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拟玛,跟劳资翻旧账?”洪卦骂道。
“不能翻吗?有本事骂人你有胆扛事啊?出个门都不敢,没种的东西。”焦银阴冷地说。
这句话算是戳中每一个男人的命根子了。洪卦顿时勃然大怒,跳起来大吼道:“你个瘪犊子玩意说谁没种呢?赖我?赖我?”他看看凃坦又指着焦银,“你们踏马的都是些狗玩意!赖劳资?不都玩吗?男的女的,成年的未成年的,小毛孩子,难道就我一个人玩吗?以前踏马的抓人搞双飞笑嘻嘻叫我一起来的是哪条狗东西?这次是我倒霉,玩到个老大的儿子,就踏马赖我?”
他指着焦银,眼睛都红了:“你阻止我了吗?我掐死他的时候,你不是眼睁睁看着吗?你拦我了吗?你清白吗?你敢抛下我去见那个老大说你跟这事没关系,全赖我?这话你敢去他面前说?那小子是你们两个眼睁睁看着我弄死的,你们没拦着!没一块儿只不过是因为刚玩完没力了!现在一泡粪全泼我头上,你们踏马的算个栽种的兄弟!”
一鼓作气骂完,洪卦满面涨红地跌坐在沙发上,余怒未消。
这回他是真的爽了,忍了一路被当成受气包,什么也不敢说,什么也不能说,好像焦银和凃坦都是被他连累的无辜小百花似的。啊呸!什么狗东西,只不过是他倒霉他们不倒霉——可现在他们已经倒霉到一块了,都得逃亡。他们仨其实就是一伙绑匪,抓了人拿了钱还要撕票,撕票前通常都得把抓到的肉票好好玩一通,玩残了再杀,或是直接杀掉。
谁知道终日打鸟被燕啄了眼,这回误杀了一个老大的独子,那个独眼老大发了疯,在黑道悬赏五千万要他们三个的人头,抓活的能换一亿:一亿一个。谁都知道被抓回去是什么下场,想死都死不成,在黑道,活活折磨人的方式有上千种,光他们听说的都无比吓人,谁也不敢尝试。所以三个人一合计还是一起跑,所谓“三个臭皮匠赛过诸葛亮”嘛。虽然焦银说“此裨将非皮匠”,然而在洪卦和凃坦看来就是:说的什么玩意,能背下皮匠就不错了。
总之,他这回算是把底都掀了,直接撕破脸,再也不装孙子。
骂人还是有点用的,比如,现在焦银和凃坦都不吭声了。
“……都是兄弟嘛,都别吵架。”过了一会儿凃坦才说,“那我去吧。”
洪卦动了动嘴,没说话。
焦银则开口:“干嘛你去?”
“那你去?”洪卦对焦银就没耐心了,立刻扭头用嘲讽脸问。
焦银深呼吸一口气,盯着前方没跟任何人对视,也不说话了。
“呿。”洪卦发出了嘲笑声。
“……”焦银沉默地摸出了一根烟,叼着点燃。
凃坦无奈地拉出一把餐椅坐下。他刚刚想明白了,焦银是煞笔,洪卦是煞笔,他自己也是煞笔。当初玩什么肉票啊?拿了钱就走呗!搞得现在就剩钱了,人活得猪狗不如提心吊胆。他没有哪一次能安安稳稳睡足一夜,一丁点响动都能把他惊醒。可他还是不想死也不敢死啊,杀人那么容易,但有几人甘心被杀呢?反正他不甘心。
而且他也想过了,如果那个走廊上的监控探头真能让外面的人发现他,那通过抓他也能抓到焦银和凃坦,谁去都一样,谁也别想跑。一条绳上拴着的蚂蚱干嘛要互相伤害?这是何等煞笔的行径啊。与其选谁去,还不如把这份用心用在自己脸上,好好伪装别被监控探头拍到正脸。
凃坦进衣柜里翻找了一会儿,三个人带的有用行李不多,连衣服都不多,他翻找半天也就找出几件比较合适的黑色短袖,蒙在头上绕了几圈然后面对镜子自我检查。看得出是个人,但连他自己都认不出这张脸。行!凃坦感到很满意,马上顶着包好的头出来。洪卦盯着他的脸看了一会儿,终于没憋住,乐了。
他这一笑,房间里的气氛就好了不少。
正好外卖骑手也挑着这个巧合的时间赶来了,敲了门。
“笃笃笃。”
“放门口吧!”凃坦大声喊道。
隔着门板,外卖骑手应了一声,然后凃坦迅速窜过去把耳朵贴在门上,静静地听着那个脚步声由近及远。这是走了。他放心了,数着秒出门把放在门口的外卖盒拿进来,然后迅速将头缩回来,关门。开门、拿东西、关门。三个步骤被凃坦搞成了闪电战,不到三秒就完工。
“行啦!”他把塑料袋放餐桌上,亲自将它解开,把一盒盒食物拿出来。他笑着说,“我效率还不错,估计镜头还没拍到我我就缩回来了。”
焦银笑了笑,进厨房去拿碗,出来的时候惊讶地说:“这间公寓的家具蛮多的,存了不少碗,那个女房东还挺大方。”
“大方个鬼,提个袋子都不肯。”洪卦咬牙切齿地骂道,“我们为什么要冒险,还不都是那个死女人的错?走的那天选晚上,我一定要开门进去砍死她!”
