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几天一直在看庄司的论文,想要找出他被绑架的原因。”博士用毛绒绒的熊爪子碰了一下我的胳膊,然后慢慢把笔记本推过来让我看,“庄司教授是一个物理学家,他近年来主要是在研究极光。”
太宰治赞叹道:“真好,真好,你果然找了他的文章在看呢。之前盖提亚让我去研究庄司教授的论文,我说那这样还不如让我从骸塞顶上跳下去——唔,露西小姐,续杯 ̄”
我帮露西把杯碟收了起来,替所有冒出头来凝神静听的毛茸茸们问:“那你们找庄司教授去是想做些什么事情?”
“当然是制造极光。”太宰治说。
露西把新的一杯咖啡端出来的时候,太宰治却站起了身。他掸了掸白色风衣外套上沾到的猫毛,愉快地向我们道别:“啊呀,果然翘班出来摸鱼让人快乐!但是快乐的时光总归还是比较短暂的,要是在这里待的时间再久一些,那个黑脸的家伙就要出来把我逮回去了吧。见识过他对涩泽龙彦发火的样子之后,我可不想再触他霉头了。”
他临走前理都没理森鸥外,而是走到打着恤噜的陀思面前伸手呼噜了一下北极狐的毛:“真幸运,把你从骸塞扔出去的时候你怎么没摔死呢?”
陀思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还没等他看清站在眼前的人,就听见太宰治发出了一声几乎可以传到四楼武装侦探社去的大笑:“你掉毛了!!!”
我睁大眼睛望过去,只见太宰治手里抓着一把雪雪白的狐狸毛,而陀思一脸懵地看着森鸥外动作矫健地从他批改文件的小窝里窜出来,和太宰治一起默契十足地在他身上拼命扒拉,一时间白毛毛纷飞,而陀思也尖叫起来:“我的毛——”
“北极狐夏季换毛是正常现象。”博士袖爪旁观,“他这么晚才换倒是令我惊讶。”
森鸥外策划已久的“掉毛事件”大成功。太宰治帮忙伸手摁住陀思,森鸥外用两只爪子拼命从陀思身上把本来就松脱的毛毛往下扒,在全店的震惊围观下,原本蓬松貌美云朵一般的北极狐瞬间被扒成了露出一块一块黑色毛皮的短毛斑秃狐狸,尖嘴猴腮,和俄罗斯人的黑色内心十分相称。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你斑秃!”太宰治无情地嘲笑起来,“你现在简直是全世界最丑的狐狸!”
俄罗斯人不明白,俄罗斯人很伤心。
俄罗斯人跳起来就要咬太宰治,然后被白衣青年眼疾手快地从吧台边拿过一只伊丽莎白圈残忍镇压。
“好啦,好好享受你的凉快夏日吧。”太宰治把沾满了白色狐狸毛的外套脱了下来搭在手上(说实话他大夏天穿着风衣也是令我很难理解的一件事),“我就不叨扰各位了,一会儿还有点麻烦的事情要干。以后有空我还会来——对了盐川小姐,动物会说话这件事只在梦里和迪士尼电影里会出现,你再怎么夹自己都没用哦,疼痛都是梦里编出来骗你的。拜拜 ̄”
已经快把自己耳朵夹掉的盐川小姐迷离地露出一个微笑:“是、是吗?怪不得,我说怎么北极熊、狐狸和猫猫都会说话……”
我同情地把她手里的夹子拿走:“别夹了,别夹了,再夹你账号都要被夹没了。”
盐川小姐离开的时候路都有点看不准,嘴里叨咕着什么:“花泽香菜泡咖啡,谷山纪章唱恋爱循环”之类的话。我起身去帮露西把太宰治和盐川小姐留下的碗碟收拾好,却在太宰治坐过的椅子上捡到了一张传单。
“这什么……”我把传单拿起来,“是太宰先生留下来的吗?”
芥川一听到这是太宰治留下来的东西,也顾不得凑上去一起从陀思身上再扒下来点毛了,而是矫健地跳上我的肩膀,探着好奇的猫猫头和我一起传单上的内容。
“8月23日,晚7点到8点,神奈川县横滨市金沢区海上花火大会……”我读出声,“啊,是花火大会和夏日祭诶!”
跳到博士肩头陪着北极熊一起读文献的政哥哥好奇地抬头:“花火大会和夏日祭都是什么啾?”
“夏日祭就是晚上举行的游园会一样的活动,大家会穿上浴衣,去夏日祭的摊位上买苹果糖、章鱼烧、棉花糖,还能捞金鱼,打气球……花火大会就是烟花大会——哦,政哥哥你那个年代没有□□。”我想起来了,“烟花就是在晚上的时候‘咻——砰!’地窜上天,在夜空中绽放的美丽花朵。”
政哥哥兴奋起来了:“朕知道!□□就是狂徒涩泽之前拿着的武器,叫做枪的!如果朕的大秦能够人手一把……”
始皇帝开始畅想那种“开局一杆枪,六国全打光”的爽文了,芥川皱起了变成猫之后依旧没有的小眉头:“但他为什么会留下这个?”
