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一想,还是镇北将军老奸巨猾,竟然直接将女儿嫁给了贺兰小公爷,这么一来,他要是有什么事,长公主可能不给他求情吗?
唉,失算了。
并不知道京中人想了这么多有的没的,这一日,贺兰箬前脚刚上了白云山,后脚,棠宁便在春绵的指引下,站在了贺兰箬如今用来安置纪慕清的宅子前。
“夫人,就是这里了。”
看着棠宁目不转睛地看着面前的大门,春绵这么说道。
“……嗯,你上前去敲门吧。”
犹豫了片刻,棠宁抿了抿唇,便这么说道。
闻言,春绵点了点头,便缓步走上了前,敲响了面前的大门,才敲了没两下,大门便立刻从里头被人拉了开来,露出一张笑靥如花的脸庞来。
“子初,你又来见我了吗?我好想你啊……”
她的话才说到这里,看到棠宁,笑容就这么僵在了脸上。
长得确实不错,难怪会叫贺兰箬记挂这么多年,这样一个美人,真是难为她如此装疯卖傻了。
棠宁在心里这么笑道。
而门内,纪慕清在看到棠宁这张脸的一瞬间,明明从没与棠宁见过面,也未曾见过她的画像,可她直觉还是告诉了她,门外这女人就是贺兰箬那个新婚妻子没错了。
长得确实漂亮,比她想象的还要漂亮。
难怪,贺兰箬会在与她成亲之后,就直接将她完全忘到了脑后。
还真是,不甘心啊!
不过,今天她选择主动来找她,就说明她前几日做的手脚叫她发现了,不仅如此,可能还叫她如坐针毡,如芒在背,这才会背着贺兰箬私下过来寻她。
只这一点,她就落了下乘。
纪慕清在心里弯了弯嘴角,面上却在一瞬的怔楞之后,整个人像是受到了极大的惊吓似的,一连往后退了好几步。
“你们,你们是什么人?怎么来的人不是子初?是不是你把子初藏起来了?你把子初还给我好不好?”
她直接露出小姑娘一样的天真表情来,径直朝棠宁就伸出了手来。
见她这样,棠宁能忍,春绵也忍不了,长这么大,她就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皮的女人,长得倒是秀秀气气的,说起话来怎么这么烦人呢!
“你这姑娘真是够了,你知不知道站在你面前的这人到底是谁?我家夫人才是小公爷,也就是你口中的子初明媒正娶进门的妻子。你一个见不得光,上不了台面的外室,还叫我家夫人把小公爷还给你?小公爷什么时候成你的?真是不知羞耻!”
春绵谩骂声连珠炮似的砸了出来。
然后棠宁便亲眼看到面前原先还一脸单纯害怕的纪慕清,眼中戾气一闪即过。
自幼生长在相府,是高高在上的相府千金,后来又入了宫,成了后宫品级最高的宸妃,即便后来入了冷宫也很快被贺兰箬救了出来,可以说,长这么大,她就从没被人这样指着鼻子骂过。
也难怪她会破功了。
原以为这一位的水平会高一些,现在看来也就这样嘛,比秦芊芊稍微高一点罢了。
亏得她之前还兴冲冲地赶了过来。
啧,没劲。
棠宁心里头这么想着,面上却一下拉住了还欲再骂的春绵的手臂,“春绵,你说什么呢?”
看见棠宁表情都不对了,春绵这才颇有些不服气地退到了旁边,口中还喃喃着,“本来就是嘛,瞧她那样子,还不知道从哪个窑子里走出来的呢?”
为了给棠宁撑场子,春绵特意在市井里浸染了好几日,才学会了这些骂人的话,务必要将这位小公爷的外室骂的掩面而逃才好。
春绵满心的雄心壮志。
可她的这点小伎俩,哪里能玩得过纪慕清。
这不,她这头才刚咕哝完,原先还站在她们面前的纪慕清便忽然捂住了自己的耳朵不住地往后退去,同时不停地摇着头,“胡说,胡说,你在胡说!子初怎么可能会娶别人呢?他说了会娶我的,这一辈子,也只会喜欢我一个人,除了我,他根本不可能娶别人的!你胡说!”
“我……我要去找子初!”
