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宁没忍住侧目,刚才要打要杀要我接受惩罚的那个人不是你?非要我折断刀剑的人也不是你?咄咄逼人看起来就像个坏人的人也不是你?
你是怎么做到翻脸这么快且如此理直气壮毫不留痕迹的?这就是所谓高位神明的厉害之处吗?
大概是审神者的目光太过于怪异了,就算是神明也有些受不了,他挥了挥折扇,“你那是什么眼神,我只不过之前和人打了个赌罢了。”算她运气好。
已经举着髭切举到手酸脚软的宁宁干脆放低了太刀,所谓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她现在真的什么气都快被眼前这位搞没了。
“所以,您和人打了个什么赌?”没有拼命的架势,宁宁社会人的属性又回来了。
开玩笑吗,只要能平安离开这里,她还可以将态度转变得更自然些的,能活着谁会想死,只不过有些底线不能丢罢了。
“有人对我说,”神明嘴角有些讽刺的扬了扬,也不知道是在嘲讽谁,“并不是每个人类都像我想的一样,也有人类会像爱护自己的性命一样爱护和自己签订契约的式神,他就曾见过这样一个人,会为了自己的付丧神拼命到底的。”也就是在那人的见证下,那个人类的武士才同意将最后那根灵线交给他的。
“和您打赌的那个人……”宁宁眨了眨眼睛,突然之间好像有了些明悟。
“你不也认识吗?”神明折扇掩了唇,“给你额带的那个人,只不过他提及的那个人……”他也不知道到底是谁,“我和他打赌,若你真的和他提及的那个人一样,我就放你一条生路。”
“啊,果然是晴明!”宁宁立刻就露出惊喜的表情,实在没想到,那位竟然又在这里帮了她一次呢。
不过,晴明对这位提过的那个人,不会说的……是她自己吧?
真不是她要自恋,但她还记得晴明之前提过的,会为了自己付丧神以身犯险的人,只见过她这么一个。
所以说起来,这算是她自己拐着弯救了她自己吗?
那位神明又哼了声,显然很不待见安倍晴明,当然宁宁也没好多少,“还不快离开,难道还要等我请你吗?”
如果不是因为之前和那个人打赌时被坑了一道,现在受到言灵的影响,他会这么爽快放人走又解释前因后果?!
神明的语气实在算不上好,但现在也不是顾及这个时候,宁宁在某种时候还是很能忍的,既然对方有放她离开的意思,她还不赶快点走。
虽然吧,感觉就像自己鼓足了劲头,对方却拿针戳了下的泄气难受,但想想性命还是很宝贵的,自己的刀剑也好好的保护了下来,其他气受着就受着吧。
所以在答应了声之后,宁宁就从地上捡起髭切的刀鞘,收刀回鞘。接着又顺手拿起膝丸,两振太刀一起抱住,接着,就不知道该怎么反应了。
对面那位是说了放她走了,但她实在不知道从哪里走啊,这里是她的梦境,但她醒不过来啊。
“你还想做什么?”宁宁立在当场的时间有点长,那位神明也是皱眉问道。
“那个,”宁宁硬挤出一点笑容,怎么看都是勉强的那种,“这里要怎么离开啊?”能知道怎么离开这里,她早就离开了。
那位神明嘴角似是抽搐了两下,突然就有了种其实自己才是在忍气吞声的错觉。下一刻他使劲一扬折扇,宁宁眼前一花就陷入黑暗之中。
只是在恍惚之中,她似乎还能听到对方的声音,“虽然……不能要你性命……但那些伤……惩罚……”
断断续续的,没等宁宁反应出到底是什么意思,她就像是受到了什么惊吓似的猛地睁开眼睛。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月白色头发付丧神温软的面容,他侧躺着手撑着头,茶金色的眸子正目不转睛的看着她,眼底的神色在窗投初晓之中是种晨光般的温柔。
“髭切?”宁宁声音里还带着不确定,前一刻她还深陷在梦境当中,现在似乎是从噩梦中清醒了过来。
听到宁宁呼唤他的声音,眼前的刃笑了,他笑起来就和平时一样软软的可爱,但似乎又有了点不同,“早安,家主。”
“早安,”宁宁下意识的答了句,然后蓦地反应过来,“我们回来了?”她瞪大眼睛,“膝丸呢?”
“不用着急,”髭切笑眯眯的答到,“弟弟……”永远想不起名字的哥哥,“在你身后好好的呢。”
宁宁翻过身就看到身后薄绿色头发的太刀也已经醒了过来,在看到她转过头来之后,就难得的对着她露出一个笑容来,似乎是有那么点害羞的笑容,“早安,家主。”
“早安。”宁宁松了口气,“都平安回来就好。”看髭切和膝丸的样子都没受什么伤,这就很好。
宁宁说着就试图要坐起来,脚往床铺上一踩脸上的表情就扭曲了,“好痛……”毫无防备的时候,那一下最痛了。
审神者这一声叫出来,她身边的两振刀反应都相当迅速,髭切坐起来就掀开了还盖着的被褥,膝丸已经凑到宁宁面前,面露焦急之色,“怎么了,家主?”
