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不是活腻了——蔺巫林
时间:2021-01-19 10:03:24

  会把脚心震得发麻,还容易崴。
  “对不起,麟麟,我错了。”她一向识时务,拎得清局势。
  周麟让抬眸:“你说什么?”
  “我不该拿你当抹布,把水蹭你身上。”
  “我说,你叫我什么?”他耐着性子问。
  倪鸢:“麟麟。”她学着谌年这样叫。
  周麟让:“倪、勾、勾。”
  倪鸢犟嘴,一字一顿:“周、麟、麟。”
  去他妈的识时务,我社会主义接班人绝不认输!
  跟秦则拌嘴讨不着好,没理由连弟弟也斗不过。
  周麟让被气笑了,张开手臂,“跳下来,我在下面接着。”
  “我不信,你等着坑我呢。”倪鸢说。晚风吹乱了她垂在颊边的头发,“我一跳,你就躲开,巴不得我摔一跤。”
  周麟让点了下头,“也好,你留这儿过夜。”
  院门吱呀响,昏沉夜色中涌进一捧亮光,谌年走出来,举着手机照了照两个小孩,“干嘛呢你俩?”
  周麟让仰头,“看星星。”
  倪鸢跟着仰头,“我坐在围墙上,看星星。”
  谌年跟着抬头,纳闷:“今天晚上星星也不多啊。”
  倪鸢岔开话题:“老师,你吃瓜吗?”说着把完整的那半边给谌年。
  谌年接过来,“行,你俩接着看吧。”
  她咬着甜瓜没走两步,嘴里带着甜味儿,回头嘱咐倪鸢:“坐那么高,小心别摔了。”
  院门重新掩上。
  谌年身影消失在门后,周麟让看在倪鸢没告状的份上,单手将人拦腰抱了下来。
  倪鸢趁机又在他衣角上擦手。
  周麟让额角青筋直跳,“你给我适可而止。”
  倪鸢双脚落地,跑得飞快,边跑边朝周麟让招了招手,“再见!麟麟!”
  周麟让回了院子,跨过门槛就开始脱衣服,往浴室走,不禁问谌年:“你那破学生什么毛病?”
  谌年搅拌着杯里的养胃冲剂,“你俩吵架了?刚不是还一起看星星吗?”
  “看个屁。”
  “儿子,不要说脏话。”
  微微苦涩的温暖液体入喉,淌 * 入胃里,谌年坐在她以前常坐的那张藤椅上,惬意地摇了摇,替倪鸢解释说:“她在不熟的人面前淡定得很,喜欢绷着,比三好学生还三好学生……
  “要是跟你熟了,拿你当自己人,就……”
  周麟让接话:“就皮痒了。”
  “说谁皮痒了?”要是不谌年坐着懒得动,准会踹他。
  “你要不先招惹她,她能去烦你吗?”
  周麟让“啧”了声,“还能再偏心点儿吗?”
  他算是懂了,在这儿,他地位不可能高过倪鸢。
  周麟让:“你干脆收她当女儿算了。”
  谌年:“她妈以前也这么说。”
  周麟让纳闷了,“她究竟为什么跟你这么亲啊?难道就因为她是你学生,你俩还投缘?”
  谌松在灯下用砂纸磨着巴掌大的小木雕,“你妈救过勾勾的命。”
  “你先去洗澡,洗完澡出来给你讲故事。”谌年说。
  周麟让关上浴室的门,这个澡他洗得比往常要快。
  为了听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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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倪鸢九岁那年,舅舅秦杰和妻子闹离婚,争执中,被妻子用开水瓶砸破了头。
  秦惠心去伏安照顾秦杰,帮忙调解矛盾,倪鸢还要上学,留在了春夏镇。她爸爸倪路康在外跑生意,家里就剩下倪鸢一个人。
  倪鸢自小独立,自己也能照顾好自己。
  但意外总是在不经意中降临。
  周五夜里,谌年开车回春夏镇,是她率先发现倪鸢煤气中毒,费力砸开窗,把人救了出来。
  送去医院,医生说,再晚半刻钟,就悬了。
  之后谌年每次回春夏镇,都主动去隔壁看看倪鸢。
  没人知道谌年的心有余悸。
  那时她的小孩才离开她不久,跟倪鸢差不多大,小一岁。
  她看勾勾,如同在看麟麟。
  因此,谌年没有办法不对倪鸢好。
  这里面藏的是周麟让不知道的秘密。
  就像周麟让第一次出现在教师公寓301时,谌年能立即拿出一套全新的属于他这个年纪的男孩穿的衣服。
 
 
第17章 礼物   “是个小傻逼。”
  倪路康因为忙厂里的生意,赶不回来过国庆,给倪鸢发了个红包。
  父女俩在电话里能聊的东西很少,无非是“好好学习,注意身体”那几句,没多久便挂了电话。
  倪鸢还没放下手机,丛嘉又找来了:“鸢儿,我发你的视频看了没有?”
