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心一眼瞪过去,真是的,背后说李治的不是,卫因是觉得自己活得太长了,不想再活了吗?
其实真不算是,卫因不用李初说话已经再一次地抱怨起李治,“明明皇上的臣子不少,偏偏还是什么都让公主去做,公主是每样都要学,每一种都得会,奴在想公主还有什么不会的?”
李初叫卫因无所觉的拍了一记马屁,心下轻松了些,答道:“你想知道啊?”
卫因想了想道:“只是好奇,要是公主愿意告诉我,我肯定乐意。”
“咳咳!”慈心咳嗽一声,有人得意忘形了啊,张口闭口我我我的!
“公主,奴就是一时说错了话,你可得帮帮奴,上回叫慈心姑姑罚奴一回,奴的伤到现在都没好。”卫因的直觉倒是挺准的,一看情况不太对,找上李初,要是李初又不帮她说话,看着吧,慈心一定会将她重罚,重重的罚,她不想,一点都不想受罚了啊!
慈心被卫因当着李初的面告了一记状,犀利的眼睛扫过卫因,那叫一个不善。
“好了!看在今天卫因逗我高兴份上,别同她生气,也别罚她了。”李初确实帮卫因说起好话来,慈心恭敬地应道:“诺!”
李初挥手道:“走吧,我们出城。”
出城去见薛仁贵,好在地方先前李初就问到了,现在直奔城门而去,很快寻到薛仁贵所在。
几间茅屋,门外的荒地都被开荒出来了,更有青芽冒出来,李初来到的时候见到一个身着粗布麻衣的,头戴斗笠的男子在挖着地,一旁有一个妇人正拿着水朝他走去,口中轻声地唤道:“相公,歇会儿吧。”
“好!”正在不断地开荒的人听到声音停下动作,同时注意到李初他们行来的脚步声,一眼看过去,见过李初的人看到李初大吃一惊,“安定公主。”
唤的一声安定公主,李初打起招呼道:“薛将军,薛夫人。”
朝一旁温和的妇人颔首,薛仁贵并无妾侍,只有一位夫人,李初在她觐见武媚娘的时候见过她。
薛夫人福了福身,薛仁贵赶紧的见礼,“公主,公主怎么到这儿了?”
“自然是寻薛将军来的,薛将军不介意请我进去坐下来说吗?”打量他们身后的茅屋,薛仁贵五十来岁的人,在李初的面前显得有些无措,看来李初的到来惊得他不轻啊!连忙地道:“公主请进,公主请进,只是寒舍简陋,请公主勿怪。”
李初不以为然地道:“不怪不怪,为何要怪,薛将军能住的地方,将来不知有多少人趋之若鹜。”
薛仁贵得李初的调笑倒是笑了起来,“公主说笑了。”
“薛将军兵败被贬,心中可有怨气?”同薛仁贵走过去,一前一后的走着,李初问得更是直接,想知道此时的薛仁贵是何想法?
薛仁贵连忙地道:“岂敢有怨,多少将士枉死,都是我无能,若非我驭下无能,断然不会有此一败,令我大唐的将士有去无回。”
并没有因为自己受了什么罪而心中生怨,更多是为那些死在他国,回不来的将士心酸,他把人带了去,没有把人带回来,皇上留他一条性命已是网开一面。
“为将者若都如薛将军一般,实我大唐之福。可是薛将军可知,吐蕃一战得胜,竟然到我们大唐,来我长安耀武扬威?”李初随薛仁贵走进了院中,薛夫人赶紧备下水来,“公主喝杯水吧,大热的天出城前来想是累坏了。”
“有劳夫人。”李初接过水喝了一口,温度正好合适,想是薛夫人特意为薛仁贵准备的。
薛仁贵回答起李初适才提起的问题,轻轻地一叹,“不瞒公主,我自出城以来不见任何人,外面的事我并不知道。吐蕃如何行事?”
敢到大唐来耀武扬威,薛仁贵想知道他们都做了什么事,连李初都知道的。
李初自然是将那天长安街道发生看到的事尽都与薛仁贵说来,薛仁贵闻之拧紧了眉头,眼中闪过杀气,“吐蕃竟然认为赢了一仗就不需要将大唐放在眼里了?”
