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土不服和中暑……这都什么跟什么啊。华荣月无语。
“齐大夫说中暑也好治,还是要跟着去,东西都已经收拾好了,结果顾大人这时候才说了实话。”万浮莲用怜爱的眼神看着华荣月。
华荣月忽然觉得特别感动,这真是个意想不到的事,原本她以为齐大夫他们一直老老实实的在百草堂等他们呢,没想到在她不在的时候百草堂发生了那么多的事。
尤其是齐大夫居然还差点把东西都收拾好了,要知道秦淮河可不是那么普通的地方,近些日子以来就算不是六扇门,普通人应该也听说到了秦淮河的凶险了,即使是这样齐大夫还要坚持去,那简直就是真爱。
顾大人也是挺不容易的吧……最后实在没办法也就只能说了实话。怕是齐大夫听了又得吓死,别看齐大夫看起来像是特别厉害交友特别广泛的人,但华荣月知道他胆子其实特别小,尤其害怕死人这种事。
……
华荣月这么想的时候,就听见万浮莲来回犹豫了半天,最后还是语气里带着担忧的说了一句。
“但是下次你别跟着那群人去青楼之类的地方了……他们去那里都已经习惯了,你又不习惯,一进那里就吓得晕倒了这种事……还来来回回晕了十来天,也太奇怪了……”
华荣月,“……”
“齐大夫说心病还需心药医,这个病他没有办法治,所以就不跟着去了。”万浮莲道,“但是他还是特别担心你,说一般半天也就醒来了,从来没有见过能来回晕了十天的。”
……
屋子里突然陷入诡异又难言的沉默。
华荣月觉得自己心脏跳动速率疯狂上升,颇有种激素拼命分泌的感觉,而且脸变得通红,好像有点上头。
过了好半晌,华荣月才打破沉默开了口。
“呃……是这样,这次去的人手有些不够……所以我醒了之后又被派去了……呃,进去不久又晕了,晕了之后又醒……来回往复。”
把这话说出来的时候华荣月觉得自己真的是忍辱负重,完全是一个字一个字的从牙齿里挤出来的。
承认吧,总觉得十分的不爽……不承认吧,又完全没有办法解释为何自己一不小心就这么长时间没回来。
顾大人也是个人才,居然能编出来这种奇葩的理由来。但是想了想貌似也不能单纯的怪顾大人,造成这个局面的“罪魁祸首”还是齐大夫。
谁让齐大夫是个大夫呢,一般的理由在他那里都不适用。无论是水土不服还是中暑,甚至是缺胳膊断腿在齐大夫看来只要他一出手都能保一条命。
没人能想到顾大人是在什么样的情况之下瞎掰出来那么理由的……反正能应付过去也就行了吧。
只是顾大人可能不知道,老实人华荣月先生,背地里是个跟一堆小姐姐们在一起都不会害羞的人。
“好吧,那我上次给你们拿来的东西你们吃了吗?”华荣月道,她一边把行李放上一边问。齐大夫睡得早所以这会应该还在后院,华荣月把糕点扔给了万浮莲和萧翰问道。
其实那堆被运来的糕点真的很不容易……华荣月在内心里觉得那不是一堆平凡的糕点,它们是一堆充满了故事的糕点,可能同时经手了数个花船上的人,包括胡喜这样的花船大佬,或者更大的大佬。
把这包糕点送出来的时候,秦淮河那是一个危机四伏,花船在夹缝之中生存,就在送糕点的前十分钟和后十分钟里华荣月还在讨论着决定秦淮河接下来一段时间是安稳还是动,荡,就在这样紧张的气氛中,华荣月给他们送来了包糕点。
换成现代背景来说就是攻打柏林的时候突然从前线上运会了一包当地土特产,这包土特产绝对不是那么简单的土特产,二十年后进博物馆都是有分量的,哪怕是长毛了它也是有分量的。
那么这么有分量的一包糕点,它现在究竟怎么样了呢?
……
“几乎都被齐大夫给扔了。”万浮莲同情的看着华荣月道。
……
“他说那个东西太甜,对身体不好,不能多吃,所以就扔了。”万浮莲可能也觉得这件事对华荣月的打击有点大,所以说的时候十分小心翼翼,果然,她发现自己在说了这件事之后,华荣月的眼神瞬间变得呆滞,里面充满了不可置信。
“齐大夫还说你是不是被骗了,因为他之前买过那个铺子的糕点,不那么甜,你的这个糖放的太多了,不太像是人家的。”万浮莲说完又纠结了一下,“但是哪个铺子假冒会放那么多的糖啊?”
