桥小夏道:“那日朝中大臣还怀疑过你,因这事,王子你还在京城多逗留了几个月,对吗?”
提到这件事耶律丹就生气,就是因为他被怀疑刺杀万奇国皇帝,这才被扣下来。
他离开世辉国那段时日,让耶律峰直接巴结上父亲,夺了他的宠爱。
这种仇,他怎么会忘记。
“是啊,那种无端指责,你们万奇国从未向本王子赔礼道歉不说,最后连凶手都找错了。”耶律丹讽刺道,“那死去的三皇子,恐怕百口莫辩,他是杀了太子夫妇,却从未动过弑父的念头。也是谁让他蠢呢,到死都要背着这个黑锅。”
桥小夏感觉到他意有所指,直接道:“你来这的目的是?”
不都说中原人说话都很含蓄吗?为什么沈黎是这样,桥小夏也是这样,仿佛根本不想跟他多说话一 · 样。
耶律丹咬牙:“沈首辅的祖父当初可不是替你们先皇背黑锅才被贬的。你们先皇的父亲暗害他祖父支持的皇子。这已经是十分久远的事。你们先皇害怕你相公祖父找麻烦,这才把他贬到那么远的地方,不仅如此,还买通身边的小厮,日日喂你相公祖父□□。甚至你相公爹娘早死,跟你们先皇也有关系。”
剩下的话耶律丹没有再说。
但桥小夏已经足够明白,不管是书里,还是现实中,桥小夏都能感受到沈黎对祖父的仰慕。
若是他祖父是被先皇害死,桥小夏根本不敢想,他一心想来京城是做什么。
桥小夏抬头看向耶律丹,他这才道:“沈夫人这样聪明,猜猜你们先皇的死,跟谁有关系?”
这还用说,如果他说的话属实,那能在破庙中不知不觉杀死皇上的人,只有主角。
也就是她的丈夫,沈黎。
“自然是三皇子。”桥小夏笑着道,“世辉国的王子也太关心万奇国的事了吧。”
桥小夏脸上带笑,眼里却冷冷淡淡,让耶律丹要说的话有些开不了口。
等耶律丹离开,桥小夏在酒楼坐了许久。
一直在心里的疑惑终于解开,为何沈黎一定要走到那个位置。
为什么他对皇家的态度十分奇怪。
这个时代讲究的是君臣,上千年的传统,让臣子对皇家十分敬畏,若是有现代人的想法,那现在坐在位置上根本不会是小皇帝。
自己对皇家不算尊重也就罢了。
平时也没见沈黎的敬重。
耶律丹的话桥小夏是信的。
恐怕他就是拿着这件事威胁沈黎,让沈黎说服万奇国拿出那份堪称可观的物资。
上一代人的恩怨已经过去太久。
也就是因为齐婉阁的原因,桥小夏才知道一点。
齐婉阁的父亲静王,以前的静安王,就是因为上一代人的恩怨,才有了羞辱性的称呼。
静安王的兄弟被先皇的父亲害死,那一脉几乎都被打压到死。
原来沈黎的祖父原本也是那一派系的人。
怪不得先皇刚坐稳皇位,他就被贬到乡间,里面还有这种原因。
时间过去的太久了,原本这些跟桥小夏一点关系都没有。
但现在有关系了。
真的像耶律丹那样说,沈黎爹娘去世,祖父去世,都是先皇做的手脚。
剩下的事就连桥小夏也不敢想。
但终于跟书里的剧 · 情连上,怪不得在书里,沈黎娶了二公主,跟皇室联系紧密。
书里面沈黎更加独断专行,皇室的人说杀就杀,根本不给情面。
都说他天生爱权,如果这里面真的有这样的缘由,那一切逻辑都对上了。
桥小夏不是故意要相信耶律丹,而是她心里一直有疑惑,总觉得剧情缺了些,如今倒是被他补全。
也就是说耶律丹要拿这件事威胁沈黎。
如果他不给那些物资,这些东西足以让沈家有杀身之祸。
怎么回家的,桥小夏有点不知道。
直到看见在家逗孩子的沈黎,她才慢慢回神。
“今天我见到耶律丹了。”桥小夏道。
沈黎点头,又给然然写几个字,沈黎的字苍劲有力,棱角分明,足以当字帖用。
见他浑然不在意,桥小夏同样坐下来,神色有些莫名。
“为何要用这种方法让我知道当年的事?”
桥小夏不相信,一个小小耶律丹,真的能用许多年前的事来威胁到沈黎。
别说这么多年过去,证据都不齐全,就算有证据。
以沈黎的本事,还能让耶律丹真的把当年的事公布于众?
