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听得“砰”地一声,这角石砖就碎了。
好的开始是成功的一半,温迪顿时更有信心,挥舞着锤子顺着这个角继续攻击,将火炕砸碎,夷为平地。然后就是漫长的运输时间,用木铲将碎裂的石砖和土渣运送到院子外面去,温迪的力气也没法支撑她将这么多的垃圾运到太远的地方,她就只送到了院子外面,堆成个小土山,就很像建筑工地外面常见的那种,让她依稀以为自己回到了小区楼下。
她住的小区是个一期工程,后续还有两期,在她居住期间,天天都能见到大卡车在小区大门出出进进,吵得要死,幸好她家隔音做得不错,要不真没法在家里住。她空降荒岛前,第三期工程已经快要结束了,不知道等她回家时,是不是能清清静静地休息?
应该能吧。
温迪发了会儿呆,才想到要回山洞继续做事。
以前的家成了什么样子,她现在没处打听,眼下的山洞才是她需要建设并看重的家园。
温迪把卧室里的木床搬出来,放在原本放火炕的地方,将进暖气的洞堵住,把缝制的软垫铺在木床上。然后把枕头和被子放上去,叠好,码得整整齐齐的,看起来就很舒服。摆好了以后,再拎着锤子回去砸黑毛的火炕,还是一样的程序,先把火炕砸碎,再用木铲将所有的碎砖头和土渣运走,照旧是倒在外面的小土山上,没做第二座小土山,只给它加了个高。
然后回来再把第二张软垫给他垫上,放好他的枕头,被子,刚卷起的衣服也给他放回去。
行。
重新“装修”后,洞口两边都变得清爽很多,木床是绿色的,给暗沉的山洞也带来了一点鲜活的颜色。
温迪很喜欢她亲自动手改装后的新床,把黑毛那边的床尾大洞堵住后,带着铲子出去,把两个火窑清理一下。火窑里面全部都是积攒了一个冬天的灰,一堆木头烧剩下的灰烬,都是浅灰色的,看起来不起眼,拿木铲一扒拉,嚯!顿时漫天飞舞,把没做好准备的温迪呛得疯狂咳嗽。
“咳咳咳……”
温迪握着木铲差点当场呛死。
她赶紧跑了,带着满脸的灰去接了一盆冷水和一杯冷水,先漱口,再喝,最后洗脸。
杯子里的水漱口和喝,盆子里的水就着湿布搓脸,不能弄混,要不成相声的包袱了。
温迪后来想了个办法,往灰烬里泼水,把那些灰烬变成湿泥,总算不会一碰就飞了,唯一的缺点是,打扫起来比较恶心。温迪把两个火窑都清理干净,最后再泼水用笤帚刷了一遍,全部弄完,已经是下午五点了。
“真绝了……”温迪走出院子,往上山的方向看。
黑毛居然还没回来?
这是去打水了还是去打井了?
以黑毛的效率,打井也该见着水了吧?怎么还没回来?
温迪费解,甚至想带上柴刀出门去找人了。
可偏偏现在是下午五点,再过两小时就天黑了,以她的步速想要在两个小时内往返于家和小溪……基本是不可能完成的,跑着去也不一定行。而经过五天前的惊吓后,她短时间内,对夜晚单独出门……有阴影。
可是吧,要是不出门,不找人也不行,黑毛没回来呀!万一他真的遇到了什么意外情况,在外面受伤了,晕倒了,怎么办?要是她不去找,不去救,他岂不是要在荒郊野外躺一整夜?别说一个伤员了,一个正常人在夜晚不设防地躺一晚上说不定都得冻死,山上还是挺冷的。在见鬼和对黑毛的担忧中,温迪犹豫地又浪费了五分钟,最后下定决心,拿起灯笼,打火石,柴刀,就预备出门。
结果,刚走出院子,就跟人撞了。
“啊,你出去啊?”黑毛惊讶地问。
“你还好意思说这话?”温迪差点被他理直气壮询问的话给气死,正要责怪,就听到了一个不寻常的声音。
“咩~”
哪来的一头羊啊?
第264章 第264日
“咩~”
山洞里响起一声羊叫。
但是,这声羊叫,不是小白羊发出的,而是温迪。
她跟小白羊面对面,它沉默不吱声,于是闲极无聊的温迪学了一声怪叫,试图勾引它一下。然而小白羊听见这声学叫后,也仅仅是冷漠地看了她一眼,随后重新低头吃草,头顶仿佛飘起了一个气泡,气泡里写着轻蔑二字。如果这是个可操控游戏,屏幕前的玩家应该能看到小白羊在表情框里露出的白眼。
温迪摸摸它的羊角,小声问:“我该怎么招待你呀?”
