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直以为亲吻就像平时他们做过的那样,蜻蜓点水,浅尝辄止,可是厉宁述用实际行动告诉她,那些都太小儿科啦!
氧气被逼从肺里跑出来,经由唇齿钻入另一个人的口腔里,慢慢消耗殆尽。
厉宁述松开她,用鼻尖磨了磨她的,然后靠在她肩膀上平复着呼吸,余光看见她颈间微弱的金色光芒,忍不住笑起来。
“阿檀。”
“......嗯?”
“你刚才怎么不呼吸?”
“......你又没教过我这些。”
她嘟嘟囔囔的,把头往他怀里缩,一阵风吹来,将她发热的脑子吹得降了点温,反应过来这还是在外面,不由得一阵窘迫,脸立刻就烫了起来。
这也是厉宁述最大胆的一次,像迷了魂窍一样,拖着她就钻进来,不管不顾,只想要这片刻的亲密与刺激。
可是清醒之后更多赧然,他清清嗓子,摸摸舒檀滚烫的脸孔,低声问:“......我们回去?”
舒檀低着头,声音嗡嗡的,“......赶紧走,趁没人看见。”
边说边伸头出站牌外面东张西望,一副很担心有人看过来的心虚模样。
她这样遮遮掩掩,厉宁述倒不开心了,揪住她衣领往回一拉,“至于么,咱们又不是偷/情,就算被看见又怎么样。”
顶多说两句小情侣热情难耐,可他们又没做什么有伤风化的事,有什么可担心害怕的。
舒檀嗫嚅着不知道该怎么样接话才好,于是只能抿着唇,抓着他的衣角从公交站牌后面走出来。
走出十来米远,周围行人或匆忙或悠闲,冷清的站台无人问津,厉宁述这才扭头挑着眉问她:“看,根本没人会注意到,我没说错吧?”
舒檀闻言抿着唇笑,又晃了晃他们握在一起的手,有点求饶的意思。
厉宁述笑着揽过她,和她一起往停车的地方走去,回到六合花园,已经是晚上九点过后,客厅里一片漆黑,什么动静都没有,只有开门的声音响起时,忽然就出现四只闪亮的猫眼,像探照灯一样。
“哇——”舒檀吓了一跳,下意识往后退,一脚踩在厉宁述的脚面上,老黑随即嗷呜一声。
厉宁述:“......”你跟谁学的哈士奇叫?
他伸手啪一声按亮灯,然后看见小白蹲在沙发边上,委委屈屈地朝他们喵呜,一声接一声,都不带停的。
“桂棹肯定没管它们。”厉宁述嘟囔着,伸手一边一个将他们抱进怀里,“乖,没事了,爸爸妈妈回来了啊,乖,我们吃宵夜好不好?”
舒檀也连忙凑过来,低头亲亲老黑的脑壳,然后看它张大了嘴打哈欠,觉得有些心疼,“你跟妹妹是不是没有好好吃晚饭啊?咱们宵夜补回来哈。”
厉宁述去厨房给猫做宵夜,舒檀就坐在沙发上抱着它们发呆,不知道会不会吵到桂棹,她连电视都没敢放。
过了没多久,厉宁述出来说猫饭已经好了,一会儿凉了就能吃,让她先回去该干嘛就干嘛去,然后伸手接过两只猫。
“乖啊,妈妈一会儿再来看你们。”她摸摸两个小家伙毛茸茸的脑壳,有点依依不舍地回去了。
等她再过来,就看见厉宁述靠在窗边,一边守着它们吃夜宵一边看书,在书上写写划划。
她拖了张懒人椅过来,在他旁边坐下,小声跟他说话,问他下一次准备写什么方子,“或者哪个药?”
厉宁述想了想,说:“我之前有一个病人,辗转看过几个中医才到我这里的,他也不是什么大问题,就是脾胃虚,消化功能不好,胃口不错,但只要多吃点东西就难受,每次去找医生调理,开的都是健脾补脾胃的药,吃了都没用。”
“他来之后,我一问,才知道他常年四肢冰凉,大便是那种稀溏不成形的,我就知道他应该是命门火衰,想要治疗他的脾胃得靠补火生土的办法,于是给他开了二神丸,只有补骨脂和肉豆蔻两种药,都是温阳的,结果吃了没多久就好了。”
舒檀认真听完,惊讶地追问道:“补火生土是什么意思?命门火衰呢?”
