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在那拍电影的那段时间里,周依寒认识的前男友郑景铄。
电影拍摄期间,有一天郑景铄以导演龚斯年好友的身份去探班,恰好那天龚斯年正在拍摄周依寒的戏份,郑景铄便多看了周依寒一会儿,就是那一会儿,让郑景铄对周依寒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此后,郑景铄隔三差五就要来剧组,不为别的,就为了追周依寒。
整个剧组的人都知道,周依寒在被郑景铄追求。
当然,一开始周依寒也没有把郑景铄当一回事。她很清楚,这种富二代只是玩玩的,而她也玩不起。
可郑景铄有恒心,竟然真的花了整整一年的时间来追求周依寒。这才让周依寒对他改观。
乃至现在,周依寒都还清楚记得自己打印郑景铄交往的样子,她是多么憧憬两个人的未来。
现在回忆起来,周依寒只觉得很恶心。
所有人陆陆续续从剧场出来,周依寒却老远地落在后面。
她的脚崴了。
穿着高跟鞋被人绊倒的时候她就脚崴了,只不过没有在意。现在起来走路的时候只觉得自己的脚踝疼得撕心裂肺的。
索性,周依寒就把高跟鞋给脱了,光着脚走出去。
早前剧组就说过,公映结束就要一起去酒店参加晚宴。
周依寒也不好搞独特说不去,可眼下,她真的要去医院检查检查,免得留下什么后遗症。
只不过,周依寒没有料到的是,从剧场出来的时候,她就场外听到了有关自己的八卦。
“没想到啊,这个周依寒还挺有两下子的。”
“就是,平时闷不吭声的,居然故意往大佬怀里撞。”
“怪不得在剧组的时候就有人说过她很有手腕,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也就是脸皮厚才做得出来,啧啧,佩服。”
“今天算是长见识了!”
周依寒脸色平静,站在这几个人的身后。
这时,钟吟也从人群里挤了出来,走到周依寒身边。
周依寒伸手拉住钟吟,示意别出声。
她其实很好奇别人在私底下是怎么议论她的。
前面的那几个女人还在讨论:
“不是,周依寒不是已经有男朋友了吗?那个在剧组里追她的富二代?”
“你是说郑景铄?”
“郑景铄的身份哪能和段太子爷比啊!”
“就是就是,要我,我也选择太子爷啊!”
“啧啧,一个个还真想山鸡变凤凰啊?做梦呢?”
周依寒能忍,一旁的钟吟就忍不住了,突然大声道:“有病吧,讨论别人的时候也不知道找个人少的地方吗?”
站在周依寒前面的那几个女人才回过头来,一脸的惊慌失措。
周依寒却依旧一脸淡然处之。
她虽然脱了高跟鞋光着脚站在地上,但此时此刻身上莫名有股强大的气场。
冷风中,周依寒一身黑裙,栗子色的长发卷成波浪披在肩上。她的五官着实没得挑剔,电影里她饰演的是清纯的小学妹,但这会儿摇身一变是冷艳女神范儿。
其中一个人被钟吟这么一说,还有点不爽快,道:“自己做了还不让人讨论吗?是不是心虚啊?”
“你!”钟吟说着就想上前,但被周依寒拉住手腕。
周依寒的左脚脚踝这会儿不能使力,需要一个支撑。
她皇后娘娘似的搭着闺蜜钟吟的手腕,对面眼前那帮女人,淡笑道:“说说看,我做什么了?”
“做什么了你自己心里不清楚吗?那么多人,你还往太子爷身上坐呢!”
周依寒闻言,一脸无辜:“当时太黑了,我不小心被人绊了一下呢,太冤枉了呀。”
“冤枉?”对方白了白眼,“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你以为自己几斤几两?还真想攀上段卓佑这个高枝?”
周依寒微微扬眉,看着眼前的人,被激将地忍不住装个逼:“我和段先生早就认识,需要攀什么高枝?”
“是吗?说得跟真的似的。”站在周依寒对面的女人笑了笑,一脸看戏的表情望向她身后。
周依寒看着这个女人的表情,心下一沉,直觉不妙。
她顺着对方的视线转过头,赫然看见段卓佑就站在自己身后不远处。
哦吼!
嘴快一时爽。
翻车火葬场。
所有人都等着周依寒的难堪。
其实周依寒也突然好奇身后的段卓佑会怎么“羞辱”她。
一旁的钟吟伸手轻轻拍了拍周依寒的后背:姐妹!稳住!你能赢!
