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先清创!”阿斯克勒庇俄斯恨铁不成钢地说。
于是睡前故事环节变成了蛇夫座医神老师的伤口处理小讲座,他告诉我们处理创口应该进行哪几步, 创口又分哪几类, 一般的并发症又会有哪些……
讲完之后,阿喀琉斯和伊阿宋都睡着了,我也睡着了。
……
迷迷糊糊间, 我感觉有一双熟悉的胳臂将我抱起,轻轻地将我放到了柔软的床铺上。我想睁开眼睛,但实在太困,而且被子也被贴心地拉了上来,在被窝里我很快就失去了抵抗能力。
“快睡吧, 明天早上你还要起来为赫利俄斯开路呢。”喀戎的声音温柔地在耳边轻拂,“晚安,女神大人。”
我本能地嘟囔:“老师,我明天……不想上课……”
喀戎:……
喀戎:“孩子,清醒一点,你不是上学人了,你是打工人,要每天早上4点起床上班。”
加油,打工人!
于是我因为马老师的这句话做了一晚上噩梦。
第二天天还黑着的时候喀戎就把我摇醒了,我迷迷瞪瞪地被他拉去洗漱,然后被塞上一个小饭盒推出了木屋——“快去上班!”
老师我不想上班!!!
虽然百般不情愿,但我还是揣着小饭盒哭唧唧地飞向了东方。当我看到那扇金光灿灿的“天门”,还有天门前坐在金色马车上发呆的赫利俄斯时,我的翅膀已经挂满了露水,抖一抖就甩下不少水珠。
“早啊,哥。”我像只大鸽子一样甩甩翅膀,顺便跟这个便宜哥哥打招呼,“吃早饭了吗?”
赫利俄斯看起来还有点困,慢吞吞地回答道:“神不用吃东西。”
我:哦。
我坐上他面前的那辆金马车,把喀戎老师的爱心小饭盒放在一旁——刚才我打开看了,里头是两个粗麦面包——然后抓起了缰绳。
“准备出发吧。”赫利俄斯在我身后说,“开启天门!”
我一抖缰绳,学着电视剧里的样子喊:“驾!”
——于是这两匹马撒丫子就蹿了出去,颠得我差点飞出来。
怎么马车在天上也这么颠簸啊?!你的轮子下头是空气不是烂泥土路好吗!!!
我颠儿颠儿地尽力握住缰绳,马车所经之处,淡淡的天光显现,太阳神的金车就跟在我身后,日轮灿灿升起,为这神代的人间带来光与热。
千百年来黎明女神日复一日地这样工作着,其他神明也都是这样。他们遵循着规律,可又有时会按照自己的喜好出格越矩。凡人们将四季、日夜、生死都用神明的活动来解释,以前我认为神从神话中诞生,但此地的希腊又证明其实神话当然脱胎于神明。
那么蟋蟀难道真的是提托诺斯变的吗?
……我小时候好像没少抓蟋蟀玩儿!
想到这里我被吓清醒了,赶紧从小饭盒里拿出一块面包塞进嘴里压压惊。
晨风和昨天一样冷又带着洋流的潮气,我艰难地嚼着粗麦面包,慢慢松开缰绳,那两匹天马倒也能够自动驾驶(于是我给这辆马车命名‘特马溃。’,反正埃隆马斯克也不可能跑到神代来找我打版权官司),而我就这样靠在马车车厢边缘,无所事事地望着下面的风景。
和昨天的路线一样,我越过了朦胧混沌的云层,指引着天光慢慢照亮欧洲大陆的最南端。我从土地的轮廓上辨认出这里是土耳其的西海岸,前方就是昨日我翅膀中了一箭的地方,特洛伊。
望着那片人类活动痕迹明显的区域,我稍犹豫了一下,手不自觉地摸上斑秃了一小块的翅膀。
还要再下去看一看吗?
不会又秃一块吧?!
【想去就去,不过为了避免被不长眼的再认作鸟,你可以在身上做些明显的标识。】伯爵罕见地开口了,而我也稍微振奋了一些:“什么标识?”
【比如那种,金光啊,异象啊……】
啊,我懂了。
异象——那不就是特效嘛!这个我擅长!
没有人比不能跳过宝具的悲惨fgo玩家更懂(光)特(污)效(染)!
我回忆了一下当初和劳模孔明老师没日没夜刷无限池的时候,为了不让总是机械重复同一套指令动作的二世陷入精神恍惚,我尽量陪着他东拉西扯,也算是从这位时钟塔教师那里学到了一些东西。最起码基本的发光啊、飘飘楔瓣啊、放点诸如乔峰登场bgm的仙乐什么……我都会!
