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明岳听得心里莫名舒服,接话道:“一个小小的古董贩子,那确实没什么前途。”
说着又问:“那你那个室友,自己的条件那么好,怎么会看上他?”
费雪妮想了想,“还能有什么,她自己不缺钱,有资本任性,所以就找个小白脸呗。”
说到这里打住一会,又改口,“不对,是老白脸。”
周明岳一副看透了一切的样子,“那就是在一起玩玩吧,你室友的父母不会同意的,结婚肯定还是找差不多人的人,不会让她嫁给这么个没未来的男人。就等着看吧,迟早分手。”
费雪妮笑笑,“那可不一定,说不定人家就是真爱呢,我倒是希望他们在一起。”
周明岳仍然一副看透一切的样子,“你就是希望她的男朋友普通点,比不上你的男朋友吧。”
费雪妮倒也没否认,“不行吗?我总不能样样都不如她吧。”
周明岳打着方向盘转弯,“看来你平时在宿舍,没少炫耀我啊。”
费雪妮笑着没说话,算是默认了。
她在宿舍里唯一能享受的,就是几个人提到男朋友,谁的男朋友都不如她的。
……
岑岁没把周明岳的事放在心上,也没打算多管费雪妮。
她晚上跟荣默回家,住在了他那里。
第二天在闹钟声中爬起来,洗漱吃完早饭,自然还是去学校上课。
荣默开车把她送到学校,随后直接去了古董店,开门燃香做他的小生意。
中午他一个人不想出去吃饭,便叫了外卖在店里吃。
吃完饭刚放下筷子,放在书案上的手机振动两下,屏幕上弹出一条信息通知。
他拿起手边的杯子喝口水,拿起手机解锁,点开微信。
给他发信息的人备注名叫“老刘”。
老刘:【新出了一批货,要不要来看看?】
随后便发了许多照片,金石玉器和瓷器都有,整体图和细节图也都有。
荣默看完图片,点着屏幕回复:【可以,我抽空过去看看】
老刘:【那给你留一些,来了提前联系我】
荣默:【好的,谢谢了】
回完返回聊天列表页面,荣默又点开岑岁的微信。
他点着键盘在输入框里打字:【最近要出去几天,很快回来】
岑岁收到信息的时候,刚到宿舍坐下来。
她捏着手机回信息:【又出差?】
荣默:【嗯,生命不止奋斗不息】
岑岁看着屏幕笑:【你奋斗个屁啊】
荣默:【不可以瞧不起自己的男人】
岑岁还是笑:【好吧,那你早点回来】
荣默:【嗯,你好好学习】
岑岁:【OK】
在岑岁和荣默聊天的时候,李星文和钱珍珍凑在费雪妮那里看包。
那是一只香奈儿的Gabrielle流浪包,是周明岳在专柜刚给她买的,为了哄她。
费雪妮在那说:“我根本不想要,他非要给我买,烦死了呢。”
钱珍珍站在她旁边笑笑,“我们想要还没有呢,我男朋友从来没送过我这么贵的礼物。”
李星文在旁边更是仰天长叹,“那我就更没有了啊。”
说着又开始哀嚎,“苍天啊,什么时候能给我送个男朋友啊!”
费雪妮这时候转过头,往岑岁看了一眼。
想起昨晚的事情她还有点不舒服,但她也没有表现出小家子气来,今天还是和岑岁如常相处,这时候便开口问了岑岁一句:“岁岁,你男朋友都给你送什么礼物啊?”
岑岁闻言抬头看她一眼,“贵的吗?”
