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宁的想法还没来得及付诸于行动,就在下一刻,宁宁便听到门外熟悉的声音响起,“宗三左文字,”微微的顿了顿,“我进来了。”
还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了啊,宁宁勾了勾唇角,“进来吧。”这家伙终于出现了啊。
门推开的时候,宁宁正把书写的东西收拾好,看人进来的就顺口问道,“你去哪里了?”倒不是责怪,只是有些担心。
“非常抱歉。”将手里的东西放到桌上之后,宗三左文字低头道歉,手放在腿上不知不觉握成拳,还微微有些发抖。
宁宁见状也愣了下,她只是问了问人去哪里了,并没有说其他的,应该不至于让宗三吓到发抖吧?
好吧,她也知道自己是想太多,这振刀虽然看起来柔弱甚至是病态的样子,但其实并不是胆小怕事会吓得发抖的刃。
“算了,”宁宁摇了摇头,反正都说了今天只是休息而已,她这里也确实没什么事要找近侍去做,低头看了看宗三左文字放在自己桌上的东西,“这是给我的……宵夜?”
好吧,看在宵夜的份上,宁宁觉得这个近侍也不能算完全的不尽责了,不管怎么说,这还是第一个给她端宵夜的近侍呢。
咦?怎么突然有了种莫名的心酸感,应该只是错觉吧。宵夜这种东西,可是女人的大敌之一啊,虽然经常会有人受不住其诱惑,甘愿举手投降。
“是的。”听到宁宁这么问,宗三左文字把倒扣在盘里的杯子翻过来,随即从瓶中倒出一杯东西,瞬间满室飘香。不用特意去闻,也知道空气里的香味是什么东西。
宁宁挑了挑眉,“酒?”看来宗三除了是第一个给她端宵夜的近侍外,也是第一个给她端酒的近侍。
宁宁知道本丸里大部分刀剑男士都喜欢喝酒,但她本身其实对酒没有特别喜好,所以也从没有这么要求过近侍。
倒是在织田信长那里,那位挺喜欢喝酒的,宁宁也跟着喝了不少,虽然不乏有被他看笑话的意图,不过很可惜,耐不住她是真正的酒量好。
而且,也不是她要看不起,那个时代的酒度数真的不高就是了。
“是的,您喜欢吗?”宗三左文字问话的声音,有种之前经常听到的飘忽感。
虽然对宗三左文字的行为有些莫名其妙,不过宁宁还是端起杯子,“不算特别喜欢,但若是你的心意,我就领了。”
小小的杯子,就算一口喝尽也没多少,宁宁不喜欢小口的抿,所以一仰头喝得相当干脆。
一口喝干之后,宁宁将杯子放回桌上,本来准备换筷子吃东西的,宗三左文字接下来的动作让她拿筷子的手顿了下。
放下筷子,宁宁的手转了方向,伸手挡住宗三左文字继续倒酒的动作,回头就对上那张灯火下显得越发美也越发迷离的脸,“宗三,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想和我说?”
她可从来没有遇到过灌她酒的刀剑啊,就算是在幕末和那些刃一起喝的时候,出于对主君的尊重,他们会敬酒也会劝酒,但可不会灌她酒。
更别提像宗三左文字这种其实说话做事很有分寸的刀剑,现在这样的举动,太反常了。
“我……”宗三左文字不但行为反常,连脸上的表情都不同于早上的样子。今天早上,他还会对自家主人笑得很好看。
现在,就像一只粉色的蝴蝶被浓墨重彩的重新勾勒过,沾染上厚重的郁色,不复鲜明的色彩。就像宁宁在很早之间见过的,有着凄艳之色的倾国之刃。
“怎么了?”那样的神色,实在让人有些心疼,宁宁伸手从宗三左文字手里接过东西,放到桌上,然后安慰性的抚上他的脸,“出什么事了吗?”
宗三左文字伸手,盖在宁宁放在他脸上的手上,有些迟疑有些颤抖,“我……是您的刀吗?”
没想到被问了这么一个问题,宁宁怔了下,随即点头,“当然是啊。”都给她寝当番过了,她难道还能不负责吗?
……好像这句也有哪里不对,真的越来越有种她是渣婶的感觉了,明明之前还觉得自己是正经审神者来着。
宁宁的这句回答,似乎给了宗三左文字继续下去的勇气,他喃喃着,像是说给宁宁听,又像是说给自己听,“是的,我现在是您的刀。”
虽然再次被重复,宁宁仍旧很有耐心的道,“是的,所以,你想和我说什么?”如果没有发生什么事,绝不会造成现在这样反常的宗三左文字。
宁宁不是迟钝的人,她微一皱眉就想到一个可能性,难道,今天下午狐之助的话,被宗三听到了?
