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清溪的眼睛发光了, 这些资料太好了,太有用了,这估计只有首都有,他们在这种小地方,是不可能买到这些资料的!
顾清溪几乎贪婪地翻阅着,她还发现一本专门讲高考错题难题的,这让她兴奋异常,翻开来细看。
如此看了好一番,中间萧胜天去拿了水来给她喝,又去拿了首都特产稻香村点心给她吃,顾清溪没多想,该吃的吃了,该喝的喝了,继续低头看。
萧胜天从旁看着她这入迷的样子,无奈了:“你也不能不理我啊!”
顾清溪听到这话,愣了下,抬头看他,之后看到他皱着浓眉的眉,委屈地坐在那里,便噗嗤一声笑了。
“你还笑,”萧胜天很是不满:“我给你买的书,你应该先感谢我吧,竟然有了书就不搭理我了!”
他这个样子,像是得不到包子吃的大黑狗,看得人想拍拍他的脑袋。
顾清溪把书放下:“你买的书真好。”
萧胜天凑近了:“那你说,你怎么感谢我?”
烫人的气息扑面而来,夏天本来就热,他却逼得那么近,这让顾清溪呼吸有些艰难,她忙说:“谢谢萧同志!”
萧胜天不满:“就这?”
顾清溪脸红,低着头,软声说:“那你要怎么谢?”
她说这话的时候,声音轻颤颤,像拉丝的蜜糖,越来越细,最后几乎无声。
其实不用问的,他已经靠自己那么近,俯首间,两个人的鼻息交融。
“这几天一直想你,又觉得挺遗憾的。”他眸光火亮,凝着她,哑声这么说。
“遗憾什么……”顾清溪脸红耳烫,手脚都不知道怎么摆了。
“那晚亲得不好。”声音低得仿佛耳语:“没经验,慌里慌张的。”
她怎么也没想到他竟然这么说,一时只觉得腿软心酥,气息也变得艰难起来,好像周围的空气瞬间稀薄了。
“我们再试试好不好?”萧胜天低声说。
“不好吧……”顾清溪其实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现在是晚上,她在一个单身男子的房间内,被他的气息萦绕,毫无抵抗之力,却在和他讨论着亲不亲的问题。
“可是我想。”他柔和低哑的声音仿佛在撒娇,说着这话的时候,他已经伸出胳膊环住了她:“清溪。”
先是轻轻环住,之后压抑的热情上来了,便大胆起来,紧紧抱住她,用大掌托住她的后脑勺,低首迅猛地俯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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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着我,清溪,你抱紧我,闭上眼睛。”萧胜天的声音急促慌乱,这种事,都是第一次,不得要领,却又迫不及待。
顾清溪底是抬起胳膊来,环住了他的颈子。
他很高,浑身充满力道,她觉得自己是藤蔓攀住了磬石,也让她越发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陌生和忐忑让她不能自制地打着摆子。
他自然是感觉到了,被他抱在怀中的姑娘,像是秋日里被冻坏的燕子般。
他怜惜地抱着她,努力压抑着几乎爆发的渴望,小心翼翼地品尝着她的甘甜。
这滋味陌生而美好,他本想浅尝,但是尝了越多,越无法克制。
顾清溪感觉到了,整个人慌了。
不是不可以,她觉得自己早晚是他的,但是现在还太年轻,虽然按照结婚年龄,自己也符合标准了,但自己还在上学,还要高考,不可能因为这毁了自己的前途,她一定得克制住。
她便挣扎了下,低声道:“别,不能……”
萧胜天听着这个,停下了动作,怔怔地看着她,之后理智回笼,猛地清醒,放开她,陡然转过身去。
顾清溪失了禁锢,脚底下一个踉跄,便无力地瘫坐在那椅子上,茫然地看着面前的萧胜天。
他背对着自己,紧绷的肩膀几乎在抖,大口地呼着气。
天已经大黑了,屋子里只点了蜡烛,烛光摇曳间,一切都越发沉闷恍惚,屋子里安静得只有两个人急促的呼吸声。
“你先回去吧。”他到底是开口。
“嗯……”顾清溪起身。
不过起身的时候,腿竟然发酸发软,险些没站稳摔倒。
萧胜天忙扶了她一把,却在碰到她手后马上缩回去了。
他显然是有些尴尬,低着头,也不说话,陪着她往外走。
走到门口的时候,他看着她:“你把衣服整理下。”
顾清溪一怔,见他的目光落在自己领口处,忙低头看,这才发现,因为刚才他抱着她太使劲,袖口那里有个扣子掉了,露出脖子和下面的一小片。