  倪鸢:“还没呢,刚在跟我爸打电话。”
  “那你现在赶紧看看,”丛嘉声音兴奋,“说了我去静海看帅哥就给你拍视频的,有福不能我一个人独享啊。
  “不过,我好像又看见你哥了。”
  “啊?”
  “你哥,秦则!两分三十六秒那儿,你仔细看看。”
  倪鸢点开视频,前半段丛嘉的镜头晃得厉害。
  相机把整个场地环境扫了一圈,人山人海,声音嘈杂,最后从场内几个赛车手身上一一掠过。
  倪鸢着重注意了一下丛嘉说的两分三十六秒。
  画面中,身穿灰色赛车服的男人摘下头盔,侧过身,跟旁边的人说话。
  因隔得远, * 面前又不断有站起来的身影干扰视线,丛嘉拍得不太清晰。
  但倪鸢从身形、侧脸,认出来的确是秦则没错。
  丛嘉:“怎么样,是你哥吗?我应该没认错?”
  倪鸢:“是他。”
  丛嘉琢磨了下,突然来了一句:“你哥还挺帅的。”
  倪鸢:“嘉嘉,你年纪轻轻的,怎么眼睛就不好使了。”
  丛嘉:“去你的吧。”
  倪鸢翻了翻自己的微信联系人列表,好不容易找出秦则。
  两人自从加了微信,八百年没聊过天。
  唯一的一条消息记录停留在去年寒假。当时松爷爷他们的乐团演出,去参加市里的比赛,拉人投票。
  倪鸢厚着脸皮给身边很多人都发了消息:“请投8号枫叶红乐团一票,谢谢。”
  也不知道秦则最后帮忙投票了没有。
  倪鸢上网搜寻了几条社会新闻,给秦则发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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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伏安市。
  乐队排练室。
  圆桌低矮,上面摆满了烤串夜宵和一圈的冰啤酒。
  碰杯时,白色的啤酒泡沫飞溅。
  好几个年轻人凑在桌前。
  有人回头,叫醒在沙发上补觉的秦则,“则哥,来吃两口肉。”
  秦则摸出屁股底下嗡嗡震动了一下又一下的手机,点开,有人正连续不断给他发了好几条消息。
  全是新闻链接。
  “17岁‘鬼火少年’河边飙车,冲出护栏,不幸身亡……”
  “某中年男子体验极品飞车,不慎翻车,啤酒肚卡在方向盘上……”
  “行车在外,注意安全,别忘了你身后的家人红着双眼……”
  “阿则,你再不过去串儿可就没了。”乐队鼓手凑近,“你看什么呢这么认真?不会有女票了吧?”
  说着低头偷看秦则手机。
  扫一眼,就乐了,“哈哈哈哈哈这谁给你发的消息啊?太逗了。”
  再一看,左上角显示的用户名叫“大风筝”。
  “大风筝是谁?”鼓手问。
  秦则没给倪鸢留备注,但看昵称就能猜到是她。
  新闻链接还在接连轰炸,秦则忍住把人拉黑的冲动,“是个小傻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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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早上,周麟让是被臭醒的。
  他夜里睡觉只拉上了纱窗,通风透气,今早长风一荡,送进的是“夜来香”。
  谌松的院子左边是倪鸢家,右边住了一对老夫妻,跟谌松差不多大的年纪。
  老人家瞌睡少,五点半起床,六点半施肥浇菜。
  周麟让住的房间,正对着隔壁菜地。
  他爬起来瞧个究竟的时候,底下老爷爷老奶奶还跟他打招呼,脸上堆满了慈祥的笑纹,让人有脾气也不知道往哪儿发。
  周麟让关上窗。
  神志不清地下了楼,眼睛还没完全睁开,懒洋洋地拖着不耐烦的声音:“妈……”
  谌年站在梨树下打太极,“怎么了?”
