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少人私底下说徐蓝惜找到靠山,变得瞧不起人了,穆阮倒是觉得看上去顺眼多了,至少这才是徐蓝惜真正的样子,她也总算明白曾今为什么总觉得徐蓝惜身上有些违和感了。
一个周的时间过得很快,徐蓝惜开始两天还作妖过,还嫌弃这个嫌弃那个,除了几个想蹭点好处的其他人都不怎么搭理她,这两天每天倒是匆匆忙忙的,偶尔还大发脾气,就连和她在一起的几个姐妹都不怎么搭理她了。
不过这些与穆阮无关,穆阮也懒得关注她发生了什么,倒是觉得这样也好,剧组进度都快了不少。倒是昨天李长川突然出现说想接霍野回A市祭拜霍野父亲让穆阮心里有些担心,就算是个傻子,心里也会难过吧。
……
五月天气越来越暖,A市一连半个月的好晴天却突然转了阴,霍野神情淡漠的抱着一束花从车里走出来,“我自己过去就好。”
“好的,霍总。”李长川站在车前目送霍野一个人进了墓园。
霍野走到墓碑前放下手中的木槿花。
木槿花,男人生前送他的最后一份礼物。
代表着坚韧,永恒的美丽。
那年他还小,并不懂得死亡的意义,也不懂那个躺在病床上咳出血还要费力说话的男人为何要送他这么一枝算不上好看的花。他只记得那人说:
“照顾好你妈妈和爷爷,尤其是你妈妈,她太善良了,容易被欺负,不要让人欺负了他们,男子汉大丈夫要撑起这个家,像木槿一样的活着。”
霍野曾经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不是还有爸爸吗?为什么让他来撑起这个家。
他从小就不太懂人情冷暖,感情也十分淡漠,别人对他好他只是知道应该感恩,心底却没有半点波澜。
甚至在爸爸死的时候他还以为爸爸只是睡一觉而已,为什么爷爷会哭,为什么大伯会带着一堆人堵在家门口,为什么温婉贤淑的妈妈突然开始大吵大闹,就像……就像妈妈从前最讨厌最不屑的那种人。
他到现在都还记得当初父亲死时自己没有哭出来,那女人看自己的眼神里满是惊恐和厌恶。
而他还茫然无措着,他不知道妈妈这是怎么了,他心里有些害怕,可不知道为什么爸爸还在睡,为什么不哄哄他。
直到爷爷告诉他,“小野,我再也没有小儿子了,你也没有爸爸了。”
他那时候心里才有些涨涨的疼,眼睛酸涩极了,可没有流出半滴眼泪,他趁没人的时候悄悄上前掀开白布,轻声喊着“爸爸”,可床上的人却没能醒来。
霍野静静的望着碑上的照片,照片上男人笑的意气风发,照片左下角男人的手里还紧紧的握着一只手,纤细优雅。
他忍不住冷笑了下,他还以为那女人多深情,他还以为好人真的有好报,而真相却是那么的残忍,连忠厚淳朴的父亲也没能躲过背叛,那女人自以为是的深爱是如此的廉价,一块更大的蛋糕,一个新款限量包包,一颗更耀眼的钻石便将那‘深爱’消磨的一丁点不剩。
他还记得那女人和别的男人离开时说的话,她说霍家的男人天生没心,霍野就是最好的证明,就连自己父亲死了都不会难过一下。
那时候他真的很惊愕,他从未想过妈妈会这么看他们,霍家人怎么会没心呢?说他没心可以,可爸爸却从未对她不好过,他忍不住替爸爸委屈,却没人愿意听他说,他想让爷爷告诉妈妈,可爷爷说,“让她走。”
霍野自嘲的笑了笑,也是,爷爷早就看透了那女人的本性,当她得知霍祁远将所有遗产都留到了她名下时,她眼中没有半点感动,有的只是狂喜。
这世上谁都可以说他们霍家人没心,唯独她不行,不过是一个虚伪至极的女人罢了,她没资格。
他从那一刻起便发誓,自己以后绝不做个好人,他不会允许自己身边也出现一个“范洁”,自那以后,薄情寡义被他展现的淋漓尽致。
他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抬眼盯着墓碑上的照片,下意识勾了勾唇角,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到。
“爸,我和你是不一样的,至少她从没有觊觎我什么。”
是不一样的,对吧。
霍野沉了沉眼眸,他想起高中时的穆阮便是耀眼的,在人群中总是发光的,不过就是有些聒噪,否则为什么他总能第一时间就注意到她呢。
他还记得高三那年莫名被扣上抢人女朋友的帽子,但他向来阴郁沉闷,对于这些莫须有的事情并不想去理会,可这在他人眼里便成了默认。
学校后门的小巷里他被十几个男孩堵住,即使他再能打,也扛不过十几个少年的拳打脚踢,他躺在地上浑身像是散架了一样。
他永远也忘不了那天的雨有多么的凉,忘不了口口声声说喜欢自己的姑娘们战战兢兢的眼神和飞快逃离的脚步,就连那个肇事者也在其中。即使,这些他都不在乎,可这样的屈辱却是让他难以忍受的。
他甚至痛恨自己这么不经打,看着满地的血被雨水染的到处都是,他心里变态的居然觉得有些畅快,死了也挺好的,就是可惜了不能永远的陪着爷爷了……
“同学?你还醒着吗?能起来吗?”