“他想让我们去花火大会……?”我猜测。
我们看向在场脑袋瓜子最聪明的两只狐狸。其中白的那只因为斑秃已经陷入了自闭,黑的那只现在显然心情很不错,他舔舔爪子,悠然地说:“无论他的目的如何,至少太宰君不会伤害你。这一点是可以保证的。”
中也哼哼唧唧:“臭青花鱼,一直都这样故弄玄虚,说话说一半,云遮雾罩的……”
“8月23日,是本周末。”博士沉吟,“如果他们想做些什么的话……”
“那就让他做吧。”我说,“别做敌人希望我们做的事情就是胜利,而自乱阵脚一般都是敌人想看到的。我们就像平常那样生活就行了。”
森鸥外轻轻地点点头,他重新戳开属于他的港黑小平板,一边划拉一边悄悄感慨:“虽然年龄要大上一些,但是立香这样的小女孩也有属于少女的魅力嘛……”
陀思冷不丁地从自闭中冒出一句:“你要是打她的主意,都不用北极熊动手,那只鸟就能啄死你。”
森鸥外很遗憾:“所以说,可爱的小女孩什么的还是自己家里养的比较好……”
斑秃的北极狐摆摆已经变得细瘦伶仃的尾巴,突然尖声叫了一句:“森鸥外说他想吸还在上小学的小女孩——”
森鸥外亮出爪子就去扯陀思脸上的毛:“我看你是嫌天气太热,脸上也要脱一下毛了!”
一黑一白两只狐狸像是太极图一样厮打在一起,我没空管他俩,而是有点兴奋地幻想起来:“花火大会和夏日祭啊……我已经很久没去过了!博士,中也,还有芥芥,你们谁去过夏日祭和花火大会?”
芥川第一个摇头,中也稍稍回忆了一下,迟疑地说:“有一次出任务,把那帮偷渡的佣兵全部处理完的时候,海上正好开始放烟花。那天我短暂地看了一会儿。”
博士说:“小时候去过,上了高中以后就没再参加过夏日祭。”
“和我一样呢。”我把传单抻平,整齐地夹在先前看了一半的书里面,“那么,我们店里的员工就在周末一起去参加花火大会吧!”
“一起……?”芥川有点呆,他和中也动作有些一致地歪头,两只猫猫一同困惑地看着我,“你要怎么带着这么多动物一起去看花火?”
“包车啊。”我胸有成竹,“你们港黑应该能提供那种能装下我们店里所有动物的车吧?森先生——拜托你到时候弄一辆双层观景巴士好吗?”
森鸥外在厮打间隙探出头:“啊,没问题。我稍晚些去和红叶说一声——尾巴!!!”
“但是参加花火大会应该穿着浴衣比较有感觉吧?”露西洗完盘子之后甩着手上的水珠出来,“难道说你们日本人真的是人人都有一件浴衣?”
“我记得……唔……”我蹙眉想了想,“我应该有浴衣?搬家的时候我总记得自己衣柜里有一件,但是我不记得那是什么时候买的了。今晚回家之后我去翻翻看吧。啊,露西你也参加好吗?”
“不了,周末我有事,要和首领还有路易莎出去一趟。”露西拒绝了,“你们好好玩就行。”
于是我就这样定下来周末晚上去看花火大会的计划
一人,一车,一堆毛茸茸!
只有在少女漫画中才会写到的情节终于可以轮到我啦!
“庄司的论文你都看过了?”
浴室里传来水声,还有少女的乱七八糟哼歌的声音。在水声的掩护下,黑狐狸悄悄地走到北极熊专属的大毯子边,伸爪揪了一下这头陆上凶兽的短尾巴。
博士的尾巴颤了一下,他抬起上半身看了一眼黑狐狸,然后慢吞吞地坐起来,从床上把笔记本捞了过来:“都看完了。但因为专业差异,有些内容我还不太能完全理解。”
“不用完全理解,你只要能看懂他的结论就行了。”森鸥外在他面前坐得端正,大尾巴甩到身前,像是某种漂亮的装饰品,“关于极光的内容,我觉得很有必要和你好好探讨一下。”
博士意味不明地瞥了一眼森鸥外:“关于哪部分?”