她给小白羊准备了新鲜的草,它吃是吃得挺快的,但对她毫无兴趣。
偏偏温迪又找不到别人能分担这点郁闷,另一个会说话的,不在家。吃完早饭,他就出去了,上海边搬石头,留下温迪和阿黄,还有这只小白羊在家处感情。结果,他前脚出门,阿黄后脚就跑了,不知道跑哪儿去了,最后山洞里就剩下一人一羊,等温迪给小白羊找来了这些草,它就连咩咩叫的声音都懒得出了。
可能是为了要省嘴,毕竟它无法一边嚼草一边咩咩叫。
昨天她是真被这头羊给吓到了。
当时黑毛回来得太晚了,她光顾着看黑毛,没想到他身边还牵着一头羊,直到它叫了那一声才吸引到温迪的注意力。结果她一低头发现她后,就再也没办法移开目光了,满眼都是软绵绵的羊毛,满脑子都回荡着小白羊慵懒的叫声:“咩~咩~咩~”
温迪记得自己昨晚特别着急地指着这头羊问黑毛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不是去打水吗?虽说水桶是装满带回来了,怎么还顺回一头羊?他打到羊群里了?
黑毛说:“我抱了一只回来。”
温迪嘁了一声,很不屑地问:“难道它们肯给啊?”
黑毛就又重复了一遍:“是我抱了一只回来。”
她仍然没听懂。
于是黑毛说,他从头讲起。
这个“头”,就得说到他在溪边把水桶装满,正该回来时,却鬼使神差跑去了草原找羊群,还真给他找着了,发现羊群后,他冲过去,从外围选了一头顺眼的,直愣愣抱起来,扭头就跑。这些羊就眼睁睁目送他走了,可能因为他来得快去得也快,又是熟悉的,且没有对其他羊发动攻击,被它们判定为无害,所以没一头羊来追它。他抱着羊跑回放水桶的地方,找了根树藤捆住它的脖子,然后一手举着水桶,一手拉着树藤,把羊从小溪边牵回家。
所以他说得一点没错,他真是“抱了一只回来”,没搏斗,稀里糊涂就带回来了。
那么问题来了——
“请问你为什么要去抱一头羊啊?”温迪真心实意地发出疑问。
哪想得到黑毛居然有理有据。
追溯前因,问题的根源居然又回到了温迪身上。
“你昨天不是做了一顿大餐吗?”黑毛说。
“嗯……所以呢?”
“平时你做大餐,总是要我去做些重要的事情。”
“说得好像我回回做好吃的都是为了利用你,我昨天没有事情麻烦到你呀。”
“我就是想不到你要我做什么嘛。”黑毛纠结地说。
“我就是没有事情需要你做。”温迪瞪大了眼睛。
“……我又不知道。”
“哦豁。”温迪点头,“行你接着说。”
黑毛说,他自己思考要做点什么让温迪满意,她不说,他就认为这是她要历练他,叫他自己想。于是他上山的路上就一直在想,到了小溪边也在想,打水的时候还在想,可是,直到把水桶装满,也没想到。他郁闷了,不觉得该回来问温迪,反而陷入死胡同,觉得自己让温迪失望了,怎么这么简单的问题都想不到答案?
于是他就决定要弥补。
怎么弥补?
找点温迪没有的东西呗,她总是需要新鲜玩意,每次找到新食材和新材料,包括发现一些新地图,她都特别高兴。但黑毛自觉知识面没有温迪广,她需要的新东西,他想不出还有什么,想了半天,余光瞥到草原入口,那刻他脑子里就跟炸了一样,轰地一响,把思路给炸通了——不如给温迪抱回只羊吧!
“我看你不是炸通了,是炸塌了,你这什么思路?”温迪一脸费解。
凭空飞锅,居然扣在她自己头上。
最可恨的是,她竟然无法反驳。
以前每次需要他凿山洞的时候,次次都是用好吃的来贿赂了,没想到这办法用久了居然给黑毛搞出个条件反射了,一看到满桌好吃的就倒推这是又用得着他了。她不说要他做什么,他也不问,居然自己琢磨起来。
行吧,起码算个优点,他终于懂得独自思考了,虽然……他想出来的都是些什么玩意?
“算了,反正你都把它牵回来了,既然它们没追究,我们也不用把它送回去。”
“那就留下?”
“那就留下。”温迪说,“你记住下次有任何想不通的,直接找我,别自己琢磨了。”
“哦。”
“这头羊交给我,我来养。”
……
于是事情就变成这样,这头羊的抚养权归了温迪,她就得担负起照顾它的责任。
谁知道一时夸口能有这么严重的后果呢?
温迪郁闷了。
但再郁闷,也得养,既然夸口了就没有自己撅自己的道理。
那么,养羊要做什么呢?
——首先它得有个家吧?
