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派总在开导我[穿书]——一枕
时间:2021-01-22 08:55:21

  警告地瞥妙华一眼,又望向那边继续直挺挺站着的,无知无畏的五位新弟子。
  五人也在皱眉打量她。
  太上话锋一转:“容叶说的那身具三个一阶天资的弟子是谁?”
  并不是要处理聚众斗殴的恶□□件。
  妙华松了口气。又突的一愣,心脏跳了跳。什么?三个一阶天资?
  石鸦魔放松了表情,接口:“是我们老大。”
  说着将啾啾往前轻轻一推。
  太上一双眼衰老混浊,皱纹遍布,却锐利细长,微眯着看了看啾啾,还不太相信:“你且坐上星盘,我看看。”
  啾啾依言照做。
  仙山上的风轻轻掠过星盘。
  接下来,妙华觉得有一注冰雪被塞进了自己身体里。
  他四肢百骸都僵硬冰凉,直愣愣地看着星盘上三颗星辰变成了红色,分别代表内丹、根骨和灵脉。
  连灵脉也是红色的。
  他脑仁一痛,呼吸凝滞。
  新人们倒是没觉得有什么大不了,表情平常。可在这紫霄仙府呆了百年的老油条们,比谁都清楚意味着什么。
  他不可置信地看向啾啾,瞳孔缩成了针眼。
  片刻后,太上眉目放柔和了,招招手:“小姑娘,你过来。”
  啾啾走过去。
  太上苍老的手抚上她发顶:“你叫什么名字?”
  “钟啾啾。”
  “以后便叫听玉罢。”
  被太上赏赐名字,是天大的殊荣。可惜啾啾没什么反应,太上眯眼上下打量她一遍,露出一丝笑:“听玉,你以后便是亲传弟子了。我问你,你可愿拜我为师?”
  啾啾:?
  这么突然的?
  她不自觉就想到以前她所住的城市中,两所高校为了招生大打出手。A校将广告飞艇开到B校围墙外,B校租下A校门口LED凭轮播自己广告。到了学生择校报名那日,更是直接上男老师打肉搏战。
  这太上也仿佛在抢生源。
  啾啾一时没说话,太上又亲亲切切拉起了她的手,拍拍她手背:“你是个成仙的好苗子,若是跟随我,将来必成大器。”
  啾啾有种莫名的直觉,她拍自己手背是假,在观察自己身体筋骨是真。
  片刻后,太上又笑笑:“你随我来。”
  她拉着啾啾便要走,少女却摇摇头:“我的朋友们。”
  她怕她一走,他们会被欺负。
  “妙华。”太上发声。
  妙华白着脸躬身:“徒孙明白。”
  便是给他十个雄心豹子胆,他也不敢再为难他们——这就是紫霄仙府的规则,对尊位者恭顺服从的规则。
  不仅如此,妙华还道:“昆鹫回去后我自会罚他。”
  昆鹫一怔。
  有一刻怀疑自己听错了,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老妇这才算是认可,略略颔首,带着啾啾走了。章闻古等人也怕多留在这里徒惹事端,她们一走,他们也跟着离开。
  昆鹫还迟迟回不过神,许久后才抬起头,呆呆的,想要提醒妙华是不是说错了什么东西:“义父?”
  “回去领罚罢。”
  妙华重复了一遍,心情复杂。
  “以后,别再想着与那钟啾啾作对,见了她便绕路走——最好不要见她,保护好你自己。”
  昆鹫怔怔听着,眉心直跳,怔忪不已。
  妙华负起手,叹了口气:“若真是见了她……便老老实实给她行礼,叫她一声师叔祖罢。”
  妙华是太上的徒孙,钟啾啾若真是被太上收做徒弟——不,不管她愿不愿意,她必定会被太上收为徒弟,她没有选择权,此后连妙华都得跟着叫一声师叔。
  昆鹫傻眼了:“可……挨打的人,是我啊。我被钟啾啾打了一顿……”
  “胡闹。”妙华低斥,“那是你师叔祖在训诫你,你莫不是还想冲撞你的长辈?”
  昆鹫呆若木鸡,大睁着双眼看向他师尊,那无条件将他宠得不知天高地厚的师尊——也是他的义父,生出种莫名的怪异。
  规矩他懂。
  紫霄仙府的阶级他懂。
  但义父并没有怒他所怒。
  好像义父所有的愤怒,都不是因为他受了欺负而愤怒,而是因为别的什么,所以无法对他感同身受,仇恨来得快,去得也快,立刻就认清了现实。
  甚至没有为他打抱不平。
  昆鹫白白挨了一顿打,让骄傲的少年怎么滴得下头颅,弯得下脊骨。憋得他手心都被掐破了皮,像挠不到的痒,在心底丛生,折磨得他翻来滚去。
  他如何接受,他接受不了。
  凭什么他受了委屈,还要受惩罚?!