因为那真的不是人家铺子会对一般客人出售的糕点,里面的糖都是多放的,也就是定制糕点。今有定制礼服,古有定制糕点,反正都不是没钱人能买得起的东西。
那包价格不低的糕点就这么让齐大夫给扔了,华荣月有种十分不可思议的感觉,萧翰也白了她一眼,“你那个东西我尝了一口,差点没把我齁死,究竟谁会喜欢吃那种东西啊,在我家扔还来不及呢,你居然还往回拿?”
华荣月沉默了半天,突然觉得那包糕点死的有点惨。
然后接下来的半个小时之内,她都一直坐在一个角落里安静的看灯,忽明忽暗的灯就像是她忽明忽暗的心情,充满着不可知数。
万浮莲和萧翰都在后面默默地看着华荣月的背影,莫名的谁都不敢去打扰她。可能是因为今晚的心情太过澎湃,一回来就听见自己被动恐女了,还听见自己的口味被批判了,这让华荣月觉得有点难过。
所以她的心情就有些不好,正在沉默的时候,突然外面传来了嘈杂的声音,华荣月有些奇怪,这都大半夜了,怎么会有这么乱的声音呢?
她看见一个女人走了过来,一身看起来十分富贵的衣服,然后女人的手里拿了个盆……
大半夜的不睡觉拿盆来干嘛?
“又来了……”萧翰的表情一下子变得非常不好看了起来,万浮莲也一脸头疼的说:“她怎么又来了?”
“这人谁啊?”华荣月问。
“这几天一直来咱们这里闹事的人。”万浮莲道,“白天的时候不来,专门在晚上来,每天晚上就会这样……”
她的话还没说完,那个女人咣的凿了一下她的盆,吓得所有人一个激灵。
“齐小方治病治死人了啊!”那个女人喊道,“谁都不要去他那里看病啊!哐哐哐……”
随着她这么一敲,周围瞬间耳朵能听得见一片骂声,还能听见个男人说:“又来!”
“这人干嘛的?”华荣月问。
“闹事的。”萧翰似乎不敢看她。
“她来这多长时间了?”
“三天了。”
“你没把她轰出去?”华荣月问。
“那个女人不怕她的。”万浮莲道,“本来以前你在这里的时候,他们都不敢闹事的,结果你走了之后他们都过来了。”
华荣月看了眼低着头的萧翰,忽然发出了一声冷笑。
萧翰低头半天,突然十分不忿的说了句话,“谁知道他们为什么会怕你这个娘炮也不怕我啊!”
华荣月默默地揉了揉手腕子,鄙视的看了眼萧翰。
还娘炮,你个二哈能吓唬住这种撒泼大妈才怪了。
华荣月换上一副得体的危险,转身十分淡定的就走出去了。
第130章 茫然的百晓生
百草堂里的医闹事件时不时就会出现这么一两例,根本原因在于齐大夫医术太高,看起来好说话,而且还有点小钱,所以碰瓷的历史自古以来就有。
当时华荣月刚过来不久后就出现了碰瓷事件,齐大夫当时十分熟练的准备关门几天冷处理解决,当时华荣月一脸震惊的看着齐大夫,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后来才知道齐大夫这怂的之前每次遇到这种状况都是这么解决的。
华荣月看不下去,第二天自己默默地把门打开,在药柜后面站了一天……之后百草堂就再也没有闹事的人过来了。萧翰来的时间比较晚,所以应该不知道这件事。
这就导致华荣月离开的时间稍微长了一点,来闹事的人也就死灰复燃了,萧翰这样的横起来对于一些大老爷们来说或许还管用,但是对于经历了人生几十年历练拥有丰富社会经验的某些碰瓷大妈来说,那就一点用处都没有了。
所以就在华荣月回来之前,百草堂就这么被闹了三天。
索性萧翰的武力值还是够的,所以他们不会像当年齐大夫一个人的时候敢直接闯进屋子里面来了。现在百草堂白天还敢正常营业,只是晚上会有个大妈定点半夜敲盆扰民。
“怎么没报官呢?顾大人呢?”华荣月问。
“最近衙门都快忙死了,顾大人也好久不见身影了。”万浮莲道,“不知道他们在忙些什么。”
华荣月倒是知道他们在忙些什么,这些日子六扇门人手吃紧,顾大人指不定就被派到什么地方帮忙去了。
一般像这种事还是不会在一开始就对公众公布的,否则闹出恐慌来就不好了,对于外界的人来说它们最多也就是知道秦淮河上最近出了个易玲珑去闹事,还在众目睽睽下被人捅,了一剑,除此之外更深层次的东西他们就完全不清楚了。
不过顾大人最近这么忙,说起来应该还是怪华荣月自己。
行吧,这就叫做自作自受吗?
