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儿,你再熬一熬。”玉离轻声
安抚。
可苏千云紧紧抓住了玉离的衣服领子,她即便此刻身体难受,可心里却是清楚的,师尊此刻的心并不在她身上。
而是在那个女人身上,那个被师尊叫做尧尧的女人。
“师尊,我一刻也熬不了了。”她说道。
苏千云确实脸颊绯红,整个人扭动着,手已经开始撕扯身上本就单薄的衣服,连玉离给她盖在身上那件外衫都要被她扯开。
玉离没办法,暂时嫚尧应该是安全的,他左右看了一下,抱着苏千云到了宅院的某间厢房里。
苏千云被放到了床上,不免羞涩,她抬眸痴痴地看着玉离,“师尊……”
玉离却是用灵力锁住了她的身体,并用上了一道凝冰诀替她将灼烫的肌肤平息下去,并将灵力渗透进她的身体里,一点点化解掉那药性。
“等等,马上就好。”
苏千云:“……”
她愣了一下后,一种羞辱感直接袭上心头,她不知道在修仙界是如何看待贞操的,她都穿成这样给师尊看了,师尊竟是……无动于衷么?还是不打算为她负责?
在凡界,就说在苏家,苏家的千金要是被人这样看了去,肯定是要娶了的。
苏千云闭上了眼睛,脸一阵红一阵白。
师尊的心里……怕是想着那个嫚尧吧。
她心里委屈至极,又难受至极,心满满的涨涨的酸酸的。
……
早就和幽寂一起下了洞坑的嫚尧才不会去管玉离和苏千云怎么样。
“小心点。”
幽寂自然地牵过嫚尧的手,声音沉稳可靠。
嫚尧顾不上他牵自己手这事,因为地下的场景实在是太令她作呕和反胃了。
坑洞地窟中心是一个深坑,坑里堆彻着的是各种尸体,层层叠叠。
最下面叠放着的,是已经化作白骨一堆的白骨,白骨之上,却是腐烂了一半的,烂肉都挂在尖锐的骨头上面的尸体。
最上面的,是新鲜的,仿佛才死了没多久的尸体,那些尸体无一不是面色青白,像是浑身的精血都被人吸干了一样,浑身都是光着的。
更像是干那种事到死的模样。
男女都有。
她想起曾在青山剑宗的水潭底下看到的万骨窟,分明也都是骨头,却只让她觉得温暖无比。
那些
白骨守护着结界内的幼崽,而那些白骨同样是被幽寂的九层妖力守护着的。
人不同,选择便不同。
选择不同,走的道便不同。
嫚尧隐隐之间,觉得自己好像离自己的道又走近了一些,可那道还被迷雾遮着还不能完全看清楚,可快了,她能感觉到,自己即将要悟出道心。
她再往左右看去,地上散乱的衣服乱做一堆,还有一些苟延残喘的修士。
那些修士也不对劲,身上的灵力浮动几近没有,他们看到幽寂,眼底里露出的是恐慌。
“你究竟是什么人?为何你会这种抽空他人灵力之法?!这是我派不外传的秘法!”
其中倒在地上勉强拿了一件外袍遮住重点部位的男修面色惊慌地看着幽寂,质问道。
幽寂没有回答这人的话,毕竟这人在他眼中与死人无异。
“这是千年之前就存在的一个门派,万道门,是一个儒修门派。”他偏头对嫚尧解释。
“儒修?”
“是儒修,主修神魂之力,万道门的创派老祖天赋有限,不适合剑修,也无法像是天泽灵宗那般以五行之力精于术法,便创出了儒修,依靠传教授道,将熟读过的各种先人诗文,书卷特有的含有的先人精神力量运用在修道之上,同时吸纳被传道之人的信仰力量,以此来修习神魂之力,强大自身,这本该是他的本意。”
嫚尧听得很认真,反正这就是通过读书强大自我,然后让被传授知识的人的敬仰之力来丰富自我,修炼升级的一个门派。
“但是,万道门出了杂碎,想出了歪门邪道,人鼎,想以此加快修炼神魂之力,走捷径的,总有弱点,只要知道弱点,便能将他们一身灵力尽数释放抽空。”
幽寂的脸色极冷。
嫚尧明白了,所以千年之前的阿若就是被这样一群儒修给该死了的。
真是够嘲讽的,原本应该是传教授道的儒修门派,最后却成了这样的鬼东西!
但是,幽寂怎么会知道的这么清楚?
“你究竟是谁?你为什么会知道这些?我派中人如此修炼已经不止千年,你为何能知道秘法弱点,抽空这些灵力?!”
