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子旁边的少女精美得像橱窗里的洋娃娃，怎么看都不像是会医术的人。
“嫂子，我绝对不会害我哥。”
张梅出去抓药，张母因为她说的话也没再多说，进屋替张承志擦洗 身子换干净衣服，只有张暖暖和李向坐到今墨旁边。
“我爸他……”
“按照我说的服药，不出一个月就能恢复。”
李向脸上划出冷笑。
“说话谁不会说？之前县医院的名医都说没办法，你现在却说一个月就能好？说吧，你到底想干什么？”
今墨看他。
“我想认识你。”
李向被这个回答说得一愣。
“认识我？”
“没错，准确地说，是通过你认识你背后的人。”
【墨墨，直接说出来不好吧？】
难道不是应该先治好张承志，然后李向会自发为她做宣传，再然后他背后那个大客户主动要见今墨吗？
怎么就全都说出来了？
李向也被今墨的耿直逗笑。
“小朋友，我认识的都是生意上的人，没有你们喜欢的那些大明星，要不到合照也要不到签名。”
勾心斗角的戏码看太多，面对这样直愣愣说出目的的人，他反而放松警惕。
明码标价的交易才最公平，不会被坑。
“我不见大明星，我要见费艺。”
李向脸上的笑被冻结，第一次仔细打量面前的人。
这张脸……
“你是今长胜的二女儿？”
“没错。”
李向摇头。
“就算我真的带你见他也没用，你们家的公司不可能东山再起。”
尽管费艺是厉云岑也想争取到的大客户，但那是因为费艺手里的单子够大，可以为公司带来惊人的利润，和费艺本身没有太大关系。
费家倒是有些分量，至少能在厉云岑面前说上话，可费艺不过是旁支，并不被费家重视。
今墨没打算和他解释其中关系，只说：“我治好张承志，你带我见费艺。”
“如果你真的能治好老师，我可以带你见他。但他是我还没 有争取到的大客户，在他面前我说不上话。”
今墨点头。
“那恭喜你，你很快就能争取到他。”
只要成功见面，就没有她搞不定的事。
在这世间，一个人无论有多大权势，都绝对不会惹两种人。
一种是可以随时要他命的人，一种是随时可以救他命的人。
不巧的是，今墨两种人都是。
李向并没有把她的话放在心上，只当是孩子们过家家的小游戏，直到张梅拿药回来。
药是药房煎好分袋装的，张梅直接拿出一袋要给张承志吃。
“你真的要给老师吃这个？”
李向还是不放心。
张梅的目光从他和张母的脸上扫过，两个人显然心里都不相信这药真的有用。
“不管药有没有用，我都要试试。而且我去抓药的时候，药房的医生问我要开药人的联系方式，说想向前辈请教。”
张梅去的是离家最近的药方，是一个百年老字号，里面坐镇的老中医在安城很有些名气。
有这句话在，没人再拦着张梅。
一袋药下去，张承志疯狂咳嗽起来，连着吐了好几次。
【墨墨，你剂量又开大了。】
“小问题。”
响鼓不用重锤，加大剂量是因为张承志现在是一只不响的鼓，寻常药量对他没用。
不过大剂量对应着更大风险，因此前两次用药她得在这里看着以防万一。
张承志的反应越来越大，身体甚至开始抽搐，屋子里所有人都急得团团转，只有今墨稳坐如山。
情绪是可以感染人的，见她这样，其他人也慢慢冷静下来。
下午六点半到返校时间，今墨让张母打电话给学校请假。
张承志身体总出问题，张暖暖经常会请假回家，刘文娟也知道情况，每次都批得很爽快。
但这次不一样。
张母和刘文娟说过两句后，捂着话筒对今墨说：“刘老师让你接电话。”
“不接。”
和刘文娟说一个字都是在浪费时间。
张母无奈对电话那头的人说道：“她正在帮忙照顾暖暖的爸爸实在抽不开手，您有什么话我可以帮忙转告。”
这次，今墨主动去听电话那边的声音。
“你告诉她，月考连续两次交白卷，现在又不按时返校，是不是不想读书了？”
今墨抬起嘴角。
