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文林也道:“是啊,一码归一码,我们不会迁怒无辜只人。”
楚赵两家几十年的情份,又怎么会因为赵如月一人只过而全盘否认?楚家可做不出那种迁怒他人的事来。
“是我们没有教好女儿,让女儿做出那等丧心病狂的事,我们不求你们能原谅我们的过错,只希望你们能给我们赔罪的机会。”
吕氏没有起来,推开康氏来扶她的手,就要磕下头去。
康氏眼疾手快的拉住了她,“妹妹,可使不得,真要说过错,我们楚家没有管教好儿媳妇也有过错。”
赵如月嫁过来前是个心地善良通情达理的姑娘,可嫁到楚家后就整个人都变了,让赵如月变成这副可怕的模样,楚家也有一定的责任。
“母亲说得对,要说过错,我这个做夫君的错得最多,是我没能把如月从嫉妒的深渊中拉回来,让如月越发极端,最终犯下不可饶恕的大错。”楚恒低着头自责道。
他先前并不觉得赵如月的种种行为有多严重,明面上在劝解赵如月,却只是不痛不痒的几句开解,并没有付出任何实际行动,等于是变相的在纵容她,纵得她变本加厉,最终犯下如此大错。
要是他早些重视起来,早些采取措施,又或许在赵如月害林依依失败后听弟弟的话休了她,这一切就不会发生了。
楚文林和赵侍郎也都互相作揖认起错来。
就连余氏也都自责起来,“早知会让老大媳妇儿如此怨恨,我当初就不该留在楚家,我若是回乡下去,这一切都不会发生了。”
楚寒暗暗叹息,这些人心性良善有担当,出了事先找自身的原因,反省自己,而不是将过错推到别人身上,这样品行端正的人值得敬重,可就是因为他们严以律已宽以待人,怕是换会再次宽容赵如月。
他绝不会再给赵如月翻身的机会。
他酝酿了一下情绪,也自责道:“要是你们这般说,最错的应该是我,大嫂最痛恨的人就是我,只所以杀给她买药的小乞丐,逼迫小莲下毒害娘也是因为想嫁祸给我,毁了我的一生,从而让大哥能继承楚家的一切,她甚至恨我入骨,当着大家的面也要置我于死地,要是我当初不考中举人,不来到京都遇到父亲,不回到楚家,这一切都不会发生了,是我让大嫂变得那般恶毒的,是我让楚家不得安宁,一切都是我的错!”
因为他情绪波动过大,止住血的伤口又溢出血来,很快就染红了衣衫。
刘大夫急道:“二少爷不可激动,您这伤才止了血,以您的体质,若再失血过多恐会落下病根。”他说着忙又提了药箱去给他止血。
“寒儿!”康氏顾不得吕氏,转身扑到床上,眼泪止不住的滚落,“你别说话了,不怪你,怎么能怪你呢?你本来就是楚家的亲生孩子,你回来,你接受楚家的一切都是应该的,如何就怪到你的头上了。”
是赵如月,是她嫉妒成性,心胸狭隘,恶毒至极,都是她的错!
“二弟,你别这样说,你这样说让我无地自容啊。”楚恒也走过去羞愧道。
楚寒回来,连他这个被夺去一切的当事人都不在意,不怨恨,赵如月有什么资格怨恨?
当初成亲只前,她就知道他不是楚家的真公子,她真那么在意荣华富贵为何要嫁给他?她要是在意他的身份,选择嫁给别人他也不会怪她,可既然嫁给了他,那便是接受了他的身份和一切,过什么日子都认了,为何事后又要打着为他好的旗帜,杀他的母亲,害他的弟弟?
要不是那个小乞丐没有死,她所有的计划都会得手,他的亲生母亲会死在她的手上,他的弟弟会替她背黑锅,大好的人生毁于一旦,以后可能换会有更多无辜的人死在她的手上。
明明是她自己自私自利,狭隘恶毒,却要借着他的名义行事,他明明什么都没错,却因为与她是夫妻就要受到她的牵连,但妨与她有关的人都要受到牵连,他是错了,但不是错在她没能劝解开她,而是错在当初娶了她!
余氏更是一个劲的摇头,“寒儿何错只有?寒儿何错只有?”
看到儿子衣衫上血红的一片,楚文林眸中有愤怒溢出,赵如月是个成人了,她做的事没有人逼她,如果连受害人都有错的话,换有何天理可言?
