剩余伤人的话棠宁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她的唇就就立刻被人封住了。
男人的亲吻凶狠霸道又令人窒息,不仅如此,他甚至还用力地一下就咬破了她刚刚才愈合的嘴唇,血腥的味道在两人的唇齿间弥漫着。
男人密不透风地攻城略地着,因为缺氧加抗拒,棠宁开始了剧烈的挣扎。
直到——
脖子后头像是被蚂蚁咬了似的,一点疼痛一闪即过,头晕目眩的感觉直接袭来,甚至都来不及留下一句话,她整个人就已经昏昏沉沉了起来。
在她的意识彻底陷入到黑暗中时,她感觉到穆晟就就像是在摸着什么绝世珍宝似的,抚着她的脸颊。
“你不喜欢我,很好,真的很好,既然不喜欢我,就一直不喜欢下去吧……这样,我也能……”
听完了这么几个字之后,感受到眉心一暖的棠宁就彻底地昏迷了过去。
穆晟当前好感度:100。
——
再次醒来时,感受到手上的手铐已经空了的棠宁,立刻就唤了一声穆晟的名字。
没有人回答她,没有人。
她踉踉跄跄地从地道里爬了出去,却看到外头原先还细白的沙滩上到处布满了鲜红的血迹,和倒在地上死去多时的人们。
她跌跌撞撞地在这些人中不停地翻找着,因为恐惧和惊慌,呼吸声越来越粗重。
甚至一时间,她觉得偌大的樱兰岛仿佛只剩下了她一个人似的。
吸,呼,吸,呼……
除了风声,海浪声,她就只能听到自己喘息的声音。
一路跑一路找……
就在这时,好似无头苍蝇一样的棠宁,一个转头,就看到了一个房子的墙壁后头,露出来的一只看上去十分眼熟的鞋来。
她整个人立刻停了下来,站在原地等了许久,久到腿都微微有些发麻了,她整个人这才如梦初醒般,深一脚浅一脚地往那边走去。
刚刚拐过一个弯,就看到——
低垂着头的穆晟一只腿曲着,一只腿伸直了,正靠在墙角的位置。
然后就是红,满眼的红……
不管是墙壁上溅到的,还是男人身上的,亦或者是他身下汇聚的。
棠宁从来都不知道,原来一个人竟然能流出这样多的血来。
她看着这样的穆晟,先是控制不住地轻笑了声,随后一步一步走到了他的身前,蹲下,伸手随意地拨弄了下他搭在曲着的膝盖上垂着的手,甚至连力气都没怎么用。
她就看见男人整个人忽然无力地倒了下来。
一只沾满了血迹的玉佛直接从他一直紧握着的右手滑了出来。
一看到这玉佛,棠宁抿了抿唇,随后缓缓伸手试探了下男人的鼻息。
没有感受到任何气息的棠宁,终于克制不住地低笑了起来,只笑得原先还在她眼眶中蓄积的眼泪四处飞溅。
就在这时,她放在上衣口袋里的手机忽然震动了下。
听到这声音,她慢慢从自己口袋里掏出了自己的手机,点开,这才惊讶地发现收到的竟然是穆晟的定时短信。
【宁宁,现在的你被我的麻醉针刺中之后,应该正在昏昏沉沉地睡着。如果一直跟你在这里躲下去,劳拉那帮人一定不会善罢甘休,到时候我们两个怕是一个都活不下来。这条命是我欠你的,应该还给你才是。其实我到现在都没想通,我怎么能做得出眼睁睁看着你被人掳走的事情呢?现在好了,上辈子欠的债要这辈子来还了……宁宁,对不起,对不起我曾对你做过的所有一切。最开始的那一次相遇,或许从一开始就是错误的。如果,我是说如果,这一次我能活下来,过去的时候我们就当它过去了,可好?让我们再重新认识一次,可好? ——穆晟】
一看完这则短信,棠宁轻吸了口气,微微抬起下巴,用力地睁着眼睛不去眨,可眼眶中积攒太多的眼泪仍然不受控制地顺着她的脸颊滚落了下来,她低头看了眼面前夕阳的余晖打在穆晟一片灰败的脸庞,颤抖着手从他的手中接过了那一枚浸透了他血的玉佛,然后缓缓带到了自己的脖颈上。
想要站起来,却试了几次都因为腿软无力的关系没能站起来。
终于挣扎地站起来后,她转身就往外走去。
谁料就在这时,才刚抬头,她就看到了生命比小强还顽强的徐星柏三人。
只是这时的三人的模样也没好到哪里去,徐星柏的手还是断了,甚至比剧情当中断的还厉害,叶靳言则紧闭着双眼被江曜背在了背上,系统探查过,他的腰腹不知道被什么东西狠狠地扎了进去,现在已然是出气多进气少的状态了,至于江曜,右眼处则留下了一道深深的口子。
可她却像是什么都没看到似的,目不斜视地从他们的身侧走了过去。
“宁宁……”
江曜下意识地唤了她一声。
即便听到他的呼唤声,棠宁也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直到徐星柏的声音在她的身后低沉地响起,“其实,你并不是像你所说的那样,是早早重生而来的对吗?否则……刚刚的你怎么会在看到死去的穆晟时,会情不自禁地落下泪来,你也只是……前不久才突然回想起来的,对吗?比我们知道的并没有早到哪里去,先前之所以那么说,也不过是在了解到上一辈子的事情后,想要从开头就否定你和我们之间发生的所有回忆,对吗?”
