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迪到了张月的店门口,正常营业,所以她直接推门进去了。
张月正在跟一个女人讲话,见温迪进来,和那人解释了两句就马上起身来迎接她。
“温小姐难得出门一趟啊!”他问,“找我有什么事?”
“还能有什么事。”温迪把空箱子往旁边一推,问张月,“你那个老朋友回信没有?”
“呃。”张月看了看周围,招呼她上二楼。
温迪乖乖跟着他上去,问他为什么,张月无奈地说:“我一个卖房的跟你讨论鬼这种事,哪个客户愿意听啊?听个开头就吓跑了,我还要不要做生意?”最重要的是他雇佣的那群中介没一个有他这种口才和魅力的,要是他能拆成十个去看着那些客户,他就算当场跟温迪聊凶宅都不怕其他客户会跑路。
“也对。”温迪附和了一句就继续催,“你那个朋友有没有联系你啊?”
她现在满脑子都是张月那个会杀鬼的朋友,其他的全部不重要。
“你来得正好,我刚准备接待完那个客户就给你打电话。”张月从抽屉里拿出一张纸,写了两行文字和一行数字,撕下来交给温迪。温迪接过,他在旁边告诉她上面写的是他老朋友的名字和店址,数字则是朋友的联系电话。“我这个朋友叫陶升,平时不爱跟人闲聊,别看他是做生意的,但脾气还挺大……”
“我明白。”温迪拦住他找补,说,“只要他能帮我,他骂死我都成。”
她回答时,眼睛也一直锁定在纸上,一目十行地扫过。
“未知市?”温迪迷茫地举着字条问张月,“你不是跟我开玩笑吗?”
哪个城市会取这么古怪的名字?
张月理直气壮地反问道:“未知市怎么了?”
“真有这个地方?”
“你过糊涂了吧?就在隔壁呀。”张月说,“坐飞机,半小时就能到。”
“还要坐飞机?!”温迪扬高了音调。
“你吼那么大声干嘛?”张月挠了挠耳朵说,“吓我一跳。”
温迪挠着脸,满脸写着苦恼。
她现在哪能坐飞机啊?本来温迪想要亲自去见这个叫陶升的人,现在看来好像没她想的那么简单。当然温迪有尝试挣扎一下,问张月要是没有身份证能不能搭飞机?张月非常从容地建议她去补办。对啊,丢了身份证就去补办,多大点事?可温迪根本不知道她在游戏里这个身份见不见得人啊!
如果她的身份没有问题,为什么没有身份证?她要怎么证明她是她?公寓里所有的抽屉她都已经翻遍了,根本没有任何具体的能够证明她身份的文件,连一张照片都没有,更别说户口本了。她根本就是空降到公寓里来的。至于开场时送给她的所谓房屋转让协议,估计就是游戏提示,提醒她她是公寓的主人。那张协议就跟张月草拟的合同一样不靠谱,就是一张纸,没有任何具体的身份信息。
“烦人啊。”温迪是真的觉得很烦,她没有身份证,不能搭飞机,怎么去这个未知市?
她问张月能不能坐火车或是开车?“出租车应该能走长途吧?”她问。
张月忍不住笑出声:“你在说什么?”
“我可以给钱。”
“你给钱车也不能飞啊。”张月无奈地笑道,“你让他们开海上?太为难车了吧?”
“海上?”温迪瞪大了眼睛。
随后张月告诉她,现在他们两个人所在的城市其实位于一座巨大的岛屿,如果要去未知市就得离开这座岛,目前最快捷的办法就是坐飞机,只要半个小时就能飞到——可是她又没有身份证!温迪疯了,狠狠抓乱了自己的头发,难以置信地问,“……岛?我们在岛上?”
“对啊。”张月疑惑地看着她,“你……真的不用看医生吗?”
温迪能理解他怀疑自己有病,谁会不知道自己出生的地方在岛上?可她真的是周一才来的!
“不是,我,我最近是太紧张了。”温迪不得不解释一下。
反正推锅给精神问题就对了。
温迪悄悄瞄了张月一眼,看他的表情应该是信了。
毕竟她之前联系张月的时候连有鬼这种话都说出来了,她要么是真的见到鬼要么是病得不轻,总之精神出问题是妥妥的。张月也不敢催她,安静地坐在旁边等她自己想通。然后温迪还真想通了,她买过船票,比起飞机票要简单一些,可以不用身份证。于是她提出问题,问他能不能替她弄两张船票?
“钱我出。”她补充道。
“可以啊。”张月非常痛快地答应,“你要什么价位的?”
