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了明智光秀,以织田信长的人望,围攻本能寺的军队自然不攻自破。看来,指挥着那群怪物刀剑的历史修正主义者也并非无脑之人,还是很会抓住重点的。
等转而消灭掉围杀明智光秀的时间溯行军之后,宁宁却发现原本跟在她身边的六振刃,突兀的少了一振。
连被织田信长连翻折腾也苟下来的审神者难得的咬牙切齿,“不、动、行、光!”转身就跑,“走,去森兰丸那里!”
离织田信长所在屋子已经不远的回廊上,森兰丸守卫在此,已经多处受伤的少年,以刀杵地,却不肯移开分毫,为自己的主君,献上最后的忠诚。
而森兰丸的身边,不动行光在拼命说着什么,小短刀焦急的神色宁宁隔着还有些距离都感觉到了。
早就在反反复复的行动中跑得气喘吁吁的宁宁见状也没顾忌喉咙涌上的腥甜味,强压着怒火和喘息厉声喝道,“不动行光!”
小短刀蓦地抬头看向自家审神者,神色里满是仓皇,甚至是有那么一点点的畏惧。他其实知道,他这样的行为是不应该的,但是,他不想让兰丸死啊!
宁宁几步跑过去,狠狠的一巴掌抽在不动行光脸上,小短刀被她扇得头偏到一边,半晌才不可思议的回头看她。
又气又急,宁宁手心抽得隐隐发麻,“你知不知道,试图改变历史的刀剑,会被视为对审神者的背叛,一旦暗堕,就是不可逆转的!”
不管是怎样的状况,宁宁从未对自家刀剑动过手,但是这一刻哪里还顾得了那么多。她简直不敢想象,转身回来看到的是暗堕的小短刀的场景。
在幕末时,她连大和守安定都不忍心其暗堕,哪怕让他选择也是不断叮嘱,更何况是自己初次锻出的小短刀。
在宁宁开口之后,不动行光也终于反应过来,下一刻,小短刀用不亚于她的声音吼道,“我,我不知道!”
突如其来的,不动行光泪流满面,却强压着哽咽大声说着,“什么历史,什么背叛,那些东西比织田公,比兰丸更重要吗?我们为什么一定要维护那种东西?你在织田公这里不是呆得很好吗?兰丸说织田公那么珍视你,兰丸也对你那么好,为什么我们不能一直在一起?”他揪着自己胸口的衣服,眼神比谁都悲伤,“我只是把没有能把爱返还给主人的无能刀,那个时候我没能救得了织田公,现在明明可以啊!”他的主人那么爱他,他却完全无法回报这种爱,他不甘心啊,“为什么,为什么,织田公和兰丸就必须要死呢?”
宁宁一动不动的看着不动行光,刚打人的手有些微微的颤抖。
太勉强了,她把这振刃带到本能寺来,还是太勉强了。他只是一把才被锻出来,什么都不懂的刀,还根本不理解不明白刀剑男士所背负的使命和责任。
原本宁宁以为有她看着他,不会出事的,哪怕是训是揍,也要让不动行光好好完成这次任务,有什么,可以等以后慢慢和他说。
只是谁也没想到阴差阳错,她和刀剑男士们分开,她又呆在织田信长那里,森兰丸的那些话,造成了这样的结果。
她要怎么跟一把小短刀解释,织田信长……没有把她当成平等的人看待,更何谈珍视。
黑发的审神者默默的站立着,比起刚才的怒极,现在的她几乎称得上是平静。
但刚在瞬间爆发的不动行光在对上她黢黑的眼睛后,却无端的涌上一种从未体验过的心慌感。
他是宁宁唤醒的刀剑,天然对她有种亲近之意,但现在看着她的目光,他觉得很难过。
不,不是他在难过,是他的主人在难过。
为什么,要这么难过的看着他,难过到让他不知所措。
“你们,是要来杀殿下的。”看起来已经命悬一线的森兰丸在听到他们的对话之后,却摇摇晃晃的站起来,“我会保护殿下的,我会保护殿下的。”
他可以不在意他们说他必须要死,但是殿下,就绝对不可以!绝对不可以!
站都站不稳,看起来已经神志不清的森兰丸,却毫不犹豫的举起刀,目标正是为了教训不动行光而站得很近的宁宁,“我要保护殿下!”
