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若楠顿时回头望向朱饶，露出为难的表情：“朱饶，你看……”
“你这个。”朱饶绕到温迪背后，看到了她背后露出的医生给绑的横七竖八的绷带，顿时失语。绑得这么恐怖，看起来她受的伤应该不轻。是被砍伤？朱饶绕回温迪面前，也不好意思再板着脸了。
这时温迪看向大门口，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哦！对了，门忘记留着了！唉，我们赶着坐救护车去医院赶急诊，忘了你们白天会回来的事情，结果大门没打开……你们是不是被关在外面所以一直在这里等我们？真是不好意思，我们没有手机，唉，没接着电话，你们是不是给我打电话了？”
她先连连道歉，把朱饶和范若楠的话说完了，让对手无话可说。
朱饶和范若楠再次对视一眼，然后朱饶说：“我打的电话。”
“不好意思……温玄，快点去开门！”她放开温玄，自己站好，不过还是摇摇晃晃的。范若楠尴尬地看着她，手伸出去又僵在空中，不知道要不要扶她。温玄倒是知道温迪自己能站稳，所以拎着钥匙就跑了，将公寓的大门打开后又跑回来接温迪，扶着她进去。温迪靠着温玄，慢吞吞踩着台阶进了走廊，随后她听到背后有脚步声，是朱饶和范若楠跟着他们走进来了。
温玄不吭声，拿出钥匙开了101室的门。
但朱饶和范若楠还跟在后面，等两人进屋，他们也跟着走了进来。
温迪自然地放开温玄，自己慢吞吞地往里走，然后慢慢趴倒在沙发上，用耳朵听玄关那边的动静。温玄拦住了朱饶和范若楠，将他们堵在玄关的位置，问他们还有什么事。
“昨晚你们不是让我们住外面吗？”朱饶说，“我们确实住外面了，没回来。”
“嗯。”温玄等他说下去。
“你们让我们住外面我们就去了，但要是还有下一次呢？”他接着问。
“不会有下一次。”温玄说，“昨晚是意外情况。”
“我是说，不能每次都是你们说什么就是什么，我们有合同的。”朱饶紧张地说，同时拿出合同在他面前晃了一下，接着说道，“合同里写得很清楚，我跟楠楠昨晚已经看过了……这栋公寓里根本没有门禁，昨晚说有门禁不让我们回我们就没回，让我们随便找地方睡觉我们就自己找了宾馆过夜，也算是遵守了你们的要求吧？”
“对。”温玄疑惑，他到底想说什么？
“总之你们违约了！温小姐昨晚也认了，说等第二天会给我们赔钱。”朱饶看了范若楠一眼，接着继续紧张地问，“对吧？是说的要赔偿违约金！”
“总之说了要赔钱，我听见了。”范若楠附和道。
温玄恍然大悟，原来是要钱的。
这下他都不用再问温迪了，主动承认过失，让朱饶报了个数。朱饶尝试报了个3开头的四位数，温玄笑笑，一口答应，然后扯开提在手里的包开始拿钱。朱饶见他答应得这么爽快顿时露出后悔的表情，跟范若楠挤眉弄眼的。范若楠纠结了一下，摇摇头，拉着他的手让他乖乖站好，等温玄拿钱。
温玄从钱堆里数出三十几张红票，对面二人看得眼睛都红了。
一个包里塞满了钱呀！搁谁看了都难免要呼吸急促，哪怕是温迪自己看到这么多钱的时候，就算明明知道那些钱全部都是属于自己的，她也还是会忍不住定住双眼。能面无表情数钱不在乎的，大概也就温玄这种变态能做到了。等温玄把钱放在朱饶手上，他还忍不住看着没关好的包包。范若楠嫌他丢人，悄悄踢了他一脚，转身时朝温玄眨眨眼。
温玄完全没有接住这个Wink，等人一出去就马上关门，送了范若楠一个贴脸闭门羹。
她咬咬嘴唇，哼了一声，挽着朱饶的手臂一扭一扭地走了。
“温迪，他们走了。”温玄走到沙发边上，小声说。
“我知道。”温迪慢吞吞从沙发上爬起来，像猫一样抻了个懒腰，“呼，糊弄过去了。”
早知道赔了违约金就能解决，她才不装呢，不过既然已经开始装了那就不能半途而废，否则她也没必要在沙发这里趴半天，按照她平时的性格，这种跟朱饶和范若楠交涉的场面应该是她来主导的。可惜，装重伤本来是打算打个感情牌，毕竟朱饶的表情很恐怖就是一副找茬架的样子，但结果一份违约金就能搞定，演是白演了。
“看看监控，她们回房间没。”
“嗯。”
既然是白天，监控应该还是可信的。
温玄打开监控屏幕，发现朱饶和范若楠挽着手进了202室。