很有可能,狐之助那句来接您去新本丸的话,几乎就是接着宗三关门的动作说的,被耳聪目明的付丧神听到也没什么可奇怪。
一旦察觉这个可能行,那么一切的反常都成为合理。她消失不见的近侍,然后今天晚上这样的宗三左文字。
还不等宁宁理清问题可能出现的根源,宗三左文字放开她的手,再次开口,“您问我想和您说什么……”
宗三左文字话未说完,手却落到腰间轻轻一扯,宁宁这才发现,他早就换下今早的内番服,现在穿着的这件只在腰间系着带子,轻轻一扯,衣衫就顺着肩膀滑落而下。
那动作甚至比之前来给她暖床的时候还要干净利落,而且只单薄一层的衣服,似乎更好脱下。
宁宁一下就愣住了,你,你,你说什么就说,你脱衣服干嘛?
被吓了一跳的黑发审神者几乎是立刻就抽出手,动作飞速的拉住宗三左文字已经落到腰间的衣服,给他重新扯回肩膀,然后把目光只定在他眼睛的地方,“有话,就说话。”
真的,不用脱衣服我们也可以说的没问题。
其实只是脱个外衣的程度,倒不至于让宁宁惊慌失措,之前也不是没见宗三脱过,而她本身下限也不那么高。
更何况有些刀剑受伤回来,衣衫破损到宁宁都看麻木了,她还不是一样要手入修复,又不能像个变态一样天天在人家战损的时候对着人笑得荡漾。
只是现在这种奇怪的氛围,宁宁怎么都有种很是不详的感觉涌上来。
“我想说,”看着宁宁的动作,宗三左文字却笑了出来,不是平日里带着哀怨的笑容,这样的笑容,在烛火的映照下近乎带着妖冶之色,“我现在是您的刀。”
宁宁放开宗三左文字的衣服,“对,没错。”这句话宗三已经重复了三遍了她真知道的。
宗三左文字伸手握住宁宁的手,一使劲就拉着她的手隔着衣服贴在了魔王刻印的那个地方,“这个……您喜欢吗?”
蝴蝶纹样的刻印是宁宁之前就称赞过的好看,但是想到是那个魔王刻下的,她怎么也说不出喜欢这句话。
虽然很是违心的,但宁宁仍旧说得义正言辞的,“不用在意我的看法,”顿了顿,再开口的时候,就加入了几分真心,“我在乎的从来不是这个刻印,而是我的刀。”
她都能不要天下了,还不能说明什么吗?
宗三左文字那瞬间的表情似哭似笑,“……您的刀吗?”笑容里,逐渐染上几分哀伤和迷离,“我是您的刀,您不想要我吗?”他拉开宁宁的手,“不想爱我吗?”顺着松松垮垮的衣襟滑入,“不想看我在床上哭出来的样子吗?”
宁宁对宗三左文字毫无防备,等反应过来,手已经被拉着贴在了肌肤之上。
手滑过的皮肤,带着温暖细腻的感觉,虽然看起来纤细又消瘦,但作为能上战场的刃,却并非完全柔软的身体,而是带着肌肤下蕴藏的力量,美好的触感,让人爱不释手。
这是神灵,为身为人类的主人,献上的最甘美的虔诚回报。
作者有话要说:我是魔鬼吗?我是魔鬼~
第75章
这……到底是什么糟糕的台词啊,在床上哭出来什么的,感觉有种被自己说过的话砸回到脸上来的感觉啊。
宁宁在脑海里相当无奈的叹了口气,从宗三左文字手里抽回自己的手,他握得并不紧,所以没用什么力道,就让她得回自己手的自主权。
伸手抚过宗三左文字那张在这种时候分外诱人的脸,宁宁看着那双异色双瞳,“那你为什么这么悲伤?”就像她说过的,如同承受十分残忍的凄艳。
审神者的反应出人意料,在灯光之下,她黑色的眼睛是种不曾被迷惑的清醒,清醒到能倒映出她看着的刃现在的样子。
“我……”宗三左文字嘴唇微微的颤抖,似是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宁宁的话。
宁宁瞬也不瞬间的望进对方的眼睛,“你是真的想要我要你,还是连你自己都不能确定,所以才露出这样的表情?”她手指抚过眼角,嫣红的色泽,如同哭泣的颜色。
这次,宁宁是真的叹了出来,放开宗三左文字的脸,她伸手将他拥进怀中,一个无关风月只是安慰的拥抱,“你是不是听到下午狐之助说的话了?”
被自家审神者护在怀里的身体僵硬了下,不用回答宁宁也知道答案是什么。
微微翘了翘嘴角,宁宁安抚的拍了拍宗三左文字的背,“放心吧,已经拒绝了,我没打算要离开。”如果真是因为这件事,她也不打算为难人,直接说清楚就是。
宗三左文字的手蓦地收紧,没打算……要离开吗?