说完又接着回答道:“市值两亿多的古董。”
费雪妮:“……”
李星文和钱珍珍听完这话也愣了一下。
然后钱珍珍看着费雪妮的脸色,没忍住“噗”笑了一声。
其实相处了大半个月下来,钱珍珍和岑岁早都感觉出来了。
费雪妮不管是平时上课时的表现,还是样貌还是家庭,都比不上岑岁,单论个人的话,她就是被岑岁完全碾压的水平。
但是呢,费雪妮又偏偏要和岑岁较劲。
样子学习和家庭都比不过,唯一能比得过的,就只有男朋友的家庭。
所以她有事没事,就会挑这种话题故意出来说两句,来增加一下自己的优越感。
岑岁是没空理会这些的,有时候觉得无聊就敷衍她两句,让她高兴高兴。
也有时候,就像现在这样,会故意堵她两句,看着她说不出话来。
反正都是当个乐子,也不大放在心上。
真和她较劲,那才是没意思。
……
荣默又出差奋斗去了。
岑岁周末没回家,周六的时候去珍宝斋看了一天的店。
中午接到荣默的信息,说他晚上回来。
岑岁关门后也便没有回家,而是直接去了荣默那里,带着小黑等着他回家。
没什么事,她便躺在客厅的沙发上看电视。
电视没看一会,忽听到有什么东西落地砸碎的清脆响声。
根据传来的声音判断,她以为是小黑在厨房砸了碗。
但到厨房看了一圈,发现地上并没有碎片,小黑也不在那里。
于是她又在家里找了一圈,最后在地下室的杂物间里找到了小黑。
岑岁知道荣默这里有个地下室杂物间,之前她也下去过,但因为下面黑,又全部都是放的杂物,她后来就没下去过了。
她打开楼梯道的灯,下去后看到小黑伸着舌头坐在杂物间门口,一副做了错事在讨好的样子。
岑岁走过去看了看它,问它:“你把什么砸了?”
小黑哼两声,过来用脑袋拱岑岁的腿,继续讨好她。
岑岁走去杂物间门口,推开门往里看了一眼,里面黑漆漆的也看不到什么,借着外面的光,只看到门里有一堆青瓷碎片。
岑岁低头看着碎片,疑惑了一下。
然后她伸手摸到门边,打开杂物间的灯。
灯光一亮,岑岁看到杂物间里的东西,瞬间便愣住了。
不知道荣默什么时候存的,这里面全都是古董,而且几乎什么类型都有。
岑岁看着这些东西愣了那么一会,又发现了更多不对劲的地方。
她把地上的青瓷碎片捡起来看了看,又去看了看其他古董,发现竟然全都是赝品。
不知道什么情况,岑岁微微蹙了下眉心。
小黑摇尾巴站在她腿边,继续用脑袋拱了拱她的腿。
……
荣默到家的时候,天已经黑透了。
他在车库里停好车,刚一进院子,就见院子里摆了好多赝品古董。
这些瓶瓶罐罐也不是随便摆的,而是隔一段距离放一个,摆出了一道路线。
荣默跟着古董开门进屋,发现屋子里果然也都摆上了。
于是他又继续跟着古董路线往下走,自然就走到了地下室。
走到杂物间门前,往里一看,只见岑岁坐在杂物间里的一把小椅子上,正在摸小黑的狗头,挠它的脖子跟它玩。
看到荣默站到了门口,她也平平淡淡的,笑着招呼了一句:“回来啦。”
荣默站在门口看着她,暗自吸口气,接受眼前的一切。
看他不说话,岑岁从椅子上站起来。
她走到他面前,微仰着头看他,盯着他的眼睛说:“给你三分钟的时间,你现在就开始编,看能不能编出来一个没有漏洞的故事。”
荣默看着她,嘴角染出一些笑。
他倒是真想编个故事,但感觉并不能做到没有漏洞。
自从岑岁开学以后,她在学校住的时候比较多,来他这里少。
而且就算她每次过来这里,也基本不会往地下室来,所以他是真的大意了。
岑岁看他还是不说话,又继续问:“今年过完年之后,你出差就很频繁,就是为了出去淘这些东西回来?你这是想干嘛?贩假囤假卖假啊?”
荣默看着她,终于开了口:“我不卖赝品。”
说完又建议道:“要不我们上去,坐下来慢慢说?”
岑岁觉得这个建议可以采纳,便带着小黑直接上去了。
小黑爬楼梯不小心,又踢了几个罐子下去,乒乒乓乓撞在一起,砸成碎片。
岑岁也没回头去多看,反正赝品不心疼。
她上去到客厅沙发上坐下来,等荣默跟着坐下,便还是盯着他,等他给出合理解释。
第060章
荣默看着岑岁,还试图转移了一下话题:“你就好好学习,好不好?”
岑岁眼睛直直盯着他,想也不想拒绝:“不好!”
说完收起腿盘到沙发上,坐着和荣默对峙,“你今天必须跟我说实话,什么都告诉我。你肯定在捣鼓什么不好的事情,所以才一直瞒着我。我没那么好糊弄,你说假话我能看出来。”
荣默看着她的眼睛,感觉出来是糊弄不过去了。
于是又犹豫一会,便对岑岁坦诚了一句:“在查制假窝点。”
听到这话,岑岁眼睛微微睁大了些。
之后眉心又微微蹙起一个小疙瘩,她看着荣默说:“你是吃饱了撑的啊?还是日子太清闲了,非得给自己找点刺激?你又不是警察!”