“真是麻烦。”温迪忍不住吐槽他俩，“那当初为什么不干脆住在同一间呢？”
“可能一人一间房比较舒服吧。”温玄按照自己的想法来推测。
“唉。”温迪看了他一眼，摇摇头，“崽啊，我对你很失望。”
温玄：？？？
白看那些车了！
……
确认朱饶和范若楠回了房间，温迪带着温玄又出来了，两人鬼鬼祟祟地上楼，直接打开204室闪身躲了进去，然后从里面倒锁房门。204室只开了一盏小灯，温迪戴上手套——现在她学会了，要不留指纹。她让温玄也戴上手套，先打开开关，随后在房间里转悠起来。
她在找住这里的梁奈。
温迪在垃圾桶里发现了吃剩的饭盒，电视机是打开的，正在播放电影，卧室和内卫里没有人，厨房也没有人，沙发后面和床底她也仔细搜查过，没有发现梁奈。没道理啊，她看过监控，亲眼见到梁奈回家后再也没有出来。
“她肯定还在这里，再找找。”温迪支使温玄把屋内所有柜子都打开，连衣柜顶都爬上去看。
但依然没有发现梁奈的下落。
“人跑哪去了？”温迪费解叉着腰问温玄。
温玄无奈地对她摇头，刚刚他把整个屋子都快翻过来了，把所有能藏人的地方都看过了——连不能藏人的地方也看过了，哪怕是抽屉都要打开看看，别说人了，连一只手和一只脚都没找到！梁奈就在204室里莫名其妙地人间蒸发了！
“要不然我们回去看看监控，重新看一遍。”他提议。
“不必了。”温迪摆摆手，“我已经看完了，梁奈进了204室就没有再出来，我们没必要再看一遍，她不可能人间蒸发，她一定是死在这里，尸体……尸体也一定在这里，没有出去。我们没有发现她，说明我们的观察力还不够强，但是，她肯定在这里。”她笃定地说。这是一种直觉。
突然，温迪低下头，同时磨了磨鞋底。
她是穿着外出的鞋子进来的，虽然不脏，但踩在木地板上还是有一种古怪的触感。刚刚她突然感觉到鞋底好像踩到了一些湿滑的东西，低头一看，发现地上居然有一滩干涸的血迹。温迪猛地合掌，接着指着地板激动地说：“你看！她一定是在这里出事！”刚刚她一进来就站在这里没挪窝，怪不得没找到线索，原来是灯下黑！
见到了这一滩血迹，连温玄也有了继续搜索的动力。这次他搜索得更加精细，连一些夹缝都没放过，根本就不考虑那些地方究竟能不能赛得进一个人。不过温迪和温玄昨天已经见识到了各种尸体，什么死法的都有，所有两个人其实都已经做好了找到梁奈但并不是完整梁奈的心理准备。
第701章
温迪已经接受目标有可能是被分解的梁奈。
由于连尸块也纳入了考核范畴，因此在接下来的搜索活动中，温玄找得更精细了，他脸几个装戒指和耳环的首饰盒也要拧开看一眼，检查盒子里是否装有掉落的手指。然而即使温玄有这么努力，找遍了每一个家具，每一条夹缝，他仍然一无所获，属于人类的任何身体部位都没有发现，也就捡到几根头发而已。
他失望地回到温迪身边，报告了这件事。
“什么都没找到？”温迪捏着下巴，沉思起来。梁奈还是失踪了，从这个204室不翼而飞，仅仅是在客厅的地板留下了一滩鲜血而已。话说回来，这滩血又是否真的属于梁奈呢？她和温玄又不能验血，有什么凭据能够证明这些血就是从梁奈的身体里流出来的？也许是她在这里杀了别人，又说不定会是鬼物的。
“不对，鬼能滴血吗？不能吧？”温迪又忍不住否定了自己。
温玄疲惫地坐下，双手拢在膝盖上自言自语道：“那梁奈去哪了？要不我把那些家具拆了？”
“大可不必。”温迪阻止他，随后慢慢地蹲下来。
她背上还有伤，一边下蹲还要保持背脊挺直，算是个有难度的动作。
温玄赶紧起身凑过来：“有发现？”
“只是个猜测。”温迪沉声道，“我怀疑……梁奈就在这里。”
“哪？”温玄忙说，“告诉我，我去找。”
“不用找了，她就在这里。”温迪指指地上那摊血说道，“也许是……曾经在这里。”
温迪的脸上没有表情，但是语气非常沉重。虽然她确实没有证据，但是梁奈没出现，也找不到，是事实。既然在204室有进无出，那多半就是“没了”。鬼能剥皮，能制造鬼打墙的幻觉，能在天花板上爬来爬去，那么，吃个人也是小意思吧？她遗憾地看着地上的血，再次后撤了两步，双手合十道了个歉，就去内卫洗拖把了。
她把地上那摊血迹拖洗干净，再将梁奈的行李装进空间，这个房间就算是打扫完毕了。
“有机会买一瓶空气清新剂把屋子里喷一遍。”温迪说。