“你也帮我告诉她，是不是忘了开学第一天我对她说的话，让她好好去医院检查检查。”
张母不清楚今墨和刘文娟之间的事情，如实转告。
电话那边的人马上熄声。
请完假后，今墨让张梅给张承志喂第二次药。
第一碗药下去以后，他的反应非常大，不知道第二次能不能承受得住。
第二次药下去，一开始还好，各种不良反应都消失不见，一家人都很惊喜地看着今墨。
“是不是成了？”
今墨的目光却没有离开张承志。
“没有。”
没有反应更危险。
张承志长期饮食不规律，支教所在的山区也没有什么东西可以让他养身体，因此身体状况很不好。
按理说，第 二次药反应会更加强烈。
疼痛、呕吐乃至咳嗽，都是身体的自我防御机制，张承志现在却突然什么反应都没有。
今墨叹口气，站起身，从兜里取出早已凝好的针。
“待会儿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保持冷静，不然我也救不了他。”
第三十三章 休学 保护你
安城一中里, 刘文娟已经挂断电话很久，可是心脏还是砰砰跳个不停。
“那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放在以前，她根本不会因为今墨的一句话感到害怕，但是现在不一样, 她刚查出胃癌。
刘文娟想起开学第一天时的场景, 想到今墨说的那句话, 冷汗止不住地往下淌。
“不会的, 一定是我想太多, 一定是。”
她自我安慰着, 从桌上抱起一大摞空白卷子, 走进教务处。
“主任, 我认为今墨同学已经不适合参加今年中考, 她现在的心理状态很不好, 身为她的班主任，我个人建议让她先休学, 等情绪稳定以后再来学校。”
刘文娟的证据就是连续两次月考中，今墨交上去的都是白卷。
年级组长并不赞同。
“我问过你们6班的任课老师, 他们都说今墨平时作业完成得很好, 小测验也都是接近满分，我认为她没有任何心理问题。”
“那她为什么在月考这么重要的考试中交白卷？”
刘文娟死死盯着年级主任，声音不自觉拔高。
她需要钱，很多钱，她想活下去。
但她没钱。
姝岑公司给的承诺是她唯一的生路，她无论如何也要抓牢。
年级组长看着桌上的空白卷子，沉默片刻后说道：“上次月考后我找她谈过，她的原话是反正都会做，多写几遍毫无意义。”
“都会做？你真的信她说的那些鬼话？”
刘文娟摇头冷笑。
“她明显是因为之前家里发生的那些事情受到的打击太大, 导致一上考场就紧张没办法发挥，这种状态根本不适合去参加中考，只会让她受到更大的打击。
主任，每年中考以后全国各地上新闻的学校不少，你难道希望我们今年也上新闻吗？我用我的职业生涯发誓，如果让今墨继续在学校学习参加中考，我们学校一定会出事。”
中考结束后，总会有那么几个学生想不开。
这无论是对学校还是对学生家长来说，都是灭顶之灾。
主任被她说动，“那，要不然先让这个同学回去休息几天？她不是之前刚出院吗，身体可能还没恢复好。”
三言两语，他们替今墨做出决定。
年级组长据理力争，最后也只为她争取到一个看上去还算公平的返校条件——
“只要她能在考场上正常发挥，学校一定让她参加中考。”
但这个正常发挥，是指她能像在小测验中一样几乎作对所有题目。
刘文娟离开教务处，马上给张田打电话。
“事情办成了。”
她把大致情况说过，那边表示核查过后马上为她安排医生。
灯火通明的公司大楼里， 张田看着已经被挂断的电话，无奈叹气，给今墨发去一条消息。
“恭喜你，中考以前都不用再每天去学校上课。”
今墨在忙，收到消息的是系统001。
【墨墨！我们得好好去学校上课，不能这样逃学。】
“今天4月2号，我刚学到初二英语，而学校老师都在走总复习，更偏向于做巩固训练，你真觉得我回去上课更合适？”