“扣子好像掉了……”她低着头,小声说。
“嗯,我帮你找个别针吧。”萧胜天显然也很是不自在,说了这话,便忙进去里屋去找了。
顾清溪站在那里等着,胸口像是被火烧一样,觉得自己都喘不过气来。
很快萧胜天回来了,他竟然真得找到一根别针。
顾清溪接过来,要为自己别上,不知道是因为紧张,还是因为袖口衣服布料硬实,她竟然一直没弄好。
萧胜天看着:“我帮你吧。”
顾清溪没啃声,继续自己往里面穿。
萧胜天却直接接过来,帮她。
他低头间,温热的气息喷在她脸上,她只能咬着唇微微仰起脸。
萧胜天看过去,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刚才抱着她碰到的缘故,领口敞开的地方,原本像嫩豆腐一样的肌肤,那肌肤因为刚才的缘故,现在泛起了鲜红的淤痕,看着惹人。
萧胜天的呼吸便重了,屏住呼吸,目不斜视,到底是帮她别好了。
“好了。”
“嗯,那走吧。”
两个人便没说话,他领着她,走在那条路上,开始的时候没有路灯,夜色中,一切沉寂,后来便走到有路灯的街道上,街道两旁会传来录像厅的音乐声。
快走到学校门口的时候,萧胜天却突然停下脚步了:“你自己往回走吧,我在这里看着你就行。”
顾清溪瞥他一眼:“为啥?”
萧胜天犹豫:“让人看到,不好。”
顾清溪突然有些想笑:“你以前总找我,也没说让人看到不好。”
萧胜天却认真得很:“那我以后尽量不找你了。”
顾清溪:“到底怎么了?”
萧胜天:“我怕别人误会你,说你不好听的话。”
顾清溪:“你想啥呢!”
月光下,萧胜天看着顾清溪,无奈地说:“以前还没什么,不太心虚,现在心虚了。”
顾清溪这下子真得笑出来了。
本来确实很羞涩,也很尴尬,毕竟她虽然记忆中的上辈子嫁过人,但没有任何关于男女亲热的经历,一切都是那么朴实和纯洁……如今重活一世,经历了这个,总归不自在。
但现在,她只想笑了。
原来亲了抱了,他就心虚了。
她这么一笑,萧胜天脸红耳赤:“笑什么?”
顾清溪:“那你原来怎么不心虚?”
萧胜天竟然吞吞吐吐起来:“原来那不是没做这些事……”
顾清溪更加想笑了,不过努力忍住:“这些事?”
萧胜天额心几乎渗出汗来,看她竟然还笑,也是无奈,咬牙道:“咱们这不是已经到这一步了吗?”
明明很羞人的事,但是顾清溪再也忍不住了。
她终于笑出声。
萧胜天这下子恼了,夜色掩映中,他紧攥住她手磨牙:“不许笑,怎么着,我们这种事都做了,你要反悔?”
反悔当然是不可能反悔的。
但他这语气,简直仿佛他们两个已经上了床似的!
虽然知道,在这个年月,大家都是这样的,包括顾清溪自己也是这样,但不知为什么,联想到后来的种种,还是想笑。
她甚至忍不住咬唇笑着问他:“那你如果不对我负责怎么办?”
萧胜天却道:“你现在已经成了我的人,我怎么可能不负责?”
顾清溪本来是开玩笑的,但是他这话说得正经。
她仰脸看过去,他绷着脸,严肃认真。
她不自觉便收了笑,一时想起来许多,两个人的将来,上一世,这一世,家里的爹娘,自己要考大学的梦想。
萧胜天却继续说道:“我如今厂子里挣了不少钱,本来是计划着都投入进去盖大棚,投资做别的买卖,但现在打算拿出一些来,把我家里的老房子都修整下,再留一些供你上大学用,总之不会让你吃任何苦头。”
顾清溪忙道:“那不用,你按照自己的计划来,我上大学不用钱,学校包吃住,有补贴。”
萧胜天却根本不听她这个,继续道:“本来我最近也有一些想法,想着去外面试试,你如果能去首都上大学,我就去首都干,到时候咱就在首都安家落户。”
顾清溪没想到他想得这么远,亲了一下,马上连将来安家落户的事都想到了。
有些无奈,但更多是感动。
他是急切地对自己负责任。
她低头,轻声说:“好。”
她这么说,他却沉默了一会。
“到时候你考上了,我就去你家里和你娘说,你娘不愿意,我就求她。”
“嗯,到时候再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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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回去宿舍后,顾清溪自然是有些睡不着,脑子里不断地想着被萧胜天抱着的那种触感,这让她心内燥热。
也会想起上辈子。
在上辈子的记忆里,有过这样的时候吗?
