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脸上总是戴着张花面面具,说话的声音就像女人一样。”旁边的一个前辈表情严肃的道,“不过你们要是去南溪山的话倒是不一定能见到他……毕竟他不太像是会亲自去那里的人。”
“但这也不一定。”旁边一个笑起来有点痞气,长得挺帅的男生笑了,“如果你们运气不好碰到了他们……那就直接跑就行了,不用管其他的事情,反正以你们新人的身手也没办法对付的了他——当然,你们即使是跑了也不一定能逃的过他……”
他虽然长得挺帅的,但是笑容中带着丝说不出来的暗示,已经可以让这群进六扇门没多久的新人们被吓得瑟瑟发抖了。
花面?戴着张花面样子的面具?
虽然新人们大部分都被吓到了,但是还有少部分脑子十分活跃的新人,开始思考着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前辈说的话究竟是什么意思。
江湖上从未听见过一个戴着花脸面具而且很出名的人,这就让人想起来这些日子六扇门对这边的严防死守了,或许六扇门这些天以来这么忙碌就是因为这个人?
一时间这个花面在大家的脑海中都有了个大致的形象,戏曲中花面其实是个奸诈狡猾的形象,就是俗称的大白脸。
这样的形象给人的第一印象就不是什么好印象。
再加上刚才那些前辈们模糊不清的说法,更是让他们脑补出来了一个比较具体点的形象。
——一个掐着嗓子,说话的声音很尖锐,心狠奸诈,戴着花面面具,总是穿着花花的衣服,说不定还有些娘里娘气的男人。
六扇门的人经常和朝廷打交道的,所有人都不受控制的想到了一个标准形象。
——宫里的太监们。
娘里娘气的,总是用白的吓人的脂粉把脸涂抹的像要去唱戏一样,眉眼间也总是带着一股说不出来的阴煞之气。
这么一想,这个画面简直是……太可怕了。
实在不能怪他们,只是古代最符合这个标准的就是宫里的太监们了。
要说他们脑补的形象其实和易玲珑有异曲同工之妙,不过易玲珑却完全没有被别人喊做过太监——对,他们喊她连太监都不如的那个人,这真的是个悲伤的故事。
“这个花面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啊?”有些心思活络的新人就趁着没出发之前的这段时间去打听这个花面的事情,但是花面的事连江湖上还都没有传出来,六扇门恐怕也是凭借着自己力量查出来这些事情的,所以他们探听了半天,只能打听到秦淮河这边误打误撞的发现了一个由疯子们组成的团伙,而这个“花面”,正是他们的领导人。
——这可真是件大事啊。
几个新人互通了消息,瞬间明白了六扇门这里为什么会围了这么多的人,疯子们组成的组织可大可小,但是看现在六扇门的态度和往这里加派的人数……恐怕这个组织绝对不是什么小组织。
新人们忐忑不安的睡了一宿,第二天准备起身去南溪山。
花船上的一间屋子里,华荣月正在挑选自己今天要穿什么衣服。她在心里面默默地说:“这件?”
……莫得反应。
好吧,估计是前两天穿过所以今天不想穿了,最近这位大佬的口味是越来越叼啊。华荣月又默默地指向了一件大黑绣金线的说:“这件?”
过了会,易玲珑似乎是傲娇的哼了一声。
华荣月认命的把这件衣服换上,坐在镜子前开始涂抹起了妆容。
在天易楼里的时候,易玲珑想画点什么妆,那真的是件鸡飞狗跳的事情。虽然后来下面的人都被她收拾的不敢说话了。
但是她画妆的时候即使是前来端茶送水的侍女眼神里都带着一种怪怪的感觉,尽管她只是个再普通不过的侍女,所有人都有种怪怪的感觉。
所有人都把看怪物的眼神遮掩的很好,但是易玲珑都能看得出来,她只是看一眼,就能猜出来对方在想些什么。
那些人都不把她当成一个正常人看待,把她当成了一个怪物。
……
但来了花船上之后,胭脂水粉简直可以把人堆死好吗!
华荣月愤怒的想把水粉拍在桌子上,不科学啊!为什么你们对于一个大男人化妆这么接受良好,甚至还每天都送化妆品过来啊!虽然她知道花船上什么都缺,但这玩意绝对不能缺。
但是这画风还是有些不对啊!