纪慕清通红着眼,便径直朝面前的三人看来,随后在棠宁三人还未完全反应过来之际,丢下这么一句话,便猛地推开了她们三个,就立刻头也不回地往外跑去。
得到纪慕清失踪的消息时,贺兰箬正在白云山上接受他师伯的打趣,毕竟先前棠宁来求刀的时候,他还斩钉截铁地说自己绝不会喜欢棠宁,现如今棠宁都已经成了他的妻子了。
正说笑着,一收到纪慕清不见了消息的贺兰箬,脑中一嗡,一时间甚至连生病的师伯都顾不上了,第一时间便下了山。
只可惜等他赶到他用来安置纪慕清的宅子时,看到的却只有满脸焦急的棠宁主仆三人。
一看到她们,贺兰箬哪里还不懂为什么纪慕清会突然不见了。
只是他也不明白棠宁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明明他还没跟她坦白慕清的存在不是吗?不过现在也不是了解这些事情的时候,虽说慕清进宫三年,可京中认识她的人不少,要是被人认出来,后果必定不堪设想。
“贺兰。”
转头看到贺兰箬,棠宁便急忙冲了上来。
看见她这幅模样,贺兰箬按捺住自己内心的慌乱,“知道人往哪里跑了吗?”
“往那……”
后面棠宁的话还没说完,便看见贺兰箬头也不回地便往她指着的方向追了过去。
只可惜一帮人从上午一直找到了傍晚,也没有看到纪慕清的影子。
因为纪慕清那种状态,在加上她敏感的身份,贺兰箬整个人肉眼可见地急躁了起来。
棠宁就始终站在一旁看着他急得这样团团转的模样。
直到看到对方抬起头来看着头顶的夕阳之时,他这才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猛地朝一个方向跑去。
他记得,九岁的时候,他好像曾经跟慕清一起离家出走过一次。
一定是那里,一定是那里。
跟在他身后的棠宁看着男人一会儿就跑没了的身影,脚步忽然就慢了下来,眼眶更是红得吓人。
“夫人!”
春绵、春檀连忙上前一左一右地抱住了她的手臂,担忧喊道。
“我没事……”
棠宁用尽全身力气,挤出一个勉强的笑来。
你没事,我有事。
同一时刻,坐在一侧酒楼二楼的司徒鄞阴沉着脸看着棠宁的背影。
他也想不明白,为什么她一伤心难过,连身上的香味都泛着苦味。
苦得他整个人都不好了。
“人准备好了吗?”
司徒鄞偏头询问起身后的暗卫来。
“那些刺杀的刺客,回春堂那个冒失的小学徒,还有那些曾经与纪慕清十分熟悉的闺阁小姐们?”
“早已准备,妥当。”
“这就行了。”
司徒鄞弯了弯嘴角。
也是时候让纪慕清出现在大家面前了,同时坐实贺兰箬拐带后妃的罪名了。
谁让棠宁不开心,闻着香味的他就要跟着不开心。
他不开心,那么——
所有人都不可以开心!
作者有话要说: 司徒鄞:为了让我开心,请你们去哄我媳妇开心,谢谢~~
第122章 被炮灰的真千金(三十六)
待主仆三人互相搀扶着,跌跌撞撞地,好容易跟上前头已经上了山的贺兰箬。
棠宁目不转睛地看着前头那位与她拜过天地的夫君,看着他自始至终都没回头看过她一眼的模样,眼眸微微低垂。
心思细腻的春檀第一时间便注意到了棠宁的异样,心里的难过更是快要将她整个人都淹没了,只是这种时候说多错多。
她搀扶棠宁手臂的手只能稍微用些力气,像是想要通过这种动作给予棠宁无限的支撑与勇气似的。
要是……要是她们今天没来就好了……
端看那女子有些不对劲的模样与行为,再加上小公爷那副焦躁不安的模样,春檀就知道她们现在今日登门拜访,根本就是一步错棋。
真闹大了只有她们理亏,说不准还真要不得不将这女子过了明路。
可明明小姐与小公爷成亲才不过一月有余,是不是有些太快了?
只要一想到,棠宁嫁到国公府才只有一个月,小公爷他便……春檀的心里就难受,就后悔。
早知如此,她就该在小姐起念头想要过来的时候,就想尽一切办法地将她劝下来。
只是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春檀的心思棠宁并不知道,即便知道了,恐怕也只会会心一笑。
她真想要来,春檀就是想到天大的办法,也拦不住她的。
唔,她过来这个宅子呢,一方面自然是为了看一眼这位纪慕清纪小姐了,另一方面却是为了将自己立于不败之地。
毕竟若只是待在国公府里,随意司徒鄞动作,她再被迫入宫,好像总会缺点什么似的。可现在见了纪慕清,又见了如此重视纪慕清的贺兰箬,她之后即便走,那也是抱了牺牲成全的心思……
至于贺兰箬需不需要她这份成全,那就不是她需要考虑的。
她只需要知道,她的主动离开能对贺兰箬打出暴击伤害就够了。
谁让贺兰箬嘴上不承认,可能还在给自己洗脑着她对他的重要性,实则分明就是在心里把棠宁与纪慕清当做了他的白月光与朱砂痣,优柔寡断,犹豫不决。
既然他不选,棠宁帮他选,她可没那个闲工夫陪他玩什么过家家的小游戏。
念及此,棠宁见前方贺兰箬的身影已经上到了半山腰的位置了,深深地吸了口气之后,她便加快了自己的脚步。
最后竟然是和贺兰箬前后脚到了山顶的位置。
“啊,夫人,你快看……”
爬到了山顶,棠宁才刚平复了下呼吸,便立刻听到身旁的春绵指着右前方的位置,不可思议地低呼道。
循着她抬起的手指看去,棠宁便立刻看到了坐在山顶上的一棵树的树枝上,并不断晃动着双腿,一脸天真的纪慕清。
天晓得,那棵树可是种在悬崖边上的,此时,纪慕清的脚下就是数百米的悬崖。
可她却仍旧是一脸毫无所知的模样。
对此,棠宁实在不得不承认,这女人很拼。
秦芊芊跟她一比,简直都弱爆了好吗?
