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请父亲为我们见礼。”李初要的就是裴观一句愿意,这么多年的相处,他们虽然一直没有说破,可是相互之间的默契让他们彼此很是明了,相互之间是有情的,有情,便可以终成眷属。
李初干脆利落的要求李治今夜就见证他们结为夫妻,李治连忙地唤道:“初儿,此事不必急于一时。”
李初没有反驳,只是郑重地相请,“请父亲成全。”
任性而执着,李治能怎么办,“你们等等,朕让人去请人。”
就算婚礼李初不想等到将来再大办,可是李治依然想尽自己所能的给李初办一场盛大的婚事,见证的人不能只有他一个,他是李初的家长,更要请别的人来做个见证,这才是理所当然的。
“你家中可有长辈?”想以要请人来见证,李治没有忘记裴观这一方。
“观父母双亡,家中并无长辈。”一个孤儿,那就好说了,只要李治把自己想请的人请来了,有了见证的人,一切就好说了。
李治道:“你们等等,我们到太庙去。”
要请人,这婚礼举行的地方,宣政殿不成,裴观没有亲人在世,这祖宗也难说,那就拜他们李氏的祖宗,让李家的祖宗来见证李初和裴观的婚事,这样也算盛大了,哪个公主出嫁有进太庙的资格?
对,就这样,李治下定了决心,更是连忙让人去准备,李初倒是奇怪李治这一出一出的,不过她的目的仅仅是今晚把婚事解决,该往哪里去,往后回不回宫都是另一回事。
李治让人去请的人,那是朝中的宰相,七位宰相正奇怪呢,大半夜的皇帝传召,莫不是出了什么大事,结果一进宫就入太庙来,更令他们心下震惊,待李治道明是让他们进宫来当证婚人的,全都傻眼了啊!
李初,宰相们都是认得的,但是认得是一回事,李初这位公主什么时候选好驸马,这就要大婚了?
“陛下,公主婚嫁皆有定例,这样即不曾让礼部选吉日,一应流程三书六礼都没走完,婚事,如何可行?”总有敢以进言的宰相把礼数抬出来,就是啊,纵是寻常的人家成亲,那也没有这样的?
“而且这是李家的太庙,公主出嫁拜太庙,这哪里像是出嫁,倒像是……”
像是什么不用说的,娶媳妇才会这样吧。
李治道:“三书六礼这个时候补上就行,请了诸卿前来,就是想让诸卿一道将此事定下,至于其他什么规矩,驸马是个孤儿,父母皆亡,朕就是想让李家的祖宗见证他们的婚事,合不合规矩不说,合朕的心意,如此之事,诸卿就不能遂朕所愿?”
规矩是都不合的,但是李治道来合他的心意啊,这样的事就算传扬出去,都只道李治爱重女儿。
“初儿这些年为大唐呕心沥血,处处为百姓谋福,就初儿做的一切,不值得诸位做个见证?”李治先表明自己作为父亲的心意,接着又提起李初这么多年的行事,那可都是利于国家的大事,身为宰相的人难道看不到?
宰相们其实都是从心里认可李初的,自然也是佩服李初,所以啊,提到李初做过的事,他们真说不出拒绝的话来。
算了算了,为大唐立下汗马功劳的人,不就是不太合规矩的婚礼章程吗?就这么一个,李治都亲自发话了,那就临场把这门亲事解决了呗!
一个个赶紧的准备起来,三书六礼,三书那是写得漂亮,六礼,皇家要什么样的礼没有,都补上。
最后拜祖宗,拜天地,拜父母,没有人问为何武媚娘不在,这样大半夜的婚事办得如此的匆忙,宰相们又不傻,哪会看不出来定是有什么事,万万不敢问的,只管按李治的要求把婚事主持完。
七个宰相见证的婚礼,也就是太子大婚的时候有这待遇吧,宰相们内心如何翻滚且不说,这礼毕了,李初郑重朝李治跪下,磕了三个响头,裴观也跟着拜下。
“儿今日出嫁,万望父亲保重身体,儿会时常回来看父亲的。”李初最最放心不下的就是李治的身体,李治的头风之症,一直没有根治的办法,而这些年越来越严重,李初很担心的。
李治的眼中泛着泪珠,“好,好,你出嫁了,往后也要好好地照顾自己,若是受了委屈就回来告诉我,为父一定会为主持公道,记下了吗?”
