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桦惊讶的下巴差点儿掉下来,好一会儿才看向乔文遇:“四毛活下来了?”
乔文遇也有些不相信的挠了挠脸:“可能吧。”
四毛觉得这几分钟跟坐过山车似的,不由对着夏兮深深鞠了一躬:“谢谢嫂子。”
“其实……”夏兮凑到他身边,“你有没有想过跳槽,比如到侦探社工作?”
“不要。”四毛后退一步,“我不会背叛我南哥的。”
夏兮切了一声,才差点儿被赶走,还这么向着他。
“对了,夏总,我听四毛说,你把个大男人给过肩摔了?”唐桦觉得不可思议。
“那当然。”夏兮得意洋洋,“我可是黑带九段啊,要不是因为安安,我一个人单挑他们十几个都不是问题。”
“黑带九段?”乔文遇嗤笑一声,“你就吹吧。”
“呵呵。”夏兮瞪他一眼,“黑带九段那是指日可待,只不过是因为我现在还太年轻而已,我很厉害的好不好?”
乔文遇看着面前这个神采飞扬的女人,没有人会想到就在刚刚,她经历了一些常人可能一辈子都不会遇到的事情。
乔文遇想到以前傅南锦身边的那些女人,也想到了以前他问过傅南锦的话。
傅南锦说他不需要女人,也不会让自己有弱点,因为人一旦有了弱点,就是致命的,关键时刻会任由别人拿捏。
乔文遇到酒柜去找了一瓶红酒,拿了两个杯子,对夏兮扬扬手:“怎么样,说几句。”
唐桦见状忙抱起安安:“来,我陪安安玩拼图。”
夏兮愣了一下,旋即点头:“好。”
夏兮跟在乔文遇身后去了阳台,乔文遇倒了酒递给她一杯。
夏兮接过酒晃了晃:“你想跟我说什么?觉得我拖累了傅南锦,要给我钱让我离开他?”
乔文遇忍不住笑:“你真的挺有意思。”
“谢谢。”夏兮优雅的颔首,“这一直是我活着的宗旨。”
“我刚开始见你的时候是两年前,刚刚得知南锦还活着的时候,见到你和安安,我真的是吓了一跳。”
“没见过我这么漂亮的女人是不是?”夏兮眼睛亮闪闪。
乔文遇倚在栏杆上:“漂亮的女人我见得多,你这样的女人我第一次见。”
乔文遇看向她:“想不想听南锦以前的事情。”
夏兮趴在栏杆上,毫不犹豫的点头:“想,非常想。”
“但是……”夏兮皱了皱鼻子,“我只想从他口中听到,不想从别人嘴里知道。”
“你……”乔文遇皱着眉头笑了一下,“真的与别的女人很不一样,就像今天,遇到这么大的事情,我以为你会哭闹,但是,你并没有。”
“你错了。”夏兮伸出食指对他摇了一下,“我只是还没开始发作而已。”
“夏兮。”乔文遇握紧酒杯,“其实,他除了你和安安以外,一无所有。”
“你知道一无所有的意思吗?”
“知道。”
“嗯。”乔文遇有些诧异,“你,知道?”
“一个人从医院里醒来,有了自己的记忆,却没有去找自己的家人,而是选择与陌生人住在一起,不是一无所有,是什么?”夏兮抿了一口红酒。
乔文遇看了她半天,嘴角勾起一抹轻笑,举起酒杯跟她碰了一下:“夏兮,我请求你,将来不管到了何种境地,都千万不要放弃他。”
“啊?”夏兮后退一步,拿开自己的杯子,“这事儿我可不能答应你,其实我是个颜控,这傅南锦要是秃了,胖了,有啤酒肚了,我可能,可能就……你懂得。”
乔文遇:“……”
乔文遇摸摸鼻子,对夏兮身后摆摆手:“不关我的事儿,别看我。”说完,越过夏兮溜进了客厅。
夏兮觉得有些不对劲,缓缓转过身,就看到围着围裙的傅南锦站在她身后眸子幽深地看着她。
夏兮轻咳一声:“你,你别害怕,我会监督你健身,还有给你买黑芝麻生姜洗发水的,不会秃头和有啤酒肚的,相信我。”
傅南锦进了客厅,对几个等吃的人淡淡道:“你们可以走了,我们要吃饭了。”
“你说什么?”唯一敢抗议的乔文遇喊出声。
“你要我说第二遍?”傅南锦眯眼看着他。
乔文遇深深吸了一口气,对他比了个中指:“傅南锦,你狠。”
等到家里的闲杂人等都走了,傅南锦将饭端上桌:“吃饭吧。”
夏兮看着桌上的饭菜,撅撅嘴:“呦,难得跟江总一起吃顿饭啊,以后吃饭是不是得提前预约?”
