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气急败坏地挣脱他的手,红着眼睛道:“你以为我是傻瓜么?”不……她的确是傻瓜,她竟然和才见过两次面的男人躺在一张床上,还和他亲吻,真是丢死人了,她别过脸,不想再看眼前这男人一眼,“我要回去了。”
她吸了吸鼻子,眼睛禁不住湿湿的,为什么会想哭?
如果是她还是之前的她,看到她泫然欲泣的委屈模样,他一定会毫不犹豫的抱她入怀安慰,可是眼前的白玉忘了他,忘了曾经两人相爱的日子,他只能什么也不做的看着她,他也难受,他也委屈,但他只是微笑着,笑中透着几分伤感,“焰姑娘,你是不是失忆过?大概三年前。”
她一愣,忘了难过,惊奇地问:“你怎么知道?”这事她可没有跟他说过。
“因为我的妻子……也就是白玉,在三年前离开我了。”他神色平静地望着她,然而声音透着苦涩。
她心口一颤,不自觉地问:“她去哪了?”
沈墨心脏骤缩,好片刻才回道:“为了帮我拿回一重要的东西,她不小心掉落了悬崖,但是我一直认为她没有死。”这三年来,每每想到当初在悬崖边,他没能抓住她的手,他便悔恨得整宿睡不着。这三年他一直没有放弃寻找她,也一直等着她回来找他。
她从他的眼睛里看得出,他真的很爱他的妻子,而且三年了,他竟然还没有忘记他的妻子,也没有再娶,可见他真是一个痴情专一的男人,比她那便宜兄长好多了。
她冷静下来,突然很同情眼前这男人,要是她真是他的妻子……其实也很挺好。
她不禁伸手摸了摸自己后脑那道凸起的疤痕,随即陷入了一些回忆之中,她仍记得一小段昏昏沉沉的时光,记忆中她的头流了很多血,耳边一直有人在呼唤她,但她始终看不见那人,只觉得眼前天旋地转,头很疼很疼,像是碎裂成了两半,她觉得自己肯定活不下了,直到有一日,她醒了过来,脑中有种空荡荡的感觉,她觉得自己的脑子像是被人取走了,什么都想不起来,唯一记得的是那呼唤她的声音就是她兄长的声音。
将那股可怕的记忆压回心底深处,她看向沈墨,小声地说道:“所以你认为我就是白玉?可是我兄长说我只是不小心磕到了脑袋,才失去了失忆,而且,他从来没有和我提起过你,更没说我有丈夫。他一直和我说,我还是……还是黄花大闺女。”说到最后一句,她有些羞耻,黄花大闺女可不会像她这样,随便上男人的床,随便和男人亲吻。
沈墨一想到桑落竟如此欺骗白玉,让他们夫妻二人分离如此长的时间,便不禁对他生了一丝恼怒,只是他救了白玉,他又不得不感激他,沈墨柔声道:“你有没有想过,他根本不是你的兄长?”
沈墨的话令她吃惊了下,其实她自己不是没怀疑过,不过那都是在与桑落置气的时候,如今话从沈墨的口中说出,她却感觉有些荒唐,她不相信道:“怎么可能……我兄长怎么可能不是我兄长?他不会骗我的。”
“他不会骗你,我就会骗你?”沈墨修眉一皱,不禁醋意大发,兼委屈得不得了,明明他才是她的丈夫,他才是她最亲近的人,而如今,她却偏向了外人,一个假的兄长!
虽是她平日里对桑落很有意见,但关键时刻,她还是站在他这边的,毕竟是兄长。而她和沈墨才见过两次面,她怎么知晓他会不会骗她?虽然对他有几分意思,但要她相信他还是太勉强了些。
“那个……我……”她实在不知道如何回他这句话,她其实挺不愿意伤他的。
沈墨也是被她激得一时失去了理智,如今看见她为难的神色,他还有些自知之明的,如今桑落是亲,而他是疏,要她立刻相信自己,不信任桑落,是有些强人所难了。
沈墨原本想将她与桑落曾经的事原原本本的告诉给她,但一旦说出,一有可能她不肯信,甚至怪他诬赖她兄长,二则是亲兄长变成爱慕者,这对她打击一定会很大。
理解归理解,但却难以接受,低落的情绪涌上心头,沈墨决定不再在桑落这件事上做纠缠。
“你不信我也没关系……”明明知道此刻应该自己以礼相待,手却不由自主地抚上她的脸颊,指腹轻轻摩挲着她柔嫩的肌肤,“但是,我比你的兄长更了解你,了解你的一切。”
“你了解我?指的是?”他的眼神落在她的脸上,与她四目相对时,是那样的温柔与怜惜,她难以移开自己的目光,脸颊在发烫,呼吸也变得有些困难起来。
“没有人比我们更亲密……”
沈墨声音有些沙哑,抚着她脸的手移向她的后颈,身子倾向她,目光变得暗沉,用极低极沉的声音道:“我知道,你的右臀上有一颗嫣红的痣。”
沈墨以前与她做的时候,喜欢从后面来,每当她摆出挺腰翘臀的姿势,那颗嫣红的痣映着雪白的肌肤上,极其的娇艳妩媚,他做时,喜欢爱抚那颗痣,那会让他更加的兴奋起来,但他从来没有和白玉提起过这事。
明明是露骨挑逗的话,然而她却没有生气,只是感到震惊,震惊他怎么会知道这件事?她原本都不知晓自己的臀上那颗嫣红的痣,还是前些日子洗澡时意外发现的,痣在如此隐秘的部位,他竟然都知晓。
“你……你为什么会知道?”她不禁开口问,等到意识到自己问了一个很愚蠢的问题,她脸一红,突然想扇自己一巴掌。
沈墨轻笑一声,语气暧昧:“这还不明显么?”
