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初等的不仅仅是义阳公主的求饶,谁方才说过的话谁不知道?
正主都没说话,义阳公主说得再多的软话在李初听来没有意义。
“嗯?”李初继续挑起眉头地问高安公主,想知道高安公主是否听清楚,记下来了?
“李初,你我同样是父亲的女儿,是大唐的公主,你凭什么,凭什么如此待我?”高安公主泪水落下,却带着诸多的不满和怨恨问起李初。
“你不知道?若是你不知道到底为什么,你不该随哥哥从冷宫出来。”李初半点不相信高安公主会不知道原因,装傻扮痴想立一个什么样的人设?
人傻没脑?
萧太后:“群主,别以为人家傻,可是想想人家傻上一回有什么好处?看你的样子即知了。第一,懂得你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不用担心你在背后给她们捅刀子。”
“第二,你喜欢用阳谋,若是有阴谋所在,人经你的手,偏偏有如此一事,人要是死了,第一个被人怀疑的就是你。武后纵然不在乎自己的名声,总要在乎一二你的,毕竟武后不能坑你。”
“至于第三嘛,借你的手让宫中的人瞧清楚,你无意为难她们,那么她们在宫里将来的日子会好过很多!”
宫人都是见风使舵的主儿,揣测上面人的心思,然后自以为是的认定自己所做所为能够表忠心,利于他们上位。
比如义阳公主和高安公主多年的日子,她们是公主,却在掖庭中长大,一直以来李治不管不问,底下的人因为武媚娘和萧淑妃的仇恨,更想讨得武媚娘的欢心,哪怕武媚娘连看都不会多看她们一眼,她们得到的是公主的待遇?
莫说她们在眼下的大唐定为罪人所生,纵然生为一般的公主皇子,受宠的公主和不受宠的公主相比,差距难道不大?
李初得萧太后分析,原本没有闹明白眼前的两个人总闹事算是什么情况,这下终于恍然大悟。
“我倒是小看了你们。”李初目光落在高安公主的脸上,虽说泪珠还在,那又如何。
不过是示弱的泪水,通过示弱达到目的,能够保证安全无恙的活下去,难道不好?
好啊,极是的好,有什么可不好的!
人只有活着才有希望,有了希望,才会有接下来的任何事。
李初笑了笑,松开高安公主的手,“戏唱到此该有个了结了。”
脸上挂着泪,说有多可怜就有多可怜的高安公主莫名,不太清楚李初究竟什么意思。
“你们刚出冷宫,心里多了去想法我能理解,为了保命装痴扮傻挺好的,借我表现一二也不错,但是你们得懂得适可而止,我是不想和你们纠缠不清,更不想同你们有什么为难,但是如果你们一直都学不乖,一再算计我,有一有二,我会生气的。”李初目光在义阳公主和高安公主身上。
贺兰敏之何等的聪明人,一下子明白李初话中的意思了。
行啊,皇家的人脑一阵子到底都是怎么长的,竟然一眨眼的功夫已经想好下套,借李初铺平她们自冷宫出来后要走的路。
义阳公主听完已经光明正大的迎着李初的目光而去,李初终于有机会同她真正目光相触,因目光而起的一系列事,想来都觉得十分可笑,竟然能有如此的事。
“安定公主聪慧,可我们亦是莫可奈何。”事到如今都把话说白了,义阳公主福福身竟然坦然的同李初承认了。
“姐姐。”高安公主不哭了,但是义阳公主竟然承认她们果真设套让李初中计,高安公主担心着急。
义阳公主道:“事到如今何必再装模做样,我们想达到的目的已经达到,安定公主胸襟宽广,并无为难我们的意思。”
倒敢把话说得明白。那都是因为目的已经达到,现在再来装傻充愣,难道以为天下的人都是傻子?
李初已经提醒她们适可而止,她们得懂得见好就收。
贺兰敏之目光落在义阳公主的身上,很想问问她们,本来想借李初达到目的的,因何拉上他了?
“很好。”想问并不见得就能问,至少眼前的几位公主都没空理他!
“贺兰敏之,忙你的去吧,没你什么事了。”李初更直接,把人打发走,留下来不过是看戏的人,要他做甚?