倒是还担心李初受了委屈,李初道:“父亲放心,我一定会好好照顾自己。”
“行了,出宫吧。”李治就算有千般万般的不舍,终是只能放李初和裴观离宫,以前啊,总想让李初嫁人,可是真的嫁了,这心里又只剩不舍,都不想让李初嫁了。
“是。”李初应下一声,随裴观是一步三回头的走了,李治看着人影渐渐不见,最贴心的小棉袄啊,就这样嫁了。
而武媚娘在紫宸殿中得知李治这样为李初举行了婚礼,李初出宫了,武媚娘的脸色更见不好,没有人敢和武媚娘说话,武媚娘此时的心思也无人能明了,夜,还长着。
李初和裴观出了宫门,即往公主府去,虽然早就过了宵禁的时间,有令牌在手,无人敢拦下他们,李初一行平平安安的抵达公主府。
“今夜之事,我想改日再说,先休息。”李初很疲惫,裴观也并不急于一时的问个清楚,因此道:“好!”
他信得过李初,也正是因为相信,所以他愿意配合李初做任何事。
“带裴先生去休息。”李初吩咐下去,公主府的人对于主人半夜从宫里出来的事倍觉诧异,却无人敢问,赶紧的为李初准备一应物甚。
李初回到房倒头就睡,太后们从一开始要拦着李初,到了现在对于事情的发展都不知该说什么好。
宣太后:“武后这会儿是气得七窍生烟还是悔得肠子都青了?”
吕太后:“两者皆有吧。说来我还是第一次看到群主发脾气。”
萧太后:“都是第一次,所以啊,都被吓住了。一开始还敢拦,想让群主千万别和武后闹翻了,最后都不敢吱声了。”
日常不发火的人发起火真是吓人,看李治和武媚娘都惊得不轻。
孝庄太后:“群主这么多年尽心尽力,却叫武后如此对待,是该发发火,否则武后霸道强势惯了,长此以往对群主不是什么好事。”
火要发的,这样的时候发火,最好!
李初此时已经睡着了,太后们开始讨论,这件事要怎么的办,发火是发火,可是她们并不想让李初和武媚娘发完了火生死再不相见,那可违背了她们的本意,对于李初将来想做一些事亦是不妥。
但是她们讨论她们的,孝庄太后提醒一点,“我们想得再好,打算得再好,如果群主不愿意配合,等于白说。”
所以你要这么扎心吗?萧太后:“那想想怎么劝群主。”
宣太后:“像群主这样的人一但打定主意要做的事,谁劝得了,这么多年了,我们劝成功过?”
这问得就更扎心了,李初不是一般的人,决定的事不管别人怎么劝,就是打死不改。
吕太后:“武后啊,这件事做得确实太过了,要不是因为她做得太过,群主至于气成这个样子,连面子都不给她留。”
宣太后:“群主就得这样硬气一回,没道理事情帮武后都做完了,还得受武后的气,这样质疑,不信,试探还有警告的气,就是我也咽不下。”
萧太后:“宣姐姐,你还记得我们是要劝群主和武后和好的吗?”
这个时候要是有人火上浇油,那是会怎么样?
宣太后:“将心比人心,武后要是这么对一个人,有人这么待她,她早就把人解决了。说来说去都是因为我们群主人好,要不是因为人好,怎么可能会受这口气。火发完了,还自己一个人从宫里出来,这哪里像是发火的,更像是处罚的。”
萧太后:“群主不走,留在宫里和武后死磕?真要来个不死不休不成?到时候不过是让人看了笑话,更让人捡了便宜。”
孝庄太后:“现在也有看笑话了,也会有想来捡便宜的人,瞧着吧。”
对啊,一个能把主意打到李贤头上的人,要是能放过李初才怪,所以等李初突然嫁人的事传扬出去,更是连夜从宫里搬出来的消息一传,看着吧,多了去的人上门来。
萧太后:“我们群主真是不容易,公主,这就是一个公主,公主却做着太子的事,完了还要被武后怀疑,难怪心寒。”
谁的心不是心,不会一直的付出而认为旁人待她如何都不在意的,可以不对她太好,不思以同样的态度对付她,至少不应该伤她的心,寒她的心。
孝庄太后:“歇一歇吧,这样的结果早该料到的。”
她们这聊的一切,明天李初起来都会看到的,李初会怎么样想,或许李初现在并没有想好,还在犹豫呢。
李初睡到日上三竿才起,起了之后呆坐在榻前半天没有动,这样的李初慈心他们都见过,但是并不多见,所以一看这心里直打鼓啊!
“公主。”唤一声,想让李初回过神来,这个时候别出什么岔子啊!
李初一下子回过神,“啊,裴先生呢?”
第一反应竟然是问起裴观来,一众人都松了一口气,青芜道:“驸马已经起身了。公主,你的称呼是不是要改一改?”
