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黎只是说笑,认真道:“娘子也觉得他有问 · 题?”
“嗯,他太着急了。”桥小夏开口,“如果他再这么着急,只怕太后那边也会察觉出来。”
“我去查他,看他到底想做什么。”沈黎搂住桥小夏,“这样娘子就不要在想他了,嗯?”
沈黎明明是在调笑,但桥小夏却从他的笑容察觉出危险气息,突然而来的求生欲让她立刻道:“怎么可能在想他啊,相公你不要误会了。我有这么好的相公,怎么可能会在意那种吃软饭的人!”
见她说的理直气壮,沈黎反而无奈笑笑。
接下来的事跟他们两个想的差不多。
云恩立跟二公主突然安静下来,而云恩立主动在公主府里读书。
二公主出门的时候对谁都带着歉意,说自己对不起相公,之前带着相公去那么多场合,反而忽略让他好好读书。
这下不少人明白,原来云恩立出来见那么多达官贵族不是自己愿意的?而是二公主一番好意。
话是这么说,至于大家信不信那就不知道了。
不过这位云驸马倒是给不少人留下印象。
桥小夏隐隐从中察觉到不同,沈黎那边搜集的消息也送过来。
说云恩立祖籍在江南,在云台寺歇脚只是凑巧,正好有了二公主这段良缘。
这些消息清清白白,甚至云恩立家里几口人,几亩地都很清楚。
“他们那个村里的人都姓云?”桥小夏怀疑云恩立一家是突然出现在江南。
“对,根基已经有几百年,说不上有钱,算是言情书网。”沈黎把密信放下,不止他一个人查过这云恩立的身世,只怕朝中早就有人探查过。
特别是太后疑心病那样重,怎么可能不找人查明情况。
不管是谁,都没发现异常。
桥小夏只好把这事放下,是狐狸就一定会露出马脚,也许是自己想多了。
话是这样讲,但对云恩立的关注明显变少。
现在才三月,科举是在四月底,到时候看看这位云驸马有几斤几两。
桥小夏倒是不在乎这个,只是现在出门都是科举的消息,特别是江南的大批学子到京城之后,整个京城更加热闹。
不少有名的学子也是时候扬名。
苦读诗书十几年,若是说不想扬名那才是怪事,而且鲜衣怒马少年时,谁都不会讨厌这些年轻人卖弄学识。
各个诗会上,祝萱的父亲被请了好多次。
祝萱父亲是十多年前科举头名状元,如今又在翰林院这种清流门第做官,所编著的书籍大多学子人手一本,别提多敬重。
祝萱无奈对几个密友们抱怨:“平时看我爹那样清闲,看着清雅的不行。那些年轻学子一吹捧,简直满面 · 红光。”
祝家世代清流,就连祝萱的祖父也是出了名的有才学,当然会被人捧着。
“确实,江西有个学子名叫卫西元,是他们那出了名的才学过人,他听到祝大人的名字,都十分激动。”齐婉阁立刻道。
她这么一说,桥小夏,季雅诗,祝萱同时看向她。
桥小夏有点无奈:“你不会又女扮男装去诗会玩了吧。”
否则她怎么会知道的那样清楚,齐婉阁嘿嘿一笑,算是承认。
“特别好玩,只是有个人的名声在学子当中可不算好。”齐婉阁笑着看向桥小夏。
桥小夏摆手:“沈黎的名声就不提了吧,其实他学识挺好。以前夫子夸过很多次。”
可沈黎毕竟没有考过科举,他平时写公文言简意赅,绝对不写些花团锦簇的文章,再加上又有权臣这样的名号,书生不喜欢他也正常。
桥小夏跟沈黎都没怎么在意。
见桥小夏这么说,她们忍不住笑出来,也就沈家夫妇能这样大度了。
要是心眼小些的权臣,说不定这会要怎么整治那些乱说话的学子们。
她们说的开心,季雅诗忽然捂着肚子,难受的厉害。
“怎么了?”桥小夏立刻上前,让人去找大夫。不过也只是难受一阵,季雅诗喝些热茶缓过来。
比起大夫,倒是郭忠先到沈家,他刚好过来接娘子回家,就遇上急匆匆去找大夫的下人。
“娘子你怎么了?”郭忠面带着急。
桥小夏虽然不喜郭忠纳妾,但此时顾不上其他:“已经在找大夫,放心。”
说着,大夫就被下人拉过来。
季雅诗躺在软塌上,这会已经好多了,安慰众人:“我没事,就刚刚那一阵难受而已。”
大夫问了情况,这才诊脉,不过大夫一脸喜色,笑着道:“恭喜夫人,恭喜大人,夫人这是有喜了。估摸不到两月,怀孕头三个月身体难受,这是正常的。”
郭忠跟季雅诗都不敢相信,他们成亲三年了,一直没有孩子。
现在终于怀孕了?!