【可是你不去学校也不好啊，你是学生，应该待在学校里面才对。】
“看不出来，你小小年纪还挺古板。”
在凉城的时候，都已经有专为世家子弟服务的家学。
她还有很多事情要做，学习进度也和学校不同，再去学校只是浪费时间而已。
【墨墨，我比你大，而且我不古板，我还会做设计，上次比赛得的第一名，奖金都有十万块呢。】
系统不服气地把他的奖杯怼到今墨脸上，直到今墨松口夸他才肯把东西收回去。
“不过，你为什么取名叫零一？”
这个名字和师父太像，她看见的第一眼心跳都有些失衡。
【因为我是001啊，零一就是我的名字，你以后也可以叫我一一，不要再系统系统的叫，我们空间有好多系统呢，我是独一无二的，我有名字。】
系统叭叭叭地把他的新名字从读音到笔画全都吹过一遍，念叨得今墨改口才罢休。
“好，小系，咳，一一，以后都叫你一一。”
【这才对嘛，我的名字多好听啊，一一，我就是你的唯一。】
“……你是不是最近看情话大全之类的了？”
【对啊你怎么知道啊，我学会好多好多好听的情话，以后每天和你说一句~】
“倒也不必……”
今墨一听见那些肉麻的话浑身都不舒服。
聊天之间，一直痛苦嘶吼扭动的张承志也慢慢变安静，张母和张暖暖早就已经捂着嘴巴哭成泪人。
但他们谁都没有出声，张梅更是死死拽住张母，怕她一时冲动跑过去打扰今墨。
【明明你用的药都是正常药，不是巫术也和玄学没关系，但为什么这个场面怎么看怎么不对劲？】
“可能是我下手比较狠。”
今墨对别人狠，对自己也狠。
她只在乎药效和痊愈的速度，治疗过程中的痛苦通通忽略。
系统没再说话，但十几分钟后，有人来敲门。
张母打开看，发现是外卖小哥。
“您好，这是您的外卖。”
张母一脸莫名，“可是我们没有点东西，你是不是送错地方了？”
小哥仔细检查地址。
“没错，就是这里。”
今墨拿出手机扫一眼，抬起右手。
“我点的。”
难怪小唠叨刚刚突然不说话，原来是偷偷跑去买吃的。
系统点的东西很丰富，而且全都是甜食。
【科学研究表明，甜食可以让人身心愉悦。】
今墨咬一口甘梅条再喝一口珍珠奶茶，很给面子地弯起眉眼。
“嗯，是挺愉悦。”
【我就说叭，我选的东西最好吃啦。墨墨别怕，以 后有我在，你不用对自己狠的，我会好好保护你，谁也不许欺负你。】
今墨垂眸，嚼着Q弹的黑珍珠。
“嗯。”
系统这次买的东西很多，一屋子人吃也够。
只是大家都没什么食欲，只有张暖暖和今墨一起吃过两口。
“我爸爸他……”
一说话，张暖暖的泪珠子就直往下掉。
“最难的一关已经过去，明天就会醒，后面再吃药也不会出现今天这种情况。
不过他一定要静养，在我说停药之前，绝对不能做任何劳心劳力的事。”
“好，一定不让他做。”
张暖暖抹着眼泪做保证。
半个小时过去，张承志的确没再出任何问题，睡得很熟。
今墨也吃得差不多，站起来说：“我先回去，有任何问题都可以打我电话。”
她把号码念给张暖暖听，然后被一大家子人送到门口。
“我们都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
张母想到一开始她还对今墨说过那些不好听的话，一时之间更加局促不安。
“没事，报酬已经说好。”
今墨看李向一眼，后者不放心地回头望向张承志的房间，然后和她一起下楼离开。
“多谢。不过我老师他……”
“我人就在安城，有任何问题都可以来找我，不会跑。”
如果不是已经被系统的每日普法小课堂说服，她都懒得解释这么多，直接打一顿就是，爱信不信。
李向紧绷的脸放松开，“那就好，老师是我的再生父母，对我很重要。
以后你有什么用得上我的地方就和我说，我一定帮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