晚上十点,剧场外灯火通明。
段卓佑眉宇间似乎有些许的不耐,抬手看了眼腕上的表。下一秒,一辆劳斯莱斯停在他的面前。
然后,大佬一脸心平气和甚至还带着些许的宠溺的神情看着周依寒,开口道:“周依寒,过来。”
周依寒怔了一下,瞬间挺直了腰杆。
在闺蜜钟吟的挤眉弄眼下,周依寒光着脚,手里提着一双高跟鞋,独自一人朝段卓佑走过去。
众目睽睽之下,周依寒承认自己的确是有赌气的成分。
她实在捉摸不透这位大佬是什么想法,姑且只能硬着头皮迎难而上。
但她可以确定的是,段卓佑应该不会在那么多人面前为难自己。他要是会这样做,早在剧场里她撞进他怀里的时候就这么做了。
走到段卓佑面前后,周依寒一脸的乖巧。
许是光着脚的原因,她比段卓佑矮了一大截,只到对方的肩膀。
晚风轻拂,周依寒穿着单薄,冷风吹进她镂空的腰上,她忍不住缩了缩脖子。
当然,是有那么一点做作的成分。
段卓佑凌厉的目光上下打量她一眼,最后停留在她的左脚脚踝片刻,不容置喙道:“上车。”
周依寒也只是犹豫了一秒,随即在一众人吃惊的目光中,选择上了段卓佑的车。
别说,这感觉莫名有点爽呢。
第6章
大抵上,真正的仪式感就是坐在奢华配色的劳斯莱斯上,抬头看着炫丽的星空顶吧。
随着灯光一闪一闪,犹如置身浩瀚星河,看着夜晚的星星在天空中眨着眼睛,最美的画卷也不过如此。
寒冷被全部阻隔在外,车内温暖舒适。即便身旁的男人不用说任何情话,女人都能感动到一塌糊涂。
周依寒倒是很清醒,清醒地知道这一切都不是属于自己的。
车上的气氛说不上好坏,自从上车的这五分钟时间里,段卓佑一直靠在椅背上慵懒地看着窗外,根本没有搭理坐在一旁的周依寒。
既然段卓佑把她当成空气,那周依寒也就自在了许多。
周依寒没有去琢磨段卓佑这个时候有什么心思,她感觉疲惫也很无奈。在听到同行们对自己的那些议论时,周依寒多多少少也还是在意的。她从未想过,原来自己在别人心目中是那种女人。
——脸皮厚、有手腕、充满心计。
这就是别人给她的标签吗?
要真是这种人,周依寒心里也平衡,偏偏她这个人没什么能力,脸皮也薄,更别提有什么心计。在圈子里混了那么多年还是108线无名小辈。
周依寒还记得,自己个刚入行的时候跟所谓的副导演一起去吃过饭。那时候她才十八岁,对一切都懵懵懂懂,别人说带自己吃饭,她乐呵呵地屁颠屁颠跟着去。却不想,在那次晚饭的时候差点被人强行带走。把她带头要做什么事情,自然是不言而喻。
好在周依寒自认还没有那么傻白甜,看情况不对的时候,一把抡起旁边的酒品朝人家脑袋上砸了过去,然后飞也似的逃跑了。
也是后来回忆起来,周依寒不免有些失笑。那天她同意去吃饭的时候,在对方的心中其实早已经默认她知道潜规则。
很多人都说娱乐圈很脏,但周依寒在拍戏的时候是真的喜欢。她喜欢体会戏里面不同的人生,喜欢去演绎悲欢离合。
周依寒到了现在这个年纪,也更清楚明白这个圈子里面的那些所谓潜规则。
所以那天在段卓佑的套房里苏醒的时候,她才会想着将错就错。既然已经解释不清,索性也不去解释。
周依寒侧头看了眼坐在一旁的段卓佑,突然就想试试别人口中的自己。
“段先生。”周依寒主动开口,她脸上带着妥帖无辜的笑容,一看就特别无害。
随着周依寒开口,段卓佑终于将看着窗外的视线落到她的身上。
周依寒朝他微微笑着,说:“谢谢你。”
段卓佑眉峰微微扬起:“谢我什么?”
周依寒一脸乖巧:“谢谢你没有在那么多人面前让我难堪。”
段卓佑脸上收敛的锐气仿佛藏着锋刃,淡淡道:“不用客气。”
准备了一大堆话的周依寒:“?”
就这?
不对啊,这个段卓佑会不会太好说话了一点?
好歹也要骂她一句不要脸吧?
既然如此了,就不能怪她周依寒更加得寸进尺了。
周依寒故意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脚踝,然后妖娆做作地倒抽一口气娇嗔道:“嘶……好疼啊。”
段卓佑懒懒靠在位置上,饶有兴致看着周依寒:“哪里疼?”
周依寒说:“脚上疼,估计是刚才不小心崴脚了。”
她说着抬起头又是一脸柔弱地看着段卓佑,“段先生,你能帮我看看吗?”
段卓佑的目光落在周依寒脸上,声线暗哑:“你想让我怎么看?”
