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九娘没有接话没关系,李初同慈心喊来,倒是不怕人人都知道。
原本指指点点院子总是闹事,思量房子定是不干净的人在听到李初的话后皆惊住了,不可置信地问道:“刘家娘子,你们家闹事的宅子竟然藏了你们祖传下来的宝藏?”
“正是正是,是有祖传的宝藏不假。”宝藏的事刘厚都告诉她了,那就是一本书,哪有什么金银珠宝。
要说一开始确实不明白李初什么意思,现在李初都把话放出去了,反正都是假的,她且顺李初的话说下去就是,对他们家反正不会有什么损失。
“啊,真有宝藏?”人群中的人听到话带着几分不可置信地问起,想知道这事真的还是假的。
叶九娘眼神直往李初的身上瞟,她可不知道李初要做甚,话要怎么接的好?
“真真假假的,都让人准备挖了,一会儿大家都会知道的。你快回去唤刘掌柜来。”李初话接得非一般的顺,催促叶九娘麻利的去请刘厚来。
刘厚有病在身的事李初早就知道,知道还一个劲的让叶九娘回去请人来,必有用意。
要说李初遇到的事都是因为他们家,要不是因为他们家的宝藏,或许都没有李初诸多的事。
李初帮他们家大忙,救他们家于危难不说,更帮他们把赎人的两千两拿了回来,不至于让他们家真落败。
至于两个继子,不提也罢!
“哎,我这就回去。”叶九娘应着一声,往人群里走去,准备往家去,真把刘厚叫上来!
李初一看局布得差不多了,现在就等人自己跳出来。
曲和很快带着好几个年轻力壮的青年进来,手里拿着锄头等工具,曲和朝李初道:“娘子,人都请来了,是现在就准备开挖?”
“挖,马上挖,青天白日,朗朗乾坤,天子脚下,还有人敢来抢宝藏?”李初倒是显得心大,“再说大家伙那么多的人在这儿,哪怕真有人来抢,难道还躲得过大家的眼睛?”
李初就是想趁大白天的,没有人会在这个时候闹事,所以才会请人光明正大的挖起来。
人多,消息传得越快,要是一个个都能看到货真价实出土的东西,一直打宝藏主意,为此不惜一切的人,能由着到手的宝藏尽归于刘家?
“小娘子,你要把刘家的宝藏都还给刘家吗?”四下围了不少的百姓,听说宝藏的事都惊住了,更是问起李初,她让叶九娘回去请刘厚过来,难道想把宝藏尽还给刘家?
李初毫不犹豫地道:“理当归还,即是他们家的东西,岂有我占为己有的道理。做生意的人,不可贪非己之物,一念生贪,后患无穷。”
适时的表现一下自己的人品可靠,同时何尝不是警告着人,她是设套不假,但用的更是人心的贪婪,如果可以她并不希望有人出现。
一片惊叹,没有人想到李初竟然不想占刘家的宝藏,明明李初已经买下房子,原该屋里的一切都是他的,李初不要!
“小娘子哪里人士,小小年纪竟然如此深明大义。”李初的豁达及磊落,令人称奇,难免有人问起李初的身份了。
“长安人士,自小长于长安,得蒙国泰民安,安居乐业,少年长成,便想为国为民还一份恩情。”李初看到问出她问题的是位三十来岁的郎君,蓄了小胡子,虽然相貌平平,却是满脸正气。
李初的回答更令郎君微顿,随后冲李初作一揖道:“天下兴亡涉于天下人。为国为展者,不问何人,但问初心。”
竟然没有轻视李初的意思,颇是认同李初一份初心,李初觉得难得啊,她一向听到的都是她一个小娘子别管太多的事,因为不必要她管,不需要她多管,她只要安静地呆着,让别人保护她即可。
但是,李初并不想如此!