  “好臭啊。”
  谌年也闻到了,但又没有办法,继续练完手头的招式。可惜吸气呼气,吸进去的都是臭气。
  她也练不下去了,走到屋檐下,拍拍周麟让的肩膀:“儿砸,心静自然香。”
  周麟让:“…… * ”
  神他妈心静自然香。
  “既然醒了就别睡了,赶紧洗漱吃饭,吃完去后院帮你外公劈柴。”谌年说。
  谌松的房子占地面积大,除了前边露天的小院,后面还搭了一个棚,三面砌起围墙,遮风避雨。
  谌松接了附近人家的单,要做一张长餐桌,正在挑选适合的板子。
  看周麟让过来,指了指墙角那堆还没劈的柴。
  “全劈了?”周麟让望着半人高的柴堆问。
  “那就看你的本事了。”谌松说。
  周麟让力气大,一刀一根木头劈两半,手起刀落,快得很。
  “这里头最好劈的是稠树和落叶红,最难砍的荷树和枫树,木质坚韧,砍它们要使劲儿。”
  谌松本来也没闲着,但周麟让在,他忙着忙着,就不由自主走了过来。
  总想说点儿什么,介绍点儿什么。
  “知道这是什么树吗?”谌松踩了踩脚边的木材。
  “杉树。”周麟让小时候跟着谌年租住在少年宫附近,小区后面有一片杉树林,树干笔直,遮天蔽日。
  “对咯。”谌松见他说得上名字,还有点高兴,本以为这小子被养得四体不勤五谷不分。
  “杉树不是好柴,烧起来容易溅火星,噼里啪啦响。”谌松说完,顿了顿,又问:“你寒假回不回来?到寒假,就能烧柴烤火了。”
  “回啊。”周麟让想都没想地说。
  “不回你爸那儿?”
  老头拐弯抹角的,别扭得可爱,头发上还落着白色的碎木屑。
  周麟让劈翻了一截枯木,说:“我跟我妈回春夏镇过年。”
  谌松高兴地搓了搓手。
  没等几分钟,谌松去隔壁敲门,找倪鸢,问她:“勾勾啊,你们这个年纪的孩子都喜欢什么东西?”
  倪鸢眼珠转了转,猜想是周麟让生日快到了,松爷爷可能在琢磨要送外孙什么礼物。
  想想她在网上定制的“为人民服务”的锦旗今天差不多也该到了。
  倪鸢从自己和丛嘉的角度出发,说:“女孩比较喜欢饰品,各种穿的戴的小物件,还有水杯啊发卡啊,漂亮的都会可以,男生的话……”
  她一时还真答不出。
  “衣服?”倪鸢不是很确定,“球鞋?”
  “走走走,”谌松说走就走,“勾勾你同我去买衣服。”
  他怕自己眼光差,看中的周麟让不喜欢,让倪鸢选。
  春夏镇上就那么几间服装店和裁缝店,谌松一年四季的衣服都是在那里挑的。
  倪鸢一路看过去,款式非常有限。
  她挑来挑去,让店员取下一件藕粉色的男款T恤。摸着面料,觉得还不错。
  谌松说不行,“粉色,女孩穿的。”
  新来的店员看看倪鸢,摸不准这衣服到底给谁买的,男孩穿还是女孩穿,于是说:“这个款男孩女孩都能穿的。”
  谌松被店员说服了,“既然男女都能穿,给勾勾也买一件。”
  “不用了不用了。”倪鸢连忙拒绝。
  谌松不由分说,拿了两件去付款,一件大码,一件小码。
  出了服装店,斜 * 对面有间理发店。
  倪鸢透过窗,看见店里有假发出售。她前天晚上还跟丛嘉说想剪刘海,但又怕剪了后悔。
  丛嘉说买顶假发不就完事了,想要有刘海就戴上,看厌了就丢掉。
  “松爷爷,你等我,我去看看假发。”
  谌松跟上倪鸢:“你买假发干什么?”
  “戴着好玩,体验不同的发型。”
  “爷爷老了,真的跟不上你们年轻人的时尚。”
  倪鸢挑完刘海,看到旁边的男式假发,其中有个非常葬爱家族的款,支棱起来的每一根发丝都在表达着“贵、族、气、质”。
  倪鸢憋着笑,问谌松:“要不咱们给麟麟也带一个吧?”
  “他会喜欢?”
  “松爷爷你送的他肯定喜欢啊。”
  于是十月六号那天,周麟让早上打开房门,就看到了替他准备的那些生日礼物:
  “为人民服务”的锦旗。
  粉色T恤。
  非主流假发。
  以及谌年花了八块八在小摊上淘来的《散打秘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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