“主人!”刀剑男士们惊慌失措的声音响起,离得近的,立刻拔刀来救。那一瞬间,不动行光蓦地瞪大眼睛,手里的本体刀已经出鞘。
刀光闪过之时,有粉色的人影挡在宁宁面前,本体刀狠狠的贯穿森兰丸的身体,火光映着那张可倾城亦可倾国的脸,哀伤的表情里有种破釜沉舟的坚定,“抱歉,兰丸,你有你必须要保护的人,我也有我必须要保护的。”刀锋拔出,鲜血四溅,森兰丸失去支撑的身体向后倒去。
“兰丸!”不动行光放开拔刀的手,整个人滑倒在地,发出撕心裂肺的喊声。
不,他不想要兰丸死啊。那一刻,沉浸入极度悲伤的小短刀根本就没意识到,其实就在刚才生死一瞬,他已经做出了自己的选择。
宁宁闭上眼睛偏开头,到底没忍心看这一幕,心底掠过酸楚,眼睛也有些涨得厉害。
兰丸是细心又贴心的人,总是很照顾她,不管是为了什么,兰丸待她,是真的好。
然而显然不是伤感的时候,就在下一刻,宁宁手上装置的再次震动,提醒她战斗并未就此结束。
深吸了口气,强压下心底的难过,宁宁转回头看了看手腕上装置显示的任务,随即抬头看向因为刚才的变故而下意识围住她的刀剑们,“去织田信长那里!”
最后时间溯行军攻击的地方,只能是那里,阻止明智光秀逼杀织田信长。
宁宁俯身,拉住不动行光的手臂,直接将他拖起来,“兰丸做了他应该做的,你呢!”你应该做的是什么,不动行光,给我想起来,在被唤醒的那一刻,审神者所赋予的刀剑男士的使命!
不动行光还有些沉浸在悲伤中回不过神来,“我,我……”
宁宁死死的抓着不动行光的手臂,“是刀剑,就给我去战斗!”对上审神者严厉得不允许有半分软弱的视线,不动行光呆住了。
现在也没时间多说,宁宁放开不动行光的手臂,看向其他刃,“走。”
这样下令的时候,宁宁仍旧有些不放心的将视线停驻在宗三左文字身上,就算织田信长是那样的魔王,但森兰丸却是温和的少年,连她都很喜欢,更何况是相处时间更长的宗三。
看宗三的表情就知道,他不讨厌兰丸。
察觉到宁宁的目光,宗三左文字回望向她。只一眼,宁宁就不再担心。
看起来纤细单薄,仿佛随时随地带着哀怨表情宗三左文字,却并非脆弱的刃,两次烧毁,又两次重刃的倾国之刀,有着不逊于其他任何刃的坚强和勇敢。
织田信长的门前,已经尸横遍野,时间溯行军在攻击明智光秀和他带的人。
这样的情况下,宁宁让所有刃立刻投入战斗,连看到是救明智光秀有些犹豫的不动行光也被她提起衣摆,对着屁股一脚踹了过去。
她从来都不是那种温和劝说的审神者,现在也没有慢慢劝诫的时间,就像她刚才说的,在战场上,是刀剑,就去给她战斗。
否则,她就踹他屁股!
最后最重要的一战,时间溯行军投入的力量也是最强。
战斗中的刀剑男士们,难免受伤,更何况这一战甚至称得上是艰难。
被一再相逼中伤之后,宗三左文字衣衫顺着肩膀滑下,手顺势撩开左侧的长发,露出那只平日里掩在衣衫之下的黑色蝴蝶的真容,“这就是,让世人疯狂的魔王刻印。”
这还是宁宁第一次看到宗三左文字的真剑必杀,那不是用美丽可以形容的,褪去幽怨的神情,在战场上倾力一战的刃,才称得上光华毕现。
就是,宗三啊,你在魔王门口叫这么大声,真的好吗?