华荣月第二天又回到了熟悉的小药柜前面,安安静静的待了一上午,然后这一天下来百草堂都格外的安静,平静的像是世外桃源一样。
齐大夫第二天早晨一起床的时候就觉得屋子里面的气氛实在是安静的可怕,等到他再看见站在药柜后面的华荣月时,就直接惊呆了。
他确认了好几次,才发现自己真的没在做梦。
平静的百草堂里唯一能说得上是吵闹的声音,可能就只有华荣月和萧翰打嘴仗的声音。
“我就不服,凭什么你一过来他们就不闹了?我长得明明比你英气多了。”萧翰看着华荣月道。
华荣月也不说话,就在那里安静的捣药,要她来说,别看她平时一脸和善在这里老老实实捣药的样子,实际上暗地里真的是背后默默地做了不少事,和萧翰这种纯傻白甜是真的不同。
齐大夫一溜烟的从后面跑了过来,上下看了华荣月半天,最后直接一把拽过华荣月的手腕开始摸脉,华荣月本能的被吓了一跳,但是后来反应了过来,乖乖的让他摸。
齐大夫摸了好半天,眉毛一直皱着,后来才一言不发的转回去给华荣月找药了。
华荣月看起来再怎么活蹦乱跳,身上受得剑伤也不是开玩笑的,齐大夫摸了摸脉就摸了出来。
她摸了摸鼻子,看齐大夫貌似也没有吓唬的意思,心里松了口气。她真害怕齐大夫说出来后又被萧翰这个经常大呼小叫的人给传出去。
李静怡在百草堂里待的很好,虽然她是个外来户,但是这些日子却胖了很多,她是百草堂里最晚起床的,一看见华荣月站在药柜后面眼睛瞬间亮了起来,蹦着过来喊哥哥。
然后她还没等蹦到华荣月身上,就被又回到前面的齐大夫拎了起来,齐大夫让她自己玩,别和华荣月闹。
华荣月揉了揉鼻子,觉得齐大夫大概是害怕李静怡太活泼让她旧伤复犯,虽然她觉得自己身体还是很健康的。
再一看李静怡白白胖胖的小脸,华荣月决定把自己那点奖金全部偷偷的塞给齐大夫,感谢他的养娃之恩。
虽然有的地方离开了很久,但是真的回来了之后不用半天就会熟悉的像是自己从来都没有离开过。华荣月刚刚回来的时候还以为自己会不习惯百草堂的日子了,结果在药柜后面磨了一下午草药后,瞬间就找回了以前的感觉,这里毕竟是她穿越过来后的第一个落脚点,有种感觉是其他所有地方都比不上的。
身上从大花大金的衣服换回了熟悉的衣服,再闻着医馆里面熟悉的草药气味,华荣月竟然诡异的找回了一丝宁静。这是在花船上待了快两个月都从来没有感受到的。
挺多街坊邻居过来的时候看见华荣月都惊讶的打了个招呼,“哎呀,小华回来了啊!”
“嗯,昨晚上刚回来的。”华荣月笑着对街坊邻居道。
她一脸人畜无害的架势,甚至还招呼大妈大爷进来喝茶,有个大爷看着华荣月乐呵呵的道,“我说昨天晚上过来闹事的人一会就走了,肯定是小华回来了,你大妈还不信。”
大爷不像萧翰那么傻白甜,一直以为华荣月是个小白脸,他还是透过现象看到了本质的,知道华荣月应该是个不太好惹的人,华荣月笑呵呵的,也没有搭茬。
她低头弄药,一抬头忽然看见对面儿的小凉棚里坐了个青衣书生,书生背后还背着一个熟悉的背篓。
华荣月第一眼看见他的时候觉得有些眼熟,当时没想起来他是谁。后来再看了两眼,忽然记起来这人好像是他离开之前就经常坐在对面听书的一个书生。
这人不知道家是哪里的,反正一天到晚只坐着听书,背后还背个画篓。
华荣月离开的这段日子里原本对面的那个说书先生都已经走了,现在又来了个新的,但是那个书生还是坚持坐在那里,不知道他究竟为何这么执着。
华荣月想着他不会是没什么钱,也没什么亲人,所以才一直在对面的酒楼待着吧?不然很难理解为什么一个书生会一直待在这样一个地方,要知道这年头读书人还是很少的,一般而言能读书还会画画的家里都不会放任出来随便晃悠的。
华荣月有点担心,主要是一个文弱书生独身在外也太不安全了,她想了想慢悠悠的走了过去,身上还带着一身的药味。
“请问……”
对面的青衣书生原本还坐在那里听书来着,他这个人也很有意思,虽说是听书,但是眼睛时不时的会朝着周边瞅,有时候看起来心思并不在书上面,只有听到一些跟当下有关的书,才会特别感兴趣。
他正听着呢,突然感觉扑面而来一股药香味,面前好像来了一个人。
青衣书生表情一瞬间变得茫然,谁会突然过来找他?
只见他一抬头,猛地看见一张熟悉的脸伴随着药香就出现在了他的面前,这张脸上还带着关切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