想问的问题没机会问出来,李初更将他打发走,贺兰敏之已经知道李初的厉害,李初说话他不敢不听,恭敬地应一声是,人往东宫走去。
李初等人走了,话说得更直接了。
“我不意为难你们,你们想要什么我清楚,放心,哥哥出手了,不管是谁都不会扯哥哥的后腿,你们只管安生的呆着。”李初把最重要的原因说明白,不动她们,不想为难她们都是因为李弘。
想必此点眼前的两人都明白,能让李弘发现她们,更能让李弘将她们带出冷宫,她们的本事不小。
做到此点,接着能装傻扮痴的让李初和李弘护着她们,再不会有宫人敢因为她们母亲的身份欺负她们,正是她们的目的。
“多谢。”义阳公主冲李初福福身而谢之,她是真的感谢。
“不必多谢,你我之间的关系复杂,纵是姐妹,可却永远都不可能做到真正的姐妹。我无意为难人,因为在我看来你们不值得我为难,况且,从前你们在冷宫如何,我只作不知,将来在宫里,若是有人敢在我出手的情况下待你们不恭,李家的人李家自己教训,轮不到旁人。”
李初目光扫过往来的宫人,虽然一个个看起来好像避得远远的,实则不然。
装着好像很害怕,担心李初迁怒,有意地走远一些,每一个又何尝不是竖起耳朵听着。
想听,李初不妨大声些让他们都能听见,听见后即知道李初的态度,不想惹上李初的人,往后要安生些。
义阳公主再一次福身,“多谢你。”
像李初说的,她们虽为姐妹,一父所出,但是在她们中间隔着多少的仇怨并不是一两句话能说开的。
她们利用李初,仅仅是想保住自己的小命罢了!
武媚娘那么多年由她们在冷宫中自生自灭,一直没有动手仅是因为她们不值得武媚娘动手,出了冷宫的她们,她们其实不能确定在武媚娘的眼里,她们成了什么?
无法确定的事,就得谨慎,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人,她们得保住自己的一条命。
冷宫多年一点没有公主该有的模样活下来,因为她们不想死,不想死更得努力让自己活下来,活得更好!
李初看向高安公主,现在的高安公主不发一言,好像适才指责李初,挑起李初怒火的人并不是她。
“看我什么?”李初一看向高安公主,高安公主即像刺猬似的炸起来,以为李初想做什么事。
李初没有因为她的炸毛而移开眼睛,理所当然地答道:“没有什么原因,就是想看看你。因为你让我明白一个道理,有时候想扣你一个罪名的人,千方百计,连眼神欺负人的由头都能寻出来,厉害。”
……很谎诞的理由,可就好像瞪人一样,欺负不欺负都是各人的想法,要想用此理由,你能说什么?
长了新见识的李初笑了,朝义阳公主和高安公主道:“两位请吧。”
戏唱到这里已经够了,见好得收,莫太过份。
高安公主以为李初是在嘲讽她,冲上去想再说话,义阳公主已经先一步拦住她,拦着她。
李初不管后面有多少动静,人已经在前面走着,有空的时间水一波群。
“要是我娘回来看到她们,能容或是不能容?”
只想问起武媚娘的想法,没想到吕太后已经回答:“只是两个公主罢了,纵然有些小心思也只是为了活命而已,怎么值得武后放在心上。”
李初一想正是此理,她们不过两位公主,虽说有许多心思,并不见得值得武媚娘有意去对付。
宣太后倒是问起,“有点脑子的人,群主不考虑一下怎么能让她们为你所用,如同贺兰敏之?”
提起此,李初回过头看了义阳公主和高阳公主一眼,“对她们来说什么最重要?”
萧太后:“对于一个女人来说,生得好只是开始,嫁得好才是真的好。”
得,李初明白了,孝庄太后:“我记得她们有一个兄弟,既然有兄弟,群主啊群主,你知道应该怎么办?”
所谓知道应该怎么办,不就是提醒李初防人?
孝庄太后:“想把人收为己用,得想此人会不会带有后患,否则你得把人控制在手里,让她翻不出你的手掌心。”
提醒李初要小心防备,适才义阳公主和高安公主的表现已经明了,装傻扮痴的人实则凡事心里有数,而且敢在李初的面前动心眼,可见胆大心细。
或者她们已经没有多想的余地,为了确定自己的一条命到底能不能保住,护住,她们兵行险招。
想到这里,李初已经笑了,吕太后问:“群主你有什么好办法?”
是啊,有什么好办法,李初不是一个愿意在人的身上多费心力的人,尤其眼前两个潜在的仇人,将来人会怎么样尚不能确定,可以明了的是,李初有自己的驭人之法,和她们并不相同。
李初:“吕太后已经说了,像贺兰敏之一样即可。”
办法早就想好,只是到底怎么样的实施得再想想。
太后们即明白,不过,宣太后:“办法可以用同样的,打到人心服口服,不敢再生和你做对的心思,得对症下药,她们并不是贺兰敏之,相较于贺兰敏之,她们和你有仇,仇还不小。”
杀母之仇,更有萧氏满门的罪,是随便能化解?