她脸轰地一下,如同火烧,她微低头,语含嗔色:“我听不懂你说什么。”
沈墨凝望着她粉面娇容,低声道:“真不懂还是假不懂?”
气氛不知不觉间变得有点微妙起来,她脑子突然变得有些乱糟糟,晕乎乎的,如果她真是他的妻子……她感觉有些高兴,但是想想,又觉得不应该高兴,总之她的此刻的心情很乱,她觉得自己应该先回去,再待下去,她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天很晚了,我……我先回去了。”她吞吞吐吐道,眼睛竟然不敢直视他。
沈墨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轻叹一声,“你一姑娘家走夜里危险,在这住一宿吧。”他挽留道。
她不由看向他的眼睛,心口一撞,又移开视线,却不由笑了下,“你忘记我是做什么的了?”
“你独自一人去我甚不放心,不如我送你回去。”
“不用了,我自己回去。”
沈墨被她连拒绝两次,不禁沉默了下来,静静地看着她,他难过道:“你还是不相信我,不论我怎么说你都觉得我是在骗你么?”
他凝望着她的目光中难掩深情,还有一丝不被信任的忧郁与落寞,这令他浑身透着股难以言喻的魅力,亦让人忍不住心生怜惜。
“没有……我没有不信你。”她急忙道,手不觉抓住了他的手臂,她其实已经有些相信了他的话,可是她什么都不记得了,她只是想要冷静一下。
沈墨没有表现出相信她的模样,“这三年来,我从来没有把你忘记过,我每天都祈求着,你能早日回到我的身边,哪怕是在梦里相聚也好,可是你却彻彻底底的把我忘了,你为什么这么狠心……”
神色依旧显得很落寞,但是望向她的目光却越发的炽热深情,被他这样的看着,只要是一个女人都会忍不住心动,而她心动的同时,也感到心疼。
“我觉得我快要死了……”沈墨忽然伸手插入发间,痛苦地埋头下去。
她胸口一阵剧痛,不由靠近他身旁,手臂环向他的背,轻声安慰道:“我……我会尽快想起你的,你别……别难过啊……”
隐藏在暗影中的俊脸露出一丝若有似无的微笑,“这么说,你是相信我的话了?”
他的声音依旧痛苦,煎熬,听得让人心碎,她柔声道:“嗯,我信你的话。”
话刚说完,腰被他紧紧揽住,沈墨强势地将她推倒,在上面俯视着她,“既然信我,今夜留下来。”
他此刻看她的眼神已经没了痛苦,像是深不见底的翰海,她的心口仿佛被火灼烧一般,又色又慌乱,她蓦然推开他,“我信你……但我什么都想不起来了,你能不能给我一点时间?让我将事情想起来。”然看到沈墨眼神变得失落,她犹豫了下,小声道:“在此之前……你可以当我的情哥哥。”
说完抬眸,对上沈墨又惊又喜的神色,
脸顿时变得绯红,宛如着了雨的红杏。
瞧瞧她说的都是什么话,真是羞死人了。
第175章 白玉回去的一路,一直心事……
白玉回去的一路,一直心事重重,她不知道该如何面对桑落,也不知道该如何和他说沈墨的事,她有些愧对桑落,因为她没有听到桑落的辩解,就相信了沈墨的话。
如果兄长不是她的亲兄长,那他是谁?为什么要骗她呢?她问了沈墨,他没有回答她,只是让她回来问桑落。
这三年来,她已经习惯了“焰”这个名字,她之前问过桑落,她为什么会叫这个名字,他说,是浴火重生的意思。
那时,那还不明白,如今她大概是明白了。
白玉一边思索这件事,一边打开院门,一抬眸,蓦然发现廊下有一道人影,仔细一看,发现是桑落。
如今已是三月,夜晚的风很温柔,不冷也不热,他穿着宽松的衣衫,披散着发,坐在廊下的台阶上,手上拿着酒壶,大概是在买醉。他的身影被淡淡的月色笼罩着,显得有些孤寂落寞。
“回来了?”他视线往她这边看来,她看不清他的脸色,只觉得不似平日里那般嘻嘻笑笑的模样,他看起来好像也有心事。
“嗯,回来了。”她怔愣片刻,才走过去,与他并肩坐在台阶上,她轻唤了声:“兄长。”
她平日里很少叫他兄长,因为他一点兄长的样都没有,但如今,不知为何,极其自然地叫出了口,就连桑落也有些诧异的看向她,看了片刻,没看出什么,又收回了视线,拿起酒壶正准备喝,却被她夺去。
白玉拿起酒壶喝了口,这酒很烈,辣得她眼睛涌起一层薄泪,白玉将酒壶还给他,抬头望了眼夜空上的星月。
桑落看着她微笑了一下,随即问:“去哪里了?”