“有票就行!从最高档往下拿。”温迪说。
“可以。”
“那你什么时候能给我弄到票?我什么时候能出发?”温迪激动地问,“明天行吗?”
“哪有那么早!”张月说,“得下个月才会有船来。”
“下个月?!”温迪夸张地发出海豚音。
张月再次捂了下耳朵——他真的觉得自己濒临变聋子。
温迪快炸了。她没有身份证不能坐飞机,而她的游戏区域居然位于一座岛屿内,还有什么?哦,除了飞机还可以坐船走,但是最近的一艘船得等到下个月!现在温迪终于意识到一个问题,可能这个游戏的根本目的就是不允许她出这座城,所以陶升所在的城市连取名都那么随意:未知市,取这么个名字的时候过了脑子没?
不想让她去就不想让她去,这么还拐弯抹角搞这么多事!
温迪炸完又开始哀愁,她不能去见陶升还怎么买法器?不能买法器靠着一把桃木刀该怎么对抗公寓里的厉鬼们……她刚刚从丧失世界带来的狂妄自信感彻底消失殆尽,失去了超能力还要打超自然的玩意,这简直就是《逃生》,除了跑路别无他法。不对,把她仍在孤岛上不给身份证,简直是连逃都不让她逃。
她郁闷地坐在沙发上,脸上改写了一个惨字。
张月看不下去了,终于忍不住开口问她为什么要板着脸。
“因为我惨。”温迪顺口把心里话说出来了。
“啊?”
“没什么。”温迪郁闷地说,“除了飞机和船,没有别的办法能离开这里吗?”
“嗯。”
于是温迪起身决定回去先哭一场。
可是张月叫住她,问:“你是不是有什么苦衷没办法离开这里?”
“对啊。”温迪说,“我没身份证你信吗?”
“得了。”张月摆摆手,“别跟我开玩笑,我跟你说认真的。”
“我也是跟你说认真的。”温迪想了想,问他,“你能帮我偷渡吗?我想走。”
“违法的事情我不干。”张月迅速说道。
温迪郁闷了:“那你叫我干嘛?”
张月无奈地说:“我是想问,你要是没办法去找陶升,为什么不打他电话让他把东西邮寄给你呢?你不能出去,货物还是照样能送进来啊,船是下个月才有一班,但飞机每天都会来。”
“是吗?”温迪惊讶了,然后她想起来自己的网购收获。
对哦!她傻了。
张月拿出手机,拨通了陶升的电话递给她:“你自己跟他联络吧。”
温迪紧张地接过电话,她还记得张月说过陶升的脾气不是很好。没想到电话一接通,对面的声音居然和声细气的:“喂,张月。”
“您好,我不是张月,我叫温迪。”她拘谨地说。
“谁?”陶升的语气立马变得粗声粗气的,“张月呢?”
“她就是我要给你介绍的客户!”张月在旁边大声喊道,“你给我好好招待!”
电话那头咕哝了两句,然后陶升的声音变得不冷不热的,不热情,但也不凶悍。
第692章
陶升切换了语气,问温迪要什么。
温迪简单讲述了一下自己的情况,当然隐瞒了已经死人的事情,就是强调厉鬼有攻击性,数量颇多,会鬼打墙等技能,能够与人接触,曾经把她抓出去……反正除了公寓里的鬼已经杀了三个人这件事外,温迪基本全都交代了。当然,她很认真地告诉陶升公寓厉鬼已经有攻击性,差点杀了她,如果再不反击,她真的会被杀。
张月全程听得皱眉,显然已经把她当成了真正的精神病人。
温迪现在专心致志地跟陶升探讨,已经顾不上张月是用什么表情来看待她了。
“就这些?”电话那头的陶升问。
就、这、些?!
温迪瞪大了眼睛,她震惊了,气的,她现在怕得要死,怎么在陶升嘴里还是小事?
“我有针对这种东西的一套法器,你要吗?”陶升报了个数字,六位数。
温迪一口答应。
陶升都诧异了,惊讶地说:“你不用再想一想?”
想什么!命比较珍贵吧?