桥小夏也为他们开心,这个年代,女子要是没有孩子傍身,可想而知非常艰难。
如果不是因为孩子的问题,郭忠也不会纳妾。
这个消息一出,郭家立刻派了最舒适的马车过来接人。
想必以后季雅诗在郭家的日子也会好过些。只是她胎儿不稳,肯定是要在家卧床休息。
郭家跟季家都送来礼物,明面上是感谢桥小夏请大夫及时,其实礼物不算轻,主要还因为桥小夏的提点,这才让两人有了孩子。
不是桥小夏让郭忠同样去诊脉,恐怕他们现在还不知道病因。
桥小夏也为季雅诗开心,虽然在 · 她看来,有孩子没孩子差不多,但所处的环境不同,只有为季雅诗开心的份。
但没过多久,就有另一个消息传来,说季雅诗的胎儿恐怕问题很大,郭家都在求医问药,连御医都请过来。
这病要好好养,御医又不能经常在郭家。
桥小夏想到她在扬州的时候,那姓曹的医馆好像专精妇人病,自己那时候颠簸许久,都有曹家医馆的人救回来。
桥小夏去见季雅诗的时候特意说了这事:“那曹家医馆医术不错,你们若有需要,我可以写信过来。”
季雅诗的婆婆郭老夫人也在,她听到曹家医馆这名字,忍不住问:“是扬州城那家曹氏医馆?”
“正是,老夫人您知道?”桥小夏没想到曹家医馆的名字这么响亮。
“宫里的御医就推荐了这里的大夫,说这病要养,最好请个大夫在家看护。推荐了扬州曹氏医馆,我们写信过去,他们婉拒了,说人远路遥,不方便。”老夫人皱眉。
不过这也可以理解,毕竟扬州到京城太远,人家在扬州好好的,何必来这么远呢。
桥小夏听到这话,也有点忐忑,跟沈黎商量过后,桥小夏还是给扬州曹家医馆写了信,如果他们有空的话,派个大夫过来,银子绝对会给的满意。
不管拒绝与否,她总要试试。
她怀过孩子,自然了解女子此时的痛楚,为了季雅诗她要试试。
这边还在等消息,京城倒是变得静悄悄。
科举已经正式开始,无数学子进了考场,三日过后,京城会重新热闹起来。
这几天他们都在考试,街道难免冷清了些。
从正式开始考试到出成绩,至少也要一个半月,这个时间大家考成什么样,大家心里都有数。
大多数人在京城等着出成绩,家里穷的估计考完就回乡,毕竟京城的花销实在不算少。
其中被齐婉阁夸赞过的卫西元就是其中之一,他家境贫寒,还有老母亲在家等候,进京的银钱都是乡里资助,考完试第二天他就要离开。
齐婉阁女扮男装混在酒楼里,听到卫西元这样说,下意识问道:“那你要是榜上有名,岂不是还要再来京城?”
见他说的真诚,卫西元笑道:“见齐兄衣着华贵,必然不是小户人家。在家等消息,便宜啊。”
齐婉阁还未见过这样的人,说自己穷也说的坦坦荡荡,倒是让人心生好感。
这会四处无人,齐婉阁小声道:“我爹可以资助你,不是经常有乡绅资助学子的传闻吗?百两银子我家还是出的起的。”
说着她要从口袋里拿出银票。
齐婉阁讲的这是实话,虽说她家被先皇打压,那毕竟是王爷府,百两银子对她来说不算太多。
卫西元立刻拦住,无奈道:“你就不怕我那才学是吹嘘的?就算是资助那也该知根知底,你不过跟我们吃些酒茶,不该漏财的。”
齐婉阁被说讪讪,头一次想送钱没送出去。
这事告诉桥小夏她们,倒是把桥小夏跟祝萱笑的不行。
现在季雅诗在家里养胎,就剩她们三个人了。
祝萱认真道:“那些学子故作清高的很,你这只是被拒绝了,换有些面薄的书生说不定还埋怨你污人清白呢。”
祝萱跟这些书生们打交道比较多,多少比桥小夏跟齐婉阁了解的多些。
“你说那卫西元确实有些才识,我父亲也是夸过的,但科举跟学识确实两回事。古往今来,多少名家大儒,有学识,但科举名次不高的太多了。”祝萱跟她们分析道,“科举是应试,还要看他文章写的合不合格。”
齐婉阁眼睛一亮:“女先生,你能看懂文章合不合制吗?”