傅南锦没说话,只是给安安系上了小围兜,一家人沉默着吃完了一顿饭后,傅南锦又抱着安安去给他洗了澡,然后把他抱到客房哄着他睡觉。
把安安哄睡后,傅南锦来到夏兮的房间,夏兮盘腿坐在床上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傅南锦站在床边,缓缓开口:“今天的事儿,是我思虑不周,我跟你道歉。”
“道歉?”夏兮冷笑一声,气呼呼道,“道歉有用吗?”
夏兮从床上站起来,走到他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他:“你知道今天我有多害怕吗?我多害怕安安会出什么事情,我不知道他要做什么,我不知道会不是像是电视上演的那样,把我和安安带走,绑架我们威胁你,最后再来个抛尸荒野。”
夏兮越说越激动,眼睛里带着泪水,拍打着傅南锦:“你明明知道可能会有危险,找人跟着我们,为什么就不能告诉我会发生什么事情?你说四毛做的不好,你做的就好了?你做到什么了?你既然觉得所有事情都在你的掌控当中,我们遇到危险时,你为什么不出现?”
傅南锦直挺挺的站在那里,任由夏兮发泄,夏兮打累了,骂累了,颓然地坐在床上:“傅南锦,我是人,我不是你的附属物,我有知情权,我有选择权。”
听到“选择权”几个字,傅南锦眸中神色骤变,突然抓住夏兮的手腕,低头看着她,眼睛通红,语气阴鸷:“选择权?什么选择权,你想如何选择?”
“傅南锦,你放开我。”夏兮的手腕上一次被他伤过,他的力道到现在还记忆犹新。
傅南锦倏地松了手,后退一步,偏开头急促地呼吸着。
夏兮觉得有些不对劲,从床上下来,走到他身边,轻轻碰了碰他的手,小心翼翼道:“傅南锦,你没事儿吧?”
傅南锦平息了一下气息,将夏兮抱起来放在床上,然后去洗手间接了一盆热水回来,然后跪在床边,执起夏兮的脚放在水里。
傅南锦轻轻搓洗着夏兮的脚,查看她脚底有没有受伤,多亏路边被清洁工打扫的很干净,没有碎玻璃什么的,除了被小沙粒咯的有些疼以外并没有伤口。
“我爷爷很小的时候被自己的爸爸妈妈给卖了,辗转进了福利院,然后被国外的一对夫妻领养走了。”傅南锦一边给夏兮洗脚,一边开了口。
“那对夫妻很有钱,在国外的生意做得很大,但是就是没有孩子,所以领养了我爷爷,我爷爷很聪明,领养他的夫妻对他也很好,但是当年他们领养他时,他已经十多岁了,懂事儿了,童年的创伤影响了他的一辈子。”
傅南锦手下动作很温柔,但声音却低沉而没有丝毫感情:“后来夫妻俩去世了,我爷爷便继承了公司,有了大笔遗产,他有过很多女人,却从来没有结过婚,生了四个孩子,他对这四个孩子都很好,他不相信跟自己同床共枕的女人,却相信跟自己血脉相连的孩子,可能是因为童年的遭遇,让他想要自己的孩子拥有最好的,所以他总是把自己认为好的给自己的孩子。”
“大儿子打小体弱多病,二十多岁就因病去世了,二儿子游手好闲不务正业,更多的是想要从他身上得到金钱,三儿子也就是我爸爸,是他最喜欢的,想要他成为继承人,但是我爸爸痴迷研究,并不想做生意,于是想法设法要离开这个家去做自己喜欢的研究,而他的小女儿爱上了自己家佣人的儿子,私奔了。”
说到这里,傅南锦沉默了一会儿,把夏兮的脚擦干净,把水端进洗手间倒掉,然后走出来,关了屋内的灯,只留了一盏床头灯。
傅南锦抱起夏兮让她躺在床上,自己则在窗边点了一支烟。
这是夏兮第一次见傅南锦抽烟。
“你,不想说就不要说了。”夏兮觉得听得心里一跳一跳的,有些发慌,更多的是不知从何而来的心痛。
傅南锦抽了半支烟后才继续道:“父母抛弃了他,血脉相连的儿女背叛了他,爷爷觉得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是值得相信的,于是,他放弃了自己的子女,却把子女的孩子全都带到了身边。”
“四个孩子,大伯留下的儿子也遗传了他的病,从小就身体不好,再就是傅文涛,我,还有贝若。”
“我们几个没有上过学,从进到爷爷的城堡里以后……”傅南锦眯了眯眼睛,“对,那是个城堡,很大很大,进去以后,就只学会了两个字—竞争。”
“没有什么是凭空得来的,想要得到就要争取,包括一杯水,一碗饭,我们四个人,水有多有少,饭也有多有少,你要学会想法设法去得到,如果不争不抢,就只能饿着渴着,如果互相帮助,那么,大家都得不到。”
“可是,有时候你想法设法得到了,却发现里面被下了泻药,爷爷说,人生就是如此,对谁都不能轻信。”
傅南锦轻描淡写,夏兮心惊肉跳,这是变态吗?