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哪个普通人会去做?
制假窝点一般都非常隐蔽,想要查出来,那得耗费多少时间精力。
要是那么容易查出来,早就被警察给端了。
还有这时不时地往外跑,弄那些赝品回来,钱也得花不少。
而且,断人财路这种事情,肯定是会得罪人的,往严重了说,小命也搭在上面。
总结起来就是,花钱花时间费精力,冒着很大的风险,还很可能没有结果,就算有结果,自己能得到的回报也相当少,几乎可以认为是没有回报的。
荣默却很淡定地回答岑岁的话,“总要有人去做嘛。”
岑岁轻轻吸口气,脸上挂着一副略显无奈的表情,她看着荣默,看了好片刻才又说:“你是不是不是吃饭长大的啊,怎么这么大把年纪了,还这么不接地气呢?”
别人谁不是辛辛苦苦奔着赚钱过日子,只有他,好像没有半点世俗欲望,可以为了某些正义和心中的信念,不求回报地去付出自己的时间、精力和金钱,甚至人身安全。
再说了,他手里又有多少钱啊。
大部分的资金都压在收古董上了,平时货卖不出去,手里就是没钱。
荣默伸手把岑岁的手拿过来放手心里捏着。
他认真看着她,“你不用担心,好好上学好好学习,我有分寸。”
岑岁迎着他的目光没说话。
她当然能捋得顺,荣默在这件事上已经耗了有大半年了,现在让他停下来,目测他肯定是不愿意的。
但是,她还是开口说了句:“能不能别查了啊?”
说完又浅声道:“这本来就不是你该管的事情,我们就过点普通人的小日子,不可以吗?”
荣默还是捏着她的手,片刻出声:“相信我,嗯?”
岑岁就知道他不会听她的。
她轻轻吸口气,把手从他的手心里抽出来,“我去洗澡了。”
说完落腿下沙发穿上鞋,便先洗澡去了。
洗完澡她也没再出来见荣默,而是回了自己的房间,把门反锁上。
拿手机靠在床头,玩了一会荣默来敲门,她也没有去开。
一晚上荣默过来敲了好几次门,给她发了许多信息哄她,也打了电话,但她既没开门,也没回信息,更没有接电话。
她关了灯埋头睡觉,睡着了心里也一直很不舒服。
带着这种凉凉的感觉入眠,夜里又开始做梦。
梦里她又变成了古代的世家小姐,但已经不再是青春靓丽的样子,眉目间有了抹不开的哀伤。
她一身仙素的白衣,鬓边珠钗也简单。
身段纤柔地歪在院子里的软榻上眯眼晒太阳,手里放着那只柴瓷莲花碗。
什么故事情节都没有,只有这一个画面。
明明院子里的海棠花开得很盛,明明阳光很暖,整个画面却又透着让人喘不过气的心碎压抑感。
岑岁睁眼醒过来的时候,只觉得整个心房都在疼。
好像是被扯拽过,好像被掏空了,疼痛的感觉更像是生理上的。
她躺在床上好一会,疼痛感才缓和了一点。
然后她拿起手机来看,发现时间还没到自己设定的闹钟时间,但也差不多,她索性也便直接掀开被子起来了。
然后坐到床边穿鞋的时候,她突然又想起来,梦里那么压抑心碎加难过,好像是因为“她”的未婚夫战死沙场了。
而那个未婚夫,就是荣默的脸啊。
真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昨晚确实有担心荣默的安全问题。
结果担心着担心着,就入梦了。
她确实很不喜欢这种感觉,于是摇一下头站起身,去洗手间洗漱。
到洗手间洗了脸,梦里的画面淡干净,那种凉凉的伤感,也就从她心里散了。
等她洗漱完准备回房间的时候,转身发现荣默正站在门外。
她没理他,直接从他面前走过去,继续往房间去。
结果没走两步,就被荣默握着胳膊拉了回去。
荣默拉她回来,把她往墙上一按,用他的身躯和力气优势困着她不让她走。
岑岁后背贴着墙面,仰头看他:“你想干嘛?”
荣默看着她认认真真道:“瞒着你,就是不想让你担心那么多。如果我现在停下来,大半年的辛苦就全都白费了。还有,我也不是在不求回报地做好事,是受了别人的嘱托。”
岑岁还是仰头看着他,“别人请你做的?”
荣默点点头,想一下顺话道:“也不单纯只是在做好事伸张正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