“更贴切的说,他们是得了吐谷浑,开始打起我们大唐的主意了。”李初将吐蕃的作为和意图道来。
薛仁贵思量半响道:“公主,大唐连年征战,不宜再起战事,想要教训吐蕃的人,让他们再不敢起丝毫的不恭不臣之心,只能另寻他法。”
真正心怀天下的将军当如此,哪怕想要战起,更要为大唐着想,为百姓着想,天下的百姓几何,当如何,又该怎么样才能令诸国心之生畏,不敢再轻易挑衅,都得想想如何行事。
“不错,我也正是此意,我大唐不可辱,大唐不可犯,不是只有同他们打一仗才能解决,要想想别的办法。”李初同薛仁贵想的一样。
“公主前来定是有要事。”薛夫人插一句嘴,李初笑道:“夫人聪慧,正是如此,请看。”
将圣旨拿出来,薛仁贵和薛夫人对视一眼,赶紧作一揖,“薛仁贵接旨。”
李初将圣旨的内容念完,薛仁贵听完明白了,给他官复原职不错,更是让薛仁贵听李初的安排。
“公主要薛仁贵做什么?”薛仁贵把心中的疑惑问出来,李初道:“给吐蕃一个教训,让他们永远都不敢再到我们大唐耀武扬威。”
薛仁贵适才就有这个主意,但是没有想好用什么办法。
“我有一个主意,薛将军且听听……”李初同薛仁贵说起她想出来的主意,薛仁贵微惊,“公主,此事可行?”
“可行,没有什么不可行的。”李初点点头,保证此事一定没有问题,薛仁贵听着李初自信满满的话,不好再说些什么。
“相公,公主能想出此计,又知道此事关系重大,怎么可能说笑,能够不战而屈人之兵,再好不过。”
薛夫人认为李初的想法挺好的,他们眼下也没有什么好办法,如此为何不能听李初的,听李初的或许就能达到他们共同的目的,再好不过了。
薛仁贵细细思量正是此理,虽然让李初插手此事在他看来不太妥当,但主意是李初提出来的,具体如何实施更应该听李初的,理所当然由李初说了算。
“薛仁贵奉旨。”薛仁贵一想明白立刻答应下,此事一定按李初说的去办好,更会办好了。
“好,那我们明天就去准备。”李初得了薛仁贵应下此事,并不拖延,打算明日便去做,只有安排好了,确定事情可成,才能让人信服。
“臣即刻回城,将手下的将士调齐。”薛仁贵同样不是拖延的人,表示立刻回城。
“薛将军这些地和菜怎么办?”李初指了外面的菜和地,询问薛仁贵有何打算?
谁都没想到李初竟然会关心田地,薛仁贵思量半响道:“臣会寻人前来打理。”
“如此不如交给我吧,我为将军将此事办妥,待菜都长好了,该给你送到府上就送到府上,要是府上吃不完,换成银子亦可。”李初倒是打起人家青菜的主意了,薛仁贵从来同李初只是点头之交,并没有过多的往来,今天听到李初的话,诧异非常,如此接地气的公主?
薛夫人笑着道:“如此有劳公主了。”
不用薛仁贵开口,他家夫人都爽快的答应了,薛仁贵不解,薛夫人道:“公主手下的福满楼闻名天下,公主手下定然有懂得菜色的人,与其费心寻人打理,不如交给懂的人,公主不会让我们吃亏的。”
不得不说薛夫人同李初打交道可比薛仁贵多多了,因此把事情交给李初做,她信得过。
有了薛夫人相信,李初即将薛仁贵这些日子弄出来的菜地都包了,不少的菜,要是都打理好了,将来有好处。
薛仁贵突然被官复原职,有人对此不明,上折请问李治为何?
李治只问他们,吐蕃在长安耀武扬威一事,都听说了吗?同大唐求亲为何,又都有谁知道?
前者长安城传得沸沸扬扬的,怎么可能没有听说;后者,吐蕃向大唐求亲又不是第一次,文成公主如今都还活着,活得好好的呢,再求一次亲,不过是再结一次姻罢了,挺好的。
可是李治听完他们所言却越发的不喜,“你们都知道文成公主嫁入吐蕃,眼下还在吐蕃,吐蕃不思姻亲兄弟关系,意图辱大唐,你们竟然认为再结一次姻亲挺好的?”
这个,这个,不少人闻之一下子没敢接话,李治道:“薛仁贵从哪里摔倒,朕就要他从哪里爬起来。”
“陛下,大唐连年征战,不宜再起战事。”听出李治言语间的愤怒,自知李治叫吐蕃气得不轻,谁闻之不气,但是发兵吐蕃一事不可取,万不能再让大唐又起战火,那对大唐有害而无利啊。
李治沉着地回答,“朕知道。朕起复薛仁贵是有条件的,朕要他不战而屈人之兵,吐蕃嚣张,赢我大唐一战便不再将我大唐放在眼里,着实可恨,那就让他们看看我大唐有没有本事将他们一个吐蕃连根拔起。大唐不战,不是战不起,只是不想战,他们敢自鸣得意,目中无人,再有辱我大唐之心,必灭他吐蕃。”
吓人而已,吓得人牢牢的记住,一生一世都忘不掉,更不敢进犯。李治得亏没有想动刀戈,至于丢给薛仁贵这么难的差事?
额,那怎么了,为人臣当思为国尽心尽忠,李治把事情交给薛仁贵去办,不是给他戴罪立功的机会吗?挺好的!
