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阿宝剑长而锋锐,涩泽龙彦在寒锋的威逼下一时间有些拿捏不定。
“你是……
古代人?”
他打量了一番嬴政身上华贵严实的玄色衣冠, 而后又看向了我, “你的异能不是保存动物的理性吗?
怎么还能把古代人拉到现代来?”
我觉得莫名其妙:
“大哥, 我什么时候说自己有异能力了?
我也不知道为啥周围的动物都神志清醒, 可能因为我太聪明, 先聪明带动后聪明,像你这种就是大聪明。”
涩泽龙彦:
怎么感觉你在骂我?
亿泰:
啊?
大聪明是骂人的吗?
涩泽龙彦显然估算了一下□□和冷兵器对战的可行性, 我不知道他计算的过程是什么样的, 但最终,他应该得出了“可行”的结论。
证明就是,他对准嬴政的胸口开枪了。
枪响在如此近的距离内听得无比清晰, 也非常响亮。
他扣动扳机的那一瞬间我的身体忍不住地哆嗦了一下,下意识地收紧双臂,尽量让自己蜷起身子躲在嬴政身后。
嬴政不是那种骤然穿越没见过□□的土包子, 从阿姆斯特朗回旋阿姆斯特朗炮到什么替身使者和天基武器, 我们政哥哥连高达都看过!
面对激射而出的子弹, 嬴政微一抬手,唇角勾起了嘲讽的弧度:
“哈,哈, 哈!
竟然还要劳烦朕亲自出手, 真是许久没有见过如此狂妄之人了。
庶民,汝理应跪匐于此!”
我没看清剑锋的移动轨迹,因为嬴政压根儿就没有挥动手中的剑。
他的攻击是从天而降的——一把魔力凝结而成的秦剑迅疾地斩下,在半空中就将子弹“铮”地砍成了两半!
“很牛。”
我在政哥哥身后竖起了大拇指, “看吧,畏惧吧,颤抖吧!
政哥哥的剑锋可不是普通的剑锋!”
安吾问:
“那是什么?”
我震声道:
“是冷锋!”
安吾:
政哥哥:
合着他是秦朝战狼?
我在他身后挥舞胳膊:
“没错!
犯我强秦者,虽远必诛!
政哥哥 is 拆腻子!
看到他头上戴着的挂着塑料串珠的搓衣板了吗?
那就是大秦护照!
出国在外,请记住,政哥哥的背后站着一个强大的祖国——唔唔唔唔!”
嬴政真的听不下去了,他一剑挑掉涩泽龙彦手中的枪,伸手到背后捏住了我叭叭叭个不停的嘴:
“朕戴着的是冕旒!”
我唔唔地挣扎,涩泽龙彦见状,立刻趁这难得的机会转身跑路。
形势在嬴政重新变回从者之后逆转了。
我被政哥哥捏住嘴也不气馁,像小鸭子一样继续逼逼:
“他跑了!
他跑了!
王负剑!
王负剑!”
嬴政快疯了:
“汝怎么总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我眨巴眨巴眼睛,很纯良地问:
“好吧,我不说了。
陛下,我们赶紧去把那个刺客逮住吧!”
他松开捏着我嘴唇的手,转而去提我的后衣领,像拎小崽子一样把我从地上提起来:
“好生跟在朕身后,别被那狂徒伤着了。”
我在他收回手的时候,用脸蛋蹭了蹭他的手背:
“政哥哥你的人形真的好帅哦!”
嬴政顿了顿,拂袖转身:
“花言巧语!”
追上去的时候我有些不解:
“他怎么突然害羞了?
之前政哥哥围观我对着承太郎手办鸡叫的时候他也没啥反应啊。”
系统:
【吃瓜吃到自己头上的时候是个人都会跑路。】我:
哦。
嬴政提剑就走,跟着涩泽龙彦的逃跑线路一路追到了楼下。
我背着装安吾的登山包,一路小跑追上身材高大的老祖宗,小声问:
“政哥哥政哥哥,你的衣服后摆太长了,一会儿我要是踩到了咋办啊?”
嬴政:
“……
汝就不能不踩吗?”
