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荣俱荣,一辱俱辱,明夷以前没有那么深的体会,后来,也是见过太多的家族因一人而覆灭,才真正体会到这种感觉,因此太皇太后叮嘱她无论她有多不喜欢玄烨,能帮玄烨让大清更好的时候,她要尽她所能,明夷记下了。
瓜尔佳成保在外人面前不管有多嚣张,在他的父亲面前却不敢有反抗之心,此时此刻乖乖的把嘴闭上,听着瓜尔佳颇尔盆处置此事。
瓜尔佳颇尔盆在这个时候与顺天府尹再次道:“能否请府尹大人帮个忙,这个案子也没有闹出什么人命来,私下和解如何?”
“那自然可以,可以。”瓜尔佳成保的话确实让顺天府尹很不高兴,然而瓜尔佳颇尔盆和瓜尔佳成保
完全不是同一个级别的人,自然不能同日而语。
因为顾及瓜尔佳颇尔盆,顺天府尹才一直不想审瓜尔佳成保的案子,现在瓜尔佳颇尔盆出现提出和解之意,顺天府尹本来就想赶紧处理完这件事,想都不想地答应下了。
明夷嗤笑一声,提醒她的存在感,案子和不和解应该由她说了才算吧。
顺天府尹听到笑声的时候整个人一凛,算是想起来,他不是原告,案子要不要和解得问原告的。
“雄勇公,这是告状的姑娘,明夷姑娘。”顺天府尹是不太想把案子继续下去,要不要,由得了他?
瓜尔佳颇尔盆听到明夷的名字,觉得有些耳熟,却想不起来在哪里听过,明夷客气的和瓜尔佳颇尔盆见礼,“久闻雄勇公的大名,今天第一次见,有礼了。”
如果说之前瓜尔佳颇尔盆听到明夷的名字觉得耳熟,却也没有放在心上,听到明夷颇是熟悉的语气,不禁多看了明夷几眼。
不看还好,一看瓜尔佳颇尔盆不禁屏住呼吸,但是与之而来的还是明夷给他的熟悉感。
“敢问姑娘的阿玛额娘是何人?”虽然显得有些唐突,瓜尔佳颇尔盆还是问出这句话来,明夷闻之却是一笑,“为什么在你们看来我的父母对你们来说就这么重要?重要到你们不问我到底想怎么样,只想追问我的阿玛额娘是何身份由此来衡量,究竟如何对待我。”
不能否认,这个时代看的就是权势,却也正是因为如此,明夷更是不喜这样的局面。她也曾为寻常的百姓,虽知天下并无绝对的公平,但也希望这个世道能多一点公道。
寻常的百姓受欺负,被人欺负了就是活该吗?死了也是白死?
凭什么呢?这些规矩都是这些高高在上的人定的,就不能有一个人走出来,打破这种不合理的规矩?
一个黑暗的社会怎么可能长久,这些不公平,如果一直压抑着,最后只会造成民不聊生,百姓若觉得暗无天日,早晚有一天一定会揭竿而起,推翻这个让他们无望的朝代。
瓜尔佳颇尔盆拧紧了眉头,显然没有想到明夷如此抗拒,“此事关系重大,如果可以,最好让你的阿玛额娘出来跟我谈。”
“要让你失望了,我额娘早逝,阿玛远在他乡,家里的事,关乎我的事由我做主。”明夷也没说假话,她自一出生,额娘就难产而去,这些年来明夷的事除了太皇太后,偶尔会帮明夷做主,基本上都由明夷说了算。
“你是蒙人还是满人?”瓜尔佳颇尔盆再一次打量着明夷,越看越觉得眼熟,迫不及待的想知道明夷的身份,明夷岂会如他所愿?
“如果雄勇公到这公堂之上只想追问我的身份,以确定要不要和我打这场官司,我想劝你不必以大废周章,这件事我会追究到底。这一位既然放了话说过会杀了我,那么我就绝不可能和解。”作为一个想闹事的人,怎么可能允许别人息事宁人。
明夷说完这句话的时候看向瓜尔佳颇尔盆,带着几分挑衅的问道:“我很想知道,如果我不同意和解,雄勇公打算怎么办?”
“明姑娘你不可意气用事,这位可是我大清的雄勇公。”顺天府尹没想到明夷站在瓜尔佳颇尔盆的面前,依然能够面不改色,据理力争,急忙的劝诫明夷一句,希望明夷不要意气用事。
“那又如何,纵然当今皇上在此,我也只要一个公道。此人并非初犯,而且目无王法,连在公堂之上都敢随意出手,心无朝廷,也无皇上。大清的律法在他的面前一文不值,雄勇公如果此来是为他说情的,我不禁怀疑,在雄勇公的心中,大清的律法是什么?大清朝又是什么?”明夷才不会听顺天府尹的劝,反而丢出问题来,等着瓜尔佳颇尔盆回答。
瓜尔佳颇尔盆这一次越发拧紧了眉头,警告的冲明夷道:“你一个女儿家家岂敢罔议国事。”
“天下兴亡,匹夫有责。难道我看到不平之事,涉及于我身,我都不能说出口?大清律法都没这么规定,你又是凭什么来要求我?”明夷的问题落下,瓜尔佳颇尔盆的脸黑透了,双目蕴含着愠怒地道:“你果真要和我为敌?”