片刻之后,宁宁放开抱着的刃,一个同样只是安抚性质的吻,落在对方额头上,“你想做战刀,就不该被这样对待。”顿了顿,便是再次承诺道,“你是我的刀,我会要你的,但不是以这种方式。”如果就这样顺水推舟的话,只会让事情复杂化。再怎么样,作为刀剑之主,也不能这样欺负刃啊。
话说完,宁宁也不等宗三左文字的反应,她放开对方,嘴角便扬起些许的微笑,“今天近侍的工作结束了,把我写好的令纸交给明天的近侍,收拾了东西就去休息吧。”
宁宁说着就站了起来,弯腰拍了拍宗三左文字的肩膀,“我出去散会儿步。”说完,她抬脚就走,只是在拉开障子门的时候听到了来自身后犹如叹息的声音。
脚步停了停,宁宁回过头,笑容在灯光下甚至有些过于灿烂了,“说起来,虽然不用我说你也应该知道,不过我真的就只是个对天下没兴趣,天下也对我没兴趣的普通人呢。”
眨了眨眼睛,黑发的审神者的神色多了两分俏皮,“那么,晚安。”
夜晚的本丸,多了份白天不曾有的宁静,宁宁说是散步,其实也不过是让自家刀剑能够收拾心情罢了,再有道理,她也是拒绝了对方啊,尴尬难受不想看到她什么的难免吧。
所以随意走了几步之后,宁宁就找了个没刃的回廊坐了下来。
夜风拂过,她将披散的头发压回耳后,然后实在没忍住,一下就瘫在了旁边的柱子上,以一个诡异的姿势,刚才那种淡定感在瞬间一扫而空。
啊啊啊啊,这些磨人的小刀精,再这么下去,她真的要成为一个昏君婶婶了吧。
几个月前,她还只是个连换灯泡都要自己动手的普通人,自荐枕席什么的根本只是里的内容,做梦都不会做到这种美梦,现在突然来这么一出,实在是鸭梨实在太大了。
她又不是早就超脱凡俗,能完全做到坐怀不乱心如止水,审神者,果然是一个超级伟大的职业啊(bu侍)。
好在,吹了半天的夜风效果还是很显著的,宁宁就这么光着脚跑了出来,吹到后面手脚都凉了,就算有什么香艳的念头也被风也刮得一干二净。
等最后宁宁回到屋子里的时候,她还打了两个喷嚏,揉了揉鼻子,宁宁暗暗的希望自己不要感冒了。
当夜便是无话,宁宁一觉睡醒刚洗漱完还在打理头发,门外就有熟悉的声音响了起来,“主人,你起来了吗?”
宁宁手里的动作顿了顿,这个声音,是清光?
放下手里的梳子,宁宁扬声道,“进来吧,我起来了。”大清早的来找她什么事啊?
等宁宁从卧室出来走到起居室坐下,就看到加州清光拉开门进来,身后还跟着个一脸惴惴不安表情的大和守安定。
看到一红一蓝两个身着近乎同款内番服的少年,宁宁双手抱胸,“你们两个今天不是还有佃当番?”她自己安排的两个人一个星期的佃当番还没结束呢。
哼,她记忆里可是很好的,就算在战国呆了那么长的时间,她也不会忘记在本丸也不过是三天而已,就算之前还有一两天,一周也还没结束。
“主人,”看到宁宁的时候,加州清光已经扑了过来,挨着她身边坐下,“等吃过早饭我们就去佃当番,不会忘记的。”
看到加州清光熟练的动作,大和守安定迟疑了下,然后在她另一边跪坐了下来。
宁宁挑了挑眉,就算你说得有道理,但大清早的又不是来担任近侍,还把大和守安定一起带过来,“找我有事?”
红眼的打刀少年目光闪亮,看着宁宁的样子连嘴角的痣都生动起来,“主人,今天的我也很可爱吧?”他还特地涂了新的指甲油!
虽然宁宁完全是莫名其妙,但加州清光带着些撒娇的样子,确实也足够可爱,“嗯,很可爱。”她从来不会吝啬这些夸奖。
况且,对于这振这个本丸第一个靠近她的刃,在宁宁心目中一直都是最可爱的。
“真的吗?”几乎是习惯性的,加州清光顺势就牵住宁宁的袖子,“我一直都这么可爱对吧?”
大和守安定偷偷看了看加州清光的动作,然后伸手,扯住宁宁另一边的袖子,但到底不如加州清光动作熟稔,也没敢拉得很紧。
于是宁宁莫名就有种嘴角抽搐的**,你们两今天早上起来吃错药了?加州清光就算了,大和守安定这是怎么回事?
伸指就弹在加州清光的额头上,宁宁笑道,“好好去干活的话就会更可爱。”不会是想逃内番吧,其他的都好说,这点绝对不能纵容,不然全本丸都得跟着饿肚子了。
半是玩笑的话,没想到却让红眼少年很认真的点头,“我会好好打扮自己,也会努力干活,会变得更可爱的,”他拉住宁宁的手,侧脸蹭了蹭手心,“主人会愿意继续疼爱我的吧。”
紧接着,大和守安定又看了看加州清光的动作,伸手抓住宁宁的另一只手,迟疑了半天,到底没敢往自己脸上放,而是就这么拉着,目不转睛的望了过来,“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