她看着满抽屉的胭脂水粉,和易玲珑又是一顿扯皮,最后终于画了个审美在线又很喜庆的妆容。
这简直快成为日常了,本来华荣月想着这些人要是不送东西过来,她也就不用化了,但是目前看来这个想法还是落败了。
华荣月觉得这帮疯子们真的不愧是疯子,有些东西他们接受的简直快到可怕……好像他们完全不用像正常人一样思考,待在这里的时间太长,华荣月都要怀疑自己是不是也要变成一个疯子了。
化完了妆的华荣月坐在那里疯狂的对账本,对了一会门忽然被人敲响了。
她说:“进来。”就有人走了进来,手里还拽着两个小孩子。
这是这些日子经常发生的画面,华荣月也并不陌生了。
进来的女人对华荣月轻声的说道,“他们爹娘没了,现在兄弟两个人正在被追杀……”
她并没有说太多,因为华荣月都懂。
两个小孩子略微有些紧张的看着华荣月,彼此紧张的靠着,两双眼睛瞪得大大的。
可能他们还并不太懂事,但是凭直觉也意识到在这个人面前应该不可以吵闹,所以表现得都十分的乖巧。
这两个孩子的父母至少有一方是疯子,而且正在被追杀,否则不会被送到花船上来。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源源不断的有人要进花船上来。
有的是本人,有的是他们的亲戚,几乎都是类似于这种走投无路的状况。而他们来了之后,花船几乎都是无条件接收的。
华荣月低头轻轻的叹了口气,从旁边拿了块糕点,逗弄两个小孩子,“以后在这里住一段时间好不好啊?这里有很多姐姐陪你的啊。”
领他们进来的女人安静的看着和往日一点都不同的华荣月。
两个小孩子终究还是懵懂年纪,被华荣月逗了会,渐渐的放松了下来。
可能是看华荣月长得好看,也可能是糕点很甜,反正他们最后稀里糊涂的就笑了。
过了一会,他们被人带到另外一个地方安顿了下来。
……
“你们别的不用知道,就知道花面是个魔头就足够了。”
六扇门那几个新人终于找到了那天对他们笑的那个痞帅痞帅的男孩子,向他打听有关于花面的事时,他却没有多说,只是对他们说了这样一句话。
“疯子们无法控制住自己的躁,动,他们的血里就带着不干净的东西。”
“那人……究竟是什么样子?”有人问道。
“很可怕。”那个男孩子沉默了半天,也只是这么说道,“是个不应该存在的人。”
第118章 前辈回来了
“最近秋水庵正在往回调人。”花船上的一个算的上是个长老的人对华荣月道,“恭喜你,秋水庵上次这么大规模的调人回来是十年前的事情了,这次你终于捅了马蜂窝。”
秋水庵是个很混乱的地方,有很多人平时都不会在这里待着,可是遇上什么大事时也会召集人回来。就例如说林七娅这种的,平时虽然不在这里待着,但是现在就有可能会随时回来。
这些长老们一向看华荣月有些不爽,这会语气里自然也带上了一丝遮掩不住的情绪,华荣月自然能分辨出来这些细微的东西,只是她却从来都没有担忧过这件事。
——因为易玲珑就从来都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过,所以她也没有。
华荣月甚至觉得易玲珑对此的态度是有心不屑的,她倒是没有易玲珑那么强的魄力,她只是脑洞大开的想不久后如果和秋水庵正面对上了,她是不是可以疯的比他们更厉害一点,一举把他们全都吓得生活不能自理……
嗯,目前这个想法还只是在计划中,有几个步骤还得反复确认一下。
作为一个老老实实本本分分,上辈子深谙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华荣月从来没有把这些话说出来过,或许六扇门和花船上的人对于华荣月的印象还停留在她是个很疯很大胆也很不按常理出牌的印象上。
但其实华荣月做事的风格依旧是自己在六扇门时的老样子。
只有华荣月知道她从头到尾都没有发生过任何改变,还是那个小心谨慎的自己,甚至要更加认真,可以说在六扇门的时候一件事她会检查一两次,现在就要检查五六次。
疯狂从来只是一种假象,华荣月有时候觉得自己有些变色龙的潜质,什么样子都可以扮演,什么样子都可以伪装出来,但是你要问她那些演出来的东西都是她自己吗?好像也未必……
变色龙是为了自身的安全才会不停地变色,她应该也差不多。
披上了一层不属于自己的衣服后,华荣月好像就能心安理得的做出一些自己平时绝对不会做的事情,她本身是个不太善于言辞的人,但是为何扮演成另外一个人就完全不像她这也是一件怪事。
……
每天南溪山的前面都十分热闹,尤其在树林前面的空地上简直是人满为患,六扇门已经把这片空地全都围了起来,普通百姓是进不了山的,所以这里就完全是六扇门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了。