  ***
  啾啾是被带去进一步参观校园的。
  之前的师姐顶多只能带他们参观到内门区域,再往里面她就没有权限进去了,现在啾啾却直接被带到了三环——亲传弟子的区域。
  一进去,便是一股淡淡的林木清香。
  这里已经是紫霄山深处,庙宇楼阁不算太多,却与四周风景互相掩映。或是飞泉流瀑,是花田竹林,带着一股水气,个个雅致至极。
  这里灵气比外面任何一个地方都要浓郁,啾啾甚至看见了几片上好的紫芝田,若非是在灵气极其充沛的洞天福地,紫芝根本无法长成。
  所有的一切都让人生出种想要在此隐居一辈子的美好冲动。
  “你若是做我的弟子,这片山谷便归你所有。”
  啾啾: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优生奖励金?
  太上平日都是用飞行法器,今日却陪着啾啾走了一会儿。
  她年纪实在是很大了,就算有灵气加持,身体也渐渐支撑不住,坐在石凳边休息了一会儿,放任啾啾一个人打量这片没有任何修士能抵抗住诱惑的宝地。
  山谷中立着无数傀儡,能将一切打理得很好,修士在这里完全可以安心修炼,什么都不操心。
  头顶时不时掠过几只仙鹤,留下悠长空鸣。
  “如何?”太上问。
  说真的,很心动。
  但她来紫霄仙府,不是为了修行的。
  “那些紫芝你可以随便吃,除此之外,后山洞府中还有一方灵池,一株朱果树,都归你所有。你还想要什么,只管告诉我便是。”
  这也好得太过头了。
  就算是优生奖励金,也优厚过头了。
  啾啾毫无波澜,平静问:“那条件呢?”
  她不相信给出这么丰厚待遇,却没有任何条件。
  太上诧异地看了她一眼,这小丫头,竟然没有被宝贝冲昏头脑。转眼间,老人多出了淡淡的赞许:“自然是有条件的。”
  啾啾安静倾听。
  老人声音拖长了,慢悠悠的。
  “我会将我无上心法传授给你,神一品的功法。但此后,你须得心无旁骛的修行,不问世事,等能打败我时方可出去。”
  “方可出去?”啾啾念了一遍,心中警觉,“紫霄仙府不允许弟子随意进出,想要下山,须得向师尊请示。那我可以请示吗?”
  太上道:“不可。你不得出去。”
  无论什么理由。
  啾啾懂了,那么另一件事应该也不可以:“我能带朋友同住么?”
  “不可。不过,”太上话锋一转,“你若是无聊了,可以与你师兄弟们走动走动,这片山一共住了八位亲传弟子。等你入门,我便带你见他们。”
  啾啾没觉得欣慰,反而抬眼看向绵延起伏的山。
  从青绿变成苍翠,变成深黛,隐没在天边。
  她好像有一点明白小钟师兄为什么三四百岁还能单纯稚嫩了。
  ——因为他数百年时光都这样孤单空白地度过,被困在亲传弟子山谷,被困在神仙井,没有真正参与过人类社会。
  就像曾经见过的张熠棋。
  “大人们”只教他如何修炼,却从未教他常识规矩。
  她仿佛看见少年一身红袍,形单影只,走上台阶,又走下台阶。明明是活动量巨大的狼崽子,却只能徒劳地在牢笼中徘徊,像一抹孤单的鬼火。
  少女不知不觉中攥住了手。
  她不太高兴。
  ——她的小钟师兄,被虐待了。
  ……
  太上没有急着要啾啾的答案,晚上啾啾滚去了小钟师兄的洞府,有些低沉:“钟棘。”
  “啊。”
  “你什么时候上的紫霄山?”
  少年愣了愣,莫名看她一眼:“……十一岁。”
  还真是很小的时候就被关进去了。
  啾啾抿了抿唇:“那为什么要答应做亲传弟子?”
  “哈?我可没答应。”钟棘眼睛睁大了,有种防止被误会的急迫,“我只是答应和他们上紫霄山,然后,他们把我关进了山谷里。”
  “后来就再没离开紫霄山?”
  “逃过几次。”少年别开视线,“风衍发现了个传送阵,我们逃过几次,没逃掉,被关了很长时间禁闭,所以,一直没能去太初宗。”
  他好像在解释什么,还提到了太初宗。
  不等啾啾询问,少年突然拧起眉,伸手过来捏她不高兴的脸。
  “有人让你做亲传弟子?”