周依寒咬了咬唇,不管三七二十一,抬起自己的左脚横放到段卓佑的大腿上。
随着她的动作,原本就不长的裙摆撩起到大腿。她知道自己底下穿了打底裤,不怕会真正走光,所以很是肆无忌惮。
段卓佑扬着眉看着周依寒大胆的行径,却并未阻止。
他低头看了眼她放在自己大腿上的脚,她的剪指甲修剪得圆润细致,上面涂了粉粉嫩嫩的指甲还带着细闪。
周依寒的皮肤细腻白皙,双腿笔直且修长,小脚脚底虽然沾染了一点灰,却丝毫不会影响整体的美感。
且她的脚很小,明明她本人有一米□□的个子,但脚却只有三十六码。小小的脚再微微蜷缩着脚指,看起来更小。
此时周依寒的内心不可谓不忐忑。
她吃不准段卓佑会是什么反应,甚至都已经做好了自己被扔下车的准备。
死就死吧,横竖也让她出了风头,不不亏的。
却不想,周依寒看竟着段卓佑从扶手暗格里拿出了一条纯白色的毛巾。继而,他一只手扣着她的脚踝,一只手拿着毛巾擦拭她脚底上沾染的污渍。
都已经在帮她擦脚了,周依寒索性就把自己另外一只脚也拿上来放在段卓佑的大腿上。
段卓佑似笑非笑地看着周依寒,目光凌厉问她:“你干什么?”
周依寒朝他眨眨眼,“这只脚也脏了呢。”
段卓佑冷嗤道:“真当老子是擦脚的?”
周依寒鼓了鼓腮帮,朝他伸手:“那你把毛巾给我吧,我自己擦。”
不料,段卓佑反倒不给。
他骨节分明的手拿着毛巾,低头一并给她另外一只脚也擦拭干净。
从周依寒的角度看,段卓佑的侧脸弧度锋利又完美。他的脸上没有露出一丝不耐烦,眼窝很深,眼角狭长,相反,在暖橙色的灯光下反倒有几分柔情的意思。
有那么一瞬间,周依寒的内心竟然微微触动。
也不知道是不是在这个圈子里待久了,对于别人的柔情总会放大数倍,觉得格外温暖。
段卓佑会这么做,纯粹是因为有洁癖。看着周依寒被擦得干干净净的小脚丫,他才满意地舒展眉头。
昏暗的灯光下,他注意到她的脚踝上有个纹身。
这个纹身的颜色并不是传统的黑色,反而是白色,不仔细看其实根本不会注意到。之所以段卓佑会注意到,是因为这个纹身的中心有一抹淡淡的红色点缀。
是一朵花。
俗不可耐。
周依寒知道段卓佑看到自己右脚踝上的纹身,解释道:“这里小时候受过伤,摔了一跤,缝了十针。因为有了伤疤,索性我就去纹了一个纹身。”
段卓佑闻言,面上没有什么表情。
周依寒问他:“这个纹身好看吗?”
“丑死。”
“哦。”她的眼角微微耷拉着,稍一垂眸就淋漓尽致地展现什么叫做可怜巴巴。这招还是在拍摄《火烧火燎》这部电影的时候学来的。
其实丑不丑的,周依寒也并不在意段卓佑的看法,但装装样子也是有必要的。脚踝上的纹身是一朵花的形状,长长的疤痕是花柄,花心中间有一抹红。
脚踝上这个伤疤的回忆对周依寒来说非常不美好,她至今清楚记得,那一年自己被继弟推了一把,一头栽进了花坛里。当时脑子倒是没有磕到,反倒是脚踝被花坛旁边锋利的石头划伤。
最讽刺的是,受伤的周依寒反倒成了众矢之的,继母和亲生父亲随之而来,继弟装模作样坐在地上哇哇大哭指着同样摔倒在地上的周依寒开始血口喷人。
脚上的伤和流出的血都没有让周依寒哭,反倒是爸爸不听解释的指责让她委屈地流出了眼泪。
去医院的时候,医生根本没有给周依寒打麻药,针线就直接从她的脚踝处一针一针地穿过去又穿出来。
想到这些,周依寒的脸上竟生出几分悲凉。
段卓佑看着她的脸色,微微蹙眉。
周依寒随即收拾好情绪,又是一脸乖巧的笑意看着段卓佑:“段先生,我们现在要去哪儿呀?”
段卓佑闻言,捏了一下周依寒那只受伤的脚踝。
“痛!”周依寒轻嗔道。
说话间,车辆已经停在了烽市某家私立医院的门口。
周依寒看了眼窗外,心里更加意外。
她知道这家私立医院的,虽然并非公办,这里也拥有三甲的认证。不仅如此,有很多病人大老远的从其他城市来这里看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