夏兮捋了捋思绪:“你大哥身体不好,贝若又是女孩子,所以只剩下你和傅文涛,所以这是豪门争产?”
傅南锦抽完一支烟,又点了一支:“是,也不是,竞争只是这么多年以来的习惯而已,毕竟我们连吃饭都要想方设法地陷害彼此,不然可能吃到的就只是一碗只有几个米粒的米汤而已。”
“至于产业,爷爷的想法没有人能猜得到。”
“那傅文涛他……”夏兮有点儿不太理解,“到底是不是为了产业?”
傅南锦捻灭烟蒂,淡淡道:“夏兮,你见过训狗吗?就是训狗师拿着一块骨头去引诱狗,然后让狗学会各种动作后,就会赏给它一块骨头作奖励,还会摸着它的头说‘good boy’。”
“我们就像是那几只狗一样,每次竞争赢了,爷爷便会摸摸我们的头夸奖我们,说‘做得好’,经过日复一日的训练,这些就会成为本能。”
云淡风轻地把自己比喻成狗,夏兮的心在这一刻痛的像是被绞肉机绞了一样,痛的都快要窒息了。
夏兮从床上跳下来,抱住他的腰:“你是我看上的人,我不许你这么说你自己。”
“傅文涛不敢对你做什么。”傅南锦亲亲她的脸,“他想做的无非就是想把你从我手里抢过去而已,所以,你别怕,今天的事情我不会让它发生第二次。”
傅南锦将夏兮放在床上,欺身上去,唇瓣亲吻着她,安抚着她,夏兮搂着他的脖子,眼睛看着天花板,许多事他说的语焉不详,所以,还有什么是他没说的?
而且,傅南锦在焦虑,他在焦虑些什么?
第35章
傅南锦这几天回归了之前的生活节奏, 每天早起做早饭,跟她一起送安安上学, 放学也会陪着她接孩子,而那天晚上两人说的话再也没有提起过,两人都像是忘记了一样, 生活并没有因此而有什么变化。
“嗨, 云师傅。”
“唔系楼”的厨房里, 夏兮围着围裙笑眯眯看着刚刚来上班的云亭。
“夏总?”云亭笑道,“一大早来巡查厨房吗?”
“云师傅说笑了, 有您在我哪需要巡视啊。”夏兮走到他身边, “云师傅, 我有事儿想找你帮忙。”
“嗯?夏总有事儿直接吩咐就行, 说什么帮忙啊。”
“云师傅, 我想学做菜, 您教我一下吧。”
“好啊。”云亭穿上厨师服, 带上帽子, “夏总想学什么菜?看你这样子就什么也不会,不如从最简单的酸辣土豆丝, 西红柿炒鸡蛋学起吧。”
“云师傅,你也太看不起我了吧。”夏兮撅嘴,“这么简单的菜我还是会做的,您教我点儿难的。”
“简单?”云亭看她一眼。
“对不起,云师傅。”夏兮忙低头鞠躬,“我说错话了, 对于一个厨师来说,这些菜并不简单,是我们普通人达不到的高度。”
云亭被她逗笑了:“夏总真有意思。”
夏兮以前一直觉得“有意思”这三个字是褒义词,但自从那天听到乔文遇这么“夸”她,现在又听到云亭这么“夸”她,突然觉得这三个字可能并不是什么褒义词。
“那夏总想学什么菜?”云亭问她。
“佛-跳-墙。”
“什么?”云亭瞪大眼睛,这是没学会爬就想跑啊?
“我老公这几天心情不好,我想亲自下厨做道菜给他吃。”夏兮看着案板上的食材,信心十足,“云师傅,我们开始吧。”
云亭:“……”
“云师傅,你之前跟……”夏兮顿了一下,“跟我老公认识?”夏兮没搞明白到底是江南认识云亭还是傅南锦认识云亭,所以没敢明说。
“嗯。”云亭一边备菜一边道,“很久以前了,那时候他也就十几岁吧。”
“十几岁?”那认识的就是傅南锦了,“你们是怎么认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