厉宁述知道她不懂,于是又仔细给她解释起来,讲完已经是十点多,桂棹还没出来,他住的那间次卧一点动静都没有。
舒檀跑到他门口去听了一下,然后离开,对厉宁述道:“你去洗漱准备休息吧,我先回去了。”
之后舒檀也不知道桂棹怎么样了,只听他说桂棹一旦忙起来可以三天三夜不出门,给他留点吃的就够了。
上午十点多,厉宁述的门诊人很多,康华负责录处方和解释药物煎煮和服用方法,门诊护士章秋月帮着叫号和引导病人排队就诊。
一个家长带着孩子坐下来,厉宁述刚问了句哪里不舒服,就听见衣兜里的手机响,他以为又是请会诊的,接起来就是:“会诊着急的可以请陈医生。”
那边居然沉默了,厉宁述也一愣,拿下来看一眼手机屏幕,看见一个“景”字,不由得叹气,“你有事没事?饭在锅里,自己热热吃,挂了啊。”
说完二话不说就挂了电话,那边的桂棹刚把饭从微波炉里端出来,就发现自己的电话已经被挂断了。
想了想,刚要回拨,经纪人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厉宁述这边继续问诊,问小孩怎么了,家长说是过敏性鼻炎犯了,不舒服,所以请个假过来看看医生,又说是谁谁介绍来的,问厉宁述还记不记得人家。
每天那么多病人,厉宁述哪能个个都记得,于是礼貌地笑着点点头,又问小孩:“流鼻涕什么样子的?”
“黄黄的,黏黏的,痰一样。”孩子已经八岁了,生得健壮机灵,已经能很好地回答医生的提问了。
厉宁述又问他感冒时是什么症状,得知首先是咽喉疼痛,“每次喉咙一痛我就知道我要中招了。”
家长补充道:“他很容易就感冒发烧的,以前还得过腮腺炎。”
厉宁述让他伸手上来摸摸脉象,又看看他舌头,然后问他鼻不鼻塞,回答说鼻子中经常有东西堵住一样,他又问家长孩子睡觉打不打鼾,果然是打的,而且听他呼吸,声音非常清晰,有些粗重。
大致了解情况后,厉宁述开始写处方,刚写不到几个字,桂棹的电话又来了。
厉宁述叹口气,接起来,“大爷,您又怎么了?饭不够吃自己点个外卖,要不然让小肖给你送。”
“哎呀,不是我的事,是你的事!”桂棹声音急切而严肃,问道,“你昨晚是不是跟小嫂子逛街去了?”
厉宁述在病历本里写下一个麻黄(生),然后嗯了声,“你问这个做什么?”
“你们被拍到了!”他说了句,又问,“你是不是带小嫂子钻公交站牌了?”
厉宁述笔尖一顿,在纸面上留下一点墨迹来,“......怎么,他们给我装定位跟踪器了?”
他一面说,一面接连写下山栀子、连翘这两味药的名字和用量,然后听桂棹道:“就是蹲我,顺便蹲你,然后拍到你跟小嫂子,刚才有熟人给大何打电话,问说要不要把照片撤下来。”
撤下来,就是得给钱。这种事何经纪人都做惯了,工作室两个艺人一个作曲人的这些事向来都是他在处理的。
说起来桂棹刚火的那三四年,媒体追得最紧,厉宁述就曾经被扒皮过,后来他借着桂棹的东风,好几首歌拿了最佳作曲,一时声名鹊起,为了不打扰他的生活,桂棹出面接受采访说过一些他的事,那阵子什么“好兄弟一起走”、“好基友追梦路上一起走”这些乱七八糟的话题都会扯到他们身上。
再后来,狗仔们发现厉宁述的生活除了上班就是买菜和遛猫,规律且乏善可陈,加上桂棹正因为私生饭的事跟一波人对簿公堂,他的世界马上就清净下来,除了偶尔会自己在微博上分享一些生活琐事,再没人来打扰。
没想到这次倒连累得舒檀也被拍到了。
还在上班,很多话也不好说得太详细,于是他含糊着问:“高清么?”
桂棹闻言吐槽道:“高清个鬼,你们钻那地方就黑乎乎的,其他的也很糊,反正小嫂子的模样看不清。”
“......把那几张弄回来吧,背面的......他们想发、想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吧。”厉宁述含糊着应道,想到经常有粉丝猜桂棹和他是不是有什么不能容于世人的感情,干脆用这种方式澄清一下也好。
谁要跟那个憨货有点什么,他家活泼可爱的舒医生不香么。
一脸淡定地挂了电话,他继续写处方,然后教家长,“这个生石膏是先煎的,就是先煮三十分钟之后,再放其他药进去一起煮,这样药效才能出来,千万不要搞混了,吃完药记得过来复诊。”
舒檀不知道桂棹给厉宁述打过电话这事儿,直到晚上下班回去,看见他顶着鸟窝头出来吃饭,觉得让粉丝看见能分分钟脱粉,刚要嘲笑,就听他说了句:
“小嫂子,你跟老厉上热搜了。”
舒檀的筷子吧嗒一下掉在桌子上,战战兢兢地求问:“......热、热搜......是、是我知道的......那个?”
桂棹夹了一块牛肉,嗯了声,“昨晚你们出去浪,去钻公交站牌,被狗仔拍到了,老厉说不放那几张就行,他们就把你们逛街的照片放网上了。”
舒檀:“......”说好的没人看到呢?
