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觉得怎么样？”朱饶扭头对范若楠说，讲话的时候手还从她垂下的手边滑过。
像是要抓手似的，但最终只是触碰却没有拉到。
温迪有点恶寒，她虽然挺喜欢看没交往的男女搞暧昧，但是朱饶和范若楠这两个人却不知道为什么给她一种不舒服的感觉，不知道是因为朱饶那张过于凹凸不平的脸还是因为范若楠略显油腻的笑容。总之这对“清纯”大学生一点清爽的感觉都没有，让观众只能体会到不适。
她受不了了，开口打断两人腻味的对视：“你们觉得这两间房怎么样？”
温迪的声音出现得有些突兀，尤其是在这两人一直用蚊子呐般的声音嘀嘀咕咕的时候，旁边突然**来一个响亮的声音，显得很刺耳。
范若楠下意识瞪了她一眼，当温迪直视她，她又马上低下头用脑袋撞了下朱饶的手臂，露出了示弱的态度。
温迪懒得跟小孩子计较这种小事，既然范若楠不吭声一副都由身边的人做主的态度，那她就转向朱饶问他是怎么看的。
“怎么看的啊？”朱饶的嗓音沙沙的，听起来像喉咙里卡了什么东西，讲话含混不清。温迪得非常用心地侧耳倾听才能分辨他在说什么。朱饶做出思考的表情，接着对温迪说：“你这里的房子倒是不错，刚刚我跟若楠看了，觉得蛮满意的。”
“嗯。”
“不过。”
不过？
温迪露出疑惑的表情。不光是她，连张月和范若楠的脸上也流露出了迷惑不解的样子。
谁也不知道朱饶为什么突然冒出这么一句。
“你的房子，800元不是底价吧？”朱饶自信地说，“虽然800元这个价格确实不错，不过我刚刚已经观察过张老板和你的表情，听到800元月租金这个数字的时候非常平静，一点心疼的样子都没有，我觉得，它跟你内心的底线之间其实还差得很远！”
温迪挠挠头。
朱饶这句话倒是说得不错，她是很平静，她是不心疼，这个数字跟她的底价也确实差得很远。因为她的底价是零，她卧室里摆着卖金条拿到的十几万，一点都不缺钱，她只想做主线任务。要不是怕租金太低把人吓跑，她恨不得倒贴钱把房子租出去。
可是，她为什么要配合他呢？
就算她急着做主线任务，但等她完成也得过一个月了，再说了，她不是只差两间房没租出去，而是还有一半的房间都是空的，既然如此，这两个人也不是那么急缺。
那就不该是她哄着他，而应该是倒过来才对。
朱饶边说边偷看范若楠，似乎想要在她面前展现自己的能力。想展示自己，没问题，可要是想踩着她这么干，那就得态度好点。现在既想踩她又摆出理直气壮的样子，温迪不喜欢这种态度。讨厌极了。
第666章
“哦。”温迪点点头，“要是你们觉得这个价格不满意，那就算了吧。”
朱饶上一秒还在对范若楠挤眉弄眼，下一秒就一脸震惊。
就真的，谈都不谈啊？
“我不太喜欢谈价所以直接挂了一个低价，不过要是连这个也无法接受那就算了吧。”温迪摇头，“我反正不做这笔生意也没关系，再多等几天嘛，反正也不是急着把房子租出去。”
她不是用这种态度跟朱饶玩推拉，说完以后她就真的把门关上然后下楼了。
范若楠赶紧追下来，拉住了温迪的袖子摇摇晃晃：“哎呀！他不懂这些啦！800元月租金，还不要押金，这种条件上哪都找不到这么好的房子，我对这个没意见！温迪姐姐，你就不要跟他计较了啦！”她讲话的声音甜甜腻腻的，把对付朱饶那一套又拿出来对付她。温迪虽然不习惯，但确实拿这种直给的撒娇没辙，范若楠这个样子跟求饶也没区别了。
她瞥了她一眼：“那这个价格你们是接受啰？”
“是，当然接受！”范若楠把刚刚丢给温迪的瞪眼又转送给朱饶，“你呢！也说句话呀！”
“我也不是不行……”朱饶的眼神飘忽不定，嘴里却是服软了。
温迪看了眼他又看了眼范若楠，慢吞吞转身走回二楼，打开201室的房子。
“行，那就进来签合同吧。”她也懒得跟两个小孩子计较，这种年龄的人自尊心重，真要逼两个人都给她服软那就不是做生意而是招祸灾了。
张月这时才笑嘻嘻跳出来调和。
他之前不吭声，是因为不知道温迪是不是真的不想做这笔生意了，他觉得她给的条件确实是不错，如果这样还要被人挑剔拿捏，那也太委屈了。所以，即使他满腹话术，刚刚也依然保持了沉默，并没有插嘴，等到范若楠说和，温迪松口，他再站出来给三人之间调和关系，那就好多了。