如果耶律丹真的能行,那沈黎不要做首辅了,连这样的蠢人都把控不住。
那么真相就是。
沈黎要用这种方法,把当年的事情,把杀先皇的真正凶手告诉她。
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第53章 很严重吗?
为什么要这么做。
沈黎淡淡道:“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沈黎, 你别装傻。”桥小夏头一次这样生气,到底要干嘛?就算是让她知道之前发生的事情,用得着这样兴师动众吗?
这件事一旦没有把握好,秘密就会泄露。
到时候谁能保得住他?
“你在担心我?”沈黎嘴角带了笑, 让人把孩子们带下去。
眼看老爷夫人之间的气氛不太对, 春杏看了几眼, 只能让人暂时退下。
小院的气氛十分紧张。
秋风渐起, 桥小夏不由自主打了个喷嚏, 她一路上急匆匆回来, 又被吓耶律丹吓了次, 这会冷风吹到身上, 有些着凉。
沈黎把披风给她穿上:“进屋说吧?”
好不容易有的气势被个喷嚏化解, 桥小夏拉住沈黎的手臂, 追问道:“沈黎,你不要命, 孩子们不要命吗?我不要命吗?”
明知道那件事的严重性,偏偏不当回事, 还要耶律丹着急了, 找到自己。
她不相信沈黎会这么大意,就算是沈黎做的手脚,他还能让耶律丹找到证据?
桥小夏绝对不信。
见她的眼神格外认真,沈黎拦腰把她抱起,直接到了 · 房里。
“有我在,怎么可能让你们有危险。”
这还没有危险吗?耶律丹手里可能有沈黎杀先皇的证据!
沈黎见她有些着急,却只是担心家人安危,又问道:“如果我真的杀了皇帝,你不觉得大逆不道吗?”
大逆不道?
“若先皇, 跟先皇的父亲,真的做了那样的事。害你全家,害了之前的皇子,那先皇的下场不过是因果报应罢了。”桥小夏冷静下来,跟沈黎分析道,“就算你做了,我也不觉得你有错。”
见沈黎嘴角弯了弯,桥小夏咬牙:“你就是为了让我知道这件事,才让耶律丹来告诉我?这是值得宣扬的事情吗?”
直到现在,桥小夏才发现,沈黎真的是个疯子。
他现在看似温和,但内心想要做到的事,不管用什么危险的途径都要做到。
这样的人太疯了。
要么是他自信到可以掌控局面,要么就是觉得,就算局面失控,照样会平安无事。
不管是那种都让人忍不住侧目。
沈黎看着桥小夏的脸色变化莫测,轻声道:“是,你知道这件事,难道不怕吗?”
他有想过自己告诉桥小夏这些秘密,可就算说了,那又如何。
自己开口说,毕竟没有别人告诉桥小夏,来的更刺激。
更重要的是,他想看看桥小夏的反应。
一个弑君的人,会让桥小夏厌恶吗?
这种想法升起来,就再也止不住,干脆在赛马场故意跟耶律丹搭话。
那个蠢货果然上钩,一切都在他的计划当中。
他还真觉得自己能拿到那么多的钱粮?怕不是在做梦。如果国库有些钱,那也是他跟桥小夏挣来的,怎么可能平白给别人。
沈黎不过是想利用这件事,看看桥小夏的反应。
按照平常的人来说,一旦知道自己枕边人曾经弑君,对皇家大不敬。
那反应定然很有趣,说不定还跑快点向朝廷揭发,说不定能有条活路,可是桥小夏什么都没做,她飞快识破自己的想法。
沈黎眼里闪过笑意,等着桥小夏的回答。
“怕的要死,如果有意外呢?你这是在拿孩子们的安危开玩笑。”桥小夏认真道。
折腾一圈就为了让她知道?
“你是不是还有别的目的?故意戏耍耶律丹?”