于是,女神大人带上了马老师的爱心粗粮小面包,施施然地从马车上站起身,然后向着陆地纵身一跃!
这时候是不是应该喊点什么?
哦对,应该喊:
“伞兵一号咕哒子准备就绪——”
遥遥地,我看到了特洛伊的城邦,还有城邦外的一个灰白色的小点,那是一个猎人装束的男子正骑马出城。我现在对所有猎人都本能地警惕,在距离地面还有两三百米的地方就开始给身上堆圣光,务必要让自己在地面上的人眼中像是另一轮太阳!
随着离地面越来越近,我也看清了那个猎人是耍。——他恐怕也看到我了。
是提托诺斯,而且他拿起了原本放在马背上的弓箭,将羽箭搭上了木弓,绷紧了弓弦远远地就开始瞄准我的脸。
等等、等等!
我明明现在就像一个通体发光的大灯泡,就这样也能把我认成鸟吗?!
【你可以再加点异象。】伯爵建议。
还能有什么异象呢……
我灵机一动,尖着嗓子学狐狸的声音喊:“神代兴,朱鹮王!神代兴,朱鹮王!……米缸!”
然后再一整神情,严肃地宣布:“没错!我就是朱鹮,黎明女神厄俄斯哒!怎么样?快快把弓箭收起来!”
提托诺斯:……
他的回应是擦着我的脸飞过去的一支箭。
“大、大不敬!!!”我立刻手忙脚乱地企图飞走,“不是都说了我是厄俄斯吗,黎明女神厄俄斯,是卡密哦!不是鸟哎!”
提托诺斯又搭上一支箭,沉声答道:“我射的就是女神!”
我:???
“提托诺斯,你想造反吗?”我色厉内荏地喝道,“昨天你已经射伤了我一次,本女神宽宏大量不做计较,今天你又想干什么?”
“想杀了你。”提托诺斯这次在弓上搭了三支箭,“你要是识相的话就乖乖让我一箭穿心,这样还能少一点痛苦。”
这家伙疯了!
我愤愤地这样想着,然后扇扇翅膀拔腿就跑。
“惹不起我还躲不起吗?你等着!我这就叫我老师过来揍你!”我飞走前还没忘了放狠话,“我老师很牛的,他会天马流星拳!”
提托诺斯放下弓箭时稍有些茫然:“天马流星龋……?”
伯爵小声提醒:【星矢的守护星座是天马座,喀戎他是人马座——也就是射手座。】我:艾德蒙你怎么连《圣斗士星矢》都看过?
伯爵咳嗽了一声:【是当初法利亚神甫……】
法利亚神甫怎么什么都教啊!!
不过搬救兵这种事我可是很熟练了,我之前在冠位指定的时候大方针就是打不过就马上跑路,跑到安全的地方之后重开游戏,嫖个好友的高宝打手上去就加np加np开宝具,就算是提亚马特也给我死!
区区提托诺斯算什么!
“马老师——有人打我——!!!”
我冲进小木屋的时候样子很狼狈,但是我一个滑跪抱住喀戎腰的动作却很靓仔。一屋子孩子被我的突然造访吓了一跳,反应过来之后伊阿宋笑得最猖狂最大声:“你竟然被打了?丢不丢人啊?”
“宝具里都要拉别人来帮你打架的家伙没资格笑我!”我瞪了伊阿宋一眼,然后抽抽噎噎地告状,“那个提托诺斯跟疯了一样,我都说了我是厄俄斯,他竟然直接用弓箭射我,还说‘我射的就是女神’!”
“哇,这句话倒是有点猛。”阿喀琉斯的脸上条件反射地露出一个有点微妙的笑容,“他是不是对你……”
我一把掐住他还有点婴儿肥的脸蛋:“你怎么什么破路都能开?这是开车的时候嘛?!”
喀戎熟练地把我从他腰上扯下来,然后顺手一指奋力想挣脱我二指禅的绿毛rider:“既然如此,那就让阿喀琉斯再陪你去一趟特洛伊吧。”
“诶?”我有点愣,阿喀琉斯趁机从我手里挣脱,“他陪我去干什么?”
“让他帮你把提托诺斯抓过来啊。”喀戎用最温柔的表情说着最恐怖的话,“你不是觉得他有点问题吗?”
“是,对,但是,呃……”我低头看了一眼怒视我的阿喀琉斯,“这孩子能行吗?”
阿喀琉斯一蹦三尺高:“我当然能行!”
喀戎:“最起码他比你行。”
我:?
马老师,你这说的是人话吗马老师?!