都成亲了,竟然还唤裴观裴先生,是不是太生疏了,李初不以为然,“不用,怎么叫得顺口,怎么高兴就怎么叫。”
生疏不生疏的不在称呼上,而是在两个人之间,若是两颗心连在一起,自然都是明白彼此的,若是两颗心互不相通,唤得再亲密亦不过如此。
只是提醒一句,李初高兴就好,连忙伺候李初更衣梳洗,只是没有一会儿外面传来喧哗声,曲和在外面伺候,这时回来禀告道:“公主,皇上命人将公主平日用惯的东西都送来了,是德福公公亲自送来的。”
不得不说,李治办事还是靠谱的,这一晚上的时间,现在竟然就把李初的东西全都给李初送来了。
“让他们放好,归置了。”李初还在想是不是要重新做衣裳手饰的,反正她手里有钱,并不怕没有了旧的就做不了新的。
“公主,还有皇上给你备下的嫁妆。”要是只是李初一直用惯的东西好归置,那还有李治给李初备下的嫁妆,站在府门前都看不到尽头,四下的百姓瞧着都极是惊奇。
李初一顿,想了想问道:“那就放进库房中。”
“公主,你不去看看?”十里红妆那都是轻了的,看他们公主的嫁妆,这都看不到尽头。
“不用,你们得闲照单子点点,没有问题就锁起来,什么时候要去看看,或是要用,再说。”反正现在的李初是不打算去看看,她也不缺银子,自然不用费尽心思的去想想这些嫁妆如何的处理。
曲和一想还有一件事呢,“若是庄子田地呢?”
询问着李初,以确定李初的想法,从前李初从来不管田地庄子的事,铺子她都自己开了,自然是握在手里的。
“你看着打理,只有一样,我的名下不许出苛责百姓的事,谁要是敢坏我规矩,我不问旁人,只问你。我的规矩你懂的?”诸事既然都交给曲和来办,权利给了,责任也要到位,在曲和下面的人办错了事,坏了李初的规矩,那么李初只管问责曲和。
曲和想清楚了,若是认为自己可以做好,那就继续的做,若是认为自己做得不好,趁早说清楚,李初自然让能办的人来接管。
曲和被昨天出那样的事惊得不轻,此时得李初再以重用,连忙地道:“公主放心,奴都知道,定会办好。”
要的就是曲和这句话,因此李初挥手让人下去,李初道:“让人备好早点,请裴先生过来。”
昨天晚上的事没有和裴观说清楚,现在应该要说说清楚了,不要引起不必要的误会。
青芜应下去请,李初走到外面的凉亭去,早点陆续地送上来,李初才坐下,裴观也来了,李初道:“裴先生请。”
裴观亦不多礼,李初相请,他便在李初的对面坐下了,李初道:“你我结为夫妻,往后就是一体的,这公主府上下的人,都需对你恭敬,谁若敢对你不恭,你可自行处置,不需要告诉我。”
随意的处置人,这是对裴观的信任,裴观道:“公主知我,我从来不讲那些虚礼。”
“不讲是不讲,要给你的权利总是要给的。另外就是公主府你来去自如,从前你怎么过的日子,以后你都可以按你的心意过。”李初并不认为裴观娶了她就要改变从前的生活方式,只要是裴观还想的,裴观就可以按他的方式去过。
裴观望向李初,目光平静却又带着柔和,“我知。”
他一直都知道李初无意要改变他,让他变成一个不像裴观的人。
李初道:“你能到长安,我很高兴的。”
从洛阳到长安,裴观一路跟随,虽然不会像别的人一样在李初的眼前刷存在感,但裴观一直都默默地守护着,如同他昨夜在李治的面前说的一番话,他从来以为自己只可以静静的守着李初,就这样度过一生。
“公主昨日能想到我,我也很高兴。”不管李初是为了什么会想成婚,可是李初的第一个选择是他,裴观便觉得很开心,很开心。
李初现在才开始觉得不好意思,“裴先生不以为唐突就好。”
裴观摇了摇头,“公主和我一样,都是随心随性之人,从一开始我就知道,能和公主一起的走下去,虽然身份会不一样,但能娶公主,观,此生无憾。”
他虽然从来不认为自己配不上李初,但天下人的侧目,他不能强迫李初和他一起去面对。
“你说过不做官的!”李初提起他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裴观明确就表达的意思,引得裴观道:“我如今依然不做官。只是公主的驸马,不求陛下赐官。”
按理来说,公主所择的驸马,都不是无官无爵之人,李初这样开了先例。裴观郑重地相请,“此事若是陛下提起,还请公主为我推脱。”
“好!”李初从一开始就知道裴观不愿意为官的,也从来没有想过要裴观娶了她之后为官。
“开渠引水一事,还请裴先生辛苦。”他们一开始是因为什么而相识的,李初从来没有忘记,自然要请裴观再努力。
“公主放心,那也是我一生的志愿。”能让天下水流相通,再无洪水,再无旱灾,这是多么大的宏愿,或许他们做一生都不可成,但他们愿意为之奋斗,永不放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