她总觉得屋子里弥漫着一种死人的味道。不止是这间房，温迪决定接下来要将之前死过人的每一间房都喷一遍空气清新剂，不然她真的没法忍。也许是错觉，但是这种错觉真的太过真实了，让她连呼吸时都泛着恶心。搞定204室后，两人趴在门上听外面的动静，这时温迪再次感慨为什么她没有身份证，不能办卡，不能买手机。
如果有手机她就能把监控传到手机软件上，直接开手机看二楼监控画面就行了。结果现在每次打开门的时候都跟玩游戏闯关一样，生怕被其他租客逮到，特别刺激——等等，她现在不就是在玩游戏吗？温迪一拍脑袋，她真是傻了，居然又把这个地方当成现实。哪个现实里会有鬼啊？
贴门上贴了30秒左右，没听到动静，温迪就悄悄打开了门。
然后她和温玄一前一后地冲了出去然后迅速把门关上。反正只要她们回到走廊里就安全了，如果有人听到了那个震天响的关门声，那么她是不认的。要是非穷追不舍，那她就说她和温玄被梁奈赶出来了。诶，对，这个理由不错。
有了解决的办法，温迪就从容多了。
接下来两人又继续上楼，到了第三层。温迪还是老规矩，开始敲门。她已经确认三层所有租户都在家，如果敲门没回应，那多半就是已经去世。301室的唐窦已经没了，脑袋都被砍下来了，不用去敲。所以剩下一共三个房间，分别是住302室的王耶，住303室的凃坦一伙人，还有住304室的孟曦。
温迪不太想敲303室的门，因为昨晚凃坦给她打电话的时候就古古怪怪的，还凶她了。那仨光头看起来都很不好惹，张月也说过黄玫介绍来的客人可能背景有问题，虽然她身边带着温玄，也怕双拳难敌六手——对，她压根不认为自己能算个战斗力。三个光头看起来都太强了，目测一个能暴打五个她。
“先看看王耶在不在吧？”温迪去敲了302室的门，没有回应，于是她又转身去敲304室的门，眼睛倒是一直盯着303室。万一门打开光头冲出来，温迪一定掉头就跑。不过虽然分心了她也发现304室的孟曦没回应。
“这两屋的人都不在。”温迪小声对温玄说。
于是温玄小心翼翼地打开了304室的门，鬼鬼祟祟把头钻进去扫视一圈，扭头对温迪说：“客厅里没有人。”“那看看卧室。”
温迪话音刚落，303室突然发出一串巨响，吓得温迪和温玄本能地冲进304室把门关上。
“那什么声音？”
“砸东西吧。”
“是不是在打架？”温迪惊魂未定。
“不知道。”温玄摇摇头，决定打开门仔细听听看。
“算了。”温迪拦住他，说，“先去看看孟曦。”
她发现卧室的门是关闭的，所以孟曦不回应也有可能是在房间里睡觉。他到底有没有死，温迪得亲眼见证后才能放心。两人蹑手蹑脚地走过客厅，接近卧室。温迪一边走还一边想借口，比如打开门发现孟曦在里面玩电脑，三个人面面相觑，那该怎么办？当场杀人灭口好像不太好吧？死得这么冤枉，感觉会把人逼成厉鬼……
温迪边想边走，落在后面，结果温玄先触碰到门把手。
“我开门了。”他扭头对温迪小声说了一句，然后缓缓拧动门把手，将门慢慢打开。
“唔！”
门刚开一条缝，就从里面飘出一股恶臭，温迪被恶心得迅速捂住了下半张脸。温玄也赶紧抬起另一条手臂把脸埋进肘窝，挡住鼻子和嘴，然后继续将门推开。温迪在背后探头探脑，想看看孟曦在哪。两人都先将目光投向墙边的床上，但床上只有一条胡乱堆积的被子，光源来自客厅被温迪和温玄打开的灯，卧室里的一切都看不清楚。
“开灯算了。”温玄要忍着剧烈的恶臭检查一堆模糊的马赛克，实在受不了，于是伸手打开了墙边的开关，霎时，卧室的顶灯亮了，二人也终于看清卧室里……一堆马赛克！这要是现实电脑游戏，100％要打码到底！温迪捂着嘴再次退走五步远，这次不是被臭的，是被恶心的。
温玄愣在门口，惊呆了，连呼吸都差点忘记。
卧室里，墙上，桌上，地上，床上——到处都是肉块！难道孟曦在房间里爆炸了吗？
温迪在客厅里慢慢蹲下，现在她还是无法面对的景象，她看到什么东西？那一块一块的是肉吗？什么肉？总不会是动物肉……不过，也可能是动物肉……他在卧室里爆炸了？还有这种死法？公寓里的鬼物是变态吗？她都不敢闭眼睛，因为一旦闭上眼睛，那就满脑子都是刚刚灯亮的瞬间她看到的满墙、满桌、满地、满床的肉块的画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