好啊,露出爪子正是明夷求之不得的。明夷指着一旁的瓜尔佳成保,“我只是要将他绳之于法。若是你认为这是我的错,就算是我对你下了战书,就算是吧。”
明夷的嘴角勾勒出一抹笑容,眼中带着几分即将棋逢对手的欢喜,看得瓜尔佳颇尔盆微微一顿。总觉得面前的明夷好像早早的铺下了一张大网,就等着他跳进去,但是这样年轻的姑娘怎么可能有此心计?
瓜尔佳颇尔盆为自己一闪而过的念头,觉得可笑,再次和明夷道:“不管你有什么要求,只要答应和解,我都可以答应你。”
微微一笑明夷抬起头,和瓜尔佳颇尔盆对视道:“那就让你儿子跪下和我磕头认罪。”
“你做梦。你这个女人,早晚有一天我会亲手杀了你。”明夷在说出这番话的时候,目光已经落在一旁的瓜尔佳成保身上。
不出她所料,瓜尔加成保第一个跳起来反对,双目渗着浓烈的恨意,“我一定会杀了你,我一定会杀了你。”
从小到大瓜尔佳成保从来没有受过这么大的屈辱,更没有被一个女人这样打过,他恨,他定要将明夷千刀万剐。
明夷为的就是激怒瓜尔佳成保,所以在听到瓜尔佳成保的一番话时,扬起眉头问道:“如此之人,雄勇公觉得我能放过他?”
“你闭嘴。”瓜尔佳颇尔盆费尽心思的想帮瓜尔佳成保解决麻烦,偏偏瓜尔佳成保不断的拖后腿,如何不令瓜尔佳颇尔盆勃然大怒,一记耳光甩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明夷:动口或是动手,我都奉陪到底,有本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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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44章 引蛇再出动
挨了一记耳光的瓜尔佳成保,嘴角渗出血丝,他抬起头看着瓜尔佳颇尔盆问道:“阿玛你为什么打我?明明是她的错。”
指着明夷显露出对明夷的恨意,明夷朝他笑了笑,似乎在无声的挑衅着他,看得瓜尔佳成保,越发生气,“她算什么东西,值得你低声下气的和她说话,还想让我下跪和她磕头赔罪,我能看上她是她的荣幸。”
被打了一记耳光,把瓜尔佳成保的所有理智都打没了,可是同样的也让明夷清楚的明白一点,像这样的人永远不会觉得自己有错,他只会觉得所有的错都是别人的。
放过他,或许他不敢招惹那些真正有权有势的人,却敢把普通人踩在泥里。
“诸位可都听见了?如此一个敢在公堂之上大放厥词,加害于人的人,值得我和解吗?”明夷要的就是瓜尔佳成保将这一番话说出口,嚣张跋扈,目中无人,就得让在场所有的人,特别是在那公堂之外的人都看到这点。
一个人嚣张到如此地步,目无王法,藐视朝廷。就凭这一点,明夷保证会让瓜尔佳成保付出他应该付出的代价。
“不能放过。此人逼死我女儿,他说得出做得到。”人群之中传来了一道颤抖的声音,所有人连忙让出一条道来,只见王永年领着几个人走来,有老有中年,有身着粗布麻衣的,同样也有穿着绫罗绸缎的。
“明姑娘,我特意去找了之前听说过的受害人家人,好不容易才说服他们一道来,没晚吧?”王永年的额头尽是汗水,解释清楚为什么他会姗姗来迟的原因。
明夷早就做好没有其他证人为她作证,她得孤军奋战的准备,不料王永年给她带来这样的意外之喜。
遥遥同王永年福福身,明夷客气的道谢,“多谢。”
“涉及人命,同我这件事情比起来,可就大得多了,顺天府尹,雄勇公,你们打算如何处置?”明夷一个人的时候都不打算后退一步,如今来了不少受害的人家,明夷更是不会凭瓜尔佳颇尔盆的一句话就放弃一开始的打算。
顺天府尹看着接二连三冲进公堂的人,那些叫嚷着自己的女儿就是因为不堪受辱而自杀的受害人家眷,目光落在瓜尔佳颇尔盆的身上,无非是想知道瓜尔佳颇尔盆现在究竟打算怎么处理。
“府尹大人,你是顺天府的府尹,我们是来向你告状的,这件事原本就该由你来处理,你如今是在干什么?”顺天府尹的眼神,明夷全都看在眼里,也明白此时此刻的顺天府尹有什么想法,但是明夷必要他做出选择。
要么顺天府尹按照大清的律法,该怎么判就怎么判瓜尔佳成保;要么明夷把顺天府尹一并告上去,且让玄烨睁大眼睛,好好的看看大清官员都成什么样子了。顺便让玄烨感受一下作为一个皇帝,其身不正,又有何资格管教臣子。
“雄勇公。”别说这个时候顺天府尹的确做不了决定,明夷给过顺天府尹太多的机会了,没想到直到现在他依然不懂得把握,冷哼一声,“身为顺天府尹,不理百姓蒙冤,只顾权贵相交,好,真是好极了。”
“这件事你愿意善了,我可以答应你任何事情。”瓜尔佳颇尔盆看得分明,这么多闹事的人之中,真正难缠,上岗上线的只有明夷一个,所以瓜尔佳颇尔盆迫切的想要说服明夷。
明夷摇摇头,“你接二连三的询问我,无非就想得到一个肯定的答案,我现在就告诉你,这件事绝对不可能善了。你的儿子嚣张跋扈,至今不知悔改,你为了自家的声誉,无论你的儿子做错什么,都只想费尽心思的拂平一切事,你有你的选择,自该为你的选择付出代价。”
“况且用汉人的一句话,养不教父之过。在这些事情里,难道雄勇公果真就没有半点错?”明夷可不相信瓜尔佳成保做的那么多事,天怒人怨,到现在都没有捅出来,身后就没有瓜尔佳颇尔盆撑腰,说出去谁信?