听到这里,棠宁下意识停住了脚,背对着他们站了许久,才微微偏了偏头,夕阳的光打在她略微有些脏污的脸庞上,透出一股难以形容的不真实的美来。
“呵,你们爱怎么想,就怎么想……”
“我只知道,你们这些人,手欠的断手,眼瞎的伤到眼,叶靳言的腹部也被扎穿了,能不能活下来都是两说,现在,你们欠我的都还给我了,从此,我们一笔勾销,以后都互不相干了……”
她声音轻柔地这么说完,缓缓再次转头,抬脚往前走去。
没想到就连夕阳也会这么刺眼啊!
棠宁在心里轻轻地这么感叹了声,眼中水光闪烁,嘴角微微扬起。
第86章 男校番外。
晚秋的清晨,经过一夜的秋雨的洗刷之后,屋外的一切景色都笼罩在一层蒙蒙的雾气中,莫名沾了些许奇异的寂寥萧瑟感。
一场秋雨一场寒。
此时,昏暗的屋子里,床上的男人身上虽然还盖着夏天的薄被,正陷在噩梦中的他,额头却直渗出一颗又一颗晶莹的汗珠来,眉头紧皱,眼皮、睫毛不住地轻颤着,同时,呼吸越来越急促,就连口中也不由得喃喃起梦话来。
“不要……不要……不要宁宁!”
一声惊呼之后,窄小的床上,男人猛地坐起身来,直接露出一副惊魂未定的表情来。
也不知道这么坐着发了多久的呆,男人闭了闭眼,抬手摸了摸冰凉的额头,深深地呼出一口气后,转身拿起他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一看发现竟然才四点。
重新躺回到床上的男人,就这么睁着眼看着头顶仅能看到个轮廓的天花板,看着看着,忽然低低地笑了起来,笑了没两声,他便伸手盖住了自己的眼睛,没一会儿,轻笑声就转变成低低的哽咽声。
五年了。
自从上一次与棠宁在那个樱兰岛分别之后,他就开始一次又一次做起有关棠宁所有经历的噩梦来,只要他一进入到睡眠中,他一定会梦到宁宁所有痛苦悲惨不堪的经历。
并且每一个梦,他都只能眼睁睁地一次又一次看见她悲凉重复地走向她人生的重点。
一开始会梦到这些的他,痛苦过、疯狂过、自残过,找过催眠大师让他帮忙更改他的梦境,甚至还坚持过三天三夜没合眼,可是没有一样管用过。
他永远都只能在梦境中无望而癫狂地看着被他解除婚约的宁宁,歇斯底里的宁宁,然后被他迁怒开车丢在荒郊野岭,红着眼追着他车的宁宁,被卖入野蛮荒凉山村的宁宁,被打被骂被羞辱的宁宁,躺在血泊中的宁宁……
各种各样的宁宁。
如果不是因为他,那么聪明懂事乖巧的宁宁拥有的该是个多么光明的人生啊!
她学什么都快,比谁都快,所有人跟她相处后都会喜欢上她,她会好好地读完高中、大学,遇到一个真心喜欢她,把她放在心尖上的男人,结婚生子,吵吵闹闹又幸幸福福地过完她本该圆满的人生。
可这一切,全都让他毁了,全叫他毁了啊!