微弱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像是幻听一样,霍野自嘲的笑了笑,他死前想起的人居然是和他没有半点交集的穆阮?可胳膊上传来的温暖又是怎么回事?
霍野慢慢睁开阖上的眼,雨水流过他的眼角,让他忍不住眯了眯眼,是幻觉吗?他居然看到了穆阮?那个聒噪的女孩儿?
“你醒啦?能起来吗?我扶你。”女孩笑的有些兴奋,脸上的担忧一闪而过。
担忧?会有人担心他?霍野不可否认,在那一刻他的心跳得极快,就连身上的伤都没那么痛了,脑子里有什么东西突然炸开。
就像孤寂的寒夜突然射入一道暖阳,灼了他的心。
不过最终并不是她送了霍野去医院,是穆阮的爸爸将他送到了医院,还垫付了医药费,他曾奢求过穆阮或许某天突然就出现在医院,哪怕是看一眼也好,可她从未来过。
人总是贪心的,有了第一次就想有第二次,他那时总觉得自己在穆阮心中是不一样的,否则她又怎会救了自己?或许她和那些姑娘一样是喜欢自己的?
霍野的心跳的极快,他想自己也并不是薄情的,或者说自己的薄情对穆阮来说是不管用的。他他甚至觉得如果能报答穆阮他会很开心。
以身相许……
也不是不行,只要她想。
这些不为人知的想法他没有告诉过任何人,就连最好的朋友李长川也没有,他把这些藏在心里,就像一个守财奴一样,把它们当做珍宝藏起来。
可,他等了很久,直到出院穆阮也没有来看过他,霍野的心一点一点的凉着。
重回校园他总能偶遇穆阮,穆阮也总会朝他甜甜的笑,甜到他心里。
发光的人总是不缺乏追求者的,无论是她还是她的朋友,霍野曾以为穆阮只是喜欢对自己笑,直到她用同样的笑看着别人的时候,他才明白,他和他们在她眼里没什么不同。
霍野那是的心情就像一颗炙热的心被泼了一盆凉水一样,寒意一阵阵的往外散。他甚至想要掐死穆阮,得不到哪便毁灭也好。
他忽然总觉得穆阮笑的很刺眼,让他开始忍不住的把她往坏处想,他甚至觉得到底是她太过干净纯粹还是演技太好?
难以想象世界上真的有人能那么干净吗?就连笑是那么纯粹的,纯粹的让他想要去玷。污,纯粹的让他想要把人拉进深渊,看看在沼泽中她还能不能笑的那么刺眼。
如果是假的那就更好了,那就不能怪他太过残忍,他最讨厌圣母女表和白莲花了,霍野有些邪恶的想。
在他第一次梦遗之后,这种变态的想法更甚,种种计划总盘旋在他的脑海中,时不时跳出来刺激他。
他承认自己极其恶毒,别人不过是帮了他一把他便想把人拉入深渊,可谁叫她那么倒霉帮的是一匹狼呢。
他把一切都计划好了,只要把人骗出来便成功了。
可穆阮突然变了,不,确切的说,是她被人夺走了身体,放在小说了大概就是夺舍吧?反正,她不再是她。
霍野心里的执念突然就释然了,那种虚伪又拜金的女人被上天惩罚了也正好不脏他的手。
不管怎么说,穆阮全是逃过了一劫,不知这是她的幸运还是她的不幸?无论如何能摆脱自己这样一个疯子,对于她来说全是幸事了吧?
他那些年总这样想。
霍野猛地清醒过来,他的心跳极快,不,这是自己的幸事,若不是那女人及时出现阻止了自己,他真不确定自己能做出什么疯事。
霍野陡然发现自己额头全是冷汗,他既庆幸着又害怕着,他怕那人再次出现,他怕失去穆阮……
霍野闭上眼睛,身体忍不住有些颤抖,“爸,我从来没求你过什么,今天我想让你帮我实现一个愿望,让穆阮永远不会离开我。”
微风吹过,木槿花的花瓣轻轻擦过照片落到了墓碑前,霍野微微一笑,“那我就当你答应了,爸爸你要保佑我。”
霍野从墓园出来的时候雨已经渐渐停了,霍野的心情还有些沉重,他觉得自己的想法要压一压,再压一压。
他看到李长川的时候,忽然想起,穆阮那些年路过自己时,是对自己笑还是对李长川笑?他……忽然有些记不太清了。
不过,李长川大概没自己帅的。他记得那些年自己总收到情书,而长川是没有的。霍野皱着的眉头松了松,心情莫名的有个愉快。
李长川看着霍野变化多端的神情心里有种不祥的预感,还没等他想到解决方案,霍野又笑了??