日式的建筑隔音效果都不怎么样啊,更何况这里大概还不如本丸。
片刻之后,偏心的审神者就是在心底叹气,哎,算了,宗三想怎样就怎样吧,反正织田信长今天必须死在这里。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本能寺完结,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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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
宗三左文字之后,压切长谷部,药研藤四郎与不动行光都被伤到中伤状态爆了真剑必杀,要宁宁说的话,都还挺好看的。
都是穿衣显瘦脱衣有肉的类型,压切长谷部暂且不提,之前宁宁在给药研藤四郎修复的时候,还暗暗谈过感叹过果然不愧是短刀身太刀心的药总,脱了竟然有腹肌。
就是没想到那感觉一直都在喝得醉醉的小酒鬼也有腹肌,该说果然不愧是刀剑付丧神么?虽然好像应该没什么关系啦。
不管怎么说,在刀剑男士们在强有力的打击下,时间溯行军终于被消灭干净。
宁宁看着手腕上的装置恢复平稳,差不多了,任务已经完成,快到他们该退场的时候了,而这个时候舞台的中心,应该在……
黑发的审神者转头,看向跪倒在地,形容有些狼狈的明智光秀身上。
刚明智光秀寻找织田信长的动作被时间溯行军所阻,身上受了些伤但是不重,到整个战场被刀剑们控制,他就被刃从战场隔开。
也不知道是不是时间溯行军给他的冲击过大,或者其他原因的迷茫,明智光秀到现在都还有些没有反应过来,只是望着不知道什么地方在那里呆坐。
宁宁狠狠的皱眉,径直走到他身前俯身唤了句,“明智光秀。”
随着宁宁喊声,明智光秀抬头,刚还在外面高喊着大义,踏着昔日同僚鲜血前进的男人,看到她才缓慢的恢复了神志般,“是您。”
对于这位一直随侍在织田信长身边,信长十分重视的与众不同的姬君,他也是认识的。
宁宁也没有和他废话的意思,指向织田信长所在的屋子,“那里,有你的大义。”
刚宁宁第一次听到明智光秀这样叫着的时候,甚至有种觉得讽刺的感觉涌上来。
虽然武士以下克上并不少见,但背叛就是背叛,谈什么大义。
就她觉得,这种时候谈大义还不如爽快的说就是想要天下,有野心怎么了,这份雄心壮志说不定还会让人赞赏。
只是明智光秀大概自己也知道自己做的不是什么光明正大的举动,而天底下所有的丑事,大概都是要扯上一块遮羞布的,不管这块布是不是遮得严实,至少是让当事人心安理得。
明智光秀重复了一遍宁宁的话,“我的大义?”他凭借着一股血勇冲到了此处,但一经阻拦,反而有了却步的迟疑。
“是的,你要成为天下人,就得杀了织田信长。”宁宁说得斩钉截铁,就像她之前说的,走到这一步,容不得明智光秀退。哪怕他不想去,刀剑相逼也要让他去。
这一天,这一刻,注定是织田信长最后的谢幕,魔王在火光中华丽的谢幕。
好在宁宁担心的事情并没有发生,虽然根本不明白为什么织田信长身边的姬君会对他说这种话,但明智光秀也是听过某些传言。
最开始的时候,她可是被称为天上来的姬君啊。
所以,他是被天所承认的能够成为天下人,掌控天下的那个吗?
就像自己给自己找到了完美的借口一般,明智光秀眼中的迷茫渐渐褪去,他的神色转为坚定。杵着刀,他缓缓的爬了起来,目光看向的方向正是织田信长所在屋子的方向。
“等等。”衣衫残破的不动行光见状却是冲了过来,被宁宁教育过之后,到底不敢再像刚才那样使劲蹦跶,只能带着些期待看向宁宁,“织田公真的必须要死吗?”
他仍旧不太明白历史的沉重,但是下意识的,他并不想让自家审神者再次露出那样的神色。
宁宁神色不动,火光的衬托下甚至有些冷然,“是的,这就是历史。历史不能改变,织田信长必须得在此时此地自杀!”
“可是,可是,”小短刀仍旧有着不甘心,“那是织田公啊,”他抓着领口的衣服,话说着声音就大了起来,“我们,我们都曾是他的刀,他爱过我们啊。”
这么说着,不动行光就带着些祈求看向其他刀剑,“宗三,宗三,织田公那么爱你,经常把你带在身边,”
宗三左文字转头不看不动行光,“这就是织田信长的历史。”他们的前主织田信长的历史。
不动行光没有听懂宗三左文字的话,他只能转向压切长谷部,“长谷部也是,信长公难道没有爱过你吗?他给你取了压切这样一个名字啊。”
压切长谷部哼笑声,“所以把我送给连直臣都算不上的人。”
于是不动行光最后看向药研藤四郎,寻求支持,“那药研呢,织田公到最后都把你带在身边!我没能在最后保护织田公,你不也是吗?”
药研藤四郎微微皱眉,正准备说点什么,然后就在不动行光这句话音刚落的时候,原本一直关闭着的织田信长的屋门,被人从内部拉开了。
这样的动静,让所有人几乎都不约而同的望了过去,“那是……”
生死关头,被称为魔王的人在火光的映照之下,姿态从容的步出,他目光平静的扫过屋外的这群人。
在接触到织田信长目光的那一刻,好容易站起来的明智光秀脚一软跪倒在地,“殿下!”
宁宁实在没忍住嘴角一抽,你要不要怂成这样啊,你其实难道发动本能寺之变就是为了求关注吗?都杀到这里了,上去逼他死啊!
“哎呀,是光秀啊。”织田信长表现得根本不像对着叛变的家臣,而是对着带了礼物来觐见的臣下一样,声音里有种虚假的热情,“快起来快起来,你可是要得到天下的男人。”
“殿下,殿下……”明智光秀头磕在地上,浑身颤抖着,根本说不出来。他是织田信长的近臣,没有任何人比他更清楚这位的手段,到了现在那种恐惧完全是不可抑制的浮现出来。
看着这样的明智光秀,织田信长似是也觉得没趣,如果对方拿着刀冲他砍来,他说不定还能高看对方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