呃。
但是黑毛不在家,要不她就能交给他一个令他安心的任务了,免得他总是记挂着那顿大餐。温迪坐在床上思考了一会儿,想出个主意。山洞里还有一个空房间,是那间卧室,之前放床,现在她把火炕砸了,把卧室里的床搬了出来,里面基本是空的。温迪进卧室,把剩下两个床头柜也搬出来,放回来她和黑毛的木床旁,这下就把原本的卧室清空了,牵着小白羊往里走,它还挺乖,只要她抱着装草的盆子,它就乖乖跟着,温迪把盆子往卧室角落一放,它就不出去了。
行,那么这里就改名叫羊窝。
温迪特别郑重地准备了一块牌子,写上羊窝两个字,再钉到墙上。
这是家里第一次养这么大只的家禽,必须得郑重。
为小白羊准备好窝,温迪又开始思考,它还需要什么。
羊不是鸡鸭啊,鸡鸭可以关笼子里,这间卧室对它而言却太小了。要是把这头羊一直关在卧室里,她怀疑它会得抑郁。刚才温迪检查过了,这头小白羊是母羊啊,它指不定能下奶!因此,温迪必须对它小心谨慎,又谨慎小心,绝对得当成珍宝一样呵护。只要她有时间,是一定得把它放出去玩的,但温迪又怕,放出去了,它会逃跑,她总不能时时刻刻盯着它吧?那她自己还过不过日子了?
温迪捏着下巴又回到自己的木床坐下,她发现坐下这个姿势很利于思考,加上坐的是软垫,舒服,脑子就更加活络了。思索片刻,温迪就又冒出一个好主意来,她想到了,她可以在院子外面做一个羊圈,圈一大块地,做一处围栏来放羊。这样一来,既可以让小白羊自由生长,又能免于小白羊趁机逃跑的担忧。
这叫半放养,平时扔在羊圈里,遇到刮风下雨,或是入夜需要休息再带回羊窝。
温迪高兴了,她恨不得冲进羊圈狠狠拍拍小白羊,告诉它自己是个多好的主人。
她为它,考虑得多么周到啊!换成顾客和服务,她简直应该拿一个服务之星。
然后温迪开始工作了,先进柴房挑选木条,装进筐子里,带上工具出去转悠。走之前她也没忘记把羊窝的门赌上,免得自己出来一会儿,这小白羊跑出来捣乱,或者又趁机跑掉。毕竟有个阿黄珠玉在前,谁知道小白羊会否也有一颗追求自由的心?温迪背上筐子,出山洞,出院子,在院子外面转悠了一圈,选定了一块平地。这块平地有较为茂盛的草,很适合用来圈养,哪天她要是忘记放草料,被关在羊圈里的小白羊也不会被饿死。
先划好地,然后开始往地下插木条。温迪用的是插篱笆的方法,把木条斜插进地下,做成一个个X的形状,拼凑起来,让羊没法出去,最后留一个口,得做门。门她就懒得做了,到时候直接弄一块方方正正的大石头把入口堵住,小白羊就出不来了。温迪正插着木条呢,插到一半,黑毛抱着一块巨石回来了,把巨石一放下就问温迪在干嘛。
“你怎么才回来呀?”温迪先声夺人,“我在家里都等你好久了!”
“我刚才先收集了一些巨石,都堆在树林外面,到时候一块块运回来方便,就不用到处去找了……”黑毛先对她解释了一下自己晚归的原因,再接着问她,“你这是在做围栏吗?我们要在这里建屋子?”
“不要不要。”温迪摆摆手,回答道,“这是给羊准备的放养栏。”
“放养栏?”
“平时放羊用的,多走地对心情好,产奶足。”温迪说到一半就突然怔住,嚯,心情好产奶足?那关在家禽室里那些不工作的鸡呀鸭呀,会不会就是因为心情差,所以才不下蛋呢?
既然她已经圈了一块地围起来放羊,那再圈一块地放养鸡鸭也不是什么为难事。
加上黑毛回来了,索性,温迪也不要他去搬运巨石了,招手叫他过来帮忙插木条。
两人除中午回家一趟,吃午饭外,就一直呆在这块平地建造放养栏,从上午忙到天黑,终于,将一大一小两个放养栏全部完成,连做门的两块石头都搬来了,随时能够投入运营。
温迪抹抹汗,感叹,养羊还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啊。
第265章 第265日
早上,温迪先准备全家的早饭。
黑毛负责给家禽喂食,小白羊也在家禽的范围内,温迪负责的全家指:她和黑毛,阿黄。
温迪估算了一下,可能自己是这么圈的:能吃肉的,才能被涵盖到“全家”的范围中。
她先熬好一锅汤,骨汤是她做三餐时必备的东西了,随时都准备着一锅高汤,新鲜,可以用来煮其他汤做底味,也可以直接喝。当成汤直接饮用,或拿来煮面,下饭,都没有问题。这里要用到一份猪骨,不过温迪别的不说,猪骨最多,完全不用担心存货不足,进冰窖拿了一份猪骨,不用解冻,直接丢进冷水锅里煮,只需要等烧开时撇去浮沫即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