可想而知,耶律丹在以为自己拿到沈黎把柄的时候会多么开心,说不定已经计划好当了世辉国国王之后,日子要怎么过。
但这一切都是沈黎的计划之一,看着耶律丹跟跳梁小丑在那蹦跶。
沈黎摇头:“我有那么闲?如果我真出事的,希望你照顾孩子们。”
他这话说的言不由衷,一直盯着桥小夏看,明显想看桥小夏的反应。
“不会出事的,这里是万奇国,耶律丹想说什么就说什么吗?就算手里有证据,那 · 也是假的。”桥小夏斩钉截铁道。
她的言语十分恳切,明显是站在沈黎这边。
沈黎非常满意,这才找补几句:“放心,拖着他在京城,世辉国必乱。”
沈黎那边的情报,世辉国的国王身体已经不大好,很快就是耶律丹同父异母的弟弟耶律峰继位。
只要拖着耶律丹不回世辉国,那这事也就成了。
到时候耶律丹就算能回去,定然无力回天,按照他对王位的执念,世辉国必定掀起血雨腥风。
当然了,这些事都是顺便的。
沈黎只是想看到桥小夏的表情而已,确定她不会走,那就安心了。
这些隐秘又自私的想法,不能宣之于口,只能找些冠冕堂皇的理由来搪塞。
沈黎不想让桥小夏知道自己是个什么样的人。
至少他从不是什么好人,更不是什么为国为民的好臣子。
如今的声望地位权利,都是他的玩物而已。
还有朝野上下的名声,那些也不重要。
他向来没有在意过这种事。
看着沈黎去书房,桥小夏直接瘫软到桌子上。
她心里充满不敢置信,方才沈黎的打量她看在眼里,桥小夏看出来沈黎的试探。
如果自己刚刚答错了,是不是还有惩罚?
桥小夏头一次认识到,书里面的纸片人不止是纸片人。
想到原著里,原主害得男主儿子惨死,又因为抓奸,直接让原主生不如死。
以前这些字眼在书里面还好。
如今真实地摆在面前,似乎让她不得不承认,在这之前认识的沈黎,那个温和的沈黎,似乎只是假象而已。
或者说是沈黎愿意让她看到的一面。
怎么突然就变了呢。
桥小夏不知道哪里出了错,是不是自己哪里做的不对?
要说自己身上的破绽,早就暴露,为何沈黎现在才发作?都说伴君如伴虎,现在看来跟在沈黎身边也差不多。
桥小夏深深叹口气,她绝对不能表现出现,至少在沈黎身边要正常些。
她很想活下来,都活到现在,都改变原著剧情了,她还有什么理由不坚持下去。
自从这日起,桥小夏脸上的笑就没断过,绝口不提耶律丹的事,仿佛对沈黎有着全然的信任。
她确实有信任,因为沈黎是男主,是这本书的主角。
男主怎么可能真正遇到危险。
可她毕竟心里的事情太多,原本桥小夏对沈黎已经有些信赖,但因为这次试探,几乎消散无形。
桥小夏留在沈黎身边,一是沈黎确实优秀,二是似乎没有更好的去处。
她以为自己跟沈黎会慢慢相处,直到产生感情。
可这次试探,让桥小夏深深感受到,这个男主太难缠了。
就算不作为相公,只作为上司来说,这种随时随地怀疑你的感觉,实在很不好。
这些压力下来,桥小夏直接病倒了。
俗话说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桥小夏早上还未起身,额 · 头就被捂着。
“娘子,你病了。”沈黎皱眉,昨天晚上桥小夏就有些不舒服,整个人蜷缩到一团。
沈黎以为是被子太薄,才让她不舒服,早上无意碰到桥小夏的胳膊,才有滚烫的感觉。
桥小夏这一病,许多事都放下了。
沈黎什么都不让她做,更别说去水泥铺子,账本都不让摸一下的。
但桥小夏本来就有心病的原因,一脸病恹恹的三四天,还是下不得床。
“娘亲,我们真的不能看你吗?”然然跟思童在门外,可怜巴巴的。
桥小夏立刻道:“不行,我再过了病气给你们。”
这个年代,可是头疼脑热就能死人的,如果自己是病毒性的感冒,那传染给小孩子可不好。
说着桥小夏又打了个喷嚏,让孩子们离远点。
正说着话,外面又来人了。
“见过沈少爷,沈小姐,你们娘亲在吗?”
这个声音有些耳熟,桥小夏听出来是曹大夫。
果然,曹大夫被春杏领着进来。
曹纪安看着床上脸色苍白的桥小夏,微微皱眉:“怎么看着又瘦了些。”
本就盈盈一握的小腰,如今更是衣服都撑不起来。
“生病嘛,都这样。”桥小夏笑着道。
曹纪安给她把完脉,又看看之前大夫开的药方,添了几笔这才送出去。
“你身体还是有些弱,是之前雪夜赶路留下的后遗症。”曹纪安解释道,“以后每逢秋冬,都要格外注意。”
跟被人追杀相比,雪夜里留下的后遗症要好多了。
桥小夏笑着道:“好,以后会注意的。麻烦曹大夫又跑一趟。”
曹纪安看了会桥小夏,才慢慢开口:“曹某身为大夫,这是应该做的。”
他的语气让旁边的春杏顿了顿。
也就是桥小夏这会心烦意乱没看出来,随口问道:“季姐姐那里怎么样了?应该快生产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