“娘子,我们立刻准备。”曲和早得李初的吩咐,知道接下来的事应该怎么办,得先进去,。
“诸位,还请诸位一道入内,当是为小女做个见证,眼下刘家的人并未至,在院中挖出来的金银珠宝皆了出自诸位之眼,以供刘家的人来后核查,诸位以为如何?”要挖宝藏了,人要是都走了,接下来她的戏就不好唱了,就得请人进去,帮忙看看,让人传得更加沸沸扬扬才好。
脸上挂着笑容,李初满是笑意地朝众人作一揖,请他们劳累一二。
李初长得好看,又是个深明大义,不贪不图旁人家宝藏的人,因此赢得不少人的好感。
故而李初相请,只是想让诸位进去做个见证,以便刘家的人来了,不会说李初在他们未至前动了宝藏,或是贪图了宝藏。
“小娘子豁达,我愿意为小娘子做个见证,若是将来你和原本的主家起了争执,在下可为小娘子执言。”还是那位郎君先一步出声,有了他开口,余下的百姓都是喜欢看热闹,其中也不泛想看看所谓的祖传宝藏是什么样的人。
“小娘子放心,我们同你一道进去,看着院里到底挖出什么来,等刘家的人来了,我们都为你做证。”
七嘴八舌的表示愿意帮李初这举手之劳,李初再次朝他们作一揖而谢过。
谢完人,李初带人进去,后院昨天着了火,虽说烧得不多,只是几间房间罢了,但是住在里面的人都有些担心害怕。
好在叶九娘和几个出宫来的宫女很会安抚人的,无家可归的人生怕拾遗坊出事,那么将来他们将再一次失去自己的家。
李初带着人进来的时候,已经先一步让人回房安静的呆着,不管外面发生什么事,他们都不用出来。
正处于恐惧中的人,李初让人传话进来,无人敢不答应,皆老实地应着一声是。
饶是李初带进来的人不少,藏在屋里的人都只当作什么都没有听见。
旁的人还好,没有注意四下,倒是那位正气的男子看了院中所晾的衣裳,朝李初道:“没想到小娘子竟然养了这么多的人。”
李初一顿,随之看到一旁的衣裳一下子明了,倒是诧异男子竟然观察如此细致,“还好。阁下让我很惊奇,同来诸多人,只阁下一个注意到我们住的人不少。”
郎君微微一顿,随之明白李初的意思,一笑而过地道:“习惯,习惯罢了。”
习惯哦,能观察环境成为一种习惯,李初惹有所思,因而恭敬地道:“武初,请教先生大名?”
郎君微顿,武字一姓在天子脚下听来总会让人不由的多想,初之一字,更是意义非凡。
“在下狄仁杰。”男子自报家门,李初听着名字觉得熟悉啊,突然想起来在李治的身边这些年时常听到有人夸赞的一位擅长断案的,不正是眼前的一位?
李初想明白此人的身份,脸上的笑意加深了,“狄先生有礼。”
狄仁杰感受到李初气息的变化,虽是觉得诧异,但并不能明白。
萧太后已经酸溜溜地开口,“群主运气真是好极了。”
要不是好极了能出宫一趟遇上一位名臣,狄仁杰啊!萧太后她们怎么可能没有听说过这位。
李初……算了,萧太后日常抽风的,不损人她会死,狄仁杰有没有本事她已经从这些年的考核略知一二,断案如神,为法曹的身份屡破奇案,人才中的人才。
“娘子,有发现。”还想和狄仁杰多说几句话的,结果倒好,曲和带着人挖出物甚,人群中已经有人惊呼起来,“宝藏,真有宝藏,好大的一个箱子,里面装的都是什么?”
人们急于想看看地下到底都装了什么,曲和带人挖宝藏的时候,百姓们都在一旁观望,亲眼看着箱子从泥里挖出来的。
箱子被抬了上来,放在人的面前,李初冲狄仁杰道:“狄先生看破莫说破。”
没头没尾的一句话,狄仁杰微顿,李初已经走向箱子前面,要说适才没明白李初话是什么意思,看到箱子狄仁杰一下子明白了,倒是觉得奇怪了?
奇怪不好说出来的,毕竟李初都提醒他了,因此他且看着。
李初看着脚下有半条胳膊长,两掌宽的箱子道:“打开看看。”
曲和配合无比,把上面的锁拧开了,打开一看,里面竟然都是白银,人们皆是一阵惊呼,端是不可置信。
“白银一箱,很好,诸位都看好了,满满一箱的白银。”李初指着箱子让人看清楚,那白花花的银子,一锭一锭的,不容易。
“是是是,真是白银,白银啊!”一声声地称赞着,惊奇地说不出来。
“好,把银子放一边去,再看看底下有没有其他的。”李初上前将箱子合起来,狄仁杰在一旁看着笑了笑。
李初且当看不出他眼中的笑意,都说了看破不说破,难道她开玩笑不成。
“又挖到一个箱子,又挖到一个箱子了。”李初把箱子合上,正在挖着的人,此时又叫唤起来,挖到了,又挖到了!
人群中的人少了多,多了少,李初只管看着,狄仁杰道:“小娘子是在等什么人?”
“烧我院子的人。”李初倒不瞒着,轻声告诉狄仁杰,她是在等人没错,等的正是烧她院子的人。
狄仁杰会出现在外面,正是因为听说此处起火,虽说没有人员伤亡,不过总有一些事要查个清楚的。
狄仁杰出来就是闲着四下看看,禀承的无非是若能看出一些端倪来,能帮人一把便帮人一把。
不想竟然碰到一个这般有趣的小娘子,有意思,真是有意思!
狄仁杰听到李初如实而答,倒是没有因为他们初次相识就想瞒着不说实话的意思,倒是让狄仁杰更觉好奇。
“狄先生注意看往来的人了吗?”李初虽然和狄仁杰说着话,从头到尾都没有忽略过来来往往的人,恰好这个时候她已经注意到她一直等着的人来了。
换一身衣裳就想以为能够瞒天过海,躲过她的眼力,怕是不成的。
李初发现了,同时问问狄仁杰,他既然观察敏锐,可有其他的发现?