“既然要做生意，那就开开心心嘛，这是好事，这么好的房子我这么多年都难见一套，今天居然有两套，这说明你们两位是真的运气很好。”张月先对朱饶和范若楠说，给房子大大夸了一通，把两人说得露出笑容，才将提前拟好的合同拿出来放在桌上，又拿出一支笔让他们轮流签字。
等朱饶和范若楠签上他们的大名后，张月才将笔交给温迪，没说多余的话，只是和和气气地请她写上自己的名字。
因为刚刚他把这套公寓夸得天花乱坠，就已经是给温迪这个房东大大地长脸了。
温迪接过笔，痛快地写了自己的名字。
然后她把家里的座机号码和银行卡的账户号码也一并写给他们。
“下个月1号交房租。”她说。
“为什么是下个月？”朱饶又有问题了。
“咳咳，您这真好，先住再交钱。”范若楠这回改拉朱饶的衣袖了，简单来说就是叫他闭嘴的意思。她先用祖传白眼制服了朱饶，再看温迪的时候，和气得不能再和气，“真是谢谢您这么客气，那如果我们有什么疑问，可能还会去打扰一下。”
“没关系。”温迪大方地摆摆手，“有问题尽管来找我，我们住101室。”
她指了下旁边发呆的温玄，告知范若楠不管是找她还是找温玄都是一样的。
“是，好。”范若楠马上回应，顺着她的指点看向温玄，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嗨，那今天就到这儿吧，我们再看看房子。”朱饶注意到范若楠的眼神，马上赶人。
温迪倒是马上拉着温玄和张月出去了，临走前又想起一件事停了下来。
“对了。”她取出201室和202室的门钥匙，第一把交给朱饶，第二把交给范若楠。
范若楠接过，眼睛还是忍不住停留在温玄脸上。
“好啦，谢谢。”朱饶粗暴地答应了一声，随后“砰”地摔上门，直接逐客。
“你干嘛！”范若楠小声抱怨，又白了朱饶一眼。
她不想跟朱饶站在门口吵架，拉着他进了卧室，关上门才开始发脾气。
“刚刚你知道你害我有多丢脸吗？连这几百块钱的事情都斤斤计较！害我还得低声下气地给你收拾烂摊子！”范若楠不等朱饶开口，先声夺人，一股脑把话倒出来后就气势汹汹地走到床边一屁股坐下，然后捂着脸开始假哭。
“行了行了，别演了，别跟我搞这一套，我还不明白你？”朱饶也给了她个白眼，“几百块钱的事？你说得倒是很轻巧，这个钱是我出又不是你出。”
他也来了脾气，不像平时那样马上哄她，也一屁股坐下，头转向别处。
范若楠用余光瞥到他的侧脸，眼珠转了转，便贴上去挽住了他的胳膊。
“你这个人真的是，讲得我像是什么捞金女一样。哪个捞金女找你这种拿几百块都要想一想的大学生啊！”她伸出一根指头点在朱饶的太阳穴上，指甲尖尖戳着了肉，被朱饶一巴掌拍掉。
他吼：“疼！”
“哎哟哟，男子汉这点事都觉得痛啊？”范若楠靠着他的肩膀说，“你真的是不懂事，讲价归讲价，你不能像在学校时一样虎了吧唧的什么都直说，你也不看看人家是房东，是租房子给我们的，人家要是不想做生意那就不做。这么好的地段，不要押金，租金还那么低，人家租房那是缺钱吗？是找人看房子，你不想干，人家也不求着你，我们以后去哪儿还找这么便宜的好房子啊？”
“反正都是你对，我错。”朱饶还有气。
“你讲不讲理？我对你这么好，低声下气去打圆场，房东才原谅你，你还对我凶。”范若楠嘟着嘴，嘟嘟囔囔地埋怨他。
这招平时都挺管用，今天却没辙，不管她怎么说，朱饶都是一副余怒未消的样子。
她想了想觉得自己好像真的不能回避那个问题了，于是小心翼翼地问：“你是不是还在气我看那个男房东啊？”
朱饶猛地扭头：“你知道啊！”他就一直等范若楠主动说这句呢。
“搞半天你就气这个，我是看他了，你就一直盯着这个？”
“人家好看嘛，呵呵。”朱饶翻了个白眼。
这是实话，但范若楠肯定不能认。
她拿软绵绵的手拍在朱饶的手臂上，噗嗤一笑：“你还吃这种醋啊？”
“喜欢他还是我？”
“你。”范若楠这句就答应得特别快，一点都不黏糊。