祝萱在外面还含蓄,但在她们面前,直接道:“自然是看得懂,不瞧瞧我爹,我祖父是谁。”
“这是卫西元最后大题的文章,要不你给瞧瞧?”齐婉阁不知从哪拿出来的抄录卷,小声道,“我问卫西元要了他考试时写的文章,骗他说给我爹看看,要是我爹也喜欢,那肯定资助他。”
桥小夏也来了兴趣,她知道应试的八股文,每一处都有学问,凑过去也看看。
祝萱看了会,忍不住道:“这文章写的实在好,虽说跟翰林院那群老怪物没得比,但已经不错了。”
这让齐婉阁有点得意:“看吧,我的眼光就是好,所以这个卫西元,我资助定了!他一定会是本届状元的!”
第42章 他们可都是自己人?……
不是齐婉阁太有自信, 而是能被祝萱夸的文章自然不是凡品。
最后又送到祝萱父亲跟祖父手里,这两位也说此子不凡,文章写的好,而且言之有物, 是个不错的苗子。
反正折腾一圈, 齐婉阁的钱算是送出去了。
卫西元就没见过这么想送钱的人。
不过他思索再三, 还是把银钱接了, 经过齐婉阁同意, 给老母亲送回去点, 他还住在便宜的客栈等消息。
别看他说的还算谦虚, 但那只是自谦罢了, 内心还是觉得自己会有名次。
特别是齐婉阁把文章拿回来, 一脸兴奋的样子, 显然是她也找人看过了。
也还好祝萱父亲跟祖父不是这次 · 的监考官,跟阅卷, 否则恐怕还要避嫌。
卫西元见齐阁兄满脸笑意,忍不住道:“齐兄是找哪位大儒看的文章?为何对贤弟这样自信。”
齐阁是齐婉阁的化名, 不过卫西元称她齐兄, 并非是年龄大,而是尊称罢了。
“你也不用齐兄齐兄的很,叫我名字就好。”齐婉阁摆摆手,“找的我一个朋友的父亲跟祖父,祝钏海祝大学士你知道吗?”
齐婉阁小声道:“放心,他今年不参与阅卷,提前看你的文章也没关系。”
虽说知道这位齐兄的家境不错,但还是让卫西元震惊,上次祝大学士的长子来到他们酒楼讲学, 卫西元也只交谈寥寥数语,都让人羡慕不已。
而这位齐兄竟然能把自己的卷子直接给大学士,看样子还颇为熟稔。
卫西元郑重拱手:“多谢,能让他们看我的卷子,实在是毕生之幸。”
齐婉阁摆手:“这有什么,以后你可是还要跟他们同朝为官的啊。”
她还在为自己的眼光高兴,但不知道暴露了什么。
毕竟整个朝堂那么轻易让祝大学士看试卷的人,实在寥寥无几。也是卫西元对京城各家不熟悉,否则很快就能猜到她是谁。
但齐是国姓,卫西元没有猜出具体的人,也明白这位只怕是皇亲国戚。
桥小夏跟祝萱也知道她暴露身份,不过只是小事罢了,反正在京城里,她也不会有什么危险。
大家还在等科举成绩出来,桥小夏倒是先等到另一个人。
曹纪安带了两个小药童到京城,这让桥小夏跟柳儿都很兴奋。特别是柳儿终于能见到家乡人,别提多开心。
经过上次柳枝的事情之后,柳儿沉稳了许多,这会看见同乡人,难得又活泼起来。
“曹大夫怎么是您呢,算起来,咱们快一年多没见啦。”柳儿笑着道。
以前柳儿还是个小丫鬟,在京城也算娇养,如今已经成大姑娘了。
曹纪安笑着道:“是啊,临行前我去了你家,这是你娘给你做的衣裳,说不知道合不合适,就做大了些。”
柳儿差点哭出来,还是旁边的侍卫林天意拉着她:“在沈家穿好吃好,怎么还哭呢。”
“想我娘了不能哭吗?”柳儿用了不算软糯的江南话,让林天意有点听不懂。
柳儿迎着曹纪安进门。
桥小夏留他们在沈家休息几天,郭家就上门请人了,对桥小夏也是千恩万谢。
毕竟来的人还是正统曹家传人,虽然年纪轻,但医术却不差。
解决了这件事,也算让桥小夏松口气,就希望季雅诗能平安生产,其他的都可以放到一边。
曹纪安到郭家之后,偶尔也给桥小夏传信,说自己在郭家还不错,让他们不用担心。
时间过的很快,科举揭榜前几日,京城又热闹起来 · 。
科举是吏部考功部主办,考功部主管吴柏利头发掉了一大把,总算把最优秀的十分考卷送到皇上手边。
科举的前三名,自然是皇上钦点,但今年跟往年不同。皇上齐迎年龄太小,文章孰好孰坏,恐怕很难辨别。
到底谁来点前三名,吴柏利觉得有点惶恐,要说交给太后娘娘,那沈首辅那边怎么办。
如果给沈首辅,恐怕又会引起争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