宁宁小心翼翼的把脚抬了起来,不让刚踩到就痛的地方着地,“脚好痛。”
顺着她的话,髭切和膝丸都望了过去,原本雪白的被褥上已经有了鲜血拖动的痕迹,流血的地方正是之前在梦境里宁宁受伤的脚掌。
宁宁自己也看到了床铺上的血,大概也能猜到怎么回事,“我得去趟手入室了,让药研帮我包扎一下。”
她房间里只有普通的酒精,偶尔作为消毒用,如果没记错这道伤口挺深的,估计还得包扎止血才行。
“家主,您现在行动不便,让我去拿药吧。”膝丸动作迅速的站了起来,“等回来之后为您包扎。”
宁宁想了想也没拒绝,“那就麻烦你了。”她伤在脚上,一只脚还确实不好去手入室,而且又要怎么给药研解释她怎么总是伤到脚呢。
说起来她的脚也真是多灾多难,之前骨折了一只好容易好了,现在又伤到另一只,只能说好在这次只是皮肉伤,很快就会好吗?
膝丸离开之后,坐在宁宁身边髭切转过头来声音软软的问道,“还很痛吗?”
宁宁怔了下,之前在梦境里这家伙不是还以围观的姿态看膝丸给她包扎吗,也没见这么关心啊,应该不是在梦里留下什么奇怪的后遗症了吧?
虽然心底有些莫名其妙,但对于自家刀剑的关心,宁宁当然仍旧会回答,“还好。”
伤口是有些深,但不用力去踩的时候这种疼痛久经考验的审神者表示她完全能忍得住。
现在看来那位神明说在梦里的伤势都会外显并没有骗她,她在蜘蛛那里受的伤已经从梦里被带出来了。
但是吧!为什么髭切和膝丸都毫发无伤的样子,她的伤就带出来了,虽然她当然会高兴自家刀剑没受什么伤,但是果然人类就是会在那位那里遭到歧视吗?
“就是,”宁宁抓了抓自己估计已经乱成鸡窝状也不想去拯救的头发,“刚膝丸出去的时候,我好像忘记提醒他他头发乱翘着。”
以膝丸的高机动,应该不会被其他刃看清楚这一点吧?哈哈……
髭切闻言直接就笑了出来,“哈哈,头发什么的无所谓,弟弟,”不记得名字叫弟弟也行,“不会在意的。”
宁宁点了点头,伸手就准备去够被子,“好冷。”刚髭切直接就掀了整床被子,早上的天气又特别的冷,她只穿着件睡衣现在越来越冷。
然而没等她手落到被子上,她就整个人被月白色头发的付丧神裹进了怀里,还能听到某刃笑眯眯的声音,“嗯嗯,我抱着你就不冷了哦。”
你……真的没有从梦里带出什么奇怪的后遗症?你这样我不知道是该喂你吃药还是该拉你去手入室啊。
作者有话要说:有奖竞猜,如果有人猜出源氏兄弟换称呼的意思,我今天就双更,笑眯眯,笑眯眯~感谢在2020-08-18 07:00:03~2020-08-19 07:00:5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浮漓、猪思思、可可米1个;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药研家的耳廓狐30瓶;元宝君20瓶;朝砚15瓶;巫山公、焰、喜乐乐、飞鸟10瓶;治酱今天撬锁了吗、B露e 5瓶;纳纳莉~★、浅若幽溪、人静夜已深、叶夙钰、咸魚1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56章
正在思考神奇问题的宁宁还来不及说点什么,障子门就被人从外面再次推开,膝丸端着放着纱布、棉签、消毒药水等东西托盘走了进来。
“弟弟……”髭切笑着抬头,抱着自家主人的样子自然得不得了,“回来得很快呢。”
“是膝丸啊阿尼甲。”膝丸边关门边也能把这句接得无比的顺溜,随便怎么看都是久经考验。
宁宁看到膝丸回来还拿着药下意识就要挣开髭切,然后发现没挣动,总觉得嘴角有点抽,“髭切你放开我啊,这样怎么包扎伤口。”
“嗯……”髭切状似认真的思考了下,换了个姿势手上使劲把把宁宁抱了起来,然后放到自己腿上,随即很高兴的笑道,“这样就可以了。”
宁宁简直被髭切一连串的动作都搞得有点懵逼了,她都没反应过来怎么就被抱成了这个样子。
还有,那个手里拿着药物纱布的薄绿色头发的太刀,你那个神色也太理所当然了吧,就没觉得哪里不对吗?