地上的男子脸色还铁青着,这种修炼魂魄,固魂,炼魂的方法,还是从前一位长辈无意之间为了救一个将死之人的魂魄才发现。
后被派中另一位长者悟出新的修道秘法,才是传授给后人。
否则他们便一直要通过传教授道这种缓慢的修炼速度修炼,比不上其他修仙者。
幽寂自然不会回答他,因为此时,原先在南街听到的悠悠漫漫的吟唱声再次响了起来。
“原来竟是故人么?”
地坑的尽头,云雾缭绕,有一红伞慢慢悠悠地再次出现,依旧是撑着伞,穿着红衣,一张脸,似男似女,妖冶异常。
他的话音刚落下,嫚尧就觉得脑子像是被人撕扯着一样,神智像是被人清空一般。
她立刻拔出了剑,拼了老命保持清醒。
“咦?倒是个神魂厉害的,看我如何吃了你!”
红伞人唧唧笑着,操控着红伞飘了过来。
幽寂不能用妖力。
嫚尧将手里的剑递给他。
“你用。”幽寂却不接,反而随意从地上捡起一把剑,玄色的身影立刻与红伞人交汇在一起。
嫚尧瞬间就觉得舒服了一些,那缠绕在身上厚重的被人撕扯着脑子的力量撤退了出去。
她的剑法没有幽寂高明,所以没有轻易上去参与,只小心翼翼看着。
地上那几个儒修见幽寂被红伞人缠绕住了,立马就想溜。
嫚尧哪能让这些人溜走?!
她提剑就是一招万剑归一。
这是幽寂所教剑法中的其中一招,要求人剑合一,提一剑如万剑,周身剑意皆在一剑之上,关键在于快,狠,准,若是能掌握其中一点,这招已是学成三分之一。
那儒修没想到嫚尧一个似乎还没练气入体的人剑法竟是这样好。
没有花里胡哨的虚招,那剑猛地就朝着人的咽喉而来。
儒修所修,乃是神魂之力,其他却是一般的。
如今灵力被抽空,神魂之力几乎竭尽,那儒修眼睁睁看着剑没入了他的咽喉,咽了气。
嫚尧趁着幽寂打架的时候,没闲着,左右看了看,这里好些人还活着,只不过脸色极其难看。
这些活着的人里,男男女女都有,是儒修还是被人劫持到这里的寻常人或者是天赋高的却修为低的修仙者很好辨认。
万道门的儒修看到她的神色都是惊慌的,再掩饰也掩饰不掉。
嫚尧将这些人全部捆绑到一处,再是将那些可怜的女子,男子一一救出。
“小生……多谢仙人救命之恩。”有赶考的书生,被吸的脸都发青了,穿戴整齐后,颤颤巍巍对嫚尧施礼。
也有贵门的千金,哭着对嫚尧说道,“求仙人把我带走吧,我如何再面对家里,呜呜呜。”
“妹妹好生厉害,多谢妹妹救命之恩,我名唤陈舒舒,乃是京城万路镖局的二当家,今后妹妹有事可报上我的名,只要是有万路镖局的人,都可出手相救,我爹是大当家!”
陈舒舒是最生猛的,抬脚就猛踹那几人下身,即便那里早被人割了。
嫚尧一个个接受了道谢,将他们都送出了地坑。
等转身的时候,已经看到幽寂用精绝的剑法把红伞人逼退至角落。
那红伞人眼看着情况不妙,就想从那具人鼎里出来。
人鼎里立刻飘出一抹黄烟,眼看着就要溜走。
而红伞人则是一下子跌落在了地上,昏厥过去。
幽寂轻轻伸手,遏住了这抹黄烟,那黄烟立刻显形,脖子显然被幽寂掐住了。
那窒息的,力量逐渐消散的感觉,他明白出_自己死期将至,也感觉出幽寂下的狠手绝不会放过他,便是停止了挣扎,显出了原来的样子。
是一个穿着白衣的白面书生模样,很是清秀。
神魂练得厉害,便能凝出实体。
“我知道我这般行为,今日难逃死劫,这人鼎乃是自愿所为,自身也有修为,并不会死,我自知罪孽深重,如今既要死了,可否请故人帮一个忙?”那白面书生对着幽寂说道,态度很是恭敬。
幽寂眯着眼没说话。
嫚尧奇怪于他叫幽寂为故人,却听这人又说道。
“我长话短说罢,我有一从小青梅竹马的恋人,我与她身份有别,她是高高在上的贵门千金,我不过是个穷书生,我从未想过将来会与她在一起,只不过,她进宫做妃子时,我便也想陪着一起,便净身进了宫,陪伴在她身侧。”
净身。
嫚尧认真听着。
“宫内争斗复杂,竟是还有修仙者相助宫斗,她从小善良,怎是那些心思限恶的宫妃的对手,好不容易我帮着她,坐稳了贵妃的位置,哪知…
第32章
空气都像是在这瞬间凝滞了一样,这本就诡异阴冷的地窟变得有些紧张起来。
气氛是绷着的。
“你怎知你所谓的青梅就愿意如你所想,苏醒,修炼,同你一起?”