“关于极光和物质稀薄的那一部分。”森鸥外道。
极光是一种天文现象,当太阳风所裹挟扬起的大量带电粒子流经过1.496亿公里来到地球的磁丑,这些带电粒子就如同冰雹冲击地面一般开始冲击地球的大气层。来自太阳的粒子和地球大气层的粒子进行了冲击和对撞,正如同两枚高速行驶的汽车相撞后也会爆炸出火浪,太阳和地球的粒子们也会在相遇时爆发出绚烂的光芒。
极光正是来自于这一场漫长而盛大的对撞。
“庄司教授提出了一个很有意思的假说。”森鸥外轻轻道,“太阳风的带电粒子在冲击地球大气时会造成大气中物质的密度变小,这也就客观上造成了地球大气圈层的物质变得稀薄。所以……”
“所以,庄司教授认为发生极光的地方,也是物理学上平行世界之间壁垒最薄的地方。”博士念出论文最终的结论。
森鸥外眨了眨眼睛:“你相信吗,博士?”
博士关掉网页,把笔记本重新放回床铺上。做完这些动作,庞大的北极熊趴回他的绒毯,还调整了一下趴姿,看起来似乎不太想回答这个问题。
黑狐狸见从北极星这里挖不出什么话来了,很人性化地耸了耸肩,然后轻手轻脚地翘着尾巴跑走,目标似乎是空调遥控器。
博士半眯着眼睛,他听见浴室的水声停了,然后就是开门后少女的笑声:“芥芥你怎么在门口等着我呀,是有事情找我吗——我草你从哪里叼来一只蜥蜴??!”
一阵手忙脚乱,橘色的矮脚猫哒哒哒地跑过去教育后辈不能顺从猫的习性给少女送这种礼物,博士闷闷地把大脑袋埋进胳膊,听见少女走进卧室,带着一身潮湿又温暖的水汽凑了过来。
“博士今天怎么这么早就要睡了,是累了吗?”一只柔软的手轻轻抚上他的脑袋,他抖了一下耳朵,“那我就不打扰你了,晚安,博士。”
晚安。
他在心里说。
作者有话要说: 〃火大会副本即将开启
森鸥外:少年,你相信平行世界吗?
博士:……我就是从平行世界来的
陀思终于掉毛啦掉毛啦掉毛啦
第30章
我确实有为陀思想过办法,弥补他现在的斑秃问题。
我把他抱去了楼上的侦探社找与谢野医生,与谢野医生一开始看到一只灰不拉几的狐狸还唬了一跳,下意识地拿出了砍刀:“要做绝育吗?”
“……不是,来看看掉毛问题。”我在陀思成为第一只公公狐狸前把他紧急救下。
与谢野医生仔细地看了一眼掉毛斑秃到身上坑坑洼洼的狐狸,嘀咕:“我看到黑毛的时候还以为是森鸥外……”
陀思嘤嘤地假哭起来:“不是森辣鸡,是费佳!”
“他掉毛怎么了,一下子掉得太凶?”与谢野伸手把陀思的尖嘴掰开,仔细看了看牙齿,然后摸摸耳朵,看看眼睛,“看起来不是病理性的掉毛,你有没有考虑过只是因为夏天来了北极狐都要换毛?”
“确实考虑过,但是……”我为难地看着陀思身上的毛又稀稀拉拉往下掉,“他是在一天之内掉成这样的,和别的动物不一样。别的动物都是慢慢的每天掉一点,让本来很厚实的毛逐渐变得稀薄。可费佳他……”
陀思说:“是森鸥外算计我!”
一头银狼悄悄地从医务室的门缝里钻了进来,我惊喜地向他打招呼:“福泽先生!”
福泽谕吉熟练地摆摆尾巴,然后凑过来好奇地抬头去看斑秃的白狐狸。陀思委屈地“嘤”了一声,开始讲述他被算计的始末:“这几天森鸥外偷偷地给我送酒——”
我一瞪眼睛:“什么时候的事情?!他去厨房偷酒了?”
陀思一脸白莲,虽然因为斑秃,这家伙白莲花的效果大打折扣:“是呀,他假装给矮脚猫带酒,剩了一点藏在店铺的角落里,其实就是引诱我找到。”
社长开口问:“你明知道那是诱惑你的,为什么还要喝?”
陀思震声:“对开了瓶的伏特加视而不见算什么俄罗斯人!”
我:……也就只有在这种时候能看出你是纯种毛子了。
“喝了酒之后我发现我这具身体对酒精不耐受,所以很长一段时间都昏昏沉沉。在我昏沉的时候,森鸥外就把空调的度数打得特别高,刺激我掉毛。”受害狐狸对着侦探叙述事情经过,“原本我的掉毛也会和正常的动物一样循序渐进,但是就在昨天,森鸥外及其前下属太宰治对我进行了惨无狐道的薅毛攻击。他们手动把我身上的毛给捋了下来——”
与谢野晶子不耐烦地打断了他:“所以呢?你掉下来的毛究竟是被拔掉的还是因为夏季本来就要换毛才掉下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