真是越来越看不懂老板了,李长川表示大boss的助理越来越难当了。
……
“嗡…嗡…嗡……”
“喂,阮阮。”霍野接到穆阮的电话心里有些暖暖的,阮阮定是担心他了。
“小野?你没事吧?”
霍野听着电话里女人小心翼翼的关心心情莫名的很好,“没事,我很好。……长川陪着我。”
虽然李长川并没有给他带来什么温暖,并且看上去还有些战战兢兢的,但这并不影响霍野将他拉出来当挡箭牌,至少让阮阮不那么担心。
果然,穆阮放心了很多。“那就好,有什么事不要憋在心里,记得说出来,那你就在A市吧?我过两天就回去了。”
霍野眼眸暗了暗,虽然很不情愿,但这样对他来说也更方便些,至少竞标谈判和照顾爷爷都会方便很多。
“霍野?”穆阮见霍野半天没有说话心里有些担心,“我过两天就回去啦,你乖乖的,回家给你带好吃的。”
霍野忍不住笑了,“好。”
挂了电话霍野心里有些暖暖的,嘴角忍不住含着笑意。
刚还想压一压的欲念又如滚滚洪流一般呼啸而来,霍野抬手放在心口轻轻按住,似乎……
抑制不住了?
作者有话要说: 霍野黑脸:我家阮阮是在对你笑?你这么丑她会看你?
李长川瑟瑟发抖:怎么可能?没有没有。小声bb我不丑……
穆阮:胡说!我明明谁也没看!
第四十六章
深夜时分, 诺大的宾馆套床上一男一女相互依偎着。
“蓝惜,我之前答应你的梦幻工厂能不能换个?”
“什么?换?这怎么行呢,我都和好多人说了的。”徐蓝惜听完男人的话立刻从他怀里钻出来可怜兮兮的望着对方。
“不是, 关键是现在问题不是!他妈的, 现在那块地还拿的到拿不到都还是个问题。”陈景逸有些崩溃,他一想到这两天被人差墙角就有些崩溃,就连多年的教养都抛到了九霄云外。
陈景逸坐在床尾随意的扯了扯身上的浴袍, 点了一支烟静默的抽着, 时不时懊恼的抓抓头。
这两天因为竞标的事心情一直不好,回家还有被骂, 他索性来了Q市找徐蓝惜排遣一下,谁知道这次居然没什么感觉,甚至忽然觉得她有些不懂事, 连那些新人都不如,真没把他伺候好。
“景逸, 对不起,是我不懂事, 我……”
陈景逸本来还有些恼火, 想给徐蓝惜一些教训, 让她长长记性, 毕竟女人是不能惯着的。可他等了半天只等来了细碎的呜咽声, 他有些诧异的回头, 如玉的美人小心翼翼的哭着,这让他觉得罪恶极了。
陈景逸憋了半天终于说出一个“抱歉。”
从小便是天之骄子他, 就连当初和左彤在一起时都没说过对不起,现在居然对着一个替身说出来了,陈景逸觉得有些可笑。
徐蓝惜也很是惊讶, 但只在眼中停留了一瞬间,再次抬头时已经是那副坚强的微笑了,“没事,是我,是我……”
“这两天糟心事太多了,有些烦,你不要介意。”陈景逸再次开口打断她的话,或许是他不想再伤害第二个‘左彤’,毕竟,那样的悲剧出现一次就够了。
最重要的是,他觉得自己突然善良了,哪怕是面对一个替身。这或许是因为自己对左彤的执念,又或许是被蓝惜的善良所感动。
他突然发现,其实一句“对不起”也不是那么的难以启齿。
若是那些年他能说出口或许今天躺在床上的女人便不是个替身了。
在这一刻,陈景逸忽然觉得,曾经以为的骄傲都他妈是垃圾,当然现在明白也不晚,该追的人还会去追,该在的人也都还在。
陈景逸自嘲的笑了笑,狠狠地吸了口手上的烟,结果用力太猛把自己呛到了,咳得双眼泛红,咳得眼泪抑制不住的往下流。
身后的人紧张拍着他的背帮他顺气,可他…似乎还想咳得更久一点,似乎这样想念就会少一点,难堪就会少一点,即使脸上流着泪也不会被人嘲笑。
心里的燥。热逐渐转化为身体上的燥。热,他扯下浴袍将人再次压在身下,夜还很长……
……
周五一早,穆阮正坐在化妆间背台词,门外似乎传来阵阵骚动。
穆阮推门看了看,只见一身穿西装男人旁若无人的抽着烟,锋利的眉骨下一双不可一世的眼,让人一看就觉得不好相处,但周围一群上前攀谈的人,就连那副导演都有些踌躇不决,像是想等李堂导演的意思,可惜李堂仅仅瞥了一眼便再没有下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