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永乐将曹恒想要指出从前女郎们面对的黑暗说破,从前的黑暗不代表现在就没有了,只是因为相对少了,很多人下意识的就当他们不存在,但事实上这一切都还在,谁都抹不掉。
“所以,想让更多的女郎站起来还得努力。”曹恒见曹永乐有数得很,轻声地与她叮嘱。
“母皇,我会努力的,一定将女部,女官,让天下的女人都可以挺直背地站着,视为一生奋斗的目标。将来,千秋万代,我们要让后世的人都永远记着,曹家的女人,开创了一个女人都站起来的时代。”
这就是曹永乐的梦想,身临其中才会知道这一切是有多可贵。
她曾也熟读史书,那些人将女人视为玩物,随意舍弃,不许女人反抗,不许她们与他们并肩而行,偏偏曹盼打破了这样的局面,以绝对的强势让他们看清楚,女人不比他们男人差,她非要让他们都看到,女人同样可以和男人一样,保家为国,出谋划策为百姓造福。
最难的时候曹盼挺过去了,以女郎之身登皇帝大位,手握天下大权,无人敢与之正面对敌。
有了女帝开始,女部接下来做的一切进展也就变得理所当然了。
身为女帝,曹盼是想扶持女郎,想让天下的女人都能够立起来的,但曹盼并没有用任何的手段,也不给女郎们任何特殊的对待。而是让她们比男人更脚踏实地,一步一步地走到她的身边。
这条路女郎们走得很难,但当他们走到了,就算男人们知道曹盼是偏心想要扶持女郎们的,也挑不出任何刺。
脚踏实地,这是曹永乐从女部中学到最深刻的四个字。揠苖助长只能适得其反,想要这天下的人都认了女郎不比任何的男人差,就必须脚踏实地。
“郭涵教得你很好。”曹恒看着曹永乐那神采飞扬的样子,十分欣慰,之前她忽视没有教给曹永乐的东西叫郭涵给补上了,曹永乐这一段时间收获颇丰。
“因为郭中书令懂皇祖母,也懂母皇,更懂这天下人。”
天下的人不仅有女人,也有男人。
“要多学。郭家这些人里,只有她类郭夫人。”一声郭夫人指的只有郭嘉之妻,曹恒永远都忘不了郭夫人,那样一个睿智通透,离经叛道,风华绝代的人。
曹永乐摇头晃脑地道:“郭夫人这样的人物都能为皇祖母所用,皇祖母才是最最厉害的人。”
曹盼的厉害那是天下皆知的,曹恒伸手掐住曹永乐的脸,“你不是说以你皇祖母为目标。”
“正是,我就是要以皇祖母为目标,一定要让更多的女人站起来,再也不跪着乞求男人的保护和一丝可怜。”
曹永乐握紧小拳头,曹恒正要夸她一句的,曹永乐却煞风景地道:“哎呀不能聊了,我们要出宫,母皇快准备,我去跟父后说。”
说完人已经跑远了,哪里还有人在。这风风火火的,曹恒伸出想摸一记她那脑袋的手这会儿尴尬地悬在半空,胡平回来看个正着,正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又见曹恒的动作,不解地问道:“陛下这是?”
曹恒道:“准备准备出宫。”
刚让他去给曹衍传话得闲了进宫来要跟他说事,突然又说要出宫?
曹恒是个律己的人,虽然偶尔也会出宫看看,也是体察民情,最近事情也多,曹恒也好些日子没有出宫了。许是这样,这才会想出的。
这么一想,胡平作一揖再次去准备。
出来又想起来曹恒没说要去请夏侯珉也准备,这是打算不带上夏侯珉?