看到你家兄长做完这个动作后直接就她在面前跪下来,还小心翼翼抬起她的脚,“家主,可能会有一点痛。”
“没事,我忍得住。”宁宁下意识先回答了句,然后就没忍住瞥了一眼抱着自己的月白色头发的付丧神,“我生活不能自理了吗?”至于上个药还要被人抱在怀里?
为什么她觉得从梦境里醒来之后她更跟不上两兄弟的思路了,刚髭切是这样,现在膝丸也是这样,都是错觉吗?
髭切笑眯眯的从侧面搂着宁宁的腰,“家主不用担心,弟弟……”习惯性的停顿,“动作还是很快的,一会儿就不痛了。”
不是,你听听我说的是什么再回答好吗?不要想当然的回答你想回答的话。
宁宁嘴角抽了抽,正准备说点什么,然后脚下的伤口就是一阵剧痛。大概古今中外,但凡只要和消毒有关的药物,就没有不会让人痛得眼前一黑的。
于是宁宁再多的话都只能暂时咽了回去,先专心忍过这一阵再说。
膝丸的动作确实不慢,在给伤口仔细消毒过之后就给宁宁缠上止血的纱布,到这个时候宁宁也不那么痛了,只是也懒得说髭切了。
她现在算是看明白了,作为一振平安京的老刀,髭切有着和其他平安老刀相同的自说自话。
不,或者说他比其他所有刃都还要严重,在他不想听的时候完全就不听人说话,你跟他说什么都没用。
那她也就别浪费精力争论什么了,反正就是包扎个伤口而已,况且她现在还只穿着睡衣,如果忽略髭切让人无语的自说自话,其实抱着还挺暖和的。
“好了,家主,”膝丸将纱布最后打了个结,将宁宁的脚放了下来,“现在还痛吗?”
“已经好多了,”宁宁试试动了动脚,她对伤到脚有经验,知道怎么才会不碰到伤口动一动,“谢谢你,膝丸。”
再加上在梦境里的,膝丸帮她包扎过好多次了,虽然偶尔不说话的时候看起来有点凶,但膝丸是真的很会照顾人,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有个特别不靠谱的兄长的关系。
“这都是我应该做的,家主,”膝丸收拾好地上剩下的药物,“请您稍等,等我换过衣服就去给您端早饭。”这么说着,膝丸就看向笑眯眯抱着自家主人的兄长,“阿尼甲也去换衣服吗?”
“好啊,”髭切答过之后就低头看向宁宁,“家主一个人没关系吗?”
“我没事,”宁宁表示她也需要起床换衣服洗漱的,“你们去吧。”今天还是源氏兄弟给她当近侍,总不能让两人就一身外套都脱了的内番服吧。
“家主现在行动不方便,”髭切终于放开宁宁,也没忘记笑得软软的道,“需要做什么就等我们回来再说。”
“不用担心,”宁宁不在意的道,“我有经验的。”一条腿的经验她还少吗,更别提这次只是伤到脚掌,又不是完全不能动,脚后跟着地……也可以的吧?
等髭切和膝丸离开之后,宁宁就用她足够的瘸腿经验(?)蹭到浴室洗漱,又回房间换好了衣服。
刚在外面的起居室坐下了片刻,已经换好了衣服的源氏兄弟就回来了,膝丸手上还端着超大号的食盘,看起来并不是宁宁一个人的早饭,而是他们三个人的。
今天的早餐看起来不错,在梦里没得吃又没得喝,虽然好像也不会饿,但梦醒之后宁宁早就饿了,现在看到香喷喷的早饭当然是食欲倍增。
不过在拿起筷子的时候,宁宁终于想起问刚就有些疑惑的一个问题,“对了,你们为什么称呼我家主?”之前两兄弟不都一直和其他刀剑一样,叫她主人的吗?
怎么睡了一觉起来,两兄弟都改了口。家主和主人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这还真不是宁宁这个外国人立刻就能明白的弯弯绕绕。
髭切笑眯眯的把味增汤端出来放在宁宁面前,“称呼什么的怎么样都无所谓,”他顿了顿,“家主不饿吗?”
大概是月白色头发的付丧神态度太轻描淡写,而他弟弟又什么都没说,宁宁也就觉得可能就只是一个普通称呼,好像意思也差不多,于是很快就被饭菜转移了注意力,“饿啊,之前在梦里太折腾了。”
“那就吃饭吧。”髭切说着就笑着看向宁宁,等她动筷之后才和膝丸各自拿起自己的筷子。
于是立刻就陷入饥饿的时候吃什么都好吃美食陷阱的审神者,要到很久之后才会明白家主这个称呼对于源氏刀的特殊意义,也才清楚源氏兄弟对她态度的重大转变,为什么是从这个称呼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