“那你是看脸是不看脸？”朱饶猛地抛出这么句话。
范若楠刚好拿脸贴他的手臂，回避了对视，不然被他看到她整张脸僵住的样子，跟回答也没区别了。
看脸不看脸？好危险的一个问题啊！
说不看脸喜欢朱饶，那这不就是当面揭他丑；说看脸喜欢朱饶，这种瞎话朱饶自己也不能信。
范若楠苦恼极了，怎么搞个暧昧还要做这么难的选择题呢？
最后她决定不想了，直接把朱饶扑倒，脸贴脸地吐着热气，轻声说：“我当然是最喜欢你的内在美……”她的手落在朱饶的外套上迅速解开他领口的扣子，另一只手往下伸，“……透透气？”
暗示意味十足的台词当即令朱饶脑中的火换了个地方烧。
被朱饶反客为主地压在床上时范若楠抿着唇微微一笑，男人嘛，果然还是下半身动物。
朱饶低下头，含住她的嘴唇慢慢厮磨，即将进行下一步时
手机响了。
“微笑再美再甜不是你的都不特别，眼泪再苦再咸有你安慰又是晴天……”
朱饶像是触电一样猛地从范若楠身上爬走，在脱掉的外套里找出自己的手机。
“干嘛哪。”
“嘘！”朱饶捂着她的嘴摇头，“小彦打来的！”
这个铃声是他正牌女友白彦专属，一听就不会跟别人弄混。
范若楠一呆，然后马上捂住了自己的嘴，乖乖点头。
朱饶这才放手，滑动屏幕接通了电话：“喂？”
“你怎么接电话还喘气？”
“咳，唔……在跑步……做运动。”
“哦。”电话那头的女友白彦抱怨个不停，朱饶听得满心不耐烦还得忍着，偶尔嗯嗯啊啊答应几句让她知道他有在听。
范若楠等得很不耐烦，躺在床上没一会儿就拿脚尖来搔他手心。
朱饶挥开三次她都锲而不舍地把脚掌挪回来，他看了她一眼，范若楠就乖乖捂住自己的嘴巴。于是朱饶笑了起来，仅仅是露出笑容而非发出笑声，他将通话音量开到最低，然后握住范若楠的脚腕慢慢压上去，重新回到她身上。
手机里女友还在唠叨，朱饶皱着眉小声应付她，一边大胆地向范若楠发起攻势。
……
……
……
“是不是地震啊？”温玄突然抬起头，他说总觉得楼上有动静，“他们是不是在打架？”
“关我们什么事。”温迪不在意地询问张月他有没有带来104室的合同。
“在这。”张月拿出一张纸交给温迪，合同一式两份，他教她这份合同该怎么填，毕竟他不可能在这里留到晚上，把客户和合同一起交给温迪后他就得回中介所了。
“谢谢啊，这都算是额外的任务了。”温迪不好意思地给他道歉。
“这有什么需要谢的？我还赚你一堆额外的钱呢。”张月笑着说。
第667章
温迪从张月那拿到了新合同，把人送出门，和和气气地道别。
等她回到家，温玄还是在客厅里，抬头看着天花板：“我真觉得楼上在打架。”
“打架？妖精打架吧。”温迪撇撇嘴，“反正跟我们没关系。”
这是她第二次表达对楼上没好奇心了，她不陪聊，温玄觉得他去研究也没意思，于是收回目光。他被温迪建议可以考虑看看电视，从综艺节目中找乐趣。
“可是我觉得观察人也很有意思。”他说。
“综艺节目里不是人吗？户外综艺，不都是人斗人。”温迪说。
“他们太隐藏自己了。”温玄一本正经地回答道，“他们在综艺节目里是在表演，做任何事说任何话都是为了有趣，不利于我的观察。”
“你还蛮严谨。”温迪忍不住笑。
“我说的不对吗？”见她露出笑容，温玄知道自己应该是说错了话，便谦虚地请教道。
温迪想了想，先去把合同收好，然后回客厅坐下来认真跟温玄谈论这个话题。虽然她可以无视，但是温玄难得对一个话题这么有兴趣，那她就选择尊重这种兴趣。他的喜好是观察人类？那她就同他分析一下观察楼上邻居和观察综艺节目里的艺人有什么区别：就是基本没有区别。
“你想想，楼上邻居刚才看到我们的时候难道就是将自己的本来面目袒露给我们看吗？不会吧，你应该看得出当我们谈生意差点谈不下去的时候，他们是在忍，那时候他们表面没有翻脸，但心里一定在骂我。这是不是表里不一？不是正确与否的问题，而是人本来就不会将自己的秘密袒露出来，隐藏自己，那是本能，就像我们现在把房子租出去，也不会对租客说实话，对吧？我们也在隐藏啊，人都是会隐藏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