有是有的!狄仁杰虽觉得有异,可是有些话不好多说,更不应该轻易说出,他在等。
“你在等,我也在等,捉奸拿双,捉贼拿赃。”李初压根不用狄仁杰开口,人已经先一步把她的想法说出来,好让狄仁杰清楚她不是一个莽撞的人,要拿人,要让人输得心服口服,她最不缺的是耐性。
狄仁杰没想到有一天自己竟然会听到一个小娘子一本正经地告诉她,她是一个擅长等待和忍耐的人,不会因为想捉人,从而根据自己的猜测随便捉人。
她要等到证据明了,拿到确凿的证据后才会动手。
“天子脚下果然人才济济。”狄仁杰这般感叹,真心实意的觉得长安这样的地方,看看就连李初年纪尚小的小女郎都有能忍能容,果然是天子之地。
李初一笑而叹道:“你过奖了,不单是长安人才济济,我说是大唐人才济济才是真,狄先生什么都不知道,只凭入眼所看的细节竟能看出来事情没有表面那么简单,我准备的一切,骗得过寻常人,独独骗不过你。”
狄仁杰一顿,知李初所指为可,还是连忙地道:“小娘子谬赞了,在下痴长小娘子二十来岁,在小娘子的岁数时,在下未必有小娘子的胆识和气度。”
“先生所言才是真正的奉承话,我且听听即是,不宜当真。”李初才不信狄仁杰此番奉承的话。
狄仁杰笑了,李初已经看到有人朝她让人放在一旁的箱子走过去,难道还以为箱子放在一旁,无人看守就能手到擒来?
不,并非小看人,而是前来的人认为自己的动作,速度足够的快,能够做得神不知鬼不觉。
一般的人确实看不到他的速度,并不代表李初也是那其中的一号人。
狄仁杰想谦虚一二,毕竟被人夸成那般他颇觉不好意思,刚要开口,李初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不远处,扣着一个比她高半个头的少年,含笑地问道:“看我又捉到了什么?”
原本一心扑在挖宝藏的人那里,李初的声音起得得突然,围观的人反应不过来,曲和和慈心他们已经立在一侧,却不是冲李初扣住的人,更是一旁一个穿着不错的中年男人。
“阁下真想把一箱的银子尽拿走?”慈心堵住人,脸色不善地问。
那人没想到自己会被人问着,听着慈心问着四下张望地看了看,发现所有人的目光都在他的身上,慈心问的不是旁人,正是他。
“啊,姑娘你说什么,你说的话我听不懂。”中年男子面色如常地开口,显然被慈心问得微怔。
慈心冷冷地笑道:“你有没有拿钱不用说,搜一搜你身上即知。”
话音落下人脸色大变,慈心等要逼近,中年连忙地道:“你们放肆,你们敢私自用刑,眼里还有没有王法。”
李初反讥不屑地道:“偷盗他人财物者竟然和我们讲王法,这怕是我听过最好笑的笑话。”
“你,你口口声声说我偷盗,你哪只眼睛看到的我。”中年男子很是气愤,似乎被李初气得不轻,恨不得冲上来和李初理论一二。
摇了摇头,李初道:“你既然抵死不认,我也有办法让你认罪。你身上的银子是你自己拿出来还是我帮你拿出来?”
都到这个地步,说到银子,中年气呼呼地道:“就算我身上有银子,难道就能证明我身上的银子是你的。”
李初笑了,“哟,欺负银子不会说话,想扣我栽赃的罪名。也罢,闹了半天大家看了许久的戏,该收场了。”
狄仁杰看向李初,早就料到李初是在布局诱人,一时半会没有弄明白李初都准备了什么,狄仁杰安静地呆着。
“是小娘子大大方方让人进来看的,现在好了,我们都只是进来看看热闹,没有其他的意思,小娘子怎么说话的,说我偷盗。小娘子,我吴用在长安城也是有头有脸的人,刘厚更是我的妻兄,你纵买了刘家的房子,也不该为了刘家诬陷我。”男人很是气愤,好像受了莫大的侮辱。
和刘家扯上关系,更说到李初为刘家而诬陷于人二字,有意思,有意思了。
“吴用,你别说我和你有什么关系,我刘厚高攀不起。”李初想反击一二的,叶九娘扶着身体走路都大喘气的刘厚走来,曲和赶紧过去帮忙扶着。
刘厚朝曲和道一声谢,走到李初的面前时,更是唤一声小娘子。
“刘掌柜不用客气。看来两位是旧识,既然是旧识好说了。适才你指责我为了刘家诬陷于你,我倒是想问问,诬陷于你对我有什么好处?刘家家道中落,房子卖给我,我们货讫两清,什么理由让我愿意为刘家诬陷你?你我今天才第一次见面,还有这一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