白玉闻言低垂了眸,小声道:“我……我去见沈墨了。”
“哦。”他淡淡道,晚风袭来,很凉爽,不冷,他身子往圆柱上懒洋洋的一靠,随即拿过酒壶,一阵豪饮。
他好像对此并不感到奇怪,白玉张了张嘴,又合上,片刻道:“我觉得我……挺喜欢他的。”她还是无法将心里的疑问问出口。
桑落其实已经准备好接受白玉的质问,但没想到她最终还是没问,他扯了扯嘴角,内心不知道是什么感觉。
就算失忆了也还是会再一次爱上么?
见桑落沉默不语,白玉想了想,又坚定地说道:“不论如何,你都是我的兄长。”
桑落目光定定地看了她片刻,见她慢慢地变得有些不安,不由伸手揉了揉她的头,笑容宠溺道:“你也永远是我的妹妹,以后只要有人敢欺负你,我一定饶不了他。”
白玉嫣然一笑,心中的大石突然落下,不论真相是怎样,就算她恢复了记忆,他们还是兄妹。
桑落看着她的笑脸,也跟着笑了起来,三年的时间足以使一个人改变,这三年来,他琢磨出了很多事,比如他对白玉的感情,曾经他以为他对她的情感是爱情,可慢慢的,他发现,那其实不是爱情。她曾是他生命里的光,照亮了处于黑暗之中的他,从此她便成了他的执念,他想要占有她,也想要照顾她,但这种占有与照顾却不包含男女之欲。
在她嫁给沈墨之后,他觉得难过,想要发泄,他去了一趟青楼,在那里他终于体验了一次男欢女爱,经历过才知道,原来男女之欲是那样的美好。
而他对白玉,似乎从来没有过□□,反倒是那次之后,某个身影偶尔会出现在他的梦中,成为他幻想的对象。
他似乎一直忘不了一个人,每当那人的名字浮上心头时,他的心还是会忍不住颤一下。他笑容渐渐收敛,他仰头灌了一口浓烈的酒,随即将目光投向浩瀚长空,眼眸中渐渐有了醉意。
次日一早,白玉便推枕而起了,推开绿窗,细碎的晨光透过似纱的薄雾照来,她探出头,呼吸了口新鲜空气,微凉的风带着花香,令人精神一震。
想到昨夜沈墨的话,白玉不由捂着脸颊,轻咬着唇,有些害羞的笑了起来,沈墨说他今日休沐,要约她出去游玩,她同意了。
不清楚沈墨什么时候会来,她抓紧洗漱吃饭,然后对镜梳妆,淡扫蛾眉,轻点唇脂,这三年,她很少打扮过,但她发现自己竟然对妆掠一点都不生疏,像是已经做过了无数遍,自然而然的生巧了。
妆罢,白玉忽然想起一件事,昨夜她根本没有告诉沈墨她的住处,那么沈墨今天怎么来找她?意识到这事,白玉激动雀跃的心瞬间跌落至谷底,就在此时,一阵马蹄声自外面传来,她心一动,起身往窗户走去,往外一看,见院外杨树下停着一辆华丽马车,一男子恭立马车前,她仔细一看,却是沈墨的随从,好像是叫林立的人。
他竟然自己找来了,白玉吃惊的同时,心跳加速,不由抚着心口,想要缓解一下紧张的心情,她看到他从马车上缓缓而下,一袭箭袖白衣,云纹高底鞋,墨发束冠,长身一立,挺拔如竹,只是他神色矜傲,不苟言笑,周身自有一股睥睨万物的迫人气息。
沈墨转身看向院中,见楼上的窗子开着,探出一娇滴滴的绝色佳人来,他周身寒冰似的气息一敛,唇角微微扬起,俊美的脸上露出似春阳般的笑容。
白玉恰与他的目光对视上,莫名地觉得羞窘迫,禁不住又着朝他柔柔一笑,随即闪到窗后去了。
沈墨收回视线,垂眸低笑出声,三年不见,她倒是越来越像小姑娘了,心里感到遗憾的同时又升起浓浓的庆幸。
不一会儿,白玉从屋中走出,打开了院门,看见沈墨正笑着望她,脸一红,不由停在门口,低着头,像极了初次约会情郎,有些不好意思的少女。
沈墨走到白玉身旁,对她投以炽热的目光,“你今日真美。”