为了让陈岁出来,六扇门干脆把整座大山全部封上,然后随时观察山中的动向,一旦有炊烟升起,就立刻派人过去看,就在这样的围追堵截下,他们的包围圈越来越小,眼看着马上就要收网了。
而这些天让他们觉得十分不安的一件事是陈岁现在都没有被抓到,明显有人在帮他。可是帮他的人来无影去无踪,就像是幽灵一样。
“明天恐怕我就不能再来了,六扇门的那些人追查的越来越严了。”胡喜戴着面具坐在陈岁头顶的树叉上道。
陈岁被这些日子折磨的快要麻木了,本来六扇门的人追他就已经够烦的了,这会又突然冒出来一群人变着法的“帮”他逃,他即使是不想逃了也要拉着他逃,所以他现在的眼神都已经是空洞的了,完全是被这些天的机械逃亡生活给折磨的。
这些人在他的心里已经逐渐取代了六扇门,成为了“恶魔”的代名词。
或许在六扇门和陈岁的眼中这些人都是恶魔,但是陈岁才是感触最深的人。
他甚至怀疑那个正在不停折磨他的人是不是一个鬼魂,因为他无声无息,从来都不知道会从哪里冒出来,随时会取走他的性命,却又不下手,只是这么不紧不慢的吊着。
陈岁觉得自己已经是个恶人了,他杀了不止一个人,完全只是因为自己的一时兴起。他觉得这世界上不会再有什么事情能把他吓到,直到他遇见了这些人。
这些人就像是群无声无息的恶魔在折磨着他,最让他觉得无力的是他根本猜不透这些人为什么要这样做,一切都是谜。
他也曾经问过那些跟的他时间最长的蒙面男人,男人似乎是低头轻笑了一下,思考了一会,道,“因为有个人不想让你死,所以你就得活着。”
“有个人”?
这个人是谁?
陈岁听了这个回答后非但没有被解疑的感觉,反而有种彻骨的寒意漫上了脊梁骨。
……他这些天的东躲西藏,来回奔波原来都只是因为一个人的意愿?
这是种十分无力的感觉,被另外一个人玩弄在鼓掌之中。陈岁在人生的大部分时刻都没有体会过这种感觉,但现在却深刻的体会到了。
那个人的形象在他的心中逐渐变得格外可怕起来,人的承受力是越来越弱的,在最开始逃亡的几天,陈岁还能保持住理智,但接近弹尽粮绝的时候,他的理智已经逐渐崩盘了,一点风吹草动都会触动到他敏感的神经。
在这样的精神状态下,他心中对于那个人的形象也越来越可怕了起来,渐渐的甚至已经变得不再像一个人类。
“陈岁应该要坚持不住了。”胡喜对华荣月道,“收网吗?”
华荣月犹豫了一下,她现在陷入了一个比较尴尬的境地里。
如果现在收网,恐怕她就得跟江连焕回去了。可是如果不收,江连焕曾经对华荣月说如果过段时间南溪山的事情不解决,就要让华荣月出马。这让华荣月觉得很尴尬。
尴尬之处不光光是因为她并不想去南溪山,还因为……南溪山那里现在有一堆她的人。
为了帮陈岁逃脱六扇门的追捕,花船这些日子可谓是费了老劲了,前后派了快三位数的人过去,这些人平日里都藏在南溪山的各个角落里。
假如华荣月过去了,就怕会出现以下这样的场景——
华荣月换上在六扇门扮演易玲珑时经常穿的那身衣服,往那里一站,然后一脸坚毅好像随时随地要取陈岁狗头的模样,恐怕在场所有躲着的花船众人都会懵逼。
他们怕是得在心里面琢磨老大这是干嘛呢?这又要搞什么幺蛾子啊?
华荣月不想让他们觉得自己是个总喜欢搞幺蛾子的人。她也倒不是不屑于跟他们解释。只是她害怕把他们吓个好歹的,以为自己又犯病了。
但是权衡了一下回六扇门和暂时去南溪山扮演易玲珑,华荣月还是毅然决然的选择……拖了再说。拖字诀解决一切。
就这么一直拖着,终于拖到了不能再拖下去的地步。华荣月收到了消息,让她和江连焕一起前去南溪山,这一天真的来临的时候,华荣月反而有种松了口气的感觉。
虽然事情并没有解决,但是现在摆在她面前的路又多了一条——她可以选择在南溪山直接和六扇门的人回去,也可以选择直接在南溪山被人乱棍打死,让“华荣月”这个名字彻底的从六扇门里除名。
这在六扇门也不是个奇特的事情,“目”里面已经有阵亡的人了,华荣月不知道姓名,但是她确定以及收到过这个消息。
这样的情况下,好像再死那么一两个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了。
或许这还有个优点——临死前用华荣月的名字给花船添上一笔光辉记录,毕竟华荣月在六扇门的实力评价绝对不是个弱鸡,虽然华荣月在六扇门里面名声不显,但是真的认识她的人都不会把她当成是那么简单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