上辈子,她是陈昭的依赖,陈昭临死前,在依附着她生存。
而这辈子,萧胜天是自己的依赖,他几乎无所不能,像是要把自己包起来护着宠着。
那种被人豁出去一切用尽法子来宠着的滋味,这辈子也只有他能给自己了。
顾清溪深吸了口气,翻了个身。
有时候被他这样疼着,便忍不住想,自己能为他做什么?
如今每天学习,自己经济上也不能自立,好像没什么能为他做的,最后想来想去,想起前一段看到别的女生有织围巾。
她想着……要不给他织一个围巾吧?
这么迷糊着瞎想,慢慢也就睡去了。
睡去了,却又是一个梦,梦里还是那个后来的萧胜天和自己,她看到那个萧胜天牵着自己的手,两个人正说话,神态间透着亲密,背景看着是海滩,星空,大海。
她自是心生疑惑,要细看,结果一个恍惚,这个梦就没了。
第二天醒来,怔了半响,也就不去想了,先把昨晚上萧胜天让自己带着的首都特产拿出来一些,给宿舍里随便分了分,人多,每个人尝一点,大家自然都说好吃,有人知道是萧胜天看她的,自然是羡慕,暗暗地打听,也有的多少猜到了,免不了风言风语,不过顾清溪人缘好,学习好,便是有人说起,大家也都有志一同不提这茬了,反而是说得自讨没趣罢了。
彭春燕倒是从旁打听,故意把话题往这边引,笑着说:“我们清溪可真是大美人,就像小说里的女主一样,你实话告诉我们吧,那个萧胜天是不是对你有意思啊?”
然而她说完这话,竟然冷场了。
彭春燕见此,自然有些不忿:“你们不觉得吗?”
场面一番尴尬,闫淑静从旁笑着给岔开了:“这都高三了,想啥呢,好好学习是正经。”
彭春燕只能作罢,一时觉得这些人莫名,其实她也就是开个玩笑,这些人竟然没反应吗?
顾清溪分了特产后,便开始琢磨着织围巾的事了,这个闫淑静倒是在行,便找她打听,问了毛线哪里弄什么的,她心急,当天就赶紧去买了来。
织毛衣是一个功夫活,她当然没那时间,便想着可以边看书背书边织,奈何她本来织毛衣就不够熟练,看书认真的时候可能手上就停了,有时候手和毛线针不协调,几次戳到了手指,不过好在不严重。
如此织了几天,总算是织了一个开头,自己铺展开看看,自然是喜欢得很。
她选了浅灰色,看上凉淡清雅,想想萧胜天的样子,倒是很配他。
回头秋天到了,正好送给他可以戴上,顾清溪想着,他这个年纪,如今事业做得好,难免有些莺莺燕燕的看上,虽说他肯定没那意思,但如果遇到一两个,自己终究心里不好受,给他戴上围巾,别人就省了多想。
这几天,他陆续拿来了几本参考书给顾清溪,顾清溪就在学校里慢慢地学,不得不说,人家首都的参考书就是和县城的不一样,里面一些东西都是新鲜的,是她没见过的。
那本数学奥林匹克的书,她甚至发现有些题的解题思路对高考最后那道难题很有帮助,当下自然是欣喜若狂,便贪婪地研读起来,只是如此一来,织毛衣的进度自然是慢了。
不过好在秋天还没到,时间还很多,她可以慢慢来。
谁知道这一天,她正一边想着一道难题,一边织着毛衣,就听到外面有人来找。
她以为是萧胜天,连忙收起来毛衣,略梳理了下头发后跑出去。
跑出去后,却是她的嫂子陈云霞。
陈云霞肚子如今已经不小了,站在那里,满脸焦急。
顾清溪:“嫂,你怎么来了?怎么了?”
陈云霞看到小姑子,都要哭出来了:“你哥,你哥出事了,你说这可怎么办好!”
顾清溪心里咯噔一声,意识到了什么:“嫂,怎么了,你别急,慢慢说。”
上辈子的事,顾清溪还记得,那一年哥哥做买卖赔钱的事。
那时正是计划经济向市场经济过渡的时期,计划经济刚刚开了一个口子,大多数人要想买布,还是得去供销社按布票去买,可这个时候,有些人跑去外地,弄到了布,弄到了衣服,就在大街上支起小摊来卖,不说别的,就凭不要布票,就很容易能挣到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