他为什么不在此时此刻就戳穿他呢?林七娅百思不得其解。
她看着下面的华荣月他们第一次没有像最开始那样轻松自在了,反而开始暗暗的有些心急。
只不过以她现在的身份,她就是再想给下面的人传消息,恐怕也是无计可施。
此时此刻,蝴蝶女从旁边走了过来,给花面倒酒,她手中拎着一壶热酒,表现的依旧像旁边的林七娅不存在一样,她一直以来对林七娅都是这种态度,就好像多看一眼就会脏了她自己的眼。
林七娅也不是很喜欢蝴蝶女,她觉得这个女人实在是太傲,而且也没有什么傲的资本。不过在此时此刻,她看着倒酒的蝴蝶女,突然想到了一个主意。
就在蝴蝶女倒酒的时候,林七娅突然柔柔的道,“蝴蝶姐,帮我也倒一杯酒好吗?我在这里坐着也有一些冷了。”
蝴蝶女转身看了他一眼,那个眼神就好像她已经是个死人。她从嗓子眼里发出了一个冷哼,“哼,就凭你,凭什么想让我倒酒?”
林七娅似乎被她的声音吓了一跳,悄悄的往花面怀里缩了缩,而就在她往后缩的同时,她忽然窝在花面的怀里,背对着他,对着蝴蝶女露出了一个极尽嘲讽的笑容。
那个笑容配上林七娅的眉眼,才真正的崭露出了林七娅这个人本身的气质,用蛇蝎美人这四个字来形容她,真的是再恰当不过了。
蝴蝶女本身并没有想继续跟林七娅斗嘴,只想着倒完酒就走,结果她看见林七娅的笑之后,眼中忽然就生出了怒气。
她忽然把酒壶往桌上一扔,一巴掌就扇了过去。
底下的人还没搞清楚怎么了,就看见林七娅楚楚可怜的窝在花面的怀中,而蝴蝶女扇了她一巴掌后,那双美丽的眼睛一直瞪得圆圆的。
“银霜!”花面低声喝道。林七娅早已哭得如花带雨,她继续扑在花面的怀中,一边抽噎着一边说:“我刚刚说了什么,你就要对我动手?不过是想让你帮我倒一杯酒罢了,你如果不想倒,直说就是了,干嘛要打我?”
“你……”蝴蝶女听着林七娅这颠倒黑白的话,觉得手有些痒痒。她再次抬起头,看着“花面”时,却忽然看见他眼中那隐隐担忧的目光。
清秀小帅哥很少会用这样的眼神看他的,因为他一向是个脾气很好,心也很宽的人,但当蝴蝶女看见这个眼神之后,她就意识到,接下来可能会发生一些她不怎么喜欢的事情。
林七娅哭着说,“这个女人实在是太过分了!无缘无故的,她凭什么要动手?非要动手的话,你去跟下面的那群人动手啊,不要仗着你跟花面大人的时间比较长,就可以为所欲为。”
果然,清秀小帅哥在心里微微的叹了口气。
他没看清刚刚发生了什么,不过光猜也能猜的出来,林七娅这家伙是不甘心现在的状况,想要找一个人下去垫背了。
蝴蝶女是花面一直以来最信任的手下之一,现在拿她开刀再好不过,一是可以减少花船这一方的一员大将,二是可以让其他人看了寒心,不敢再为花船出面。
此时此刻,如果清秀小帅哥并没有戴着这张面具,他可以直接将林七娅摔在地上,然后将她的脖子捅穿,但现在他不能这么做,否则周围以及下面的人都会看出来他有什么不对劲。
清秀小帅哥跟蝴蝶女对视着,嘴里说着花面常说的那种轻挑的话,可眼神里却有种控制不住的担忧,他轻拍着林七娅道,“蝴蝶女一向都有些娇纵,平时我都稍微放纵着她,念着她一路跟我有些不容易,但今天她确实做的有些过分了。”
蝴蝶女此时此刻也已经意识到了林七娅想要干什么,她并不是一个蠢笨的人,只不过她的性格一贯如此,并不喜欢委屈自己。
即使是当年在秦淮河上,她也从来都没有想过要干什么让她不开心的事情。
但此时此刻在这个地方,她看了林七娅好一会儿,忽然间笑了起来,然后对“花面”用一种轻松的语气说道,“所以你要怎么做?你要让我下去杀了他们,对吗?”