不过,很快有人得到消息,此事不仅是薛仁贵参与,李初这位当日教训吐蕃人,更是吐蕃点名要和亲的公主也参与其中。
李初啊,最近这些年李初冒头的事太多了,多得好些人心中起了诧异,想问问李治怎么的一回事,谁倒是敢!
*
吐蕃来使把自己的目的道明,随后并不着急地等待大唐的回复,大唐的消息他们也曾派人打听过了,大唐不愿意和亲的意思他们知道了,依然不以为意,他们相信自己可以说服大唐同意的。
“诸位吐蕃使臣,皇上有请诸位明日前去城效一阅我大唐新研究出来的稀罕物甚。”德宝前来传旨,吐蕃使臣连声应好,德宝把话传到立刻离开,叫大唐上下晾了好些天的吐蕃使臣等德宝一走凑在一起议论起来。
“大唐这是又想怎么样?”询问不解,总的来说并不觉得一直不管他们的人会突然设宴请他们。
“不管他们想怎么,我们吐蕃今非昔比,他们就算想对付我们也没那么容易。”
“那我们明日准时到。”决定去,就得准备一二,所谓宴无好宴,若不提防一二,失的可是吐蕃的颜面,关系重大啊。
第二日一早,吐蕃人随李治一行抵达城郊,大唐的军队驻守于此,将士们耸立如松着好不威风。
“皇上是想让我们看什么?”吐蕃的正使是个唤为松吉的中年男人,也是当日在长安街道上同李初正面过招的人,问起李治时,微拧紧眉头,显得不怎么欢喜不知原由的到此。
李治尚未说话,已经有人接过话道:“阁下太急了,才刚到此,大唐既然请诸位前来,自然是要让诸位看得分明的,否则出城为何?”
对啊,为何而来的呢,不就是因为想让他们瞧瞧大唐的厉害?
“父亲,母亲!”李初一水绿色衣劲装走来,同他们见礼,李治道:“如何?”
“请父亲母亲入座,还有松吉大人。”李初招呼李治和武媚娘的时候倒是没有忘记吐蕃的人,冲他们招呼着。
松吉看着李初道:“公主殿下,我们又见面了。”
“啊,我以为阁下是不想见到我的,竟然是我误会了!”李初感叹一声。
松吉的脸一僵,败于李初之手是他的屈辱,要不是因为对付不了李初,他或许都不需要同他们纠缠。
“公主说笑了,吐蕃向大唐提亲,希望能为我们太子迎娶公主殿下,怎么会不想见到公主殿下呢。”松吉没有忘记自己的目的,冲李初堆起一个笑脸。
“和亲是假,报复是真,一个公主让你们失尽颜面,你们要是不能娶回去,如何出这口恶气。”李初把松吉他们的心思道出来,松吉更是脸色一变,他们说的话李初竟然知道?
李初满意他的变脸,因此好意地提醒道:“阁下忘记一件极是重要的事,这里是大唐,阁下说话可从来不避人,传到我们的耳朵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松吉……
“好了初儿,请吐蕃的使臣入坐。”把吐蕃人的脸皮撕开了,好叫他知道什么是礼数,到了大唐敢放话,李初真想问问他们哪里来的底气。
李治入了座,给个台阶先让人下了,然后再考虑如何抽他们的脸上。
皇帝是个小心眼的人,辱国又想辱及他的孩子,打着和亲的名头想要报复李初,他们的打算不错,大唐却必然不会配合的。
“请。”李初就是想把话放出去,让吐蕃的人明白,他们做的事在大唐所有人的眼里都记着账,今天请他们来看大唐新奇的东西,不过是借他们的口,叫天下人知道,大唐要是想灭一国不是什么难事。
李初请人坐了之后也不等人说话,人往李治的身边走去,招待吐蕃自有鸿胪寺的专员负责,此时请人入座了。
李治道:“大非川一战,吐蕃赢得大唐好生威武,令我大唐上下都意识到吐蕃再非昔日的吐蕃。强占他国领土,更无视于大唐,大唐败了,确实不需要你们吐蕃再放在眼里了。”
啧啧啧,李治将大唐一直避之不愿意提起的话题重申,松吉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吐蕃确实为大非川一战而高兴欢喜,引以为傲,也让他们明白了,果然英国公李绩一死,大唐不再坚不可摧的,他们吐蕃足够的强盛,完全可以自立,不需要再同大唐称臣。
可是纵然如此,想要自立总得一步步的来,至少要得到大唐自认不如,那才是他们最好动手的时候。
他们尚未找到机会。大唐却将话挑明说白,这可不是什么好事。
“□□皇帝陛下,你说笑了。”松吉纵然有此心,却也不能将话说出来。
李治挥手道:“不曾说笑,阁下到了长安做了什么,想必阁下比我要清楚得多,你想要达到的目的,各自心知肚明。不过也多亏你们这般行事才令我大唐上下明白,大唐还是不够强啊,若不然只是一个吐蕃,赢了大唐一战而已,怎么就敢到大唐的国都长安来,要大唐认一句不如吐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