当然了,要是她捏着树枝的手背别那么的青筋暴露,完全泄露她只是在做戏的真实心思就更好了。
不过应付起贺兰箬来还是绰绰有余的。
这不,此时正站在树下,看着树上的纪慕清不停晃荡自己双脚,脸色早就被吓得惨白一片的贺兰箬哪有什么心思注意到纪慕清的这点小破绽,直接颤抖着声音,开口让她赶紧下来了。
说着,他甚至还想往树上爬。
谁知他不爬还好,一爬,树上的纪慕清竟直接扶着一旁的树枝就从树干上站了起来,也不知是因为不小心还是故意的,原先还穿在她脚上的绣花鞋直接就掉下来了一只。
一下就掉到了悬崖边上,弹了两下,就立刻从边沿处滚了下去。
一路哗哗啦啦的声响,使得树上和树下的两人齐齐变了脸色。
棠宁还注意到纪慕清的小腿也跟着哆嗦了下,拉着树枝的指骨更因为太过用力,而泛起白来。
这是,怕了?
唔,这就没意思了。
棠宁在心里挑了挑眉。
毕竟她如今的这番行为,落在现在心间盛满担忧与害怕的贺兰箬眼中,自然是没有什么马脚的。
可以后呢?
贺兰箬并不是个傻子,相反还脑子好使的很。
待以后他一冷静下来,回想,便会立刻发现到纪慕清今日的种种破绽来,到时候,可就真是一场好戏了。
心里这么想着,面上棠宁却一下就捏紧了扶着她手臂的春绵、春檀的手指来。
“皎皎,下来好不好?就当我求求你,乖一点,下来。”
树下的贺兰箬声音更柔了。
对此,树上的纪慕清却下意识抬头看了眼站在一旁的棠宁三人,眼眶一下就红了,“我不要,皎皎……皎皎不是见不得人的外室,不是窑子里走出来的,也没有不知廉耻,对不对,子初?”
哟嚯。
还学会告状了呢?
这时候脑子不是挺好使的吗?
差不多将春绵骂出来的话完整地复述了出来,厉害厉害。
一听到这样的话,棠宁还没什么反应,一旁的春绵脸色便骤然一白,贺兰箬不可置信地转头看过来的时候,还恰好看见了。
下意识的,他轻摇了摇头,有些不愿相信,却在这时,树上的纪慕清还在再接再厉,“还有,子初,皎皎没有撒谎对不对?你确实说过要娶我,还说只会娶我,会一辈子待我好,不管海枯石烂,心里也始终都只会有我一个人的,对吗?”
纪慕清一脸期待地朝贺兰箬看了过来。
瞧见她这副期待的模样,别说棠宁站在他身后了,即便棠宁不在,这样的话贺兰箬也是说不出口的,或许他不该再骗她了……
“其实……这些话,也只不过是我们小时候说来玩的罢了,如今我们已经长大,你如何……”
后面的话贺兰箬还没说完,便立刻看见树上的纪慕清眼泪啪嗒啪嗒地掉了下来,看向贺兰箬的眼神中甚至带上了些许的陌生,“什么说来玩的?说过一辈子就是一辈子,你变心了,是不是?”
说着,她忽然深吸了口气,“不管怎样,子初都不会变心的,你……你肯定不是子初哥哥,我找错人了,我要走了,我要去找真正的子初哥哥去……”
话才说到这里,她竟不管不顾地直接抬起了自己其中一只脚。
一看到情况不对劲的贺兰箬立刻大喊了声,“皎皎不要!”
纪慕清充耳不闻。
“是的,你没有撒谎,我答应过你,会娶你,只会娶你,这一辈子,不管遇到什么样的人,什么样的变故都好,我的心里永远都只会有你一个,再也不会有其他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