清秀小帅哥愣了一下,他犹豫着说,“并没有,你好好的跟七娅道个歉……”
“我知道了。”
蝴蝶女最后看了一眼林七娅,眼神中依旧带着那种鄙夷,这种眼神一直是让林七娅格外不爽的。
她看见蝴蝶女临走时居然还对他用这种眼神,心中格外的恼火,恨不得直接将她的眼睛挖出来。
算了算了,反正你下去就再也上不来了,林七娅忽然泄了火,在心里笑着想道。
蝴蝶女一个纵身就跳了下来,在一群人的惊呼之中,直接来到了华荣月的前面。
她隔着一张面具看华荣月,眼神竟然分外的温柔,就好像已经什么都不在乎了一样。
华荣月刚刚听见上面的声音,就觉得不妙,等看到蝴蝶女下来之后,她也难受了起来。
清秀小帅哥在楼上,手微微的紧了一紧,继而又缓缓的松开。
他转头笑着对林七娅说,“这样,你满意了吗?”
第624章 “临阵脱逃”
蝴蝶女跳下来以后就成了一个烫手山芋,华荣月现在有些被束缚住手脚的感觉。
不光是她,就连上面的“花面”也不敢轻举妄动,否则就容易被旁边的林七娅看出来什么。
林七娅坐在花面的身边,她“不经意”间朝着下面望去,刚好跟人群之中的一个人对视。
她默默的看了那个人一会,那人给她使了个眼色,她就把眼神收了回来。
“这人下来是林七娅搞得。”人群中那个男人的手下说道,“这女人对花面来说很重要吗?”
“估计是,否则林七娅不会挑她下手。”另外一个人说道。
“那现在怎么办?”
“让华荣月杀了她,这样再好不过了。”
华荣月跟蝴蝶女对视着,她看了华荣月半天,眼睛里闪烁着华荣月看不懂的情绪,然后,她从自己的头上拔下来一只簪子,将簪子拆开,露出了一把匕首。
这把匕首曾经是华荣月给她的,因为蝴蝶女是一个必须随身携带武器的人,可是身为舞女,她又十分喜欢跳舞,所以普通的武器对于她来说就有些不太适用了,因此,华荣月特意给了她这个簪子。
当簪子被拆下来之后,蝴蝶女的头发就散落了下来,柔顺的披在肩膀上,就像是一道黑色的瀑布。
“这是怎么一回事?”花船的阁楼上有几个人小声的讨论着。他们是其他一些知道内情的高层,现在正在随时观察着下面的动向。
“蝴蝶女之前就曾经说过,如果实在不行就放她出去迷惑敌人。”一个女孩忽然小声地说道。
“她什么时候说的?”
“就在前几天……”
“那你们怎么不拦着她?”一个看起来年纪有些大的女人焦急的说道,那个姑娘低头小声的说:“我们也没想到……”
“那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旁边有一个人到,“花面大人交代我们要看准时机,但如果蝴蝶女拖不下来的话,我们岂不是没有了时间?”
“不知道……”剩下的人全都担心的说。
“最好的办法是……牺牲了蝴蝶女。”
这是萦绕在所有人心头的一句话,但是此时此刻却并没有人肯把这句话说出来。
“赐教了。”蝴蝶女将那把匕首刀掏出来之后,对着华荣月轻声说道。
蝴蝶女是一个非常漂亮的女人,曾经身为秦淮河的第一舞女,当她出现的时候,身后的不少人都瞪圆了眼睛。
“花面这小子真是艳福不浅啊……”有人在心里这样想到,“除了楼上的那个大美人也就算了,居然还有这么漂亮的一个女人愿意为他出头。”
“这么漂亮的女人,要是被杀了,那倒是可惜了……”
“可惜什么,你知道她的名声吗?”旁边有认识蝴蝶女的人冷笑道,“这是花面最看重的手下之一,手段十分的冷酷,除了花面几乎不听任何人的话,你如果能在她的手上撑过两招,那算你厉害。”
华荣月当时的脑子里想了很多对策,最起码她不想跟蝴蝶女打,但是就在她还在想着的时候,蝴蝶女忽然就攻了过来,簪子险些擦到了华荣月的面具。
华荣月下意识的往后一躲,刚刚好避开了蝴蝶女的簪子,然后她手中随手一挡,谁知恰好就在蝴蝶女的胳膊上留下了一处刀痕。
“嘶,易玲珑有那么厉害?”躲在后面的人看了之后倒吸一口凉气,“就连蝴蝶女这种人,在他的手下都一见面就被伤到了?”
华荣月在意识到自己出刀以后连忙下意识的想阻止自己的行动,可是这完全只是身体的记忆,更何况蝴蝶女好像自始至终都没有想过要躲。
蝴蝶女本身的实力十分强悍,如果全力出手,恐怕也是能在华荣月手下撑个一会儿的,所以她现在的状况十分不正常。
“她怎么不躲?”花船上面的人同样也在焦急,“她不会真的那么傻吧?”