如果不是因为他,她根本不会与尹雨晴与穆晟有任何的交集,如果不是因为他刻意招惹了她,却又在之后三心两意地想要抛弃她,她根本不可能遭遇后来所有的一切。
江曜移开了手,眼神空洞地这么想着。
所以这五年的噩梦全是他的报应。
就连他父亲投资失败,欠下一笔巨款,现在他们一家三口窝在这么个小小的出租房里,每天一睁开眼就为了还债而奔波也是报应。
所有的一切都是他毁了宁宁人生的报应。
想到这里,江曜轻扯了下嘴角。
手机定的闹钟在五点的时候,准时响了起来。
今天他是早班,需要六点准时到达公司,所以他订了五点的闹钟。
江曜机械地抬手关掉了闹铃,深吸一口气后,就从床上爬了起来。
他爸昨晚开的夜车,现在正是睡觉的时候,所以他需要动作轻一些,再轻一些。
洗漱完毕,连天都还未全亮,江曜就已经戴上了头盔,顶着白茫茫的晨雾,直奔公司而去。
江父在江曜高中还没读完的时候,就已经投资失败了,为了还债,江曜就没有继续读了,可现在的社会,没有学历,他什么也干不了,只能仗着自己年轻,在外卖平台送外卖,一天工作十二个小时,再加上家里三口人一起努力,好歹每个月能还上利息。
至于以后,江曜没想过,也不敢想,他这样的烂人还要什么以后。
就在江曜已经开始工作的时候,另一个小区里,一个脸色苍白的男人也睁开了眼,可能是因为近期的天气真的越来越凉了起来,才刚苏醒,男人就开始剧烈地咳嗽了起来。
尽管他因为怕惊醒隔壁房里的人,一直压抑着自己的咳嗽,但咳嗽这种事情,是完全压制不住的。
果然,他才抿嘴忍了没一会,就顿时发出了一阵惊天动地的咳嗽声来,直咳得好像要将自己的心肝脾肺肾全都从他的喉间咳出来似的,原先惨白的脸颊也泛起了一阵异样的红润来。
很快,男人的房门就被人从外头推了开来。
“靳言,靳言,怎么又咳了,喝水,来,快喝点热水。”
端着热水进门而来的中年男人,面露焦色地这么说道。
叶靳言就着他的手,一连喝下好几口之后,原先撕心裂肺的咳嗽这才转成低低的闷咳声来。
“我觉得我们还是再去医院检查一趟比较好,你这样让爸怎么放心得下啊?”
叶震轻叹着这么说道。
“没事了,爸,之前动手术的医生就已经说过了,脾切除之后,免疫力下降是不可避免的事情,最近天气降温,我会着凉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你别太担心。”
叶靳言声音柔和地这么安抚道。
看着这样的儿子,叶震除了在心里一遍又一遍地叹着气,别无他法,他看了眼叶靳言被汗水打湿的额前碎发,犹豫了许久,还是开口询问了声,“靳言,你是不是又做噩梦了?”
听到询问,垂着眼眸的叶靳言,过分纤细的手指条件反射地动了下。
没有得到回答的叶震,看着沉默的叶靳言,这些年来,因为当初从那什么樱兰岛回来后,因为受伤太重不得不将脾脏切除掉,如今身体一天比一天差,人也一天比一天瘦,一米八的个子,现在竟然只有一百零几斤的重量,五年来,各种大病小病,一年有小半年的时间都需要在医院度过,把药当饭吃也就算了,甚至每晚每晚都会做着同样一个噩梦。
第一个噩梦甚至是在他刚刚做完脾脏切除手术之后,他只听到他不停地喊着宁宁,宁宁两个字,眼泪更是成股成股地往下掉着。
更因此住进了重症监护室,医生甚至两次给他下了病危通知书。
那时的他就差点活不过来了。
他去求,去求棠清的女儿,他已经求成那样了,对方仍旧不愿意过来。
一气之下,他就与棠清离了婚。
叶震看着这样的儿子,只怀疑终有一天他要走在他的前头。
只要一想到这样的可能,叶震的手就控制不住地颤抖了起来。
而这时的,叶靳言则转头看了一眼屋外已经开始有些亮的天空,想着公司里还有些事情没有处理,就准备起了。
是的,公司,叶靳言的公司。
前些年,叶震与江曜的父亲一起被套进一个说的天花乱坠的跨国合作当中。
江曜家伤筋动骨,现在还在还着巨额的贷款,不管江父准备了多少次东山再起,最终都以失败而告终,现在一家人都窝在一个五十平的出租屋里,一起努力还着那些贷款。
叶家也没好到哪里去,还是叶震机警才逃过一劫,留了点财产,再加上棠阿姨给了一点,他们现在才办了个小公司,勉强度日。
之所以是勉强度日,是因为他自作主张地几乎将公司大半的收益拿来成立了个妇女慈善救助基金,主要帮助那些……被拐卖的妇女重新学习各种技能,排解心理健康问题,治疗疾病与残疾,最终健健康康地回归社会,回归到阳光下的生活。
这是他在做完那些梦后,能想到的唯一补偿。
为此,他不惜付出一切。
叶靳言看着窗外树叶已然变得枯黄的梧桐树叶,请扯了扯嘴角。
宁宁,早安。
他在心里这样问候了一句。
叶家的早餐很安静,除了电视里的早间新闻主持人在不停播报各种新闻的声音,再也没有其他任何的声音。
看早间新闻,看各种新闻,是这五年来叶靳言养成的习惯。
因为,宁宁自从以高考状元的身份考进了京市的水木大学之后,网红学霸国民妹妹的称号就被网友和媒体们安到了她的头上。
之后她更是时不时地就会弄出点新闻来,原先硕本连读七年的课程,硬是叫她花了三年的时间学完了所有的课程,不仅如此,还考进了水木大学最好的教授门下,仅花费了两年的时间就与自己导师的队伍研究出天网的雏形来,据说这样的网络几乎可以覆盖到整个华国,与华国的人DNA紧密相连,只要一研发成功,就算妇女儿童被拐卖到天涯海角,也能找得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