念头一闪而过,也不敢多加猜度曹恒的心思。
等看到夏侯珉和曹永乐一道走来,已经换好便服的曹恒看着同样也简单的常服的夏侯珉和曹永乐,立刻说道:“走。”
……胡平的目光往曹永乐的身上飘去,听着曹永乐高兴地道:“走了走了。”
一手挽了一个人,曹永乐是拉着父母一道出的宫,赤心和莫忧事带着五个男男女女的暗卫跟上,胡平被曹恒留下了,吩咐他等着曹衍,要是曹衍来了就让他好好地看看上面的奏折。
胡平听得甚是心惊,让曹衍看奏折,小时候虽然有这样的事,他们兄弟回来之后曹衍是第一次,也是第一个。
想到这里胡平赶紧地垂下头应是,别的话一句都不敢多问,乖乖地留守,等着曹衍来了就将曹恒的话带到。
“宫门都出了,要去哪儿逛?”繁华的洛阳大街,四处可见商贩,各种各样的人往来于街道上,川流不息,热闹非凡。
曹恒负手而行,随口问了曹永乐,曹永乐笑眯眯地道:“母亲先前什么都不问就跟我出来了,那现在也别问,反正我一定会让母亲知道,又何必急于一时。”
突然提议曹恒出宫,曹恒心知曹永乐是有事,自然也是配合的。
出了宫门随口问一句,曹永乐既然这么说了,曹恒也就不再多问,只道:“好,那就给我们带路。”
“不急不急,母皇和父亲四处看看,若是有喜欢的东西只管开口,孩儿送你们。”曹永乐把父母都请出宫了,余下的事是一点都不操心,当然也想尽一尽当女儿的孝心。
“这些年赚了不少。”曹恒十分肯定地说,曹永乐拍马屁道:“都亏了母皇,要不是母皇开海贸,孩儿哪能赚那么多。”
“你赚得不少,齐家更是。”莫以为齐家隔得远曹恒就什么事都不知道了,海贸每一年出海的船都有哪一些,又都是哪一家的,已经被大清洗了一次的码头和水军再也不敢欺瞒,老老实实地上报朝廷。
“我既然没本钱也没有人,除了让齐家一道发发财还能怎么办。母亲的海船实力雄厚,自然也是瞧不上我这小打小闹的,所以孩儿自觉没去叨扰母亲,这母亲总不会怪罪吧。”
一通话说完再问这个问题,曹恒冷哼一声,“巧舌如簧。不过有一样你说得对,你与齐家的小打小闹我确实不放在眼里。也好,知你生财有道,齐家的人再知道你的身份,也绝不敢怠慢你。”
所谓怠慢,就齐家和曹家的恩恩怨怨,还有什么比曹永乐不小心捏住齐家的财脉更叫人放不下舍不得的。
“母亲放心,不管怎么样,也没人能怠慢得了我。”曹永乐自得地跟曹恒保证。
曹恒刚要说话,这时候一阵锣鼓声传来,一声又一声地大喊道:“开始了,开始了,好戏要开始了。”
听着喊好戏就要开了,曹永乐回过头冲着曹恒道:“母亲,我们也过去看看戏。”
曹恒一眼瞥向她,曹永乐笑容满面的, “这就是孩儿给你准备的一场戏,看完之后母亲一定会惊叹的。”
“哦!”听到曹永乐肯定的语气,曹恒大步往人群涌聚的方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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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想完结~~~
可怜的我准备第二次找房搬家,可惨了!亲妈果然是坑女儿最深的人!
第150章
看戏啊, 曹恒与夏侯珉站在前面, 曹永乐站在他们的身侧, 玄心与莫忧也各立于一左一右。
“今天给大家演的戏叫女帝登基,正是我们的乾清女帝, 请大家赏脸,赏脸。”一个女郎走出在台前,未语人先笑的朝着众人作一揖, 道破今天要唱的戏。
曹永乐不禁看了曹恒一眼,曹恒却环手抱胸, 目不斜视地看着前方。
“女帝登基,谁演的女帝?”台下听说女帝登基, 立刻追问是来扮演。
“自然是我们琴当家的。”一片高声地回复, 下面的人立刻一片哄笑, 夏侯珉也是不发一言地看着。
而这时锣鼓声已经响起,男男女女陆续出现在舞台上, 一阵唱腔缓缓自各人的口中传出,开场唱的是曹操去世, 众人请曹盼继任魏王之位,曹盼没有, 只道天下魏王只有曹操一人。
之后数月,曹盼依然不肯继任魏王之位, 虽然总揽天下大权, 可毕竟名不正言不顺。不为魏王, 那便请曹盼登基吧。魏王府的臣子们达成默契, 皆请曹盼登基称帝。
这一段戏主要唱的是曹盼如何让刘协退位,还有于洛阳登基时,各家世族的反应,派出刺杀曹盼的人又是何其多,然而曹恒还是稳稳当当地登基称帝,开创了大魏一统天下的局面。
下面的人看着这样的一场戏,那叫一个震撼振动。
曹恒与夏侯珉的脸色却沉了下来,曹永乐道:“真是难得,一个目不识丁的人,却对大魏的历史如此了解,这样的戏,就是母亲来演,母亲怕也不一定能演出来。”
一道目光看向赤心与莫忧,两人的脸色都不好看,唤了一声夫人,曹恒道:“我只知她是一个戏子,倒是不知她竟然演的是这样的戏。”
“母亲,这也怪不得两位娘子,这出戏开演也不过几天,我是听女部的女郎们提起才知道有这样一回事。”曹永乐帮着赤心和莫忧说话。
曹恒让她们来查这个琴娘已经是好些日子前的事了,这场戏也仅在小部份的百姓中流传,算不上声名大噪,曹恒不知,百官不知也是正常。
“母亲的生辰快到了。”曹永乐突然冒出这么一句,夏侯珉立刻地接话,“永乐说的是,陛下登基多年一直没有办过辰宴,这样的好戏,不妨让群臣一道看看。”
曹永乐发出一阵铃铃的笑声,“父亲果然懂得孩儿。”
曹恒倒是回头一指弹在曹永乐的额头上,“这场戏才刚开始,你现在高兴得太早了。”
“哎,我们就是看戏的,开始还是结束有什么关系。”曹永乐这一脸无所谓的,叫曹恒冷哼一声,“看你兄长的戏?”