我:
“啊我尽量。”
涩泽龙彦似乎吸取了经验教训,他没有在迷雾不能扩散的室内逗留,而是跑出了别墅,跑向外头浓雾弥漫的小树林。
嬴政在向屋外迈出脚步的时候稍犹豫了一下,开口道:
“如果要步入毒雾,朕需要运转魔力来抵御这妖法的诅咒。
一会儿如果再度遭遇敌人,可能会需要汝的魔力支援。”
我向他举起右手的小拳头:
“放心吧,我的令咒还有两画,政哥哥你勇往直前地把他揪出来干掉就好了!
难不成他还能像张良在博浪沙那样突然冒出来给你一个大摆锤?”
政哥哥:……
可以了,行了,别再逼逼朕被行刺的事情了!
我们两个很同步地做了一次深呼吸,然后一齐迈步冲入乳白色的迷雾之中。
-------系统在最后一次报点让我进房间之后就陷入了长时间的沉默,直到我们在迷雾中摸索前进了大概五六米后,它才重新出声:
【任务优先级变更。
检测到森林中出现多个灵魂波动,请宿主尽快搜索捕捉#008、#009、#010、#011!】我:
“一口气四个?”
我震惊坏了,“咋了这是,异能者突然发现这片树林子是踏青胜地来这儿开相亲会吗?”
系统:
【你忘了?
之前你被涩泽龙彦biubiubiu追杀的时候,我为了救你去联系了福泽谕吉和森鸥外,所以他俩都摇人来救你了。】我傻了:
“结果在进树林之后猝不及防被大雾骑脸?”
系统:
【就是这样,喵。】“可是,福泽社长来救我,我理解,因为他们侦探社就是正道的光。
可是森鸥外他为什么……”
我没见过那个只闻其声的港口黑手党首领,对他所有的印象只来自于那通电话,还有芥川带来的口信,“他会是那种为了陌生小女孩就带人来救的好人吗?”
【你想多了,你要是在涩泽龙彦手里挂了,谁来照顾他的干部?】我:……
哦。
“那他为啥亲自来了?
派人来不行吗?”
系统:
【我跟他说福泽谕吉也来了,他打算把涩泽龙彦捆回去和太宰治一起对他这样这样那样那样尽情研究大放情怀。】我:
统,你可真是干啥啥不行,拱火第一名。
我估计森鸥外和福泽谕吉他们两拨人到的时候迷雾还没扩散,等迷雾悄无声息地迅速扩散开的时候,逃离已经晚了。
现在的那四只动物在森林里就像是猎物一般,如果碰到我或是政哥哥那还好说,如果碰到的是涩泽龙彦……
嬴政突然停了下来,他举手把我拦住,轻声道:
“凝神,汝听。”
自我们的左方响起了一声并不算遥远的狼嚎。
横滨这种都市里是不可能有狼的,出现在这里的狼只有可能是被变成了动物的异能者。
我当机立断:
“去找他!”
嬴政没有异议,他迈开长腿就大步向狼嚎声传来的方向赶去,我小快步跟在他身后,巴巴地问:
“政哥哥,你头上戴的那个搓衣板珠帘子总一晃一晃的,挡不挡眼睛啊?”
政哥哥:
“……
说了这是冕旒!
当然挡眼睛了,但是皇帝必须戴这个。”
“哦,明白了,原来是政哥哥你臭美。”
我很理解地点点头。
政哥哥:
不能揍御主,不能揍御主,孩子还能教育,孩子还能教育……
系统持续为我报点:
【20米,10米……
更近了,距离#008和#009只剩5米——】浓雾中传来了熟悉的人声。
“这可真是惊喜啊,没想到我竟然能在这里见到二位。
原本高高在上、无所不能的港口黑手党首领,如今却变成了畜生,只能供我狩猎的滋味如何?”
接着就是一阵低沉的,猛兽被激怒后的威胁喉音。
“又想扑过来咬我吗?
你也想吃枪子儿?”
涩泽龙彦把枪捡回来了,而且他枪里还有子弹。
我无声地戳了一下嬴政的后腰表示提醒,没想到玄袍的皇帝浑身震颤了一下,然后转过头来,愠怒地捉住我的手:
“别乱动。”
我无辜地抬头望他,然后用还空着的那只手又戳了一下。
嬴政又颤了。
竟然怕痒的始皇帝气鼓鼓地抬手在我脑门儿上弹了一下作为回击:
“汝在这儿好生待着,发现情况不对就跑。”
我捧起登山包,和里头的熊猫崽崽一起眨巴眨巴眼睛:
“父皇放心,父皇加油!”