她幽怨地看向厉宁述,他很淡定地递给她一碗汤,“我刚才看了,问题不大,不会有人认出你的,除非是舒檀十二级研究者,凭一个背影就认得出你。”
“对,我还让他们P图了,指定看不出,而且现在热搜应该已经掉了,不特地搜看不到。”桂棹一面说,一面喝了口碗里的红枣小麦粥,夸了句这粥火候真好。
舒檀急急忙忙打开微博,点进热门榜单,然后呸了声,“第五位的桂棹御用金牌作曲人厉流光与女友亲密合体街头激情拥吻,你们管这叫热搜掉了?”
桂棹愣了一下,抢过她的手机看了一眼,然后卧槽一声,“我下午两三点看的,明明已经从第二掉到十一了,哪个辣鸡拱上来的,谁给的钱?!”
厉宁述闻言哦了声,“下班的时候我转发了一下,说谢谢大家祝福,没给钱。”
桂棹&舒檀:“......”
舒檀刚要说话,手机就响了,她低头一看来电显示,嗯,舒檀十二级研究者来了,于是意味深长地看眼厉宁述:“凭背影就能认出我的人来了,我妈。”
厉宁述:“......”
她顿了顿,在接通电话之前想起,“坏了,我忘记跟她说咱们谈恋爱的事了。”
厉宁述:“???”
第七十章 我妈呢,她故事里的两个男主……
范女士最近几年年纪上来了, 渐渐发现平时办公室的小年轻们说的有些东西她都听不懂,立刻就有种被社会抛弃的危机感,立即开始学习使用网络。
玩微博是子中一项学习内容, 学会以后便开始沉迷于冲浪。
舒泽一直很担心她会迷上追星,跟闺女说过:“她要是氪金追星,那可坏了, 家里伙食质量肯定下降。”
舒檀:“......”您连氪金都知道呐?
不过范女士又自觉很清醒很抠门,“休想从我兜里抠走一分钱。”
反正,这么久以来, 范女士冲浪吃瓜很开心,直到这一天, 她吃瓜吃到了自家头上, 顿时觉得房子都塌了。
起因是上下午在办公室, 临下班前工作都完成得差不多了,大家一边等下班一边聊天, 有两个今年刚考进来的小姑娘在讨论网上的热门八卦,“哎, 你看了没,桂棹那个绑定曲作,官宣恋情了。”
“啥?!我追的CP be了么?不要啊!!!”
“超话广场已经炸了, 很多人在悼念,你不是一个人。”
“呜呜呜,这么多年, 小桂子终究是错付了。”
范女士整理着文件,凭借自己冲浪学来的知识分辨出这段话里的意思,哦,原来她们讨论的是两个男孩子, 难道都长得很好看吗?
我来瞅瞅,到底长啥样。
于是她转头跟小姑娘说话,问道:“小于,你们说的是谁呀?”
粉丝嘛,都很乐于向路人安利自己的偶像和CP的,小同事当即就向范女士介绍起来,还让他看自己珍藏的照片,“你看,左边这个是桂棹,右边这个戴眼镜的就是厉流光老师。”
范女士低头一看,嗯,都是样貌很端正的年轻人,这照片应该有点年头了,上面的人看起来都有点青涩,虽然她是个传统的老人家,但对年轻人的有些事还是能理解的,“不在一起啊?可惜了。”
小同事:“......”感觉前辈比我们更真情实感是怎么回事?
范女士不知同事所想,只越看越觉得其中一人眼熟,要是不戴眼镜就更像了,还同一个姓,可是......小厉也不是个艺术家嘛。
她笑自己多心,说不定是长得好看的人都有共同之处呢?
可是等她按图索骥,循着小同事说的热搜事件点进去,看到了一组照片,年轻男女勾肩搭背地逛街,一看就很恩爱亲密,甚至最后一张居然是......
“哎哟,要亲热不能回家亲热哦,真是猴急。”她嘀咕着,将那张照片戳了一下,放大,看到被男人完全挡住在公交站牌背后的人,照片上只露出揪住男人衣服的两只手和他们缠在一起的双腿,格外暧昧。
人都是有好奇心的,范女士也一样,她和广大网友一样对事件女主角长什么样很好奇。
但是营销号公布的照片模模糊糊的,只能看到个背影,不过范女士因为之前心里觉得那男的跟舒檀对门的小厉医生很像,这时看着照片里的背影,怎么看怎么像他,至于女孩子的背影......
她心里嘀咕起来,怎么跟她家囡囡这么像啊?还有她背的那个小皮包,囡囡好像也有一个,还是她给买的呢,老贵了。
她心里存着疑问,等舒泽来接她下班的时候,她就把照片给他看,着急地问他:“你看这身影,像咱们家囡囡不?”
舒泽愣一下,然后仔细看半天,犹犹豫豫有点不太敢确定,“......看着很像,很像,但......世上有长得相似的人也不出奇......对了,你哪里来的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