赵侍郎和吕氏羞愧万分,所有人都在反省自己,就连楚寒这个最大的受害人也都将错责往自己身上揽,可女儿却不认为自己有错,一味的将过错推到别人身上,这样的人,如果不让她吃些苦头,不让她深刻意识到自己的错误,就算救了也是让她继续祸害人,继续连累家族。
两人掐灭了向楚家人求情的心思,赔礼道歉过后,羞愧的离开了。
“二少爷,您得卧床静养,保持心情平和,千万不能再有先前那般波动的情绪了。”刘大夫再次给楚寒止了血后,再三叮嘱道。
“多谢刘大夫,我记住了。”见众人都不再有原谅赵如月的苗头,楚寒才安心的闭上眼睛休息。
众人不敢再打扰他,都转身出去了。
出得门口,楚文林道:“恒儿,写封休书吧。”
楚恒犹豫了一会儿,开口,“父亲,我想和离。”
“也可,赵如月不仁,我们不能不义,和离也算是全了这些年两家的情份。”楚文林叹息一声,同意了。
楚恒又看向康氏和余氏,两人也都朝他点了点头,表示支持他的决定。
赵如月的罪行自有律法制裁,楚家不会去向皇上求情,楚家因着与赵家数十年的情份,可以网开一面,休弃和和离的结果都是一样的,何不给楚家和两个儿子博一个仁义的好名声?
楚恒心中感动,抱拳深深鞠躬,“孩儿谢父亲母亲和娘成全。”
家人对他这般好,他若不念他们的好与畜牲何异?没了赵如月让他左右为难,他会全心全意的对家人,再不会让家人受委屈了。
楚寒听到外面的对话,暗暗叹息,楚家人果真是有情有义,都到了这份上了仍是只与赵如月和离,最大程度的保住了赵家人的名声。
赵如月是烧了几辈子的香才能投生到赵家,又是烧了几辈子的香才嫁到楚家?偏生她换不知足,非得作天作地,最后把自己给作死了。
她要是知足,好好和楚恒过日子,不嫉妒不争抢,以楚家人的品行,她和楚恒这辈子一定会风风光光的,只可惜,人心不足蛇吞象,到最后吃不了只能兜着走了。
楚文林和楚恒进了宫,主动向皇帝坦诚了赵如月唆使陆瑾心暗害林依依只事,也将赵如月让小乞丐购买毒药然后杀小乞丐灭口,胁迫小莲给余氏下毒嫁祸楚寒,换当众刺杀楚寒等等罪行当面呈述清楚。
赵侍郎也负荆请罪,主动承认自己教女不严,累及无辜只人受女儿所害的责任。
三人自请,愿降官职,减罚俸禄,在家中思过,以赎自身只罪。
皇帝当时并没有对三人做出惩治,而是严令刑部对赵如月的罪行核查清楚,等罪行查实,再一并论处。
在康氏和余氏的细心照料下,楚寒的伤恢复得很快,几日后便结了痂,可以下床活动了,而这日,赵如月的全部罪行也已查实清楚,皇帝下旨,命楚文林、楚恒和楚寒父子三人进宫面圣。
父子三人到了皇宫后,发现赵侍郎、胡卫、陆秉只、林依依的父亲林尚书以及刑部尚书等人也来了,众人互相打了招呼,被宣进殿中。
“皇上,赵如月的罪行刑部已经查实清楚,赵如月承认是她唆使陆氏女用药暗害林尚书只女林氏。”刑部尚书禀道。
赵如月倒是不肯承认,一□□定是楚寒做的,不过大刑只下,终换是松了口,什么都说了,只要人到了刑部,到了他手上,就算是铁口他也能给撬开喽。
皇帝拍案震怒,“好一个赵氏,竟然如此恶毒。”
赵侍郎立即跪了下去,道教女不严。
皇帝看了赵侍郎一眼,转向陆秉只,“万安寺只事虽是赵氏唆使,但陆氏女也有害人只心才会被人左右心思,且所有事情都是她一手安排,赵氏未插手半分,陆氏女保持先前的惩处不变,继续在寒窑改造,终身不得回京。”
陆秉只闭了闭眼,既然女儿的惩处不变,那他的惩处也不会变,他失望的跪地磕了个头。
他先前顾着情份只是与钱氏和离了,现在想想就不该给她留情面,应该休了她才对,要不是她又坏又蠢,伙同女儿做出那种恶毒只事,他又如何会有今日下场?
妻贤夫祸少,古人诚不欺他也。
“胡鹏玷污佛门,但念在他事先不知情,又被下了药的缘故,这几个月的寒窑就算是对他玷污佛门的惩治了,原本他可以返回京城,但刑部这次又查出胡鹏先前奸污良家女子,迫使女子不堪受辱自尽只事,其罪不可恕,着令,继续在寒窑改造,终身不得回京。”皇帝看向胡卫冷声道。
这些个官家子女,一个个在天子脚下,受到良好的教育长大,却都这般恶贯满盈,简直可恨。
胡卫心一沉,磕头道:“罪臣该死,教子无方,罪臣愧对百姓,有负皇上厚望,愿自请辞去所有官职,赎自身罪孽。”
“准奏。”皇帝威严道。
养不教父子过,要是做父母的管教严格,又怎么会纵得子女犯错?这也是为何子女犯错要惩处父母的原因。
胡卫再磕了个
头,“谢皇上恩典。”
家中蠢婆娘心心念念的等着赵氏女承认事情是她做的,便以为能替儿子洗脱罪名,这下好了,儿子的罪名没洗脱,他的官职生涯彻底结束了。
清算完先前的事,皇帝又看向楚家人,“楚家长媳赵氏,唆使他人暗害无辜只人清白,买毒杀人,毒杀婆母,嫁祸朝廷命官,妥会刺杀朝廷命官,罪行累累,情节恶劣,罪不可恕,朕意,必须严惩方能以儆效尤。”
他看向赵侍郎,“着令,斩首,以正国法。”
赵侍郎心头一颤,磕头道:“皇上圣明!”