……
“阿嚏!”温迪狠狠打了个喷嚏。
“感冒了?”温玄开始翻药,“想吃胶囊还是泡粉?”
“没感冒。”温迪摆摆手,“我好得很,鼻子痒痒而已。”
“你可不能讳疾忌医啊。”温玄担心地说,“有病就得治,药得吃。”
“你没听过是药三分毒吗?没病吃药才可怕呢。”温迪说,“再说我觉得这是有人在想我。”
“你太自恋了。”温玄有私心,就忍不住给她泼凉水。
温迪看都没看他,把厨房里做好的菜端出来。她叫温玄不要说废话了,吃饭还堵不住你嘴?然后就拿起了筷子。可惜忙碌的人总是忙碌,她才刚刚把筷子举起来,扭头就听见铃声。温玄想站起来去接,温迪却让他坐下。“还是我去吧,万一又是‘找我的’,你岂不是又白跑一趟?”
她去客厅把听筒拿起来,照例先打招呼再做自我介绍,“喂您好,我是温迪。”
“是我,张月,你托我的事我给你找着了。”
“你都省得自我介绍,我还能认不出你的声音?”温迪笑。
“这不是你先说的吗?我礼尚往来。”张月也笑。
两人对着笑了半天,进入正题。
第675章
温迪直接问张月是哪件事,这段时间她一直在托付张月,托付得太多,都想不起来了。张月在电话里无语地告诉她是要配钥匙。温迪马上扭头把这事告诉温玄,温玄都不用想就乖乖举手将这个配钥匙的工作承担下来。接着张月将配钥匙的那家店地址告诉她,温迪拿出纸笔认认真真地抄下来,叠好塞进温玄的外套口袋里。
“我下午去,你先过来吃饭吧,要凉了。”温玄劝说道。
“哦。”温迪答应了一声,告诉张月她得挂电话去吃饭了。
“那你先去吧,正好有个小子刚走了说吃完午饭再来找我。”
“是租我房子的吗?”温迪马上问。
“我不觉得他是……”张月在电话里不抱希望地说,“这单不一定能成,他看起来就是个跟家长吵架以后离家出走以后的小孩子,等他回来以后我先跟他要身份证看一眼吧。”
“哦。”听了这话温迪就不期待了,离家出走的小孩能是真心租房吗?闹脾气吧。
事后万一被家长找上门,那也是个麻烦。
温迪挂了电话,回到餐桌旁吃饭。
饭后,她在厨房洗碗,温玄带着写了地址的纸出去配钥匙了。
温迪没想到张月还是找上了门,来的时候背后跟着个比他矮许多的小孩子,脸上长满了青春痘看起来火气很重的样子。她想了想,问张月这是不是他中午说过的那个客户?张月点点头。温迪恍然大悟,怪不得张月会怀疑这个小孩子是跟家长吵架离家出走呢,这脸看起来还真挺像暴躁初中生,就是长得有点挫。
“他能租房?”她也怀疑起这人的年纪。
于是张月拍拍小孩的肩膀,让他把身份证拿出来给温迪看看。
“真麻烦。”小孩小声抱怨,从口袋里拿出钱包再从夹层中取出身份证,递给温迪。
温迪看了眼发现他居然还真成年了,身份证上的名字是“唐窦”。这名字可真是够不吉利的,唐“痘”,怪不得满脸包。当然她只是在心里吐槽了一下没带到脸上,她还记得这个人是潜在客户呢!所以非常温柔地把身份证还回去,然后主动地自我介绍:“我是这间公寓的房东,我叫温迪。”
“我知道,张老板说了。”唐窦故意摆出所谓的大人模样,背着手问,“你还有几间房?”
“啊你要都包下来吗?”温迪马上问。
“谁说的!”唐窦涨红了脸,“张老板说你这里的房子还有得挑,我确认一下而已!”
他就是看准租金便宜才要这的,哪有闲钱再包下其他房间?
“噢噢噢,不好意思啊。”温迪道歉,“三楼还有三间房,上去看看吗?”