李初再一次提醒,“贺兰敏之和我同样有杀母之仇在里面。”
……虽然看起来萧淑妃的死只同武媚娘有关,而武顺是李治亲自动的手,实则不然。
不管哪件事,李治和武媚娘在其中都不干净,君不记得李治说起的话了?
宣太后:“群主能时刻记得,挺好的,再接再厉。”
清楚的记得依然有心把人收为己用,能怎么办,努力去达成,宣太后只能给李初加油。
有些细节上的事,李初已经不需要人再帮她想,虽有太后们相助,但李初并不会事事依赖她们。
幼时年幼没有能力,没有洞察之能她可以依赖她们,当她长大,想要走得远,走得长久,她更该靠自己。
宣太后她们可以示警,只怕李初错信于人,但是除此之外,李初如果已经知道危险依然执意去作一件事,她们让李初自己试试,做做看能不能成,如果不能成,其中但有批漏,她们会盯着,不会让李初出什么大事的。
李初得太后们同意,心下已经有了数,带义阳公主和高安公主到了宫殿,曲和已经带了一群宫女在殿内候着,粗略看来有七八个。
“公主!”曲和同李初作一揖,后面的人跟着见礼,李初信得过曲和,那是武媚娘身边的人。
“你们往后伺候义阳公主和高安公主,记住我说的话,好生伺候,记住你们的身份,若敢待主子不敬,犯上者,宫规不是摆设。我虽不管宫务,想让你们吃苦头不是难事。”
宫里说话做主的人是武媚娘,哪怕武媚娘现在不在宫里,总会回来,一但武媚娘回来,李初要是跟武媚娘告一状,哪一个能逃。
只是李初如此彰显要庇护义阳公主和高安公主的态度,让宫人们实在拿不准,事情有些诡异。
“听不见吗?”李初没有得到想要的回应,扬声一问,目光扫过他们,只想知道一个个宫人都听不见她说话?
“奴婢谨记。”在心里暗暗的琢磨李初什么意思,一时没有答上来,李初再问,一个个赶紧出声应下。
李初道:“谨记,记牢了。大唐的公主不是你们能欺负的。从前的事我不管,但是现在她们出了冷宫,你们最好记住我的话。”
以前的事李初管不着,不好管,既是清楚义阳公主和高安公主的事,李治都放任之,或许于李治来说,一直让她们呆在冷宫能保她们一命,人要是出来,年纪尚幼的人最容易为人利用。
而且有时候不用武媚娘动手,有的是人想讨好武媚娘为此愿意帮武媚娘动手,人留在冷宫内,倒是对大家都好。
但是眼前的两位都到婚嫁的时候,该许人家了。
李弘将人带出来,已经长成的两个人,心思想法都已经成熟,想利用,或是自保,她们都有一定的本事,往后的路是得让她们自己去走一走,若不走,永远不知一条路能不能走。
“明天让尚服局和尚功局来一趟,要补什么,该补什么都补,银钱我出。”李初朝曲和又是一通吩咐,曲和应下。
吕太后在群里笑话起李初,“看看,有钱的人说话就是硬气,银钱我出,群主,扬眉吐气吗?”
李初认真地回答,“不错,扬眉吐气!”
有钱,她不算有钱,只能说是脱贫了,离有钱的界线远着,所以她得努力,再接再厉。
“时候不早,你们休息吧。”李初看人安排妥了,该说的话也都说完,利落的准备走人。
义阳公主和高安公主都冲她福福身,“多谢。”
一声谢不是第一次听,但是依然叫李初听出别的意味,谢得真诚不虚,好吧,总算有点脑子,听进李初的话了。
李初摆摆手离去,曲和作为第一个通气报信的人,适才李初和李弘说话时他没有插嘴,眼下李初都把事情安排妥当,他必须要将心中的担心说出来。
“公主,这么两位并非善类。”李初的心思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分明,曲和拧紧眉头,心里自有思量。
“皇宫里长大的人,谁会是善类,更别说她们是在冷宫活下来的人。”李初并没有小看义阳公主和高安公主,只是相比一开始多几分衡量,现在李初可以肯定地说,义阳公主和高安公主都是有心计有谋略的人,哪一样都不差。
曲和道:“公主就由她们如愿以偿?”
李初知道曲和话里的意思,摇了摇头透着无奈地道:“曲和,给人留一线,不把人逼入绝境,或许对大家来说是好事。”
是的,李初不想轻易手上染血,而且义阳公主和高安公主更是李治的孩子,如果李初敢动手要她们的命,李治会怎么想?
今天能取义阳公主和高安公主性命的人,李治不会在心里想,将来若有一日,她是不是会取旁人的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