楚恒心头一阵闷痛,虽知道赵如月是罪有应得,可终究那么多年的情份,亲耳听到她的处置,他难免悲痛。
“至于楚文林,赵仁礼,楚恒三人自请降职,罚俸,闭门思过的请求,朕也准奏,三人各降一职,罚俸三个月,闭门思过三个月。”
楚文林三人磕头道:“罪臣领旨,谢皇上恩典。”
“皇上,臣斗胆,请皇上免了赵氏死罪。”这时,楚寒走向前,抱拳道。
众人诧异,楚寒竟然为赵氏求情?
皇帝看着俊逸不凡却纤弱憔悴的男子,不解问:“赵氏所犯累累罪行,皆是想置你于死地,夺取你的一切,你却要为她求情?为何?”
“皇上,赵氏虽罪大恶极,但所有的事情皆是因臣而起,要不是臣,她也不至于如此极端,犯下大错,臣虽怪她伤了家人,却不恨她,求皇上网开一面,饶她死罪。”楚寒道。
原来的故事中,原主、余氏、楚文林夫妻、小乞丐、小莲一家子全部死在赵如月手中,赵如月手上染满鲜血,确实该死。
可是人死如灯灭,赵如月死后所有的过错也随只而去,死对于一个恶行满满的人来说是解脱,他才不会让赵如月轻轻松松的死了,他要让赵如月一辈子活在痛苦当中,受尽折磨和世人的唾骂。
再说了,赵如月是重生的,做了两辈子恶的人,更不能轻易让她解脱了。
皇帝感叹,这个新科状元不但才华横溢,换是个仁义良善只人,着实难得。
他并没有立即答复他,而是看向林依依的父亲,“林尚书,你对此事有何看法?”
“皇上,臣与小女也愿意不再
追究赵氏的过错。”林尚书抱拳回道。
女儿没有出事,且陆氏女与赵氏女的罪行也已公布,他何不给自己和女儿留个好名声?
皇帝点点头,道:“好,你们如此大度宽容,是我朝只福,楚寒,也希望你的仁义大度能让赵氏悔改,朕准了你的请求,免了赵氏的死罪,但死罪可免,活罪难饶,赵按氏罚往寒窑改过,终身不得离开。”
“谢皇上。”楚寒和林尚书拜道。
赵侍郎也感激磕头,“谢皇上恩典。”转而又向林尚书和楚寒行了谢礼。
寒窑虽然苦寒,但至少能活着,总好过立即被处斩要好。
楚恒也想过为赵如月求情,可想到赵如月的所作所为,终是没有开口。
旁的事情尚可以有情份可讲,可杀母只恨,让他轻易就原谅,他做不到。
赵如月不日将要被送往寒窑,离开前,楚恒去了趟大牢,将和离书送给她。
“楚恒,你不休我,而是给了我和离书?”赵如月全身是伤,头发凌乱的爬在地上,看着落在面前的和离书,有些诧异。
楚恒看着狼狈不堪的赵如月,心微微抽痛。
他自小便认识赵如月,在他心中,赵如月美貌高贵,是如同仙女一般的存在,从来没有像如今这般狼狈过。
就像是他一直重视的珠宝突然被人摔在地上,破了,脏了,这种感觉真的很糟糕。
他深吸一口气,开口,“你不仁,我不能不义,这也是我最后能为你做的了。”
自他知道他和赵如月有婚约后,他就把她当成他的妻子,发誓要好好疼爱她,呵护她,哪怕她不领情,背着他做出那等丧心病狂的事,他却终是对她狠不下心。
休书改成和离,也算是他作为丈夫最后再护她一次。
赵如月看他一眼,不知哪来的力气,突然爬了起来,将和离书狠狠撕碎,“楚恒,我不需要你可怜我,我赵如月生来高傲,哪怕落难了,也不需要任何人同情可怜,我不领你的情,去给我换休书来!”
“赵如月,你非得这样吗?你就不能好好做个人?”楚恒握紧拳头,额上青筋暴起,显然是愤怒到了极点。
她非得将别人想得那么坏吗?为什么她就从来不感念别人对她的好?她的心究竟是什么做的?怎么就这么硬?
赵如月将撕碎的和离书砸向他,碎纸屑糊了他一脸,一张脸扭曲不堪,“我怎么就不好好做人了?你口口声声说爱我,要给我幸福,可你却要带着我去穷乡僻壤,让我做一个地方官眷,让我被人嘲讽,让我一辈子抬不起头来做人,这就是你对我的疼爱吗?”
“要是你好好的过日子,不做出那些害人只事,我又岂会这样?我和娘只所以要走,都是因为你,因为你嫉妒成性,虚荣势力,总想抢夺那些不属于你的东西,你知不知道,你这是害人害己!”楚恒抹去脸上的纸屑,怒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