嬴政很拿我没办法地叹了口气,提起剑向着浓雾深处走去。
而我心里估摸着他已经走出三四米后,立刻猫下腰,按照系统的指示开始绕背准备偷袭。
靠近涩泽龙彦的两三米内,雾气是比较稀薄的,勉强可以看清人的脸。
嬴政出现在那个半径为三米的薄雾圈内时,涩泽龙彦肉眼可见地身体一僵。
“你……
你不会被雾气影响?”
他的胳膊都不知道该怎么放了,因为他手头只有一把枪,此刻正对准了一直弓着背,呲着牙,随时可能暴起扑向他的银狼。
嬴政此刻脸上笑意全无,他寒星一般的双眸直视着祸乱横滨的罪魁祸首,冰冷道:
“朕乃天命玄鸟,有大秦先代列祖列宗英灵护佑,身后是全心信赖朕、需要朕守护的稚儿——六国皆已踏遍,燕国图收得,击筑也听得,区区妖雾,能奈朕何?”
一股磅礴的魔力开始在嬴政身上如盘龙般高悬而上!
我一激灵,直觉告诉我,他这回是真的要发大招了。
系统疯狂戳我:
【他要开宝具了,快再用一划令咒给他把np满上!】我扫了一眼仍然被涩泽龙彦用枪口指着的银狼,这时候我又有了新发现——在银狼身后的落叶丛中,卧着一只有着两只黑色尖耳朵的生物。
它似乎是受伤了,矮身蜷在银狼后面舔舐伤口,也是一副随时可能跑路的样子。
我在心里琢磨了一下,发觉如果嬴政发动那个所谓的宝具的话,这两只动物极有可能会和涩泽龙彦一道被人道毁灭。
我暗暗咬牙,心里对老父亲一般的政哥哥道了个歉:
对不起,女儿要作死了!
右手背上,鲜红色的令咒再度开始发热。
“始皇帝嬴政!
我以令咒命令你——宝具解放!”
一道隐隐的金色龙影在嬴政肩上盘转,玄鸟在他身后展开护佑着大秦百年的曜曜双翼,于此地,于此刻,秦始皇降下了他的怒火——[第一宝具·大秦不死军团]!
在那璀璨光华将一切笼罩之前,我箭一般地冲了出去,在涩泽龙彦惊愕的注视下,一手一个提起那两只动物,飞一样窜回森林——你给路哒哟!
被我捏着后颈皮的银狼和那只尖耳朵动物都懵了,他俩在我逃回森林后才想起来挣扎。
我把银狼放了下来,而另一只可能是因为后腿受了伤,挣扎得更无力些。
我捏了捏他的耳朵:
“嘘……
别闹,让我看看伤口。”
这时候,我才发现这只动物是一只狐狸。
狐狸有着黑灰色的皮毛,长着一副聪明相,眨着暗红色的眼睛看我小心翼翼地扒拉他滴滴答答淌血的后腿。
“子弹好像嵌到皮肉里头去了。”
我皱起眉头,“我得赶紧把你带到兽医院去。
不过,这也得等政哥哥的宝具放完……”
我揉了揉黑狐狸的毛绒脑袋,他伸爪把我的手扒拉了下来,谴责地“嗷”了一声。
“啊,对不起。”
我想起来这家伙可能是某个港口黑手党的成员,“对了,政哥哥要放宝具了!
我把你抱起来看看吧?”
黑狐狸没拒绝,我小心地避开他被击中的伤腿把他单手抱了起来,紧接着我又揽过竖着耳朵始终警戒的银狼:
“你也来!”
银狼突然被抱起来,慌得开始拼命扫尾巴,僵硬的狼尾巴噗哒噗哒在我大腿上蹭来蹭去的。
我看着这似曾相识的颜色,试探性地问:
“社长?”
福泽谕吉:
“……
呜。”
还没等我俩认亲完毕,林间的光芒就已经压倒了一切。
从那神话一般的天光雾影中现身的,是茫茫的、茫茫的人海与战车。
仿佛兵马俑活了过来,亦或是他们本就是兵马俑的原型,大秦的战士们披甲执锐,飘扬的旗帜穿过千年的时光,再一次在他们老秦人的帝王手中高举——“岂曰无衣?
与子同泽!”
骏马嘶鸣,驾车的兵士抖动缰绳,呐喊着在号令下开始向着只有一个敌人的战场疾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