“你究竟是什么人?”事到如今,瓜尔佳颇尔盆第一反应就是明夷身后一定是有人指使,就是冲着他,冲着瓜尔佳氏来的。
明夷冷笑一声,“我是什么人和你做什么事没有关系。”
瓜尔佳颇尔盆大步上前想要抓住明夷,明夷不退反进和瓜尔佳颇尔盆对视,“怎么,想杀人灭口还是如何?”
问得好啊,也让瓜尔佳颇尔盆的理智立刻回笼。事到如今,事情闹得那么大,根本就不可能息事宁人。现在他要做的不是在这里和明夷一个小女子计较,而是想想办法如何解决眼前的事情。
“捉贼拿赃,捉奸拿双。我倒要看看你们有什么证据证明和我的儿子有关?”瓜尔佳颇尔盆不愧是见过风雨的人,理智回笼之后,第一反应是追问明夷他们有什么证据可以给瓜尔佳成保定罪。
明夷眼中流露出别样的意味,“要是从一开始你就这么理智该有多好。”
扫过旁边还傻站着,不知道应该干什么的顺天府尹,明夷再次提醒道:“如果你还不肯查案,不如我们直接去大理寺吧。”
不许越级上诉最是让明夷头疼,不过也有好事,一级一级的上去,抓人把柄顺理成章。
“你一个小女子怎么如此狂妄,大理寺是你想来就来,想去就去的地方?”顺天府尹被明夷接二连三的落了脸面,也是恼羞成怒。
“且看看你一个顺天府尹不肯受理此案,我敢不敢告到大理寺去。为官不为,还敢对我大呼小叫,为官为民,你自问做到哪一点?”明夷寸步不让,敢指责明夷,明夷就敢怼得顺天府尹更没脸。
“我再问你一句,这个案子你审还是不审?”这一天浪费的时间够多了,明夷想速战速决。
那边的王永年已经开始为其他的受害者家属整理陈述,明夷看到之后,对王永年倒是生了几分好感,是个拎得清的人。
顺天府尹同样也看到王永年的所作所为,正好拿来当借口,“这不是有新的受害人,我是想等他们把所有的状词写好之后一定问案。”
“案子是要一个一个的问,所以不需要等他们,我的状词放在你的案上许久,况且方才瓜尔佳成保在公堂之说的话,你该不会说,你什么都没听见吧?”明夷的案子其实早可以判定,明摆着的事实顺天府尹要是还想为瓜尔佳成保洗脱罪名,简直就是痴心妄想。
顺天府尹很想说自己什么都没听见,那也不能这么明晃晃着说出口。
“无论在公堂之上发生什么事。断案讲究的是人证物证,你在状词中状告瓜尔佳公子的罪名有何证据?”顺天府尹这么问起明夷,等着明夷的回答。
明夷半眯起眼睛道:“证据吗?我告瓜尔佳成保强抢民女,你觉得我能给出你什么证据?证人证实我都能给你,这还不够?”
“虽然你的证词将来龙去脉陈述的很清楚,不过除了你身边的这些人,还有谁可以作为证人证明你说的句句属实。又或者有哪一位可以帮你站出来将你遭遇的事一五一十的说出来?”问案的事情,顺天府尹从未想过有一天在这公堂之上要一个小女子指手画脚。
王永年虽然在帮忙收集供词,听到顺天府尹的话,立刻兴起手道:“我可以作证,我可以作证。”
“我也可以作证,我们亲眼看到瓜尔佳成保,想要对这位姑娘动粗。”和王永年一起来的不仅仅是有受害者,更有一些现场的见证者。
顺天府尹原本以为明夷未必会有证人,没想到既然有那么多人出面帮明夷做证。
像这样所谓强抢民女的事,如果不是证据确凿,而且人证诸多,想要洗脱这个罪名不是什么难事。
反过来如果人证诸多,每一个都能站出来,证实明夷所说的句句属实,瓜尔佳成保的确做出强抢民女的事情来,瓜尔佳成保的罪名再无法洗脱。
顺天府尹的目光落在瓜尔佳颇尔盆的身上,颇尔盆狠狠的瞪了瓜尔佳成保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