“兄长想要演,我不看别人也会看,我看看就不行?”曹永乐如此问一句,曹恒瞥了她一眼,曹永乐笑眯眯地抱住曹恒的手,“母亲,也有人在看我们的戏啊,瞧这上面演的,知道得还真不是一般的详细。”
戏演完了,演戏的人全都走了出来,并齐站着正与人讨着赏,曹恒和与曹永乐几乎是不约而同地将赏银丢到讨赏的盘子上,发出一阵清脆的声音,引得前来的讨赏的少女都一惊。
实在是这母女俩人的打赏着实是多,怕是这么多人加起来都不及她们丢的珠子。
“戏演得不错。”曹恒赞赏地说了一句,少女本来很惊讶的,听到曹恒的话露出了一抹笑容,“你过奖了。”
曹恒话说完了,转身就走,曹永乐笑眯眯地道:“我们很快就会见面的,等着。”
少女听着一顿,不确定曹永乐是不是在说笑,就算想要问个清楚,曹永乐已经跟着曹恒走远了,要问也问不了。
曹永乐一出来就办完了正事,挽过曹恒的手,“母亲,我们去教坊玩吧。”
此要求一提出来,夏侯珉嘴角抽抽,曹恒想了想道:“也好,去看看。”
一晃许多年,曹恒都没进教坊看过了,曹永乐想玩,不是还有夏侯珉跟着,他们去玩他们的,夏侯珉看着她们玩,照看她们就是了。
“父亲就别玩了,看我们玩。”要不说这是母女呢,心有灵犀,一样的想法,夏侯珉却笑道:“好。”
这一辈子都顾着她们母女,看着她们开开心心的,便是他一生最大的幸福。
达成一致,便无须多说了,走人。
要说洛阳的教坊,就算现在是大白天的,同样热闹非凡,曹恒这一家三口一起来玩的,饶是教坊里的人见多识广,同样还是惊着了,曹永乐在一旁道:“母亲要不要问问我们家都有谁在?”
曹永乐眼中一闪而过的狡黠,曹恒将手按在她的头上,“难得出来玩,各玩各的。”
也就是说,曹恒打算安安份份的欣赏教坊的歌舞,至于曹永乐要去干什么,曹恒不管?
询问地看了曹恒一眼,曹恒给了她一抹肯定的眼神,曹永乐高兴了,“那母亲和父亲去歇息下,我去找家里的人玩。”
曹恒点点头,管事的张口问道:“郎君娘子是想听曲还是舞蹈?”
“都上。”赤心自觉接过话,不忘吩咐道:“准备上好的厢房。”
管事连连点头应是,再一看曹永乐往一边去,想要阻止来着,赤心先一步将他拦下,“放心,我们家小娘子心里有数,不会影响你的生意,好好招待我们娘子和郎君。”
提醒管事的不该管的事就别管,先把曹恒和夏侯珉给招待好了。
怎么说他们教坊都是达官贵族汇聚之所,他们这些管事都是千辛万苦才当上的,眼力是必须有的。
曹恒虽然只跟曹永乐说了一句话,但就通身的气度,还拖家带口来的教坊,这家主事的人一看就知道是她,旁边的郎君却没有一丁点的阴翳,也是难得。
“是,是,几位请,几位请。”管事的连忙请他们上去。
歌舞同起,曹恒与夏侯珉分坐,曹恒悠闲地听着曲看着舞,评价道:“都说宫里的东西最好,实则宫外的东西比宫里好多了。就拿歌舞来说,也就当初母皇什么都喜欢,什么都爱看,这才逼得宫中那些跳舞唱歌的人费尽心思弄出新花样。看看教坊的歌舞,妩媚动人,引人遐想,连我这样的女郎都动心,更何况是郎君们。”
夏侯珉哭笑不得地道:“夫人是不是忘了,教坊是什么地方,宫中又是什么地方。若是宫中的舞女学得跟教坊的舞女一般,怕是第一个被参的就是陛下了。”
曹恒有些遗憾地道:“最近朝中□□静了,朕都不乐意这样的安静了。”
……安静还不好,夏侯珉看向曹恒,不确定这位说的是不是反话。
“因为□□静,他们的事情少了,开始一天到晚盯着几个孩子。”曹恒幽幽地感慨出自己为什么会不喜欢这样的安静。
夏侯珉道:“哪怕再大的事,也大不过他们眼中的诸位殿下。”
说得的是实话,曹恒道:“今日亲眼见到了承儿喜欢的女郎,你怎么看?”
孩子虽是曹恒生的,那还是跟她姓的,曹恒一直没有机会问问夏侯珉的想法,今天既然一块看见了,曹恒也是随口问上一句而已。
“承儿喜欢的人,能不能娶到那是他自己的事,陛下都不在意,我更不在意。”指的是那女郎的身份。
曹恒垂下了眼眸,“虽说一直以来我都想磨砺承儿,可他的性子直到今天你也看到了,难分真假,不懂何谓真情,何谓假意。也罢,这是他第一次这般喜欢一个人,就让这个人,让他真正长大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