不过她现在卡里没有钱,只有现金,所以问陶升她能不能把现金支付给张月,再由张月转账给他?当然张月作为一名帮忙把现金转成账号里的钱的人她也会支付一笔中介费的。陶升一听就点头:“行,这些事你就交给张月吧他是专业的,你让他把你的地址发给我,我会马上把法器邮寄过来,加急。”
“谢谢!”温迪感激万分地挂断电话,然后告诉张月她会把现金交给他,回头他再把钱打给陶升就行,加上中介费,她说了个数字。获得张月的同意后,温迪就打开行李箱——这时候她已经把需要的钱从空间里转出来塞进行李箱了,一打开里面就装着满满的红票,全部都已经用宽纸条扎好,一沓一沓的。
张月都不知道该说什么话好了。
“你就拖着现金满大街跑?”张月疑惑地问,“为什么不存银行?”
温迪没法解释,索性说:“癖好,我喜欢这样。”
不管是任何事情,只要搬出了这个借口,通常对方都只能无话可说。所以张月也没有话说了,他对温迪解释了一句,暂时离开,回来的时候带来个会计和几台验钞机。会计解释:“这么多钱得数很久,一台验钞机会要等一阵,不够用的。”
“那行。”温迪现在最怕的就是耗时间,张月这边愿意主动帮她节省时间她道谢还来不及呢。
虽然这些钱是她亲眼看着数好的,一沓钱就是一万,但亲兄弟还得明算账,何况她跟张月认识还不足一周。所以张月这边是肯定要把钱数完的,这些钱还得进账,不能弄错。张月让人给她倒了一杯茶,然后把她请回旁边的沙发等待,他跟会计忙数钱和算账的事。
温迪边喝茶边等,没有手机玩只能看着张月他们数钱。
其实数钱真的是很赏心悦目的画面,尤其是数的还是她自己的钱。问题是她只要一想到自己即将回到有鬼的公寓,就没办法笑,尤其是她总忍不住抬头看表——已经很晚了,马上就要天黑了。她不能在天黑以后回家!虽然大门到101室只有短短几步路,但在鬼打墙的威力下简直就像是……
“好了!”张月一嗓子把温迪从沉思中惊醒。
张月把钱按照一万一沓重新整理好,重新叠好七十九沓放在桌上:“算完了,正好79万。”
法器的费用加上中介费,刚刚好79万元。
“那行,我把钱放在这里,等他把东西邮过来你通知我或是给我送过来行吗?”温迪问。她知道电子转账是有上限的,如果想要转一大笔资金就需要跑一趟银行,尤其是把现金换成账号里的数字会更麻烦,而她现在没有时间盯着张月搞这个。
她急着走了。
张月惊了:“你就这么放心直接钱放在我这?”
“我相信你。”温迪拍了拍他的肩膀就跑了,连行李箱也不要了。
“诶!”
张月好像在背后叫她,不过温迪假装没有听见,因为她现在真的不可以停下来!等温迪从中介所里跑出去,太阳已经开始西斜,天边出现了橙色的光与红霞。温迪在路边等了半天才找到一台出租车,好说歹说拿出三张红票司机才答应开车把她送到半塔街的公寓门口。
下车的时候温迪实在是忍不住问他为什么不愿意来这里?
“你不知道吗?”他阴着脸说,“半塔街很邪门……你住在这?别住了,早点搬家吧!”
温迪很想跟他说这间公寓都是她的……但又担心说了会被踢下车,于是决定下车再说。没想到她钱给早了,因为是上车就给了钱,所以等她下车以后刚习惯性地把门反手关上,司机就一脚油门飞了出去,5秒钟只给温迪剩一个车屁股看。
“喂!”温迪站在原地跳脚也喊不进司机耳朵里了。
被单方面嘲讽了,还不能还嘴!这种憋屈就像是错失了一个亿。
不过温迪看了眼变红的天想起正事,赶紧一路狂奔冲进公寓,飞快打开门回到101室,“呼哧呼哧”地喘气。这个100米短途冲刺还挺考验肺活量,她接过温玄送来的凉水,灌了一大杯才算是缓过气来:“呼……”
“抛掉了?”温玄问。
“埋掉了。”
两个人都没有说出那个词,但两个人都知道他们在说什么。
“我今天做的事情还不少呢。”温迪回到了沙发上坐下,开始讲她后来带着金条去换钱然后去中介所找张月的事情。温玄点点头:“怪不得,我在家里待了一下午都没接到他的电话,早知道你会去找张月,那我就跟你一起去了。”
“……对啊!”温迪恍然大悟。
那她之前在荒山上累得跟死狗一样是图什么!她本来就会带着钱去找张月,错过一个电话有什么关系!温迪现在终于想明白了,陷入正式的郁闷状态。然后她就一直瘫在沙发上,直到听见了有人在楼上奔跑的声音。她指着天花板问:“好像楼上有人跑来跑去,你听见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