喀戎:咴咴。
但是除了阿喀琉斯,我显然也找不到别的帮手了。阿斯克勒庇俄斯这孩子是个奶,伊阿宋绝对指望不上(他甚至可能跑得比我还快),喀戎老师要在家带孩子,至于我这具身体的亲属……
估计赫利俄斯听说我打不过一个凡人之后会直接把我从奥林匹斯山上丢出去。
“行吧,那就阿喀琉斯吧。”我妥协了,“到时候如果我俩还是打不过他,喀戎老师你一定要来哦。”
喀戎的回应是直接把家门打开了:“那你们怎么还不快走?”
好,这就爬,这就爬。
我一个呼哨叫来了黎明女神的金车,然后扯着阿喀琉斯坐了上去。阿喀琉斯不愧是rider,小小年纪就很熟练地抓紧了缰绳,代替我开始驾驭这辆属于神的飞天马车。
不得不说阿喀琉斯的骑。乘技能是真的很强,以前我都是放任天马自己瞎跑,但他能够最大限度地催动它们向前疾驰,速度比自动驾驶的时候可快多了。在日上三竿之前,我们就再一次来到了特洛伊的上空,这个以后阿喀琉斯殒命的地方。
“我还没来过特洛伊呢,听说这里是波塞冬和阿波罗帮忙建造的城邦,看起来果然雄伟。”阿喀琉斯探出头,“你说的那个提托诺斯在哪里?”
我也扒着马车边缘在四处搜寻:“他刚才还在城外的……哦,那里那里!他骑着马跑到海边去了!”
爱琴海的沙滩应该是个打架的好地方,最起码我和阿喀琉斯气势汹汹地向提托诺斯走去时,我恍惚觉得我俩应该能打赢。
“哼,提托诺斯!”我双手叉腰,展开翅膀,像小熊猫一样企图用增大身体面积来威吓对手,“我把阿喀琉斯叫来打你了,识相点就现在赶紧投降!”
提托诺斯原本正推着一艘盛着不少补给的木舟准备下海,听到我的呼喊之后,他转过身,挑起眉打量了一圈我,再打量了一圈阿喀琉斯,问他:“你几岁?”
阿喀琉斯挺挺胸:“我十岁了!”
提托诺斯:“……你走吧,我不打孝。”
“你竟然看不起孝!”阿喀琉斯怒了,“你信不信我一个人能打旁边这个废柴女神十个!”
我:?!
说话就好好说话,不要拉踩!
提托诺斯竟然赞同了他:“我觉得也是。”
我撸起袖子自己就往上冲:“这片沙滩今天就是你的坟场!西内!”
提托诺斯没有动作,他冷冷地看着我冲过来,在我挥拳即将砸中他胸口时,他伸手迅猛地扣住我的手腕,然后一把将我摁在了地上。
“啊——痛痛痛痛痛痛!!!”我赶紧去拍他的胳膊,“阿喀琉斯!快快快快帮我!”
“来了!”阿喀琉斯从腰间抽出短剑,还不忘了吐槽,“说你废你还不信……”
我都想上嘴咬钳着我不放的提托诺斯了:“人家又不是战神!”
“但你和战神谈过恋爱啊!”阿喀琉斯对神之间的八卦还挺清楚。
我要疯了:“那不是我!”
听到这句话,提托诺斯手上的劲道一松,但是阿喀琉斯的短剑已经刺了过来。他弯腰闪避,然后抄起木舟上的桨就一杆子捅上了阿喀琉斯的脚后跟。
“啊!!”阿喀琉斯痛得往上一窜,“你往哪儿打呢?!”
“打脚后跟。”提托诺斯顺手把我从地上拎了起来,然后双眼逼视着我,问:“你刚才说,不是你和战神阿瑞斯谈的恋爱?”
我抬脚企图去踹他:“撒开!那难道是你和阿瑞斯谈的恋爱吗?我跟你说你别想着什么强壤夺掌中之物的戏码,我是不会被pua的!”
提托诺斯长出了一口气,松开了抓住我的手,但是又挥动木桨,“啪”地打落了阿喀琉斯手中的短剑。
“你不是厄俄斯。”他确认道,“那你是谁?”
我呸了一声:“我是你祖宗!”
提托诺斯挑眉,微微含笑地问:“你姓乔斯达?”
“那当然,我可是咕哒·乔斯达——”
阿喀琉斯扯了我一下,我的后半截话卡在了喉咙里。
“哦,那看来还真是祖宗。”他笑了,“只是老头子可从来没跟我说过我们乔斯达家有个女神祖宗,还是个冒牌女神。”
阿喀琉斯迷茫地看着我尖叫一声然后扑了过去,他捡起自己的短剑,小心地问:“那,那个……你俩还打吗?”
我没空理他,因为我正努力飞起来去扒提托——不,是承太郎,扒承太郎的上衣,想要确认一下他肩膀上有没有胎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