蝴蝶女未等华荣月停下来,就又将自己的匕首向华荣月刺了过去,华荣月只能下意识的抵挡,蝴蝶女刀刀看起来都是命中要害,让华荣月不得不想要反手回击,可是每当华荣月还手的时候,蝴蝶女却总是会偷偷的放水。
不过几招之后,她的身上就已经多出了几条血痕。
“你清醒点,别犯傻!”华荣月在擦肩而过的时候,小声地给蝴蝶女传音道,不过蝴蝶女像是完全没有听见她这话一样,依旧自顾自的在往前进攻。
“这女人看上去也没有那么厉害嘛……”林七娅在上面一边看一边评价道,“我还以为她能怎么样呢?没想到连易玲珑几招都接不下来。”
上面的“花面”手指紧了紧,却也无可奈何。
华荣月看出了现在的蝴蝶女几乎是一心求死,只为了让她的计划不要失败。她还记得自己上一次来到花船的时候曾经说过什么,那一次她把花船的所有人都叫来,然后跟他们说了自己的雄心壮志。
“花船不能在任何其他人的控制下,我们需要建立一个属于我们自己的地方,在那个地方我们在某种意义上是自由的。”
当时华荣月说的非常信心满满,而花船底下的那些人也都用带着光的眼神看她,就仿佛他们已经跟随着华荣月看到了日后的景象一样。
这种事情华荣月已经考虑了很久了,或许从花船最开始建立起的那一天,她的心中就已经有了模糊的影子,现如今只不过是将这些影子一步步的实现而已。
一直到昨天晚上之前,她都认为自己的计划是十分顺利的,到时候她即能替易玲珑报了前世的仇,花船也不会变成上辈子像天易楼那样的结局,而会成为江湖上真正的第一组织,在这江湖之中,盘根错节,永立不倒。
可是今晚的月光跟昨晚的非常相似,都散发着让人心慌的银白色,华荣月站在这月光下面的时候,忽然觉得自己现在还是在昨夜,她被困在了那里。
但如果你要说华荣月输了吗?不,她觉得自己没有输。
疯子在这一代又一代的人之中,早就已经成为了这江湖里面最深层的东西,想要拔除,难如登天。
如果按照她的计划来看,那么今晚花船必将会成为这江湖上第一大组织,甚至未来六扇门也不能动它分毫。到时候全天下的疯子都以花面为尊,那花面恐怕不是皇帝,却要有让皇帝还为之忌惮的实力。
那时候的场景真的是神仙都比不上。
这里面唯一一个需要解决的问题,就是面前的蝴蝶女,她跟昨晚的黄娇一样,都是属于不可控的外力,两个人都出现在了华荣月将变成花面的道路之上,成为了阻碍她的最大困难。
但你说这点难吗?其实倒也未必。蝴蝶女现在都是一副已经放弃了的样子,如果华荣月将她现在杀死,恐怕她一句怨言都不会有,甚至会带着笑倒下去。
她和黄娇是不同的,黄娇死的不明不白,但是蝴蝶女从始至终都清楚地知道自己正在干什么,并且她也愿意为了这个而付出生命。
现在差的只不过是华荣月那一刀。
华荣月看着蝴蝶女,她嘴边一直带笑,如果在围观群众看来,这只不过是一个舞女本身的职业操守,蝴蝶女的出招看起来十分的优美,简直就宛如正在跳舞一样,那嘴边的笑容更是让人回想起了秦淮河上的舞女。
但恐怕只有花船的人清楚,她一直都保持着这样美的笑是为了什么人。
华荣月叹了一口气,她看着面前的蝴蝶女,蝴蝶女的眼神一亮,她以为华荣月要出招了。
蝴蝶女是一个把花面近乎当信仰崇拜的人,她最喜欢看的就是花面出手时的样子,即使那出手是对她自己的。
她现在的眼神就像之前每次看花面出手时一样,却也更加的动人,让身后的不少人眼睛都直勾勾的盯着她。
上面的“花面”也微微的攥紧了手,甚至悄悄的闭了眼。
华荣月抬头看了蝴蝶女半晌,忽然间出招快了一秒,蝴蝶女本以为这就是华荣月的杀招,谁知华荣月只不过是虚晃一枪,忽然就扔下了她,直直的冲上了阁楼。
所有人看见华荣月此时此刻的举动也都十分的惊讶,蝴蝶女更是睁大了眼睛,一脸难以置信的看着她。
华荣月也并没有做过多的解释,她甚至都没有转头去看蝴蝶女,但看到她冲上楼来的一瞬间,楼上的“花面”忽然间就松了口气。
“大人!”花船的那些高层看见华荣月冲出来的时候都惊讶的喊了一声,有个人焦急的说道,“怎么办?这好像不在计划之内啊!”
“你问我,我怎么知道?”
“赶紧下去接应大人啊!”
“等等,先不要急。”这里面年纪最大的那个女人制止道,“先看一看大人准备要做什么,然后我们再做决定也不迟。”
此时此刻,华荣月冲上楼去,身后的人倒没有往她是叛徒这方面想,只不过都以为她是突然害怕了。
“华荣月为什么不杀了那个女人?难道他是害怕了吗?”身后有个人小声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