是幽寂打破了这静寂,却没有说菩提叶之事,只冷冷清清地说道。
那白面书生脸红了一瞬,随即反驳。
“我与她自幼一起长大,青梅竹马,她所有的喜好,我都知道,这世上没有人比我更了解她,年少时光,烂漫美好,是我与她记在心里不曾忘却的,她进宫之后,整日在那样的勾心斗角里,曾不止一次告诉我,怀念年少那段无忧时光,如果有重来选择的机会,她不会进宫的,如此,我便也不会变成一个太监,我与她……也不会是这般结局。”
“可年少时光只是年少时光,青春烂漫的时候,动了心,也不一定就是永久的吧,初次的懵懂,或许比不上后来的刻骨铭心呢?她既然能做了贵妃,自己必然不是扶不起来的吧?她是主,没有她的意思,你就算能通天,不过是一个小小太监而已。”
嫚尧听了这白面书生这段自我感动一般的自述,实在没忍住。
谁年轻时候没个初恋呢。
可初恋,大多是没有结果的。
甚至她觉得,一切都是这白面书生的臆想也不一定,从他的言谈之间,只能看出他的的确确是把他的小青梅放在心尖上爱恋着的,甚至为了她净身成为太监。
可她的小青梅对他,全然没有到那个份上。
嫚尧想了想,假如她真的喜欢一个男子的话,她绝不会让他为自己牺牲至此,她宁愿推开他,从此天人各路,永不说再见,即便对方心里恨着她,那也是好的。
毕竟,恨就恨了,日子也还是要继续过的。
白面书生被嫚尧这一番实诚的话给弄得面红耳赤,脸上是被羞辱过后的愤慨,“你不知我与她之间的感情,自然是不懂的,这位姑娘应当还没有爱过人吧?”
他看向嫚尧的眼神里有一种你根本不懂我,你没爱过人没有资格评判我的感情的模样。
嫚尧一噎,眼睫轻颤了一下,几乎是克制不住的,唇角抿了抿。
心底倒不是酸涩,只
不过那一瞬间凝滞了一下。
她也曾将一颗真心付出过,只不过遇见到结局不怎么好,她必须悬崖勒马,及时止损。
“你在撒谎。”幽寂冷笑了一声,戳破了此时的气氛。
嫚尧也回过神来,然后幽寂下一句话便将她的三观都要震碎了,“如果你真的爱她,又为什么将她毒死?”
什么?
刚才这书生说了半天,那些感人肺腑的话,轻描淡写说他的小青梅被毒死了。
难道真相却是小青梅是被他毒死的?
书生的脸一白,随即涨红了,再是铁青,“你胡说八道,我怎么会毒死她?!”
幽寂那张美极的脸此刻却是冷峻至极,压着的眉宇上染着的是冰霜,厌恶与轻蔑清晰可见。
他的目光像是带着刀锋的锐利,能够轻易之间看透对方内心深埋的龌龊。
“是与不是,不是你说了算。”幽寂又说道,他看向书生手腕上戴着的那根红绳结,“出来。”
嫚尧清楚地看到,那书生的脸色瞬间就白了,然后她看到了一阵白烟闪过,面前一下子出现了一个身穿桃色华丽宫装的女子。
那女子生的温婉动人,头上沉重的金色发饰都掩不去那种骨子里发出的温婉。
她那双眼睛却是复杂的,浸淫后宫多年,她早不是最初的那个样子。
“婉婉。”白面书生面色大惊,转瞬血色退尽。
像是心底的什么秘密终于被人揭开,露出下面流脓了的肮脏的真相,羞耻与见不得人心思就这样赤裸裸地展露在了人前。
婉婉看着白面书生,轻轻叹了口气。
她什么都没说,眼角的最后一抹光也不曾留给他,她转身看向了幽寂与嫚尧。
她的身形是缥缈的,仿佛随时都会散去。
“我不愿修这等丧心病狂的秘法,我也不愿与他成为眷侣,长长久久地存于世,我今后不愿再见他,可他不肯放我投胎转世,我便只好令自己沉睡千年,如今二位仙人将我唤醒,我终得机会能够说出这一切。”
她的面容,温婉动人,她的声音,寒彻入骨。
像是一切的绝望,痛苦,她全部经历过,到最后便成了如今的心死。
嫚尧又要听故事了,她对这个故事也很感兴趣。
幽寂瞥了一眼嫚尧
,没说话。
“我与他的确算得上青梅竹马,他是我奶娘的儿子,我娘可怜奶娘年轻丧夫,独自带幼子,便特允许奶娘带着孩子进府内当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