  啾啾打住思绪,点头:“太上。”
  “喔——那个女人。”钟棘认识对方,想了一会儿,笑了,“算算岁数,她应该也快死了,怪不得。”
  啾啾:“嗯?”
  钟棘笑容扩大几分,抬起一根手指,特别恶劣:“那就第一个杀掉她。”
  他有点要搞破坏了的兴奋,又有点像有人在打啾啾主意,激起了他的强烈杀心,跟个小孩子一样。
  啾啾不解:“因为她想让我当亲传弟子?”
  怎么可能。
  火光翩跹,钟棘犬牙尖锐,告诉她他的经验。
  “因为她想夺舍你。”
 
 
第80章 就不知道阵法中藏着什么……
  昆鹫的情况, 说特殊不算最特殊,说不特殊,也不算不特殊。
  毕竟这世上努力的人比比皆是, 天赋异禀的人却只占极少数。
  紫霄仙府数十个天资过人的弟子中, 他并非唯一一个早早被真人相中带入仙府的孩子。但也因为有天赋的孩子不是随时都能遇见,所以他是这三百年间的唯一一个。
  上次被提前栽培的还是风字辈的风烬师兄, 十一岁便成了亲传弟子。
  据说那风烬师兄称得上是老天爷赏饭吃。
  他明明尚未结丹, 星盘上的星辰却亮起四颗, 全是红色, 四周长老真人轰动一时, 恨不得大打出手抢了少年。
  最后少年归掌门所有。
  说起紫霄仙府的掌门——修真界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修仙奇才怀谷真人,也不过只有三个一阶天资, 灵脉到底差了一些。
  紫霄仙府中有个规矩, 所有弟子必须得通过了清元秘境的试炼才得以入门。
  这是老祖宗留下来的规矩, 不得改变。但清元秘境可以改变啊。
  于是, 为了风烬, 那一回的清元秘境提前了十年开启, 并且给了尚未结丹的少年一个单独的试炼之地。
  当然, 这种待遇只有风烬有过。
  昆鹫参与的依旧是规规矩矩五十年一回的普通清元秘境。所以他身边那些比他先入门的师兄师姐们, 少说也在紫霄山上呆了五十年了。
  五十年, 足够他们服从、遵守甚至理解融合到仙府的阶级规矩里。
  ——越往内圈走,身份越是尊贵。下位者在上位者面前必须毕恭毕敬,乖顺服从。
  没有人可以理解昆鹫的憋屈。
  在他们眼里,雀斑少年一个高级弟子去挑衅太上挑中的亲传弟子,就仿佛是烧火奴才骂了大小姐,还妄想当家主母为自己做主,不可理喻。
  昆鹫悲愤交加。
  他长这么大, 从未吃过这样的苦。
  他生来便是宁家小少爷,含着金汤匙,当着小纨绔。后来又被妙华带到紫霄仙府,认作义子百般疼爱,墙外的内门弟子和外门弟子都能任他欺负。
  再后来他去了太初宗,别人也因为他身份对他忌惮三分,哪怕是长老也不敢随意罚他。
  他是真的被娇惯过头了。
  硬要说来,昆鹫唯一吃过的苦,便是在玉塔中被钟啾啾的袖箭射中,毒素侵蚀,差点丢了性命。
  这次他又栽在了钟啾啾手里。
  看到铜镜里的自己时,他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的脸实在是肿得太滑稽了,像个大馒头。后来走出门,还听见了某位师姐没忍住“噗嗤”的笑声。
  昆鹫又羞又恼,浑身发抖。接着,他被捆仙锁缚住了双手。
  少年低下了头,不可置信。
  “你可知道我是谁?你敢这样对我?你敢?”
  对方无动于衷:“昆师弟,这是妙华真人亲自在掌刑堂给你量的刑,说你冲撞了师叔祖。”这算是偏袒他了,给他的刑罚都是只会痛,不会受伤的。
  义父?
  “尔敢?!”
  仿佛一道烧红的烙铁摁进昆鹫脑袋,他浑身血液都沸腾了,红着脸大叫。那烙铁拿开后,赫然映着个“罪”字。小少年只觉得自尊被扔进了泥塘,被捆了双手押送受刑,这是对待犯人的,而他明明是个天之骄子!
  四周师兄师姐的目光更让他难堪耻辱。
  掌刑堂的弟子却凉凉笑了一声,绳索一扯,不顾他踉跄,拽了他便走。
  昆鹫怒喝:“放开我!”
  少年怎么耍赖都不得法,反而引来更多视线,那一刻,他是真大脑空白了。又惊又怒,又羞又气。觉得大家看他的目光,像是在看一头被拖了一条腿,垂死挣扎的野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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