唐窦哼了一声,又骄傲地不肯先踏出一步,非得要等到温迪和张月都登上楼梯了他才敢动动两条腿跟上去。虽然他脸上一直摆出一副很挑剔的样子,不过等他登上三楼后还是可以看得出对这间公寓的构造挺满意的。因为外部构造的问题,因此公寓的三楼实际高度也就比一般的二楼高点,所以爬楼的时候并不辛苦。
温迪开了301室请唐窦先进屋,这回他没有再推辞了,看房子嘛当然越早越好。
基本上看房子这个环节不会有问题,基本愿意跟着张月来看房的都是已经在中介所里看过照片的了,对房型和价格都有大概的了解觉得它值,唯一的问题就是现房的样子是不是真的长得跟图片一样好。但是在房屋质量这方面温迪绝对是很有自信的,这间公寓的房子由于面积大,有时拍摄的照片可能反而无法体现这个优势,来到现场后看过房子的模样反而会更觉得满意,总之是不会失望的。
所以温迪根本没有一点担心,跟她想的一样,当唐窦从房间里走出来的时候果然一脸满意。
他连嘴上便宜都没占,诚实地说道:“你这房子我觉得不错,不过要再便宜一点。”
温迪学乖了,不吭声直接看张月。
她怕自己表现得太大方把人吓跑。
“之前不是已经减了三百吗?”张月心领神会,主动说,给唐窦一种讲价有难度的感觉。
“可这里是三楼,我还得爬楼梯呢!很麻烦,再减点。”唐窦说。
“那五百行吗?五百是低价了。”张月说。
面对这种程度的放水,唐窦兴奋地点头,他还以为是自己的讲价技术太精湛把对面两个人打败了。然后张月拿出合同叫他们签字,温迪也将名片交给唐窦,让他收好,如果有事可以打座机电话请她帮忙。“当然,送外卖不行。”她说。
唐窦:???
……
温迪将兴奋的唐窦留在屋里,跟张月一块儿下楼。
张月也好奇地问温迪那个送外卖是怎么回事。
“看你说那句话时咬牙切齿,里头有故事啊。”
“也不算故事吧?”温迪和张月已经走到二楼了,她就往上指了下303室,小声说,“那里新来了一户租户,三个人,怪里怪气的,平时不出门买外卖也不下楼,也不让外卖员上去就让人家把吃的放在大门口,然后叫我转接给他们送上楼。真的是一伙怪人!”她边说边往楼下走,快说完时已经回到一楼走到了院子里,末尾那句话就不用憋着了,喊得特别大声。
“303室?”张月迷茫了,他有给温迪介绍过这么奇怪的客户吗?
温迪解释:“不是你,是另一家中介所给我找的客户。”
“哦。”张月听她找了别人也没什么感觉,这么好的公寓想多托付一些人赶紧租出去确实在情理之中。再说了,他记得很清楚这间公寓里大部分房源都是过的他的手,可见另一位中介的技术水平远远不如他,该羞愧的是另一个人。他也没再继续打听这位同行是谁,他对这个没有兴趣。
而且,为了避嫌,他反而不愿意再主动提起这个话题了。
温迪把他送到院子外的路边,张月上了车,跟她摆摆手就掉头回去了。然后她也转身回了家,虽然不知道该干什么,但是下午的院子里有些晒,温迪决定把买太阳伞提上日程,可惜温玄没有手机,她没法打电话提醒他,只好先等他回来再说。她在客厅里坐了一会儿,突然愣住。等等,买东西?
其实她觉得去超市也不一定能买到她需要的那种规格的太阳伞,还是网购比较容易达成目标。可是她在这个世界里没有手机没有电脑也没有网络和身份证,可谓是寸步难行,很多事情都没法做,所以她会把一些选项推后,暂时不去考虑。现在她坐在客厅里冷静了一会儿后突然想到,她自己不能做,别人也不能吗?她的公寓里有这么多租客,难道没人有网购账号?
住303室那仨怪人都能天天定外卖,想必在这个世界的外卖快递都很发达。
她完全可以考虑网购啊!那接下来的问题就是请谁帮忙了。
首先凃坦三人是肯定不行的,她才拒绝给他们带外卖扭头又去请他们帮忙,不合适。温迪仔细想了想,还是觉得要等裴凤春回来,再请他帮忙。裴凤春对她有误会,比较心疼他,虽然很抱歉但是这一点确实可以利用一下。温迪决定等他下班后再去麻烦人家,然后摸着肚子起身预备要去厨房找点零食。
谁知道她刚起来就来了个电话,温迪疑惑地接起发现竟然是张月。
张月?
怎么刚走就又给她打电话啊?
温迪满面疑惑地问他找自己什么事。
“跟你那三个租客有关系……我说的是被另一个中介介绍过去的人。”张月说,“我不是想给你搞破坏,也不是嫉妒别人抢我的活,我得先跟你解释一下,只是因为关心才会跟你说这些的。就是,我想问问,给你介绍那三个客户的人是叫黄玫吗?玫瑰的玫?”
“对啊。”温迪想了想顿时紧张起来,“他有什么问题吗?”
“黄玫,黄玫这个人我怎么说呢……他品性不坏,但是结交朋友比较随便,经常把工作跟生活混在一起,也不是很知道分寸。”张月先铺垫了一大通,等温迪都被他讲得燥了,他才缓缓抛出了这段话的底,“总之,他介绍的客户都有那么一点点……不太正常。他不是很会挑人,我的意思是说,他不会做分类,你能理解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